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台手术到最后即便是成功,也会极难。
最起码一排一排的肾上腺素、一堆一堆的血袋子是难免的。
甚至手术中间从局麻改成全麻,麻醉出现问题也是无法避免的。
然而,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长的血栓被取出来,一点点落在无菌单子上,暗红的颜色、颤抖的栓子体部,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和不真实。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顺利!
再这么顺利下去,手术就做完了!邹主任心里冒出来一个古怪而离奇的念头。
身为麻醉科主任,他从刚进临床、还是年轻麻醉医生的时候开始,见过无数的手术。
不管是普通的慢诊手术还是急诊大抢救,身为一名麻醉医生最期待的就是抢救成功。
而且手术做完之后还有一个门槛要迈过去——麻醉苏醒。
从来没有一次手术会出现这种离奇的念头,再这么顺利手术就完事儿了。
这叫什么事儿!
手术做完是好事,然而这么顺利的完成手术却是在场所有人都没考虑到的一种可能。
当它就这么呈现在眼前时,每个人心里都错愕莫名。
邹主任惊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从文手里的大镊子在交替动着,把血管里的血栓一点点的“拽”出来。
黄老接着周从文拽出来的血栓,很小心、动作很轻柔。
血栓没有碎,也没有断,就像是一条蛇似的落在蓝色的无菌单上,看上去怪异而惊悚。
这特么的到底有多长!邹主任越看眼睛越直,他已经不再去想在术前自己以为手术极难,术中患者会接二连三的出现生命体征不平稳的情况,以至于需要在危机时机进行插管、全麻。
他以为的手术和看见的手术完全是两个概念。
天级难度的手术在黄老和周从文的手底下变得简单而明了,甚至不知不觉中连监护仪不断的尖锐报警声都停了下来。
手术室里安安静静的,仿佛冰冷的机器也被黄老与周从文的手法惊呆,变得乖巧而顺服。
时间似乎在某种客观规律下变得极为漫长,明明只有几分钟,却像是过了几年似的。
“*……&*%……%”
因为心衰,不能平卧,患者半靠在沈浪怀里。
手术正在进行着,患者忽然叽里呱啦的说了一连串的话。
邹主任一惊,他以为患者开始躁动,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心衰以及下级缺血、剧烈疼痛的打击。
可是下一秒邹主任看到平稳的心电图以及数值正在缓慢下降的动脉血压监测。m.xiumb.com
进手术室之间的乱糟糟的心电已经平稳,周从文开始和患者对话,语气平静中甚至带着几分“慈祥”。
“周教授,他说什么?”邹主任问道。
“患者的自我感觉已经好了,跟我说——终于活了过来,世界真美好。”周从文道。
“!!!”
什么是立竿见影!
这就是立竿见影!!
蜿蜒漫长的血栓还没完全去出来,患者的心脏没了血栓的堵塞开始正常供血,他的自我感觉就好了起来。
这简直是个奇迹!
“等一下!”一个声音传来,“先别做手术!”
卫院长急匆匆的赶过来,他的无菌帽已经被汗水打湿。
身后跟着几个人,行色匆匆。
“哦,怎么了卫院长。”黄老接过最后一段血栓,用手里的止血钳子敲了敲周从文的手背,示意自己下台,随后看了一眼心电监护,转身离开。
“黄老,黄老,邓院长联系芬兰大使馆,他们说还是想要请专家会诊。”卫院长都快急哭了,匆匆说道。
“哦,手术已经做完了,很顺利。”黄老道,“患者应该没什么事儿,回头就能去普通病房。”
“……”
“……”
“……”
卫院长以及赶过来的几人都愣住。
患者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些常年在临床上摸爬滚打的医生最是清楚。
那么长的血栓,要怎么取出来谁都不知道。
可黄老竟然说已经做完了?这才过了多久?放个屁的时间就已经完事了?
无数的问号在人们的头顶升起。
“黄……黄……”卫院长无法相信黄老的话,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镇定一点,这要是以后你带队去前线,还这么慌手慌脚的,像什么样子。”黄老摘掉无菌手套,扔到医疗废弃物桶里。
与其同时,刘伟已经把麻醉医生的凳子搬到手术室的角落里。
“黄老,您请坐。”
“嗯。”黄老背着手走过去,做到凳子上。
卫院长疑惑,但自己在912工作的几十年里,黄老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
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被打上了思想钢印。
可这个患者的疾病严重程度已经让思想钢印都失去了效果。
“卫院,您看。”邹主任见卫院长发呆,连忙让开自己占据的最有利的位置,“手术的确已经做完了,患者的生命体征平稳,心率已经从140多次降到了100次左右,房颤心率消失,转成窦性。”
卫院长半信半疑的走到周从文身后,“那是什么?”
患者身上铺的蓝色无菌单上,放着一个蜿蜒迂曲的黑红色的东西,它很长、很长、很长,不像是在手术台上能看见的寻常事物。
黑红色的“蛇”反射着无影灯的灯光,让人心生一股子不寒而栗的感觉。
“卫院,那就是血栓。”邹主任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打B超说是血栓有一米长,我看黄老和周从文周教授取出来的,至少有一米二。”
“!!!”
卫院长的身体晃了一下。
只要懂临床的医生都明白一米二的血栓意味着什么。
关键是血栓这玩意的度量衡是毫米、厘米,绝对不应该用一米二来衡量才对。
……
……
注:在浙江工作的寝室老大给我讲的,说是邵逸夫医院很多年前治疗过的一个患者。一米长的血栓,没见过,就算是听,也是唯一的一次。
这件事具体的八卦在转诊去香江,但写了估计也会被屏蔽,就这样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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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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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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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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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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