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这样的姑娘便是相再美,仪态如此粗陋狂放,也难令心动,可不知是否为『乱』世的关系,于大郎这半年下却又觉得这些健『妇』亦并不伤眼,自有一番动处,他原本还暗自为小妹担心,于小月在劫后出生,而且近年局势越发不好,于县令夫妻担心将天下若大『乱』时,裹足女行动不便捷,于小月会成为家中累赘,便没有给她缠足,这么一,小月的婚事便要受到限制,但如今于大郎却觉得小妹未有缠足其实也未为不美,每早锻炼,对身体似是很有好处的,倘若缠足便不太能出门小跑了。
或许他后也可以弟弟一出门晨跑,这应当不会被认定是讨好买活军罢……
他在门外等了一会,谢双瑶屋内又出几女娘,应当是小会开完了,顺便叫他进去。于大郎见过很多次谢六姐,对她并不陌生,但进门后还是有少许紧张,垂手侍立在下方,不知要不要主动作揖,谢六姐已招呼道,“了,坐,吃点心吗?”
“六姐客气,刚吃了早饭。”于大郎在紧张得顾不上馋了,“不知六姐叫是——”
“有学生葛爱娣,刚被们录用为吏员了。”谢六姐说话一向是开门见山的,“是那十村统考拿了第一的葛爱娣。”
于大郎自然大吃一惊,“这——这——”连他都尚且还未通过考试!
不对不对,他无意出仕,而且县内组织的招聘统考也还没开始,葛爱娣是被破格提拔。不过于大郎心中的震撼情依然丝毫不减,谢六姐对葛爱娣的提拔意义极其深远——在此前,县内不少体面家的『奶』『奶』太太也开始为谢六姐做事,但还没有进入官僚系统的,不是在医院,便是在学校,还有些竟进了账房做事,但葛爱娣的提拔便意味着,全县内不止——不止原本的读书家,连农户家的女眷,也被列入了职考量中,至少有机会做吏目!
他应该为葛爱娣高兴……不对不对!如此颠倒纲常的举动,他应该在心中暗自怀有正气,厌恶不已,面上则六姐虚与委蛇——于大郎到这里似乎反应了过,但一抬头看到六姐那饶有兴味的笑容,又不期然兴明悟,知晓自的挣扎只怕完全被谢六姐看穿。虽则她今年才十五岁,但神仙物,岂是俗流可比,于县令曾在家中感慨,说谢六姐在天庭不知历练了多少千年,才能将间的种种情弊看得这样透彻。
“应该为她高兴,并且串联的同学,在开班授课时多宣讲她的事迹。葛爱娣是很熟悉的,一直在豪村当老师,她从抗粮到考试,再到应聘,一应事迹都清楚吧?”
谢双瑶对于大郎心里的真实法显然并不在乎,只是这样要求着,于大郎点了点头,又迟疑着问,“六姐是希望……”
他很犹豫,仿佛在考量措辞,过了一会像是又谢双瑶耐『性』有限,喜欢有话直说,便又有些慌张,语速很快地问,“六姐是希望各村的女子都兴县里应聘的心思吗?恐怕并不容易呢,如葛爱娣这样的村『妇』,多有家小牵连,恐怕很难放下家中事务——”
谢六姐笑了下,倒并不恼怒,只是说道,“回去多问问们家的仆『妇』吧,或者问问妹妹,啊,当老师挺好的,很耐心,但觉悟不够,脑子没妹妹灵活。”
这话有褒有贬,自然喽,于大郎不太服气,但谢六姐的夸奖又让他一阵暗喜,于大郎的确是同侪中最胜任扫盲班老师的一,他有不少同学上课教学态度不够耐心,又或者是对学生呼呼喝喝,甚至还有村『妇』胡搅的——胡搅学生的直接被送去彬山挖矿了,其余先后被扣发了筹子,只有于大郎一向是足额得筹,在豪村逐渐也有了不小的威望,时常有学生送些小物。
“回去吧,记得在班里多宣讲葛爱娣的事,口径已知晓了,她刚入职,一的报酬是35文,若是偏远村落的住户进城为吏,还能租们盖的宿舍住,一月只要百文,的同学都通通气,叫他们晓得在自的班上该怎么说。”谢双瑶说到这里忽然又了,“上次葛爱娣拿头名,也奖了一两银子,这次她自荐为吏目,也被们录取,这老师也有奖金的,奖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便是三千文——于大郎已不再买活的事了,这三两银子在他心中化为了无数碗鸭汤米粉,令他垂涎欲滴,而且从心中冒了一股自豪喜悦,这喜悦甚至胜过他考上秀才那一的欢喜。将或许有一他金榜题名,中进士的那天,这喜悦才能在相比吧。这并不只是为钱的事,而是——好像蜂窝煤一样,而是一种‘竟能如此’、‘原如此’的欢喜。
原这世上还真有一处所在,无须逢迎上官,无须溜须拍马,只是为他的本职工作教书教得好,竟真获得了自上峰的表彰!
