出关后,军伍城寨里的事情,仍由大黎第一条好汉颜白衣来负责管理,道门万里行宫平素里安宁无事,用不着苏羽白这个国师如何操心。
北冥、水龙两个小屁孩,自己会修炼内外功法,平日里时不时还会和彼此对练互殴一通,也不需要魏颉这个当师父的太过费神教导。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武道登高之路还要靠自己努力才行,别人能帮的着实有限。
于是这几日,在魏府之中,魏颉和苏羽白极尽缠绵,恩恩爱爱,终日都“闭关”不出门,也不知他们在屋室内如何地覆天翻,共赴巫山云雨池。
总归魏颉从房间里“出关”的那天,脚步虚浮,身子有点儿打晃,仿佛要被一阵风单杀。
能让地煞境大圆满的强者变得如此虚弱,苏羽白果真不愧是大黎国第一女子剑仙,修为实在高深莫测!
苏羽白心疼丈夫,遂亲自下厨,学着给魏颉煲汤,料理身体。
人参鹿茸枸杞,甚至西南一带极为罕见,需要请人花很多功夫才能带来的海洋生蚝都有,真是好一碗“十全大补汤”。
魏颉端着妻子为自己精心熬制的高汤,心里尤其满足,笑道:“苏姐姐厨艺见长,当真愈发贤惠了呢。”
苏羽白轻拍魏颉肩膀一下,“喝你的,那么一大碗汤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作为国家英雄级别人物的魏颉,在爱妻食疗调护几天后,精气神又勉强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只是开始有点不太乐意回家了,好像对“魏府”这座虎狼之穴,有点忌惮惶恐。
最近有传言称,大黎东部有座高山,名叫解扣山,山间近段日子被人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碑,刻着“宽衣洞”三个字。
有一层强力结界挡在门口,外人根本无从进入,只能被阻隔在山洞外面,看不清楚里头的光景,万分神秘诡异。
魏颉好奇心起,这天趁着苏羽白不注意,又一个人溜出了家门,御剑前往了解扣山。
寻了小半个时辰,找到了宽衣洞的所在。ωωω.χΙυΜЬ.Cǒm
魏颉以地煞境巅峰的底蕴,外加天罡境小圆满的内力真气,破开了那道山水禁止,结界消失,年轻人进入山洞之中。
在解扣山宽衣洞里看到了某块石刻后,魏颉情绪激动,一声怒吼响彻整座大山,然后黑着脸从洞内行出,匆匆返回了家里。
重回魏府的这几日,魏颉不再和苏羽白亲热,也不去理会两名小徒弟的事情,只是发了疯似的狂练剑法,如同着魔。
苏羽白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魏颉绝口不言,只说等他复仇回来再说。
又过去不到一旬时光,老朋友苍参又至大黎,在魏府里见到了老魏。
朋友重逢,魏颉在得知苍参的父亲苍澍被杀,苍山全员沦陷的悲剧之后,顿时仰天长啸,震怒大叫一声:“韩骧,老子非要你命不可!”
————
嬴関死后,发动兵变的韩骧成为新的琅琊王,公开和朝廷叫板,其行径,犹比农名起义军首领公冶锦还要来得恶劣。
虎牢山一战,韩骧亲手杀死“黔王”夏阖,益州兵马尽丧。
和夏阖战斗过后,元气大伤的韩骧,终难敌朝廷三军最高统帅石铸,加之其忌惮金梁王部下龙神大将军东方梧桐,不敢和玉面人龙正面较量。
虎威韩将军,实在无从战胜两支军队的夹击,被迫舍弃了瑜、玎、琴三州封地,准备携军北上,投奔天烛国新任南院大王耶律巫沉。
这一日天色将晚,韩骧率领第一批将近七千人的大军,趁着夜幕低垂,快速往北而行。
韩大将军眼神凛冽,似藏利刃于眸,他身穿紫金色饕餮兽吞甲胄“天将暮”,腰佩血色鞘身的长刀“伏尸千里”,形容异常威武,恍若天兵神将。
韩骧左右异侧,各伴随有一“人”。
那是两个足可叫人目光触之,便心生害怕的怪胎。
眼珠漆黑如墨,不见分毫眼白,浑身皮肤皆呈青黑色,不剩半分筋肉,皮包骨头,极度嶙峋可怖。
一个身材极矮,头发蓬乱无比,似脑袋上顶了个鸡窝。
一个极为高瘦,手脚细细长长,如一节晾衣服的竹竿。
这两具尸骨魔兵,乃是用“青白眼人”阮苍龙,和“沧海凶神”司徒鲛的尸体炼造而成,是韩将军目前来说最强的两大杀器。
一年半时间,已从凝丹境巅峰,跻身为地煞境初阶的韩骧,身后共有六千多名强力兵卒,以及破阵营五百重骑重甲。
原本这批重甲士有八百人之多,如今已仅剩五百,三百铁甲陨落在了虎牢山。
风雪簌簌,几近七千人的军伍,徐徐面北赶路。
有一名青衫男子,拦路站立,挡在了大军之前。
那人深吸一气,放声大喝:“韩骧!你这恶贼害死我父亲苍澍,我今朝定要杀了你,替我爹报仇!”
