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所在的院落,厢房中,母女二人叙着话,周围丫鬟、婆子在不远处垂手侍立着。
而王夫人刚刚的一番话,虽更多具有几分赌气的意味,但落在元春的耳畔,却令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惊肉跳。
不是藩王,他就没有理由拦阻了吧?
其实,她也想知道,珩弟……会不会拦着?
嗯,她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
真的想知道,珩弟会允她嫁给旁人吗?
此念一起,犹如野草藤蔓一般疯狂滋生,几乎在呼吸之间就缠绕了芳心。
“可珩弟如是允准呢。”
元春秀眉微蹙,想到此处,呼吸一滞,芳心不由为之一痛。
她和他是同族,虽说差不多出了五服,可落在旁人眼中……她不能害了珩弟才是。
“妈,此事可否容我思量思量。”元春耀如春华的脸蛋儿,顿时见着黯然之色。
这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王夫人执意如此,元春也不好违逆。
王夫人低声道:“大丫头,那你尽快想想,说来这位年轻俊彦还是咱们家的老亲,人家父亲是正二品的总兵官,虽比不上楚王,但年岁才二十就已是参将,可以说年轻有为,待你过门后就是正室,也不会委屈了你。”
事实上,在这个女子十五及笄,就可许人的时代,元春真是……老姑娘了。
当初,贾珩说的再好听,但也掩盖不得这么一个尴尬的事实,再不嫁人,有可能就被彻底耽搁。
换言之,王夫人根本不可能听着贾珩用漂亮话“糊弄”太久。
你珩大爷在外面叱咤风云,又是锦衣都督,又是京营节度副使,只要想办的事儿没有办不成……结果给她家女儿,还找不来一個适龄的良配?
谁信?
怕不是找不到,是成心耽搁了她家大姑娘吧?
至于让贾家二房嫡女是否有下嫁之嫌?
元春从宫里那等所在出来后,基本是大龄剩女的状态,完全断绝了门当户对的可能,只能下嫁,就是说要寻找比贾府门楣低一等的人家托付终身。
当初的楚王,几乎是意外之喜,然而被贾珩所拒,王夫人如何不耿耿于怀?
谁家十五六岁的公子哥儿,愿意娶二十出头的老姑娘?
更不必说现在荣府又失了势。
在某人对嫁藩王为侧妃一事上“从中作梗”后,王夫人这时已然退而求其次,打算让元春嫁给将门子弟。
而这位二十出头已为参将的将领,出身边镇将门子弟,从家世而言,倒也不算辱没了自家女儿。
王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女儿,轻声说道:“明天,你考虑好了,就随我一同去你舅舅家,在屏风后见见人家,也不能光听你表嫂说。”
“妈,是不是太仓促了?”元春心头大急,颦眉道。
怎么三言两语就要前往舅舅家与人见面了?
王夫人轻笑了下,说道:“人家也等着信儿,人家以往眼光高,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久,好丫头,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好了,就这么说着,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罢。”
元春面色一怔,只得送着王夫人离了厢房。
待王夫人一走,厢房中,一时重又陷入安静,唯有高几上的朱红蜡烛,无声燃着,烛泪涓涓流淌。
元春心头倒乱糟糟的,望向烛光,目光怔怔出神。
这下子她不想去问珩弟都不行了。
待王夫人走后,袭人小心翼翼从屏风后转过身来,手中分明端过一铜盆热水,玫红如苹的脸蛋儿,笼上一层柔美朦胧之意,道:“姑娘,夜了,该歇着了。”
元春转过俏丽脸蛋儿,轻轻“嗯”了一声,向里厢走去,在梳妆台前,除着首饰。
“大姑娘,这翡翠项链……”袭人被元春取下的项链吸引了心神,下意识问着,但旋即顿了口,改口问道:“放在哪儿?”
