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魁……你是狼煞魏魁的儿子?!”锦帽貂裘的慕容长官嗓音极度颤抖,“魏魁那厮居然还有个儿子!”
红绸剑修魏颉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连你这种家伙都有儿子,我爹他为何不能有?”
堂堂一府长官的慕容击筑上半身发颤,整个人抖如筛糠一般,眼睛里面布满红色血丝,他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有又如何?就算有,我今日也要让他变成没有!”
慕容击筑乃高层武将出身,其父慕容长河本就是天烛国南院地位尊崇的大姓子弟,权势煊赫,境遇不凡,慕容长河曾经多次出生入死,在危急关头救下过耶律镇江的珍贵性命,也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耶律大王才会在天狼府成立后,便即让慕容击筑迅速上位,委派慕容家族的新任家主担任天狼府的最高执事长官,统管三城之地,可管兵权极重。
记得数年前慕容长河因年老体衰离开人世,慕容家族新一任顶梁柱慕容击筑便即成为了耶律镇江的一员心腹爱将,受到极度的重用提拔,手下可分管调派上万人的兵卒军伍,一张虎符,一生不愁。
为了对得起南院大王对自己的器重信赖,同时也不能辜负父亲大人的在天之灵,为了让慕容氏百年的根基脉络,在南院天狼府彻彻底底扎根,一家之主的慕容击筑无论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都可谓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明面上,他慕容击筑和黄龙、英雄三府的持节令长官关系交好,与顶头上司耶律镇江更是忠心耿耿,耶律大王说一,慕容家族绝不会说二,唯命是从,俯首称臣;家中有七个天赋异禀的聪颖儿女,个个修为在身,且能力超拔,乃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足可独当一面,在未来接过父亲的重担,不至于令慕容家族蒙羞;除了儿子以外,麾下的步卒尽皆十分勇武团结,虽谈不上虎狼之师,却也决计不可能轮得上一个“弱”字,过些年后,若南院大王再度挑起南下侵略战争,那支上万人的天狼军队,毫无疑问能够充当一份不可或缺的力量,作为南院三府的一大代表出战……
这些通通都是表面上,连路人老百姓都看在眼里的事情,而暗地里,这位复姓慕容的富贵熏天的上流男子,有着不令外人知悉的秘辛,比方说他为了淬炼儿女们的肉躯体魄,不惜拿活人给他们当喂拳的肉靶子,暗中残杀中原百姓无数,满手皆沾满鲜血。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件连他的儿子女儿都不怎么了解清楚的事。
那就是他慕容击筑其实每日都要抽出差不多三个时辰,在密室之中卧薪尝胆,苦练一门名为“八极”的中原拳法武术,借此来增强近身短战的能力,并以该功法不断持续打熬淬炼体魄,不仅如此,贵为天狼府最高长官的他,每隔一日,就要用顶级的天材地宝泡成的高“汤”来沐浴洗澡,为了能超量修复损伤,使自己的筋骨皮肉更加强韧,内力更加雄厚,底蕴更加丰富……
为了掩盖自己偷偷习武练体这件事情,慕容击筑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由于心机城府极深,对谁都不会百分百信任,故此事别说府内的那些参谋幕僚了,就是家族里的儿女都全然不知。
在慕容毅、慕容洱等人的心目中,他们的父亲大人只是个威严古板、苛刻教条的天狼府年长武将罢了,调兵遣将自然是熟稔至极的老本行,自不必多说,但论起修为底蕴的高低,以及一对一捉对厮杀的本领技巧,但就完全不够看。
沙场庙堂和江湖武林之间的那层“割裂感”还是比较强烈的。
但慕容击筑就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努力,把那层割裂感,那条或有或无的“界限”给消散划清了。
不单单是武将,慕容家族当代家主慕容击筑,更是个半步五阶脱俗境修为的纯粹武夫!
