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在见过一众五军都督武勋以后,来到后军都督的衙署,坐在书案后,正在翻阅着五军都督府存档的兵丁清册,眉头皱了皱,面上陷入深思。
陈汉的卫所承袭自前明,卫所归于都司,都司受辖于五军都督府,如果从兵员上来看,全国连同边军,高达近两百万。
其实,维持这样的常备兵力,对国家财用而言是一种庞大的包袱,因此五军都督府还有屯田事务,即以五军都督府,总摄天下屯政,用以在地方卫所自给自足。
贾珩面色现出思索,心头喃喃道,“其实还是边军维持太过庞大的边备,再一个是地方上卫所兵制糜烂,屯政败坏。”
一个省都司也不可能没有五六万兵马,但屯政之中,存在大量的军事地主和地方豪强侵占田亩,役使普通军士,形成事实上的地主—天农关系。
正如前明所载:“国初,贵州二十卫所屯田、池塘共九十五万七千六百余亩。”
几十年以后,发现“良田为官豪所占,贫穷军士无寸地可耕。军士妻子,衣食不给,皆剜蕨根度日。军士们饮恨吞声,无可控诉。”
这样的事情定然广泛存在如今大汉的角落。
贾珩心念此处,寻了一个书吏,问道:“李阁老去山西点查边镇军屯,去兵部问问,可有条陈以急递传来。”
作为内阁次辅、兵部尚书,在地方上的调研、处置,按例会有条陈递送至兵部,以备诸军机参酌。
那书吏点了点头,然后去了。
这会儿,谢再义面色肃然,说道:“节帅,地方屯田为不少军将把持,单独凭借军机处的那些文臣,只能简单摸摸情况,未必动得了这些军将。”
贾珩道:“李阁老去山西,楚王去了山东,五军都督府也组织一批人随军机处诸司员前往四川、湖广、两江两地梳理卫所兵丁、屯政,至于闽浙粤三地暂不动。”
其实军屯田亩比较多的也就是这几处地方,闽浙粤几地粮田甚少。
山西是边镇,太原、大同边镇都在,先前整饬的主要将校,并未涉及屯田,还不知又能爆出什么雷。
可以说,整個大汉在崇平十六年取得几场胜利,只是正如他当初给崇平帝说的,用一场巨大的胜利来推动革新的催化剂而已。
如今的新政以及军屯屯政、卫所的清查,无不是这种革新之策的全面铺开。
换句话说,他一直在按照当初在内书房之时与崇平帝的奏对,以及《平虏策》而行,稳扎稳打,并无旁逸斜出,也无急躁冒进。
谢再义道:“节帅,方才提及要裁撤地方卫所?”
贾珩道:“不是裁撤,而是根据不同省域之防情,合理规划卫所防务,去岁,整饬盐务,开海通商,但开源也不行,现在就是节流,国家蓄养军士高达百万,可用之兵却不过二三十,长此以往,国家羸弱,如何攘外安内?”
从头到尾,他只是通过个人的将略以及努力,帮助陈汉打赢了几场大仗,除了河务、盐务、京营得以整饬外,陈汉在军政体制上的腐朽无能和持续失血,并没有得到全局性改善。xǐυmь.℃òm
当然,盐务和海关、京营的整饬,重塑了中枢威信,丰殷国库,为革除积弊打下了坚实基础。
谢再义拱手道:“节帅所言甚是。”
贾珩面色默然,说道:“明天我去京营看看。”
在京中也不可过于流连花丛,也当去京营看看军士操演。
过了一会儿,那书吏去而复返,面上带笑,恭维说道:“国公真是神了,兵部还真有李阁老递送来的山西诸卫所、屯政账册,说是要递送军机处的,小的要了一份儿抄录。”
贾珩点了点头,接过那条陈,打开奏疏,凝眸细看,目光闪了闪,面色微动。
李瓒去山西近两个月,主要是点查兵丁、整饬屯政。
至于前者,因为太原、大同当初在崇平十六年已经被贾珩清查、血洗过一番,故而波及的只是卫所屯田事务。
两相叠加,自李阁老前往山西一来,厉查缉捕卫所不法军将,凡大小将校三十八人,追查田亩五十四万三千亩,籍没赃银七十二万五千两。
贾珩道:“你也看看,这还只是山西一省,军屯之田不多。”
说着,将手中的条陈清册递给一旁的谢再义。
谢再义接过清册,阅览了下,说道:“触目惊心,可见天下屯政之败坏。”
贾珩道:“湖广、山东、四川也是重灾之地,我向圣上举荐你为军机大臣,全权负责湖广的军屯事务。”
“节帅。”谢再义闻言,心头一震,目光激动地看向那少年。
军机大臣显然可预知机务,他何德何能?