她明明记得,大姑娘应无这件首饰才是。
“就放梳妆台前好了,明天我就要戴。”元春柔声说着。
袭人应了一声,接过项链,摩挲着翡翠玉虎,暗暗称奇。
而后,在袭人的侍奉下,开始洗脚。
之后了外间的淡黄色群裳,只着里衣,掀起绣着牡丹花的锦被,躺在床上,随着帏幔从里到外放下,一时间明眸睁着,就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似下了一阵小雨,雨打窗台以及树叶的沙沙声音,以某种律动交织在一起,恍若最好的催眠曲。
元春眼皮沉重,翻了个身,就是昏昏沉沉睡去,恍若水光涟漪圈圈泛起,光影流波乍兴,分明是做了一梦。
一片昏沉天色中,人影憧憧,夜幕低垂。
元春望着前方的人影,心头不由有着好奇,隐隐觉得街道建筑有些熟悉,细观之下,只见前方一座高有两丈,巍峨轩峻的汉白玉牌坊,红条绿漆的坊顶上,正中方形门首似乎镌刻有字迹。
只是如大多数支离破碎的梦境,任凭做梦之人怎么细瞧,都看不清其上字迹为何。
元春也不例外,转而将心神投入宏阔、轩敞的街道,只是夜色铺染而下,街道两旁房舍屋脊连同檐瓦都笼在夜色中,影影绰绰。
再往下看,只见老祖宗、母亲、伯母都着诰命大妆,列队相候,后面是头戴攒金擂丝凤、身着黄青色袄裙的迎春妹妹,同样着珠翠螺髻、黄青色袄裙的探春妹妹以及惜春妹妹,还有宝钗、黛玉等贾府一众女眷,翘首以望。
目光及左,可见自家父亲头戴乌纱,身穿五品官服,白净面容上带着焦急之色,大伯以及一众府中男丁也俱在。
元春心头就是微讶,思忖道,一大家子这时候,站在宁荣街这里做什么?
而且……珩弟呢?
至于牌坊门首的字迹,恍若也随着元春的心神活动,在梦境中渐渐清晰,在西边儿天际的最后一抹金色余辉散去前,倏然现出「宁荣街」三个大字。
而后,随着内监往来拍手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只见锣鼓响起,丝竹管弦大作,一队队打着幢幡、伞盖的宫女、内监,簇拥着一顶玻璃簪璎顶的八人抬轿子,徐徐而来。
身后伞盖笼着灯光,于后伴随,在荣国府男女的眷属的迎接之下,盛大喧闹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荣国府大门。
“这是谁?怎么出行这般大的排场?”元春心头生出一股好奇,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八抬轿子进了荣府大门。
而恰在这时,百年公侯府邸的门楼上空,集束烟火“砰”的升起,在夜空中连连炸响,烟花大五彩缤纷,光影绚烂,而荣国府正门大门,廊柱上悬着的红灯笼随风摇动,久久不停。
元春视线随之拉近,心头又是一惊,只见那从正门而入,在女官、内监簇拥下,头戴滴翠凤冠、身穿绣着龙凤呈祥团纹黄袍的丽人,在几个女官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这,怎么是我?”
此念还未掀起惊涛骇浪,竟又是光影交错,梦境穿梭。
下一幕梦中场景,如丹青水墨在洁白宣纸上晕染而来。
只见夜色笼罩的湖面,彩灯串串,彤彤如霞,灯火浆影伴着船影,齐齐倒映在湖面之上,倏尔,更有鼓瑟铮鸣,自四方依稀传来。
少顷,一艘长有两丈的兰舟泛波于如镜的湖面,精美的八角宫灯悬于舟头横梁,晕下的圈圈光影,将一个着鸾凤裙袍、披着淡黄色披风的女子,映照着风姿婉丽,仪静体娴。
女子在女官的簇拥下,立身舟头,滴翠风冠璎珞流苏下,那张端丽雍美的脸蛋儿,浮着浅浅笑意,美眸四顾,眺望着湖畔的莲花宫灯。
“这是沁芳溪,……引出的湖?”而元春这般想着,却恍若福灵心至,顿时浮起一念,“这是珩弟先前让修好的园子?”
这时,抬头看去,只见那白玉牌楼正中镌刻的字迹,朦胧看不大清。
“娘娘,前面就到了。”女官扶着元春的胳膊,低声唤着,似是抱琴的声音。
梦境往往荒诞不经,视角多在第一视角和上帝视角来回切换,但每一个片段都是潜意识的光影拼接。
元春心头一跳,颦了颦秀眉,心底有些不悦。
却是为这称呼而惊,为何唤着她为娘娘?