如若再加上常年浸润官府和战场凝练出的那份血气与杀意,不夸张的说,就算两个四阶洗髓境小圆满高手联合起来,都不一定能稳稳吃下慕容击筑,即使是三个配合默契的四阶武夫一起围攻,也绝大概率会被这条经验丰富的“老狐狸”给溜走,逃出生天!wWW.ΧìǔΜЬ.CǒΜ
这份来之不易的武夫实力,给了慕容击筑前所未有的自信,让他对自身的本事水准有了一个“虚高”的认知判断,在某些意气最为风发盛大的时间点,甚至还会产生一些想法。
自己的练兵水平不逊于狼煞将军太多,自己府内的精兵战力也不低于当年魏家军几许,当年耶律巫沉挑起的那场碎肉城一役,如果有了自己的参与,或许结局就会有所不同,耶律大将军也用不着狼狈北逃五百里那么多,或许三四百里就够了,然后自己纵使是对上了那个号称“魏无敌”的大禹王朝顶尖级守城武将,也大有一战之力,不至于一交手立刻就落败……
然而,今朝这名红绸“剑仙”的突兀造访,让这位天狼府慕容长官多年来还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与魄力,通通化为了子虚乌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都不复存在,心神境界跌得那叫个一塌糊涂,如果“心境”这种东西当真是一面镜子,那么今天,慕容击筑的那面镜子,已经因传世剑仙的出现而裂成了一地碎屑了!
自己最为器重的两个儿子慕容毅和慕容洱,就那样惨烈的死在了青铜峰上,长子被打得嵌在泥里,次子被一脚轰碎了头颅。
原先在慕容大人认知里面,有望和无敌魏家军掰掰手腕的自家天狼府步卒,竟完全没法彻底阻挡青衫和红绸,两名武学大能的前冲突袭。
青衫剑客不御剑,在陆地上乱杀肆虐,莫能当焉;而红绸剑仙脚踩飞剑,浮空而行,更是英姿飒爽,视地下兵众如同无物,先后轻松地秒杀两人,然后就那样擒贼擒王,来到了慕容击筑的身前。
也只有面对面针锋相对,在此等压迫感十足的距离之下,慕容击筑才能充分意识到自己的修为底蕴有多么孱弱不堪,和仙品剑道修士相比,无论是内劲真气还是争斗时的杀力,都实在差之远矣,根本没法与之相提并论,两者差距之大,已有云泥天壤之别!
而且最最令慕容击筑“道心”崩溃的是,那个突如其来的恐怖“剑仙”,居然会是那个碎肉城昔日守将狼煞大将军魏魁的独子!
北国男儿慕容击筑曾无数次把魏魁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幻想着自己和大禹朝无敌狼煞遭逢敌对之时,会是怎样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英勇画面,自己或许可能大概保不齐是要输给魏魁的,但拳头可以输,一身磅礴拳意和铮铮骨气可坚决弱不得,打便打了,绝无临阵撤退的可能,务必要让在中原知名度最高的魏姓大将军,知道知道他们慕容家族的拳头有多硬,实力决计也是不容小觑的!
哼,那个魏魁有甚了不起的,什么屁的枪王、魏无敌,你那么无敌,还不是死在了少咸山之上,连具骨骸都未能留下?有什么牛好吹的了?
你再厉害有用场吗?魏家军已半个不剩,魏家血脉也已然断绝,你魏魁死后无子无嗣,连个给你哭丧吊孝的人都没有,魏家断子绝孙,我慕容氏可还能长长久久的绵延下去,福泽万代。
这座少咸山碎肉城是你魏魁兵解身死之地,亦是我慕容家族“王气”发祥之所,我慕容氏,就是要脚下踩着你老魏家的尸骨魂灵,一点点的逐步壮大,将来有朝一日,要变成连耶律氏都能超越的南院第一大姓,和诸葛氏平起平坐,共分天下!
幻想总归是幻想,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现实里并不存在,直到亲自面对魏魁后人魏颉的那一刻,天狼府持节令慕容击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那份“痴人说梦”有多么荒唐可笑、异想天开。
自己的手下们和铁血魏家军没有可比性,自己的儿子和魏魁的儿子没有可比性,慕容家族这个姓氏和耶律氏没有可比性,自己这个半步跻身五阶脱俗境的纯粹武夫,和大禹王朝狼煞魏无敌更是半点儿可比性都不存在!
只因他充分意识到,莫说天下无敌的顶级武将魏魁,他慕容击筑就算和魏魁之子魏颉交上了手,都必然是个“死”的凄惨下场,连任何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必死无疑!