贾珩道:“自南安郡王退出军机处以后,我又时常在外,军机处乏武勋坐镇,帮助圣上梳理西北、藏地之事务,你进入军机处以后,当从兵事上建言国策。”
让谢再义进军机处,本身也是到了时候了,而且军机大臣原就无定品,但在大汉文武官员却是阁臣、枢密。
而后,贾珩与谢再义等一众五军都督府军将用过午饭,就前往宫中奏事。
……
……
大明宫,内书房
正是午后时分,慵懒日光照耀在殿前的玉阶上,澄莹如玉。
崇平帝坐在一方红木条案之后,瘦松眉之下,目光专注,正在低头批阅奏疏,但面上却消瘦得几乎露出颧骨。
崇平十五年和崇平十六年的两次吐血晕厥,早已让这位帝王大伤元气,而每次病体初愈,都投入到朝政之上。
戴权禀告道:“陛下,卫国公在殿外求见。”
崇平帝心头诧异,抬起头来,面上现出思忖之色,高声说道:“子钰来了,宣。”
不大一会儿,贾珩进入殿中,朝那帝王行了一礼。
崇平帝道:“子钰所来何事?”
贾珩道:“圣上,方才李阁老的奏疏递送至兵部,提及山西清查卫所兵丁、屯政事务,微臣思虑前后,建言圣上,全面清查大汉地方都司卫所的兵丁、田亩,以节省国家军费。”
崇平帝闻言,说道:“朕先前已经派了楚王奔赴山东,与保龄侯史鼐一同点查山东丁口、屯政。”
贾珩道:“微臣以为,山西、山东之外,还当在两江、关中、巴蜀、湖广等地拣派大臣清查屯政,据李阁老奏疏所言,山西追缴籍没田亩数十万亩,赃银几十万两。”
说着,将手中的宫抄递送给崇平帝。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针对军队的反腐。
崇平帝从戴权手里接过转呈的奏疏,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子钰,如此在全国清查卫所兵丁,地方卫所军将可会出乱子?地方卫所不比别处,军将一旦蓄私兵作乱。”
贾珩沉吟说道:“圣上,五军都督府内的几位武侯和军将都是战功赫赫,这次带兵卫一同配合军机处整饬卫所,有彼等坐镇,地方军将卫所绝对不敢妄动,况且京营、江南大营等兵马随时可前往附近几省弹压。”
他都没有提及河南府卫,否则崇平帝会有一些不好的联想。
崇平帝思量片刻,轻笑了下,说道:“如此一说,倒是万无一失了。”
全面清查地方卫所系统,梳理屯政,这的确是大手笔,而且还能想出对应防范措施。
这样的人物,平庸的后嗣之君如何能够驾驭呢?
河务、盐务、兵事、兵政……无一不精。
崇平帝的目光不由就有几许复杂,说道:“朕让你与军机处的施卿考察京中司员品行、才干,充入军机处,你可有举荐的人选?”