于大郎还算是有些城府,勉强遏制住了那丢脸的冲动,他没有在谢六姐身边当场哭出,最多是出门时稍稍抹了抹眼眶,见到太平时已完全若无其事,他把葛爱娣的新闻告诉了太平,自然也令太平大为震惊,一路上都在谈此事,太平对于大郎的疑『惑』亦是不以为然,只笑道,“今上课时,大郎传扬此事一番便晓得了!”
于大郎心下颇为不服,但亦不便发作,太平把他送到村口,自折返回半里路外的修路队去,于大郎进村里祠堂——这是村中最大的建筑了,祠堂外栽着树,若是天气晴好,在此处上课比在屋内还暖,只有阴雨天众才在屋内上课。
“今上拼音课!”他道,“们都拿出沙盘。”
沙盘是很易得的,最适合做开蒙用,众都拿出从各自家中带的碗盘,从树下的大盆里掬了沙子,又掏出削尖的树枝,跟着于大郎一‘啊哦讷咦’,除了这些还没有从初级班毕业的困难学生外,还有些已经从初级班毕业的女眷,闲无事也了过,南边究竟是富庶的,仅仅是大半年,这些农『妇』衣上的补丁都少得多了。
于大郎豪村上课已有三月了,每月都能见到少许变化,村里也建了一小小的浴室,各家轮流洗濯,此农户们看着要比往清洁得多了,虽然还不如城里,但孩子们脸上已没了陈年的污垢——若是以往,冬柴薪难得,接触冷水又怕生病,很多孩子两三能洗一次脸都算不错的了。村里约有一半的年轻,脑子更灵活些,至少都已从拼音班毕业,只是还未开始认字,如今聚在树边上,都在喃喃地拼读着从祠堂里推出的黑板——这是非常稀罕的物事,粉笔一样,是买活军带的新东西。黑如墨,坚如石,写字极为便宜,而且特别适合粉笔。(石灰加水可做成粉墨,这倒不罕见,但搓成笔还是买活军首创)
黑板上写的板书是于大郎亲自写的,耗费了大半,也是他的得意作,这板书实在是相当美观,上为拼音,下为对应的文字,在这些年轻许多都在试着学习下头的文字,于大郎并不阻止他们,教完了拼音后,便让学生们在沙盘上默写,自乘着这空档对众提道,“们可知徐大发家的今早进城去了?”
“是,他们夫『妇』一——可是犯了事?!”葛爱娣在村里新有许多威望,众都很关心。
“非也,城里正招工,葛爱娣听说这消息,便进城应聘,做了吏目!一可得三十五文钱,她是十村统考的第一,便免去笔试,直接录取。们若是学得好,也可留心城里的招工考试,在连吏目都是靠考试的,考上了便能去。”他究竟还是没有提到‘官’这字。琇書蛧
便是如此,也引了一番极大的轰动,众先是大惊,便连学生们也顾不得做作业了。随后便将于大郎团团围住,热切地询问葛爱娣的好运气,于大郎被缠得大半才能脱身,嘴皮都快说干了,不厌其烦地重复,“不错,男女都可,已婚未婚都可,只要是村里,有前些时颁发下的‘户口簿’,便能去参考,考上后便可以做吏目了。”
“说多小?大约初级班毕业了便可去考,未听闻限年龄——但若只有七八岁,只怕也是不成的。”
“在章程还未出!待出后自然要村里贴皇榜的!”
原本皇榜只到县里,连镇里都没有,但买活军了后,各村都有了皇榜,尤其是豪村这样口数百的大村落,都更榜,榜上除了大事外,还有些县里的新闻,叫大家知晓。这吏目考试的事,于大郎也不过是吹吹风,将自有皇榜登上,众听及此,方才罢休,见村口了买活军的干事,知晓是要换榜了,又纷纷拥了过去,围着问他们究竟要招哪些吏目。
“非止吏目,连医院、学校、浴室、砖厂等等都要招,都是发筹子的,今榜上都有!不过只要初级班毕业的。”买活军的干事对百姓说不上多气,但也绝不会呼呼喝喝,几条高高壮壮的汉子用身体在『潮』里趟出一条路,“……是的,女工也要,女吏目也要,凡是招都是男女皆要,有些岗位还只招女工!”
众又是一阵剧烈的『骚』动,于大郎立在群外头,只见到了『妇』女们脸上的热切,还有那些回身招呼自家女儿、儿媳的面孔(当龄壮汉都去村外修路了),哪怕是最古板的家脸上也无丝毫不悦,他亲耳听到乡民们用本地土话在飞快地议,“一哪怕是十五文也好!”
“孩子都三月了,还吃什么『奶』,喂些米粉罢了!”说话的婆婆主意正,又对儿媳『妇』说,“隔壁胡家的,她脚有『毛』病,自然不会进城,每买她一碗『奶』,便给她两文又如何?!”