韩骧一皱眉头,嗓音有如金石摩擦之声,厉声骂出一句:“你这厮找死!”
施展弹指玄机的功夫,一缕真气倏然离开手指,笔直向前刺去。
那名青衫男子侧身躲开这一发气机飞弹,提剑上冲,若猛虎出山,势不可挡。
韩骧微微示意,那个矮小至极的蓬发怪胎,立时得蒙命令,快步冲杀而去。
那小矮人尚未攻至持剑男子的面前,竟又有一袭青衫陡然现身。
第二名到来的青衫男子暴声嘶吼:“阮苍龙,你给我去死!”
从天降落者,正是魏颉。
魏颉伸出一抓,五指成钩,罩住了尸骨魔兵阮苍龙那颗蓬松的脑袋。
四条附带了磅礴真力的剔骨剥筋鱼,瞬间切碎了青白眼人的头颅。
另一具魔兵极速纵身杀了过来。
“司徒鲛,你也给我死一死!”
魏颉再喝一声,旋即递出一发拔山拳,拳罡顷刻摧裂了沧海凶神胸口全部骨骼。
眨眼间的光阴,阮苍龙和司徒鲛尽已死透!
声音铿锵,如口含金属的韩骧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朗声呼唤道:“寒龙,速速过来救我!”
只见一条通体晶莹雪白,唯有头部呈七彩颜色的白色蛟龙,随着此言飞至了此地。
那便是已经进化为蛟龙的冰残小虺。
由蛇化龙,正如韩将军现已升格为琅琊之王。
韩骧骑乘着那条体型庞大的冰寒白蛟,向天而飞,犹不忘发号施令:“地上的人都听着,务必要诛灭那两名青衫男子,凡杀死刺客之人,有重赏!”
六千多人齐齐冲掠上前,喊杀声胜过雷震。
苍参满身覆以魏颉馈赠的紫霄真气和黑山煞气,手提地灵剑,咆哮着于阵中猛杀,千人难挡他一人。
魏颉脚踩青霜剑,飞速上行,去追杀韩骧。
韩骧不断往下方弹射真气,却徒劳无功,攻击不到那袭青衫一丝一毫。
魏颉御出数柄飞剑,钉满了那条巨蛟的周身各处。
一身寒冷气息的冰残蛟龙龙鸣惨烈,摇摇欲坠。
魏颉俯冲而下,再不踩剑,而是手握青霜神剑,递出一式在珠江领悟出来的剑招。
扶醉去春寒!
一轮剑罡如月弧,骤然间自青色刃身扫掠而出。
斩断了冰残蛟龙的龙身,同时也劈碎了韩骧那件护身宝甲天将暮。
中了一剑的琅琊王韩骧,从上空摔落大地。
魏颉居高临下大声道:“姓韩的,昔年你于我根骨内注入尸骨魔气,害得我在一阶徘徊十五年,寸步难行,这仇本就不小,但看在你当年也教过我拳脚功夫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这狗贼卖国求荣,甘当天烛走狗,枉顾兄弟情义,百般谋划,陷害你的大哥东方梧桐,这事也与我无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韩骧害得我父亲母亲十几年不得相见,害得我娘在洞中含恨而亡,此事,我便断然饶你不得了!”
