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刚才睡觉姿势有点多,现在就完全不想再动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王美人说着话,“你现在养了五个女儿调教,彻底转幕后了?我看这样也挺好的。“
王怜卿在秦德威胸口画着圈圈:“这一年半,除了被小情郎忘掉,也没什么不好。”
秦德威就哄着说:“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别活得像个怨妇。”
王怜卿轻哼一声道:“你让奴家不要当怨妇,是劝我另找个相好的意思吗?”
秦德威连忙答道:“你也太敏感了,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去京师找我,何必自己在南京白白浪费一年半。”
王怜卿轻轻的掐了一下秦德威,叫屈说:“大老爷你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别说得那么轻松啊。
我是南京教坊司所属的乐户,哪能随意离开南京啊?
再说南北两千多里,路上不定有什么危险,我一个弱小无助的女子怎么出行啊,大老爷你放心么?”
秦德威恍然大悟:“那是我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是你不愿意过来,以后不怪罪你了!”
王怜卿气不过,点了点秦德威额头:“你这状元,是全靠装傻来的吗!非作践奴家跪下来磕头,苦苦求你不成?”
“你想去京师就早说啊......”秦德威说到一半,果断高情商的转折问道:“你养的那五个怎么办?”
王怜卿叹道:“一起带上吧,组个戏班子打发时间,不然我以后还能作甚?以后等我人老珠黄没人要了,还能有几个依仗。”
这么多人啊,秦德威想了想京师那边的住宅,无奈道:“地方又不够了,等回了京师再想法子。”
王怜卿很敏感的问:“不是有个挺大的宅子么,怎得不够了?你到底又有了几个人啊?”
秦德威岔开话题说:“对了!你养的那五个小娘子,能不能改改称呼?又是妈妈又是爹的,听着实在太别扭了。”
王怜卿答道:“我们行院人家里,如果有了收养关系,就是这么叫的啊。你听着不习惯?”
秦德威吩咐道:“很不习惯,改了吧。”
王怜卿吃吃笑了几声,低声道:“但听说有些个人,就喜欢被小美人叫爹呢。”
秦德威身心俱疲,连忙道:“有话好好说,别开车!”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下床回家。
等到了家,二话不说先招呼烧热水洗澡,里里外外洗干净了,才回房间去。
和顾氏一起逗弄大儿子时,听到婢女进来禀报说:“何先生请老爷去外书房。”
秦德威对家里人事还不甚清楚,疑惑的问道:“哪个何先生?”
婢女介绍说:“是一个松江府的秀才何良俊,在南京别无生计,托了松江冯家介绍,投奔过来做门客,帮着叔老爷迎来送往,以及代笔文书。”
对这个名字,秦德威数年前便早有耳闻,如今也算是缘分了。
去了外院书房兼会客厅,果然看到个三十来岁的读书人,气质也是十分儒雅。
寒暄几句后,何良俊便指着桌案上一尺多高的帖子说:“今日有如此多的拜帖投进来,如何处置,须得东主拿个主意。”
秦德威叹口气,既然回了南京,这些人情世故都是躲不开的。
徐老指挥家,县学同窗们,府衙县衙,魏国公,南京六部......