做儿媳的怕还有些顾虑,婆婆低声商议着,婆婆急得拍大腿,“一女娘,命本贱,还忧愁什么,没将她溺死已是她的福气!”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惊,像是到了如今女娘也可进城做工——譬如葛爱娣便是女娘,便转了话头说,“胡家的很老实,早喂一顿,第顿便赶在她吃饭后过去,让她一『奶』阵便喂了囡囡,这总好了吧?!”
见媳『妇』似乎始终忧心,她气急了,“不去罢了!老娘初级班也毕业了,成绩还比好,老娘自去!于教授,三十五了,县里可收?”
于大郎把一切看在眼里,微微发怔,未有说话,买活军的已道,“收的,六十以下,考试通过,身体安康的,都可去上班。”
又是一阵嗡嗡声,众的热情快将买活军淹没了,于大郎借机逃窜出,看看天『色』,已到了午饭的时辰,便拉了学生,叮嘱他们收好黑板,自出村去寻太平。
他的中饭是跟着修路队一吃的,这是对老师的优待,在乡下,自然是修路队吃得最好,大炉子里填满了蜂窝煤,上头几眼,一口锅里烧了热水,随时舀出兑温水洗手洗碗,一群汉子洗了手上的泥沙,拿过大碗,先喝一碗滚滚的汤,浑身的寒意似乎都化为热气从骨头缝里飘了出。见到于大郎了,都客气地招呼着,“于教授了!”
“碗在那里!”
众轮班吃,这空碗是特意给于大郎留的,太平用滚水烫了好几遍,一见到他挤上前盛汤,今熬了一大锅浓浓的骨头汤,上头一层油星,旁边放着韭花、蒜泥、茱萸,买活军的干事先用筷子从锅里捡了一块大骨头放在碗底,又浇上热汤,于大郎加了大量韭花芹菜段,喝了一口大喊痛快,众都笑了。“于教授是条汉子,们粗吃得!”
一碗汤喝完,第三口锅里的面也下好了,冬吃面好,又是一碗热乎乎的汤面,那面都用油炸过,一块一块垒在灶边,要吃随时加,面条又劲道又细滑,香得能把舌头一道吞下去!于大郎连吃了三碗面,直吃得双眼发直,这才放下碗,太平拿去滚水涮了一下,自盛汤吃面,第波的村汉一吃饭。
“于教授,听说今六姐菩萨召见!”
第一波吃饭的村汉过于大郎攀谈,他们提谢六姐,语气已非半年前那般敬中有畏,而是无限的憧憬与敬仰,仿佛恨不能为六姐捧靴一般神往,于大郎不止一次撞见村里私立谢六姐的生祠祭拜。
“是们村徐大发的娘子……”于大郎不得不把葛爱娣的事迹再说一遍,其实太平肯定早把话传给他们了,但村民们还是仿佛刚听说一般,哦哦地应着,其中至少一半以上的汉子都流『露』出心动『色』——于大郎是他们的老师,很知道这些的成绩,自然也知道他们家女眷的成绩,这些里许多都没有可能考上城里的招工,明显是在为自家婆娘听。
“大郎,可知道村里进城当『奶』妈的家,自家的孩子都是如何?”
回城的路上,太平便给已经服气的于大郎讲故事,“若能今听到那徐大财家一般,将自的娃儿托付给另一养娘,那都是好的了,许多『奶』娘,她自的娃儿留在村里,没几年便是夭折了。做『奶』娘的,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却是一口都省不给儿女们吃,更别说丈夫团聚了,便是这般,村里还有许多家愿做『奶』娘,这是为何?无非是不做『奶』娘,一家都活不下去了呗。”
他面上的笑容似也带了几分感伤,太平或许是了自的身世,他便是这般,自家实在养活不了,托了层层的关系,连身价银子也只要了一两,送入于家做童子的,时已经七岁,记得家里的事了,于大郎望着他,心里忽然有些感伤:太平家里大抵也曾是很疼爱他的罢!
但太平已经没有家了,于县令一家不久便临县这里仕宦,他们离开老家一年不到,北方又爆发了大疫,十室九空,于县令一家也有许多亲戚死在瘟疫中,太平一家全灭了门,只有一姐嫁得早,但也在瘟疫后不知去向。天地间孤零零的,便只有太平一而已。
于大郎搂着太平,用胳膊夹了夹他的脖子,鬼使神差地道,“太平,成绩也不错,怎么样,吏目招考,也去试试看?瞧着不差!”
太平显然一惊,但面上很快又出了笑,他还没有答话,身后已涌几问道,“于教授,太平不差,那您瞧着们如何?”
众正纷『乱』说着,远方路上了两小点,到近前一看,正是焦点物葛爱娣,难免对夫『妇』都是一阵调侃寒暄,徐大发喜气洋洋,冲众不断作揖,葛爱娣却风风火火,道,“不们说了!要回村去,县里新一批衣裳,极是鲜亮,又便宜!从未见的花『色』——而且坚牢得很!再不去告诉大家一声,怕被抢完了!”
说着,便将手里的褡裢往肩上一甩,迈开大脚,往村里疾步而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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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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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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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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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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