她虽入得宫中,可只是女史,而且也……已出宫了。
这时也顾不得这些,或者说无意识地的以纤纤细步,弃兰舟上岸,光影再次变幻,倏尔已然入得明堂。
“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元宵一同团圆,今日娘们儿不说不笑,怎么反而哭了起来?”元春静静看着那女子轻声说着,而后与一众女眷相拥哭泣。
众人又忙叙会儿话。
过了一会儿,元春又看向面上带着欣喜之意的众人,唯独不见贾珩,心头疑惑,问道:“珩弟怎么没在?”
贾母、王夫人:“???”
而这时,那女子又道:“怎么不见宝玉?”
“未得口谕,外男不得擅入。”贾母淡淡说道。
元春与一旁的女官吩咐一句。
之后宝玉进得明堂,倏尔光影再次缓缓散去……
这似乎还是一个长梦,也不知多久,许是二三年的光景。
元春这时发现,目之所见,数匹马匹往来不停,荣国府外一队队锦衣府卫士,围拢着府邸,里里外外围拢的水泄不通。
“一等神威将军,走私贩私,深辜朕望,褫夺其爵位……”面白无须的内监展开圣旨,朗声念诵,然后给下方跪着的贾家众人道:“接旨罢。”
不多时,忠顺王与一个穿着猩红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正是白日里所见的贾雨村。
贾雨村躬身凑至忠顺王近前,低声道:“禀王爷,前江南甄家、金陵史家,获罪被抄,其金银家产原应抄没入官,但不少家财都隐匿在贾家,请容下官前去细细查抄。”
忠顺王爷手捻胡须,扬起得意的脸色,点了点头,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端坐在条案之后,道:“那就细细抄检。”
“珩弟呢?怎么不见?”元春见着这抄家问罪的一幕,心头大急,忽然想起贾珩,但好似这里从来就没有见到珩弟一般。
如斯梦境,所有的场景,无一在先前的现实中找到映射。
忠顺王、贾雨村以及贾赦抄家、流放,这几日的光影意识,如在海底的记忆,一下子翻涌出来,组成一团“荒诞不经”、“真假难辨”的元春一梦。
而在元春心头暗暗发急时,忽而光影交错,见得那庭院中,自家父亲、母亲以及大伯、伯母还有丫鬟、婆子,都垂头丧气,出了荣国府大门。
不,这都是假的,不会的……
有珩弟在,不会的。
元春心头大慌,正如陷入了某种恐怖噩梦,跑都跑不动的做梦人。
元春只能看着自家父亲、大伯还有贾琏被带上了枷锁,其他女眷失魂落魄,紧随其后,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如凤姐、平儿等人,被一队队膀大腰圆、面容凶狠,着飞鱼服、绣春刀的卫士,押送着出了荣国府大门。
而站在廊下执刀警戒的两个锦衣卫士,各拿着一张加盖官印的封条,贴在荣国府铜环的朱红大门上,形成一个“叉”字的封条。
其上钤押的红色官印,印泥嫣红刺目,不知为何,竟如鲜血一般迅速蠕动着,在元春心神中逐渐占据,恐惧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元春的梦境。
啊……
元春猛地惊醒,睁开眼眸,心神惊惧不已,赫然发现自己躺在绣榻上。
“原来是做了个噩梦。”元春长松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似动不得。
再看头顶是红色帏幔,似布置着彩带。
“大姐姐,做恶梦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好似在心底响起,也让元春微讶之时,徇声望去,只见少年坐在床头,目光温煦。
而其身后高几上,那两根红色带着金色双喜字的蜡烛,无声燃着,彤彤的光影扑打在少年的脸上,面部轮廓似都隐在如梦如幻的光影中。wWW.ΧìǔΜЬ.CǒΜ
“珩弟,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元春这次可以撑得起身来,看向少年,叙说着梦境,只觉那张冷峻、削立的容颜,在这一刻竟是无比安心。
“大姐姐,家里发生了不少事儿,最近许是太过思虑了。”少年伸出手来抚过肩头,将元春拥至怀中安抚着,声音带着安神定意的气息,“夜深了,大姐姐,咱们早些安歇罢。”
“嗯。”元春轻轻应了一声,不知为何,芳心大羞。
之后抬眸,已见着珩弟已经去除衣裳,然后掀开锦被,与自己躺在一起。
元春羞红了脸,低声道:“珩弟,我们这是?”