就对何良俊拱拱手说:“就请何先生你看着回复和安排吧,按亲近顺序列个时间给我就好。”
随后秦德威与叔父一起用了晚饭,回到自己卧房。
脱衣上床,便主动对顾娘子说:“来,继续说说钱庄的事情,昨晚都没说透彻,今晚仔细聊聊。毕竟事关咱们家的财富,万万不可轻忽。”
顾琼枝狐疑的看了丈夫几眼,心里只能“呵呵呵”了。
此后一连半个月,秦德威疲于奔命,陷入了仿佛无穷无尽的交际和应酬当中。
穿越后,他也算在南京生活了几年,但却从来没有觉得如此辛苦过。
在别的任何地方,他或许都可以闭门谢客,唯独在南京不行。
或者说,如果没有中状元,他也许还能使用高冷人设,摆出名士孤高的架势,但中了状元后,那就不行了。
整个南京城里,连个打对台的人没有,真是寂寞如雪啊,秦德威有时候忽然开始想念顾老盟主了。
但人总是要被迫成熟的,秦德威感觉自己这次回南京,就是被人情世故磨平了棱角。
开始带着虚假的面具,与形形色色的人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无法再像当年的江东小霸王一样锐气了。
所幸很多应酬场合,可以携王怜卿出席,便在家里家外两个女人之间,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外面交际时,时间是属于王怜卿的,回到家里时,时间是属于顾娘子的。
有日秦德威与王怜卿同车而回,王美人忽然说:“奴家突然觉得,不脱籍也挺好。”
秦德威醉醺醺的笑道:“这是什么傻话?还是怪罪我还没办事?”
王怜卿有点留恋的说:“若还属行院人家,便可以抛头露面的在外面陪着你玩乐,如果脱了籍变成良家,还有这样的乐趣吗?”
秦德威拍着大腿叫道:“美人言之有理,今后若没了花榜红人身份加成,让我也感觉少了很多情趣啊。”
王美人忽然有一种将情郎踢下车的冲动,男人这种生物实在太贱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脱籍的事情还是要办的,不然王怜卿就无法离开南京,跟着秦德威北上的话就成逃户私奔了。
秦德威次日便去了南京礼部走动,秦淮旧院乐户归南京教坊司管辖,而教坊司又属于礼部。
所以想给王美人办理脱籍的事情,绕不开礼部。
这可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大明户籍一般情况下就是定死的。
军、匠、灶、乐这些户籍种类,世世代代继承,很难改换门庭。
所以王怜卿这种身份,真不像小白电视剧里那样,随便掏钱就能赎身。
如果不是秦德威自认面子大,帮人改户籍这种事想都不会想。
其实另一种办法就是帮王怜卿隐姓埋名的逃户了,但秦德威显然犯不上冒这种风险,被发现后会影响仕途。
此时南京礼部尚书也是个“老熟人”,前吏部左侍郎周用周大人。
谷</span>就是上次大廷推时的那位主持人,被推出来接任了南京礼部尚书。
秦德威投了帖子进去,不多时就被领了进去,周尚书就在公堂接见。
虽然素不相识,但都是刚从北边京师过来的,秦德威觉得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寒暄了几句后,秦德威就说明了真正来意:“南京乐户有一女子,秉性良善,不愿陷入乐籍,还望大宗伯高抬贵手,给她一条生路。”
周尚书公事公办的回复说:“户籍等制,乃祖宗法度,世代相传,岂可轻易变更!如果都如同秦翰林这样开口,那还要什么户籍区分!”
秦德威十分愕然,向来能言善辩的他竟然一时间失语。
这次回南京以来,秦德威遇到的都是阿言谀词,从来没有人顶撞他。
所以秦德威此刻真的没想到,周尚书如此不给面子,语气完全没有通融余地。
大家都是刚从京师来的,为何一点情面也没有?
秦德威又行个礼说:“此事虽难,还请大宗伯通融一二!”
周尚书挥了挥衣袖:“通融不得,改户籍就像是改命,岂能轻易施为?秦翰林还是多将心思放在公事上吧!”
秦德威一时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不卖自己面子?
按道理说,周用从周侍郎升格成周尚书,他在背后还用了力,指示桑御史在大廷推上提名周尚书的。
其实秦德威也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知道所有信息。
当初大廷推结束后,周用本来是没太多感想的。
从吏部左侍郎变成南京礼部尚书,等于是用实权换取级别跨越,又离苏州老家近了,至少不算亏。
后来周用与同乡大学士顾鼎臣复盘时,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周用今年六十一,资历算是很深,先前又担任吏部左侍郎,也堪称第一侍郎。
那么许赞当上吏部尚书,空出了户部尚书的时候,如果给周用运作时间,凭借他自身资历,再加上大学士顾鼎臣的支持,是非常有可能补位户部尚书。
但偏偏周用被提前推举为南京礼部尚书了,然后又没有给周用反应时间,王以旂就被闪电般的廷推为户部尚书。
所以复盘完毕后,周用就感到自己可能亏大了!户部尚书本来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但最终却只捞到个南京礼部尚书!
