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早就有过相似的挫败感,这次也不觉得有多稀奇,甚至还因为失败得太过彻底,颜面方面并没有觉得有多少损失。
在朱浩面前丢人?
不存在的。
唐寅觉得自己早就在朱浩面前底裤都被掀掉了,还存在什么丢人不丢人的问题?
等朱浩、陆松和唐寅三人出来,神色各异。
朱浩显然不太想这么早去参加什么县试,原本以为唐寅只是随口一说,谁知现在连朱祐杬都鼓励他这么做,还说要为朱四当表率,意思是自己没得选择了。
出了王府内院门口,陆松笑道:“朱少爷还是这般神机妙算,即便不能准确猜中事情,但也八九不离十……看来朱少爷将来必可成为王府中流砥柱。”
唐寅侧头望了陆松一眼。
好似在说,你在赞美朱浩的时候,要不要这么直接?
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朱浩道:“我不过是瞎说,别往心里去。”
瞎说你都能这么准?
看不起谁呢?
唐寅问道:“朱浩,你先前说过自己的分析,可你如何确定是这些事呢?”
“我从来就没说确定啊……分析事情,本来就属于盲猜的范畴,线索只有那么多,联系在一起看看能否理出头绪来……陆先生,你还是太过在意成败得失,其实透过现象看本质,你自己用心思索的话,估计能想到的东西,比我还多!”
朱浩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反而鼓励唐寅,让唐寅多展开联想。
唐寅无奈摇摇头,再看陆松时,发现陆松正对着自己笑。
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我理解你”的笑容,或许陆松也曾以为自己能处处压制身为小孩的朱浩,可到头来,就是一次次被朱浩的才智折服,到最后不再对朱浩怀疑,反而心甘情愿跟朱浩做起了忘年交。
……
……
陆松得到命令,调查锦衣卫在安陆本地的活动。
朱浩正常回去上课,虽说未来几天会有一次集体出游,但他没抱什么期待,反而是其余几个孩子很高兴。
下午朱浩回家时,陆松一脸紧张地过来找朱浩,特地把朱浩叫到王府外边,才把当前情况说明。
“我又见到你大伯了。”
陆松有些惊慌失措,“他暗示我,说是林百户找过他,还说现在锦衣卫在安陆的所有事情都由他接手。”
陆松先前还坦然面对王府交托的差事,但在跟朱万宏见过一面后,他知道自己身份败露了,不再有自信。
朱浩道:“先前那林百户就是个精于算计之人,给他做事,陆典仗都没出什么问题,用得着担心我大伯?”
陆松摇摇头:“这个人……身上透着一股邪性,让人看不懂,我说的是朱千户……自打在王府中第一次见到,就觉得他举止异常,或许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况且之前我坏了他的好事,现在他知我身份,怎敢保证他不趁机报复?”
得知身份泄露,陆松明显乱了方寸。
朱浩没法安慰,因为陆松刚觉得林百户走了,暂时没人知道他身份,不会再利用他损害王府的利益,想过几天平静日子,却没想到迎来一个更加难缠的朱万宏。
“陆典仗,我大伯有吩咐你做什么事,或是让你何时去见他吗?”朱浩问道。
“没……没有。”
陆松想了想,摇摇头道,“今日不过是偶遇。”
又是偶遇。
其实就是暗中打探到陆松的行动路线,提前堵路,这招朱万宏之前在唐寅身上已经用过。
陆松道:“更可甚者,他留在安陆,不回京师,必定是有何隐秘差事要完成……朱浩……你可要帮我。”
朱浩笑了笑道:“陆典仗放心吧,我们是朋友,能帮一定会帮。以我之前对我大伯的观察,这个人很识时务,应该知道给朝廷做事,做得再好,也是为人驱驰的命,讨不到好,他现在对兴王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是想往兴王府靠拢呢?”
“不……不可能,兴王府怎可能接纳他?再说……他这样是背叛朝廷,背叛锦衣卫。若他没有歹心的话,为何要揭穿我?”
陆松紧张的情绪得不到缓解,估计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寝食难安了。
朱浩道:“这样吧,你下次去见他时,我跟你同去,或是叫上陆先生一起……上次我大伯也在暗示我们,他知道陆先生身份,但到现在都没有举报的迹象,我家中也不知他已返回安陆。”
“什么?朱家……不知他在安陆?”陆松一怔。
“刚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平时流连教坊,我二伯和本家兄长都喜欢去那地方,居然没发现,可见他并不是完全醉心于倚翠偎红,他在教坊,估计更多是打探消息,陆典仗可以查查他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安陆。”
朱浩说到这儿,看到陆松神色还是非常紧张,再次笑着安慰,“我大伯刚回安陆时,带了起码两百锦衣卫,一副不除掉世子决不罢休的架势,结果如何?
