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入内堂,抬眸就见一个着翠绿色袄裙,容色清丽,眼神灵动的丫头,正在和丫鬟瑞珠说话,一旁的晴雯也在,只是微微撅起嘴,似是有些怏怏不乐。
见着贾珩前来,内堂中的几人是起了身,纷纷朝贾珩行礼。
“大爷。”
“公子。”
贾珩冲几个丫鬟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眼侍书,清声道:“内书房旁边儿有一间厢房,你可在那儿习字,我听三妹妹说,你的字写得极好,晴雯最近也在学写字,你帮我教教她。”
因探春从西府来到东府,不可能孤身前来,身旁的大丫鬟侍书,还有两个婆子就跟随着。
探春擅长书法,她的大丫鬟侍书,耳濡目染,对书法自也有不浅的造诣。
侍书娇俏、清脆的声音响起,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大爷,我和晴雯也是早就相识的了,先前在西府时听人说,还纳闷儿,晴雯还识了字。”
晴雯一听这打趣之言,就有些不乐意,柳叶眉挑了挑,涂着红色胭脂的粉色嘴唇撇了撇,横了一眼侍书:“只许你们识字,我就不能读书识字了。”
侍书倒也没恼,笑道:“你跟着大爷,倒也能读些书、识些字,府里的好些个丫鬟,有几个有这个福分的。”
这话自是“谦让”晴雯,如果按着侍书被凤姐所言“有其主必有其仆”的性情,不回击两句,势必是不能罢休,显然看着贾珩在此的面子。
晴雯见侍书说话软乎,也不好咄咄逼人,否则,倒显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
贾珩笑了笑,对这些小姑娘的斗嘴也不在意,道:“晴雯,你可跟着侍书学着字,侍书也可跟着你学针黹女红,你们互相学习。”
晴雯点了点头。
贾珩然后看向侍书,问道:“三妹妹这会儿在内书房罢?”
侍书道:“姑娘去内书房有好一会儿了。”
贾珩温声道:“我去内书房看看。”
挑开帘子,举步缓行,入得书房,只见书案后,探春着一身玫红辛夷花折枝刺绣交领长袄,下着白色百褶裙,鬓发之间别着一支云头步摇,其上珠花碎钻熠熠生辉。
少女此刻低头翻阅着一本书,英秀双眉下,因是凝神看书,就有几分认真、专注的幽艳,白璧无瑕的脸颊肌肤上现出健康的红晕,鬓角一缕秀发垂下,娇小玲珑的耳垂上佩着耳饰。
贾珩拿着圣旨,绕过飘起缕缕清烟的兽头薰笼,步伐虽轻盈无声,但还是为神情专注的少女的察觉到,抬起一双明亮、晶莹的大眼睛,眸光焕彩。
“珩哥哥……”探春唤着,就是从书案上的椅子上起身,绕过书案,待看到贾珩手中的金黄色玉轴绢帛,讶异道:“这是圣旨?”
贾珩道:“嗯,旨意下来了,明日我就要出征了,今儿个先教你看看文书。”
说着,将圣旨放在一旁的柜子中。
探春拿起茶壶,给贾珩斟了一杯茶,道:“珩哥哥,我刚刚看了一些辽东军情还有兵部舆图,珩哥哥在上面做了不少批注。”
贾珩道:“最近在筹画北疆防务,朝廷有意重整九边,我帮着做了一些辅助工作。”m.xiumb.com
说着,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绕过书案,指着一摞公文,道:“这里是五城兵马司的公文汇总,你先看看这个,我离京这段时间,宋先生会将五城兵马司分司的事务细则抄录、汇总送来,你帮着看看,分门别类放好,也能借机会看看神京的治安衙司是如何处置神京城百万人口的大事小情。”
探春玉容欣然地“嗯”了一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是拿起一份公文。
二人此刻并排坐着,犹似高中同桌。
贾珩道:“五城兵马司现在是分司行事,五城衙司每五天,汇录至总司,以备查验、考核,下面真正办事的五城指挥,为上者,最忌事必躬亲,只要做好赏功罚过,定好大略,剩下的让下面去办就是了。”
探春俏声道:“哥哥的意思是,定好章法,再做好监督、考成罢。”
“对,三妹妹果然聪慧。”贾珩笑了笑,看着一旁的少女,英媚眉眼间那种青春明丽的气质,颇是动人。
心头暗道了八个字,文采精华,见之忘俗。
探春弯弯柳叶眉下的莹润明眸中流溢着欣喜,四目相对,也不知是不是换了一个迥于西府的环境,虽心底仍有几分羞涩,但却没有避开,抿了抿莹润泛光的樱唇,清声道:“珩哥哥过奖了。”
贾珩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手边的一份公函,温声道:“他们有些不在权限内可决断的,就会书写公文往来请令,这时咱们发号施令就是了。当然,并不是说只要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干,只管发号施令,那就容易办差事,也容易被蒙蔽,平时,一个是下去察访,一个是从简报或者从其他渠道发现问题,然后再去想对策,还要多多听下面的意见和反馈,集思广益,毕竟神京城这般大的一个城,方方面面都等着你拿主意,但你不可能事事皆知、面面俱到,下面那些人知道细情,这时候就需要甄别、判断他们的立场、想法,对得到的情况也好、提议也罢,进行甄别,判断。”