然后他又进一步怀疑,自己被幕后黑手秦德威算计了,故意先廷推他去南京礼部,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如果秦德威知道周用有这个心思,只能大喊冤枉,他秦德威又不是神仙,哪能精准的算计到一切?
就算上次大廷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一开始也根本不可能料定最后结局。
程序走到廷推周侍郎去南京那一步时,根本还没想到户部尚书的问题!
但周尚书不可能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猜疑,所以这些误会几乎是注定无法解开的。
秦德威与周尚书话不投机,便起身告辞,又去王怜卿哪里,将情况说了。
王美人担忧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你又想与周尚书掰掰手腕?”
秦德威便劝慰道:“咱如今到了这个地位,打打杀杀的什么的已经过时了,毕竟也没有深仇大恨!
再说这里是老家南京城,还是要讲究个和谐的!我先问问别人,有没有能与周尚书说得上话的,请他做个中间人。
同时再打发人去苏州,看看再周尚书的老家里,有没有能说上话的,实在不行把文征明搬过来说情!
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人在官场,就逃不出一个人情世故,问题总能解决的!”
说完这些,秦德威越发的自我感觉成熟了不少,开始懂得因势利导,运用人情规则这种柔性手法来解决问题了。
说来也巧,又次日时,南京三巨头派人来通知秦德威,祭祀孝陵的工作准备完毕。
秦德威这才记起,自己这次回南京还是有公事的。
见到守备太监、守备大臣、兵部尚书三巨头时,秦德威便打听说:
“你们谁与礼部周大宗伯相熟?或者知道谁与大宗伯熟识?我要向大宗伯讨一份人情,需人帮忙。”
三巨头都是伶俐人物,闻言便笑道:“此事好说,帮你打听就是。”
虽说秦德威级别远低于他们,但秦德威身份是使节。
最关键是太庙受灾的事,还要靠秦德威妙笔生花帮忙减罪。所以这点忙,必须帮。
此后时间进入六月酷暑,天气炎热,秦德威就减少了应酬,安心居家。
他计划的是八月出发回京师,所以此时并不着急,先过了暑期再说。
正当此时,突然有朝廷旨意到南京,勒令才上任一个多月的南京礼部尚书周用致仕闲住。
秦德威惊诧莫名,这什么情况?有这么巧合吗?经过细细打听,才知道了点内幕。
原来南京守备太监请周用周尚书议事,但被拨来充当轿夫的军士心疼周尚书年老体弱,过西安门时没有下轿,直接抬着周尚书进了皇城。
于是守备太监李環弹劾周用,狂悖无人臣礼!
而且还有件事,魏国公在城郊莫愁湖边雅集,邀请周用周尚书去主持。
但周尚书出三山门时,仪从傲慢骄横,不肯遵守“官员出城必须登记”的规定,与守城门的官军大打出手!www.xiumb.com
于是守备大臣永康侯徐源弹劾周用,肆意妄为擅闯关禁!
类似的事情还有几件,无一例外都被弹劾了,所以周尚书就被勒令退休了。
秦德威久久无语,他当初对三巨头说起周尚书的事情时,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只是想像个成熟的普通官僚一样,找个中间人,帮自己去说情而已!
怎么大家就不能像他一样成熟的解决问题,还把自己的意思曲解成这样了?
这口锅,他不背!
但南京城里又多了一件谈资,众人纷纷感慨,小霸王终究还是小霸王啊。
他的都市传说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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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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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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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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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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