“那么大的风浪都过去了,现在好不容易风平浪静,总不能阴沟里翻船吧?有兴王的信任,就算有人把你的身份挑明,也会被看作是挑拨离间,兴王不会盲目相信。就算事情最后被证实,他也会想,陆典仗心到底心向王府,还是一心在王府潜伏,未来某个时间段才会反叛?”
……
……
陆松身份败露,对此朱浩有过预料。
他自己在王府就是细作,这点不管是朱家,还是兴王府,都一清二楚。
但他现在王府中混得不是挺好?逐渐的,兴王对他放下成见,把他当成儿子未来的左膀右臂对待。
这就说明,兴王府是个讲道理的地方,人家不看你的出身或者背后势力的立场是什么,只看你做什么,实际表现如何才是重中之重。
第二天朱浩回到课堂,朱三和朱四围拢过来。
朱四道:“朱浩,我听父王说,你要参加县试了?这么大的事,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们?”
此时正好京泓从教室门口进来,听到这里,又表现出“爱谁谁”的神色,反正这种事与他无关,不理也罢。
朱浩无所谓道:“我年岁太小,去参加县试,基本过不了,这种可能会让自己丢人现眼的糗事,我要拿出来卖弄吗?”
“不会。”
京泓突然插嘴:“你写的文章,我拿给我父亲看过,他说这文章,非是有底蕴的大儒才能写出来,还不相信是你写的。我说就是,他说可能你是拿范文糊弄,还说即便是他,也未必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朱三得意洋洋:“看来令尊颇有自知之明嘛,知道没法跟我们的朱先生相比!”
既是在讽刺京钟宽,又是在调侃朱浩,却从未考虑过这是在伤京泓的自尊。Χiυmъ.cοΜ
京泓见怪不怪,撇撇嘴:“有本事自己上场考一个,别在这里吹牛。”
朱四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姐姐跟京泓的争吵,脸上带着无比的向往,道:“朱浩跟我同岁,都能参加县试了,可我连文章都不会写呢,章句集注总背不好……对了朱浩,县试如果你考过了的话,以后还会在王府读书吗?”
“对啊。”
朱三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朱浩身上,“你考过县试的话,不会离开王府吧?”
朱浩道:“应该不至于……县试作为童生考的基本,即便过了,也代表不了什么,还是不能到县学读书。”
“县试过了不能到县学吗?那为什么叫县试?”
朱三一脸迷惑。
京泓不屑道:“一看就知没见识,县试只是基础,后面还有府试和院试,只有三试都过了,才算是正式的生员,有资格到县学读书。
“好像……明年还有府考吧,如果朱浩能通过县试的话……他就一跃而成为童生……距离功名在身,只有一步之遥。对于一般的读书人来说,考中秀才,是毕生要完成之事。”
朱三好似听天书一般,听完后双目朝天:“好复杂啊,幸好我们不用考……是不是啊,小四?”
“姐,你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呢?朱浩都能去,以后京泓也会去,我们也可以试试啊,听父王和张奉正说,年岁小就过县试的话,未来大多都能中进士呢,为什么不能有大志向呢?”
朱四一副胸怀天下的模样。
朱三用手指头按了弟弟额头一下,教训道:“别发白日梦了,你是爹唯一的儿子,以后就算再有弟弟,你也是长子,未来的兴王,从就没听说世子也需要去考科举的。那是市井之人才需要做的事。”
这次连同把朱浩、京泓和陆炳一并贬损在里面。
朱浩并不介意朱三的毒舌,微微一笑:“等我过了后再感慨吧,未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过县试可不单纯是考几篇文章。”
“还有什么?”
朱四问道。
朱浩道:“还需博览群书,知道如何回答策问,虽然四书文是重点,五经文也不能懈怠……诗词歌赋博古通今,总之……我未来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朱四一脸神往:“听起来就很厉害,如果你学会了,一定要教教我啊,如果我学会了,我也让我爹同意我去参加县试……我不求能中进士当状元,让我考中生员就知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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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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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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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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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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