探春闻言,玉容上现出思索,喃喃道:“这里的门道很多。”
“慢慢来,慢慢学。”贾珩温声说着,提起毛笔,拿起一张空白公函纸,开始落笔,说道:“明日要出征,我先写几份手令,等会儿着人送至京营、锦衣府以及五城兵马司,待吃罢午饭,我说不得还要去果勇营集众将议事,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问我。”
说着,书写令函。
探春闻言,轻声应着。
明眸皓齿、英气明媚的少女一手支起香腮,一条藕臂搭在书桌上,注视着凝神书写的少年,只见少年清隽、削立的面庞上,神情沉凝、端肃,剑眉之下的明眸中,不时闪烁着思索之色。
想着在其书写下,将会有不少人因令而动,探春弯弯眼睫下的明眸闪了闪,心弦轻轻拨动了下。
贾珩书写完所有令函,取出印鉴,一一盖印,而后入封纸。
做完这些,转头看向歪着螓首,目光出神的少女,就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少女额前的空气刘海儿,笑道:“发呆什么呢?”
探春骤然醒转,心尖儿颤了颤,霞飞双颊,垂下眼睑片刻,就是看着贾珩,清越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嗔:“珩哥哥,你怎么总是揉人家的头发?”
心底却有几分羞喜和甜蜜。
贾珩轻笑道:“让你寻文书看,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又没字,来,先帮我今年税务司在四城的税册清点整理下。”
揉你额前刘海儿,自是将你的恋爱脑赶一赶,唤你过来是用你机敏之才,不是看你犯花痴的。
探春眉眼低垂,白腻如雪的脸颊绯红,似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辨白道:“我在想珩哥哥,年岁比我也大不了一二岁,却已管着这般多的事儿。”
“让你放在这个位置,你也能的,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将我方才让你弄得东西归拢一下。”贾珩笑了笑道。
探春轻轻“嗯”了一声,听着少年温和的话语,羞喜、甜蜜的心绪倒是压了下,寻了五本簿册,开始翻阅起来。
贾珩则是离了书案,在外间游廊之下唤着一个婆子,将手中的令函递给其人,吩咐:“让前院识字的小厮按着上面的去处送过去。”
“是,大爷。”婆子应了一声,就拿着令函去了。
及至半晌午,贾珩也是唤住了正在看文书的探春,笑道:“三妹妹,先看到这儿,出去走动走动,一直坐着不太好。”
探春抬起螓首,轻笑一声应了。
“内书房这边儿挨着后花园,你累了,就可至花园走走,等会儿,我要在前厅宴客,你和你嫂子一同用午饭。”贾珩说着,就是领着探春穿过一个月亮门洞,二人沿着绵长的回廊走着。
探春捏着一角手帕,清声问道:“珩哥哥,你这趟出去,得多久回来?”
贾珩道:“这个不好说,只能说尽快罢。”
探春闻言,转头看着一旁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
贾珩笑着转头,看向探春说道:“叹气做什么?”
探春默然了下,清澈目光抬起,眺望着远处的假山、花园,清声道:“这花园,这个季节,花儿都凋谢了呢。”
贾珩道:“现在是秋季,比不得春天,那边儿倒是有一片荒地,湖光山色,林荫郁郁,若是扩建起来,想来能增一些景致罢。”
东西两府的花园,格局俨然,如果加上西府那边儿的花园打通连接,就是大观园了。
其实如果没有贪污浪费,起一座大观园也不至于一二百万两银子,但现在明显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两个人闲聊着,来到一座八角凉亭上并排坐着,随意说着话。
正在这时,就听到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婆子,唤道:“大爷,蔡家兄弟和董家兄弟还有锦衣府的人,已到前厅了。”
探春闻言,转头看向贾珩,柔声道:“珩哥哥,我一个人在这儿坐会儿就好了,你去忙罢。”
贾珩点了点头,笑道:“三妹妹坐一会儿也早点儿回去罢,这里也怪幽冷的。”
说着,起身离得凉亭。
探春一直目送着锦衣少年离去,不由将一只胳膊支在凉亭上,斜靠在栏杆上,秋日半晌的阳光落在少女身上,白腻脸颊上的神色怅然若失,英媚眉眼之间渐渐浮起一抹化不开的幽郁,须臾,轻轻叹了一口气。
前厅之中
蔡权、董迁、范仪以及锦衣府的千户曲朗,坐在椅子上品茗。
贾珩一至厅中,众人都是纷纷起身,拱手见礼道:“大人。”
“都坐吧。”贾珩笑着摆了摆手,落座而毕,朗声道:“圣旨已经下来了,用罢午饭,就去果勇营调兵遣将,明日点兵出发,果勇营、锦衣府两方,先前交代的事儿,两位办得如何了?”
