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贾珩在林之孝的引领下,进入庭院,立定在中庭石阶下,按剑,抬眸看去,就见三间正厅门楣之上,悬着一方赤金苍木匾,其上镌刻着书法名家的手书。
匾额倒是不同于贾府正厅——荣禧堂,那是前面贾府爷们儿用来招待官方来拜会的人,匾额也是昔日大汉太祖所手书。
正如红楼梦原著所言,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也不在荣禧堂正室中,而在正室东边三间耳房。
“珩大爷先等着,我进去禀老太太。”林之孝在一旁嬷嬷打着竹帘中,迈过门槛,进入厅中,绕过几扇屏风,去回禀贾母。
贾母此刻坐在高炕上,茶几上放着几样小菜和碧玉梗米,鸳鸯在一旁侍奉着,显然刚吃完早饭。
左手边,一排黄花梨木的椅子上,贾珍和尤氏两口子坐在那边,贾蓉则是站在贾珍身旁,低眉顺眼侍奉着,大气都不敢出。
贾珍脸色铁青,目光阴鸷,因是一夜过去,脸上的红肿其实淡上许多,但五个指印反而愈发清晰。
贾珩出手也有分寸,打赖升之时,打得其槽牙飞出,但给贾珍耳光,就只伤其皮肉,而未及入骨,想验伤都没法验。
近前方,贾琏和凤姐,则在一旁说着话。
屏风之后,贾宝玉、迎、探、惜三春以黛玉说着话。m.χIùmЬ.CǒM
宝玉原来是要在今天,去拜会政老爹最近请来的塾师的,当然除黛玉外,迎、探、惜三春,过来一是向贾母请安未走,二来是过来看宝玉去上学的西洋景儿。
当然,有没有在老太太这里,见见热闹的心思,就不为人知了。
探春年岁尚小,但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笑道:“二哥哥这一去,不出几年就可金榜题名,状元及第了?”
宝玉头戴束发簪宝紫金冠,头束红色抹额,如中秋银月的脸蛋儿上,适时现出一抹苦笑,道:“就是去见见那位赵先生,听说这位赵先生脾性大的很,还是国子监的讲郎,是个什么饱学之士,老爷说眼光高……我只盼着,好歹看不上我才罢。”
对宝玉的读书,政老爹也是操碎了心,原本用来发蒙的业师,就是一位举人。
但因为宝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位业师就动了怒,在政老爹那边儿告了一状,政老爹生气之下,给宝玉一顿打手心,结果却把贾母心疼坏了,请了那位业师回去。
然后,这学业一拖延,就是大半年。
政老爹眼下,又请了国子监的一位赵讲郎,当然能不能看上宝玉,还要另说。
黛玉一身藕荷色、绣梅花对襟罗裙,手中拿着一方洁白手绢,少女瓜子脸,两弯罥烟眉下,一双秋水的眸子,莹润如水,恍若蕴藏着潇湘楚水的迷蒙烟雨,掩嘴笑道:“就怕舅老爷一发狠,给你送入国子监,那时候讲郎、督学们,打起手心来,你姐姐妹妹的叫,可没人救你了。”
原来是上次宝玉被打手心,姐姐妹妹的叫起来的一件糗事。
探春、迎春闻言,也是格格娇笑,正是青春妙龄的女孩子,花枝乱颤。
宝玉被黛玉打趣,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黛玉明眸熠熠,定定看着宝玉,轻声道:“只盼着收敛些性情,别骂人家是国蠹俸禄贼就好了,再惹怒了舅老爷。”
这话就见着关心了,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表兄妹。
宝玉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不说这个了,林妹妹、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可知这个贾珩,昨天是怎么回事儿?”
探春英秀的修眉,挑了挑,杏眸中有着几分思索,道:“我昨晚听得一言半语,似是东府里的珍大哥,似是要夺这位珩大爷的亲事。”
探春聪明伶俐,内秀藏心,昨天虽只隔着屏风听得一言半语,但也有几分推断。
宝玉道:“三妹妹,不知昨晚那位珩大爷在翠红楼作下的事来,嚣嚣红尘,怒而拔剑,一剑两断,有古之侠客之风,简直和那戏文上是一样,也不知是个怎么风采绝伦的人物。”
黛玉和探春对视一眼,情知这是宝二爷痴病又犯了。
在此刻的宝玉心中,已经将贾珩自动脑补成了,青衫落拓,屈三尺青锋,不平则鸣的剑侠形象。
当然,从其后来与柳湘莲等人相交匪浅,也可看出,宝玉一些文青烂漫,讨厌粗鲁如孙绍祖那样的武夫,但对风流俊俏、剑眉朗目的剑侠是有着美好想象的。
黛玉看了一眼惜春,轻声道:“可也不能打人,还是在……嗯,翠红楼是什么地方?”
“翠红楼是……”贾宝玉正要开口解释。
却被探春一瞪眼,嗔怒道:“什么地方,二哥哥也好拿出来说,仔细污了林姐姐的耳。”
这位三春之中性情恢弘爽利、言辞锋锐的少女,声音清越如碎玉一般。
宝玉也是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捂了捂自己的嘴。
唯有温柔静默的迎春,凝了凝眉,一张如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的脸蛋上,现出迷糊之色,柔声道:“东府里的珍大哥被人打了?”
宝玉、探春、黛玉:“……”
合着昨天,你没在这儿是吧?
惜春在一旁吃着樱桃,倒是面无表情,似是几人讨论的不是她的兄长一般。
小姑娘身量不足,形容不小,一身淡红色的罗裙,小小脸蛋儿上白皙粉红,嘴角粉嘟嘟,竟有着几分婴儿肥。
这般娇小可爱的模样,倒很难与后来那位“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刘姥姥口喊惜春姑娘,其一脸决然之色,口中“什么假家,真家”的小尼姑联想起来。
这边厢,正厅林之孝的声音传来,“老太太,那贾珩来了。”
贾珍先是冷哼一声,正在拿起的茶盏,往几桌上一砸,但猛然想起这是贾母屋里,放下几案上。
而容色艳丽,许是因昨夜未曾睡足觉,玉容隐有几分清减的尤氏,则是抬起了头,向屏风后看去。
似想看看那位让老爷休了她的贾珩,到底是个什么毛头小子,也敢说这种话?
凤姐和贾琏则是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让他进来。”贾母擦了擦嘴,淡淡说道。
鸳鸯这边吩咐着丫鬟将碧梗米粥以及小菜换下去,走到贾母身后揉着老太太的肩。
林之孝就去传话,廊檐下,小厮道:“珩大爷,老太太唤你进去。”
贾珩点了点头,正待按剑,昂然而入。
林之孝家的,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沟壑隐隐的老脸上堆着笑意,说道:“珩大爷,荣庆堂中,这可不兴带兵刃。”
说着,回头瞪了一眼林之孝,暗道,这糟老头子,是怎么办事儿的,怎么让这贾珩带着兵刃进来?万一行凶伤人,冲撞了老太太怎么办?
贾珩看了一眼林之孝家的,心头冷哂,沉声道:“剑者,君子之器也,我贾族以军功而立,一门宁荣双国公,老太太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难道我贾家男儿,出行起居,连剑都带不得了吗?”
这贾家又不是白虎节堂,或是大明宫,况且若有朝一日,乱世烽烟,他未必不能剑履上殿,出警入跸。
当然,这也是示之以刚。
林之孝家的面上现出难色,看了一眼林之孝,就见其也是一脸无奈。
“既老太太不允,那改日,珩再来拜访。”贾珩朗声道。
说着,转身就走,按剑不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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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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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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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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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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