因满腔惭愧懊悔嫉妒等等思绪,而产生的那份“恼羞成怒”之情,令这位锦衣玉食,在天狼府内只手遮天的持节令长官精神失控,整个人情绪亢奋到了一个极端,化身林间豺狼野兽一般,几乎不再有半分理智可言。
只见慕容击筑怒发冲顶冠,头发硬生生将额顶毡帽给顶了下去,因周身真气滚滚流淌的缘故,让本就体格甚是魁梧的八尺巨汉,显得愈发高大伟岸,他死死攥紧了两颗醋缸大的拳头,咬着牙,厉声冲那名红绸仙人狂吼道:“魏魁!你儿子杀了我儿子,那我就把你儿子也给打杀了!一报还一报,了账!”
额头系着吊丧之用白巾的年轻人魏颉哂笑一下,极度鄙夷不屑的“嗤”了一声,眼神里透出如同瞧见猪狗般的神情,轻蔑至极的回应道:“这账是这样算的么?你们狼蛮族人侵占我中原大好疆土,这笔血债,又该找谁去讨?你这厮占山为王,霸占了我爹昔年死守的少咸山碎肉城,那我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就有十足的理由弄死你,替我爹报仇?”
“休要废话,你这该死的黄口小儿,杀千刀的南蛮竖子,且吃我一发八极崩再说!”
八尺巨汉慕容击筑运起了大周天内的全部劲道,脚步蓦地一拧,听得“砰”的一响,他右足底下的土地瞬间爆裂开来,继而慕容长官一拳倾力而出,杀机雄壮如冲阵之军队,锋芒毕露,强悍无双,势气雄浑难挡。
风雷怒吼着的拳罡拳罡所向,是那挺身立在他面前的魏无敌独生子,“剑仙”魏颉!
天地之间,有阴阳二气、乾坤八卦,善于出拳者,可化八卦二气为己用,使出拳时的威力挟天地之无上雄严,拳头霸气,恍若天神大展身手。
八极拳本就属于短打拳技,在此等距离内使出,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距离越短,发劲越强。
力从根起,自脚跟起劲,内力行于腰际,流至臂膀,最终贯出右手拳峰,脚踏大地之力有多大,出拳的威力就有多大。
慕容击筑招式凶猛递出之前,脚步拧动间,泥块土壤破碎裂开,足可见其底部“根基”之发劲有多么强横!
此拳表面看起来质朴无华,劲道却尤其迅猛无俦,力透山河,气壮千秋,如若将阴阳八极之气尽皆蕴于拳内,神力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地。
一拳震山倒,气浪摧人间!
八极神拳,拳出,乾坤定,无人敌!
四阶洗髓境巅峰圆满武夫慕容击筑全力以赴,将本命真气悉数灌注在了这一发“崩山八极轰”之中,仿佛誓要以此发神拳,击碎魏魁亲生儿子的“细瘦”身子。
慕容击筑的拳头眼看就要轰至魏颉的胸口要害,十七岁丧父的红绸年轻人面临此等凶险处境,依旧是动也不动,就那么单手持剑站定在原地,稳如一尊庄严肃穆的释门佛像。
“这小子今日求死,看我不一拳打得他胸骨尽碎而亡!”眼眸发红的慕容击筑大喜过望,“打杀了魏魁之子,我慕容击筑可就是整座南院名气顶天的英雄人物了,妙哉妙哉,真是天助我也!”
有崩山摧城之势的一拳,结结实实轰砸在了年轻剑修的前胸膻中穴位置,声响之巨,如同铁棒敲击铜钟,锋芒无限的拳头罡气四处散开,如江潮汹涌,奔流不息。
就算是不懂拳的外行人目睹这副震撼场景后,都会毫不质疑的笃定此拳威力真正超雄,已到了堪称匪夷所思的巅峰境界。
如此神拳,如斯威力,那个穿鲜红绸缎的年轻小子,就算被罡气透穿胸口,整个上半身砰然破碎成渣,肝胆涂地都毫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但远远超乎慕容击筑想象的是,那个姓魏名颉的年轻人,在硬生生的吃下一发八极崩之下,非但丝毫小伤未受,甚至连原来的位置都没有出现半分退移,就好像脚底板和大地连为了整体一般。
任你拳罡发劲如何剧猛,我就是寸步不移,巍然不动!
“拳太轻了,太轻了!喂,姓慕容的,你是没吃饭么?!”
以膻中要害硬扛了一发神威八极轰的魏颉,挑着眉毛嘲讽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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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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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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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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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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