贾珩道:“微臣以为,军机处设立初衷,一则是为圣上参咨机务,二来是圣上委派地方督察军务之责,三是行文通达六部百司、诸省府县,一则乃取老成谋国之臣参知机务,二则是如现在取五军都督府武勋赴地方,三则是内阁中书、司郎中拟制公文,是故,军机处原无定员、定品,升迁流转,一如原官。”
说白了,原本的官员仍在六部百司迁转。
崇平帝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那蟒服少年,说道:“如此已是面面俱到了,只怕一二年间,地方卫所弊政为之一空,如果四条新政广行于世,大汉中兴之期不远也。”
真是政务练达,王佐之才,又这般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以说,随着崇平帝逐渐觉得身体虚弱,这种臣强君弱,后嗣之君难以压服的感触,只会越来越多。
犹如在家族企业的百亿富翁在垂垂老矣之时,看着女婿能干,超过一个个儿子的心情。
贾珩默然了下,拱手说道:“如无圣上殚精竭虑,夙兴夜寐,绝无如今之革除积弊的时机。”
“具体人选呢?”崇平帝看向那蟒服少年,似是漫不经心问道。
贾珩道:“圣上,微臣举荐汝南侯卫麒,此外微臣以为忠勤侯可为军机大臣,赴湖广稽查军屯、兵丁,严饬军务,至于内阁侍书,此非微臣可熟知,只能留待施大人考察人选了。”
他是武将,只能说自己熟知的事儿,而且他隐隐感觉到一些异样。
崇平帝点了点头,问道:“子钰说的也是,五军都督府的军将先前原本也是照例进军机处的。”
倒也没有什么不寻常,谦虚谨慎依旧,可为何心头仍是隐隐有些……不安呢?
其实,这是一位帝王本能的警惕。
如果不是辽东未平,关外还有女真为祸,这位帝王自觉还能再撑三五年,早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崇平帝压下心头的一丝纷乱思绪,面色如常,随口问道:“子钰什么时候与乐安与蒙王之女雅若完婚?”
其实这又是一种潜意识询问,女色真的是眼前少年的弱点吗?
但这种潜意识,这位帝王都没有察觉到,只是随口而问。
贾珩揣摩着崇平帝的用意,说道:“圣上,微臣倒是不急,想要再等等。”
崇平帝面色肃然几分,说道:“近期择日完婚为宜,赐婚两位郡主之时,京中不知多少弹劾奏疏,说朕纵容宗室之女为他人妾室,玷辱天家威仪,不成体统,早些完婚,也能平定浮议。”
虽然文臣,但不妨碍一些科道言官上疏攻讦贾珩。
如果说兼祧还能说宁荣两府可得兼祧,那雅若与陈潇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也是兼祧?
当然,这种看似“荒唐”的配置,恰恰给贾珩身上泼了脏水,而且是持续性泼脏水,以便抹煞其功绩。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的几场大胜似乎也能微不足道。
这可以说是文臣对战功赫赫的武将的普遍做法。
贾珩道:“那微臣这段时间就完婚,前天潇潇和雅若都催促了,还有薛家”
崇平帝目光打量着少年,说道:“薛林两家,将来又不知掀起多少浮议,也就咸宁宽容大度,容你这般拈花惹草。”
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先前让戴权调查了一下,不仅是钗黛,听说连女尼都怀了他的骨肉……
简直不成体统,不过这样也好。
贾珩闻言,心头悚然而惊,连忙说道:“父皇,咸宁她对儿臣宽宏以待,儿臣不知如何报答。”
可以说,这句话更像是一句带着崇平帝自白的话,也就朕雄才大略,容伱这样的臣子。
再有突然提及婚事,显然他的萧何自污之法,尚未彻底打消崇平帝心头的猜忌。
崇平帝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少年,说道:“咸宁她过门也有段日子了,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朕也好抱外孙。”
其实有些担心应该也没有必要,那些女孩儿都在京中,还有咸宁在一旁在,应该不会有什么。
贾珩温声道:“此事,咸宁也催促儿臣,或许就在这几个月吧。”
他现在就怕甜妞儿先怀上……每次她都满载而归。
有时候真不怪他,实在是恨不得坤宁…宫内。
嗯,当着这位帝王的面想这些,有些太过刺…嗯,不是,太过荒唐了。
崇平帝叮嘱道:“你最近一两个月就在京中好好待着,去年忙了一整年了,与家眷聚少离多,最近也在家中好好陪陪家眷。”
除了山东的海师筹备,攻略朝鲜,一些事还是不让子钰去做了,多多委派其他将校去。
得让咸宁早日给他生个儿子,有了孩子以后也就有了羁绊。
事实上,所谓软肋之说,自古以来,如刘邦那样分我一杯羹的情况,其实相当少见。
多数人还是摆脱不了老婆孩子的羁绊。
贾珩闻听此言,脸上似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了一声,拱手道:“如无他事,微臣先行告辞。”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天子对他的态度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或者说,天子龙体又出了一些新变化,他看着是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
待贾珩出了大明宫内书房,不由驻足在殿前,抬眸看向天穹的日光,细品方才的对话,不知为何,心头忽而起了一丝彻骨寒意。
伴君如伴虎,天子心性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
而且看天子方才的脸色,的确是龙体有些不豫,或许还能再撑一二年?