“我们不是刚刚成了亲?”少年的声音似有着几分飘渺。
元春愣了下,记忆深入的碎片恍若浮起,是的,她和他已成过亲了。
在这一刻,将上一次的梦境在这一刻连接起来。
而后,就是窸窸窣窣,心念动处,裙裳早已不见。
只是,元春正等待着什么,忽地惊讶地看向伏首的少年。
“珩弟,别……”
与此同时,元春沉浸于梦境时,荣国府庭院中,天穹上忽地响起一声春雷。
崇平十五年的惊蛰,不期而至。
而一场在厚重阴云中酝酿了几日的春雨也不再淅淅沥沥,而是“哗啦啦”,拍打在黛青郁郁的屋脊上,不多会儿,就腾起蒙蒙水雾,雨水缓缓流淌,沿着檐瓦落下,浸湿了檐下一簇簇青色苔癣。
“嗯……”
床榻的女子,嘤咛一声,也在这一刻骤然惊醒,光洁如玉的额头,已然渗出了一层细密汗,往日那张白腻如雪、般般入画的脸蛋儿,绯颜如火,就连小衣也被汗水浸透。
“我这是……被梦魇着了,还是梦中梦……”元春美眸焦距,从恍惚中凝聚,颦眉想着。
从一旁摸过手帕,擦了擦额头。
贝齿咬了咬唇,脸颊又是滚烫不已。
她怎么能做那般不知羞耻的梦?
这次,珩弟“欺负”她不说,还竟那般如对长公主那样……
元春一时间心乱如麻,只是听着外间滚滚而来的春雷声,转念又不由回想起那梦中的一幕幕场景。
烟花绚烂的上元佳节、锦绣盈眸的彩红花灯、湖上泛行的兰舟桨影……以及最后那两张嫣红刺目的封条。
元春不知为何,芳心忽然起了一阵恐惧。
“梦里没有珩弟,抄家……”元春撑起一只胳膊,微微侧得身来,顾不得粘哒哒的感受,凝眸思索。
可以说少女的梦境,正是源于贾赦被流放之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有诗为证: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宁国府,内书房
已是子夜时分,听着惊蛰之滚滚春雷,贾珩心有所感,从书桌后,起得身来,推窗眺望着外间的夜色。
彼时,春雨拍打竹林、假山的声音次第响起,天地静谧难言,只见花墙之畔的回廊上,悬着的灯笼摇曳不停,火光映照在花墙墙缝,可见流淌而下的雨水,洇润着墙下郁郁葱葱的藤萝薛荔。
天地似在密集的雨珠中,渐渐朦胧了视线,贾珩负手而立,听着春雷,思绪纷飞,影子投在墙上,墙上悬挂的对联,家事、国事二字,恰恰为少年的肩头遮蔽。
“公子,这般晚了,怎么还没歇着?”就在这时,晴雯一身红色小夹袄,披着衣裳,半穿着绣花鞋,伸出小手捂住嘴,打着呵欠问道。
分明是被尿憋醒,从床上起夜,然后看着贾珩书房灯光还亮着。
因贾珩要在书房批量处置公文,提前和在亥时送过银耳莲子羹的秦可卿说过,而晴雯一直是贾珩的贴身大丫鬟,就在书房不远处睡着。
“没事儿,这就睡了,怎么不多披件衣裳,省得着凉了。”贾珩轻笑说着,抬眸看向外面披着衣裳,身形纤丽的晴雯,只觉往日狐媚、娇俏的小姑娘,睡眼惺忪中,有着几分难得一见的娇憨。
晴雯近前帮着贾珩斟了一杯茶,看着灯火下神情柔和几分的少年,轻声道:“公子,也别熬太久了,身子要紧。”
贾珩轻轻将窗户关上,转头看向晴雯,笑了笑,说道:“刚才好大的雷,这场雨水过后,春暖花开,春天就彻底来了。”
晴雯看着少年,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家公子话中有话,轻轻“嗯”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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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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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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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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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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