蔡权正色道:“大人,果勇营五军、神机、神枢三营,自接到大人手令,已经开始调度起来,车同知和陆佥事也是积极配合,至于大人交代的将校的风评事迹,都在此处了。”
说着递上一份簿册。
因为上次用天子剑调度过果勇营,果勇营上下将校,对贾珩之令已经熟悉,自不敢明面违抗。
只是在战事上能用多少心思就不好说。
贾珩接过簿册,稍稍翻阅了下,然后看向曲朗,问道:“锦衣府探事那边儿呢?”
曲朗道:“属下又加派了人手,对渭南、华阴之地派了好几波,已侦知了一些情况。”
说着,准备了舆图,对着舆图指点着:“渭南、华阴两处贼寇最为势大,这两县因为有太华山、石鼓山等山脉,就有好几伙贼寇啸聚山林,依据地势和官军对峙。”
贾珩点了点头,看着舆图,清声说道:“这次我们要分兵两路,我亲自率五军营步卒、神枢营的一千骑卒,自西向东,由渭南开始,直抵华阴方止。蔡兄,你领神枢营剩余骑卒,自东向西对武功县、扶风县,嵋县、岐山诸县扫荡,这一路贼寇虽也有几伙,但地势平坦,无险可依,正是骑卒用武之时,只是有些贼寇都是附近村镇的贫苦百姓,还是要侧重剿抚并用。”
因为长安之西多是平原,故用骑卒进剿,而让蔡权领兵,则是锻炼蔡权的独立领兵能力。
至于分兵,不分也是不行了,因为不可能让他一人带着果勇营一万多大军,一处一处的剿灭,没有这样用兵的。
但怎么分兵也是颇有讲究,根据这几天搜集的贼寇之情、还有京畿三辅的山川地理,用兵主力在东而不在西。
如果看舆图就能明显发现,东面许多县城、村镇毗邻山脉,而贼寇自以东面最为势大,这是一块儿硬骨头,自由他亲自去啃。
而西边儿则交给蔡权。
事实上,他也无法信任原果勇营的一干将校,所以哪怕蔡权刚刚领着游击,也需得独当一面了。
蔡权闻言,心绪激荡,拱手道:“大人只管放心,这一路交给末将,定荡平贼寇,全军而还。”
“你这一路所临寇情虽不复杂,但还是要多听锦衣府的情报搜集,不要轻敌冒进,宁愿无功,但求无过都可以,还有就是要约束军纪,不得扰乱郡县地方,你们是骑卒,往来如风,要充分发挥这个特性。”贾珩叮嘱道。
蔡权点了点头,记着贾珩的话。
贾珩叮嘱完蔡权,目光重又落在舆图上,沉声道:“果勇营目前实际兵丁一万三千四百多人,神枢营抽走了三千骑卒往西,我们调兵万余往东,这次不仅是要清剿敌寇,对果勇营将校兵卒也是整顿的契机。”
果勇营吃空额、老弱为军的问题,正要借此机会,一举解决。
待明日,一营调兵,没有来应卯的,自是除名,然后再严查吃兵员空额的问题。
念及此处,转头看向曲朗,道:“先前让你搜集的东西,都搜集了吧?”
曲朗低声道:“已按着大人之命,搜集了车铮、陆合、夏牧果勇营等高阶将校吃空额的证据,还请大人阅览。”
说着,从身旁携带的牛皮包中取过一个蓝皮簿册。
贾珩目光深深,接过簿册,翻阅了下,发现都是高阶将校,也就是参将游击一级的吃空额最多,心头稍定,道:“明日,带上锦衣卫。”
带上锦衣卫,自是借点将之时,将一些既贪婪成性,又怯战畏战,实在不像话的拿下。
不将这些坏事之辈控制、剔除出来,纵然领兵出征,也是要吃败仗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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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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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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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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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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