如不是还有辽东未定,女真虎视眈眈,只怕他已经接受崇平帝的权术打压了。
当贾珩离了内书房以后,崇平帝将一封奏疏掀开,其上赫然写着,卫国公在江南筹备海师学堂,于江南大营遍插党羽,更为前苏州织造之女常妙玉迁居其父坟茔,而妙玉实为女尼,而妙玉已怀有卫国公骨肉……
妙玉之父苏州织造常进的案子,终于在迁坟之时,为尚勇这位前锦衣指挥使所察知,就即刻奏报给崇平帝。
“尚勇不好好去查赵王余孽,又行此诛心之论。”崇平帝将密疏轻轻一阖,扔到一边儿,目光莹润如水,转眸看向戴权,轻声说道:“派人告诉尚勇,让他摸清陈渊的下落。”
戴权心头一惊,低声说道:“是,陛下。”
不敢多言,转身离得内书房。
崇平帝望着窗外苍茫暝暝的天穹,目光闪烁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翁婿和君臣长久而计,他是需得想个法子制衡一下了。
李瓒调任京中,以兵部介入京营人事、作训,等高仲平在南方督问新政返回以后,坐镇中枢,原也是允文允武的,等攻打辽东之时,分兵几路,以东宫为监军,多方参与。
没办法,女婿太过能干,不得不防着一手,起码要多点儿都能用人。
而且还要培养魏王、楚王独当一面。
崇平帝想了想,拿过一份空白奏疏,拟下,内阁诏令兵部尚书李瓒待交割山西兵司事务以后,即刻返回京城,河北经略安抚司的帅臣人选,改由兵部右侍郎邹靖接任,此外升迁邹靖为军机大臣。
事实上,李瓒这位内阁次辅一直在外督察公务,也有些不正常,当然的确在大汉文臣中威望渐重。
……
……
就这样,玉兔西落,金乌东升,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随着魏王前往关中京兆府下的几个县开始协调新政,齐王也去了山西帮助地方官员督问新政,而楚王则去了山东协助提督保龄侯史鼐,料理地方军屯事务。
神京城内政局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
而贾珩则是往来于京营、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之间,一方面是作训兵丁,一方面是与兵部的施杰拣选军机处司员,举荐军机大臣。
这一日,终于在京中官员瞩目中,贾珩与兵部侍郎施杰的推选人员出来。
先是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同知和都督佥事,如汝南侯卫麒,入军机处行走,参预机务。
而后谢再义被贾珩上疏举荐为军机大臣,专务西北事务,在熟知军机枢五以后,领了择日前往湖广督办卫所、屯田的差事。
崇平帝诏允之。
一时间,京城中有浙党中人暗称,贾党复盛,在军机处遍插党羽,把持国政。
而紧接着,军机处司员的杭敏、石澍乃至侯孝康、石光珠以及忠勤侯谢再义、汝南侯卫麒等人,将陆陆续续奔赴巴蜀、湖广、两江点查卫所兵丁以及梳理屯政。
崇平帝诏旨降下,自安徽卫所屯政败坏以来,山西卫所点查兵丁,梳理屯政,查清隐匿兵丁、人口不计其数。
朝廷意在清查全国卫所兵丁,轰轰烈烈的崇平新政,终于在崇平十七年也渐渐向卫所、军屯传导。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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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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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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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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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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