原来,那天在解扣山宽衣洞中,魏颉所看到的,是刻满了石壁的临终遗言,还有自己亲生母亲的尸体。
壁上刻字,让魏颉知悉了一段自己连猜都猜不到的往事。
自己母亲名叫元旃鸯,是大黎国枷族人,曾经与魏魁相爱,两人定下了终身。
后来,韩骧因看不惯三弟魏魁幸福美满,便暗施毒计,用一层兵家结界,将元旃鸯封印在解扣山间的宽衣洞中,并谎骗魏魁,他的爱人不幸跌落悬崖,殒命谷底。
魏魁痛哭一场,和韩二哥返回了中原之地。
元旃鸯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身怀八个月的胎儿,她拥有惊人的意志力,靠着洞内本就不多的积水,和各种小虫子补充能量,硬生生挺了两个月。
在宽衣洞内竭力娩下了一个健康男婴,为其取名为魏颉。
那层封印禁制,专门针对元旃鸯而设,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救人,元旃鸯也决计出不去。
但那个婴儿不受结界影响,可以脱离死地,尚有一线希望能够存活下去。
初为人母的元旃鸯怕孩子冻着,撕掉自己衣物做成襁褓,包裹住儿子魏颉。
用大黎枷族特有的御蛊秘术,命令大量虫类,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男婴,离开了解扣山。
历尽千难万险,那个婴儿竟然不可思议的在虫群的保护之下,来到了亲生父亲魏魁的身边。
二十二年前,魏魁从襁褓里发现了一块写有血字的布条。
布上,元旃鸯没有写明自己的悲惨境况,只是告诉心爱的男人,他们的儿子叫魏颉,要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魏魁不知爱人早已饿死在了大黎某处山洞,小时候只告诉儿子魏颉,你母亲早逝,由父亲我独自照顾你至今。
魏颉对此深信不疑。
直到身临解扣山宽衣洞,亲眼看到了母亲那具白骨尸身,石壁上头刻着的一个个小字,方才彻底知悉了自己的身世。
待他终于了解到真相后,魏颉清楚这一切的人间悲剧,都是源于那个姓韩名骧的狗-奸贼!
这也就是魏颉来到此地伏击韩骧的原因。
不单单只有魏颉,还有同样和韩骧有着血海深仇的苍参,也要一报杀父之恨。
魏颉抵达地面,唰唰两剑,砍断了韩骧的两条胳膊,令其再没本事拔刀出鞘。
青衫剑客魏颉封住了韩骧肩膀处的穴道,使他不至于因失血过多而昏厥,然后高高举起了韩大将军的无臂身体,震声朝着四方喊道:“你们的王已经被我擒住了,凡现在投降者,一律不杀!”
数千名士兵,见琅琊王被抓,且双臂齐断,这场仗再打已无任何意义,纷纷停止了进攻。
同样身着青衫的苍参,也来到了魏颉这边。
魏颉一把将没了手臂的韩骧扔在地上,用力甚大,如摔一条野狗。
两袭青衫,两大死仇,杀父杀母,不共戴天!
韩骧满嘴猩红,明知此刻必然要死的他,咧开血流不止的嘴巴,狞笑道:“魏魁和元旃鸯生下来的孽-种,魏颉……你早就该死了你!要不是为了……咳咳,为了让你生不如死,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把你小子给弄死了!我……”
苍参脸色阴沉,用地灵剑,绞烂了韩骧的那根舌头,使这畜-生再难开口讲话。
魏颉沉声道:“老苍,你给姓韩的稍微灌点儿内力,别让他那么容易就昏过去,把大腿上的肉先一片片割下来,大腿割完割小腿,上半身交给我。”
苍参动手活剐杀父仇人的时候,魏颉走至阮苍龙和司徒鲛的尸体旁边,以自我摸索出来的魔派武学“吸亲刮骨功”,吸干了两大魔头仅存不多的精元和血气,将异种真气,悉数转化为本命真气。
处理完后,魏颉迈步走至韩骧身子的边上。
等到老苍割光了贼人腿部肌肉,魏颉开始生片韩骧的上半身,跟切生鱼肉没什么分别。
当着琅琊王昔日部署,虎威军众兵们的面,将他们的大将军兼王爷,千刀万剐。
魏颉尽吸阮苍龙、司徒鲛、韩骧三个地煞境的内力真气,突破境界桎梏,顺利入八阶天罡境,底蕴丰沛,世所罕见。
青衫讨贼为复仇,姓韩的奸诈卖国贼当众毙命,死后尸体沦为碎块。
天理昭昭,从来报应不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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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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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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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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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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