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双方目的如此明确和真诚,那就省略掉程序,直奔结果。这样大家各取所需,还节省了时间精力。
让徐老三带着十几篇秦状元的亲笔诗词,前往楼船上给美人们发放,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德威这个决定,让徐世安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当晚所有赴会美人都在拼命讨好和逢迎他。
每个美人都想从徐老三这里获得优先挑选秦状元诗词的权力,或者是多选几首的权力。
虽然徐老三在南京城是个没多少人敢惹的角色,但他毕竟不是名士才子,也不是巨富名流,对美人身价的加成不大。
所以在过往,花界美人对徐老三虽然也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到,但也算不上多么巴结讨好。
但今晚就不同了秦状元在南京城的威力就是这么大,连带着狐假虎威的徐世安,也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众星捧月快感。
最后徐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更不知道睡在了哪里,就连跟谁一起睡的都不知道了。
就是醒过来的时候,徐世安感觉像是浑身散了架,而且头痛欲裂。与此同时,身体仿佛不停的摇动,这又让徐世安恶心的想呕吐。
勉励睁开眼后,徐世安只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引入眼帘的则是几片木头。
「三爷醒了!」旁边有人大呼小叫。
徐世安艰难的扭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狭小简陋寒酸的室内。
然后又看到旁边站着几个仆役,都是自家的男性家奴。然后还有一个独眼胖子,昨天刚见过的。
有个仆役凑上前道:「眼看都已经午后了,三爷可算是醒了。」
徐世安:「???」
到底什么情况?自己昨晚明明花团锦簇的,睡得也是绣房绮帐,怎么醒了后,就是这般光景了?
环境这么差也就罢了,怎么身边人物还都是男的?难道昨晚经历是一场梦幻?
所幸周围还都是熟悉的家奴,不然徐老三还真担心自己被人绑架了。便喝道:「怎么回事,我在哪?」
那仆役答道:「三爷勿惊,这是在船上,正沿江而下行船!」
徐世安:……
难道昨晚真的是南柯一梦?
那仆役所知也有限,接着答话说:「昨晚老爷突然下令给三爷你收拾行李,然后调集家丁准备远行。今早派人将沉睡不醒的三爷你接到了船上,然后就出发了,如今船只已经开拔两个多时辰了!」
徐家仆役说的老爷,当然指的是徐老三他爹徐老指挥了。
徐世安晕晕乎乎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亲爹这是要做什么?
这时候,那位唯一不是徐家家奴的独眼胖子开口了:「连这还想不明白?」
肯定是你那姓秦的好兄弟信不过你,便通知了令尊,然后令尊就雷厉风行直接送你上路了!
昏昏沉沉的徐老三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是送自己去宁波然后上双屿岛?
而后徐世安揉了揉额头,喝问道:「姓严的你怎么在这里!」
这独眼胖子不是严世蕃又能是谁,愤慨的答道:「我踏马的也不想在这里,但被人绑了过来!」
在南京城里,除了你那位秦兄弟,谁能如此惦记着我?所以你在船上,必定也是秦兄弟的手笔!」
徐世安发了会呆,稍稍回复了下精神,然后又问道:「你有儿子吗?「
严世蕃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问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便如实答道:「已有一子。」
徐老三便道:「那你们严家不至于绝后了,我不至于作孽了。」
严世蕃愕然道:「你这是何意?」
然后就听到徐老三对仆役吩咐道:「将这姓严的绑了扔到江里!省得以后在与秦兄弟作对!」
「慢着!你冷静点!」严世蕃急忙叫道:「你这样做,是害了你秦兄弟!
你就不想想,如果真想动手,秦德威难道自己没有能力动手?他不动手自然有他的道理!
就算你把我弄死,别人也都会以为是秦德威指使的!到了那个时候,别人又怎么看待秦德威?」
徐老三很嫌弃的说:「那带着你这个累赘,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严世蕃差点吐血,他内心自诩是除了秦德威之外天下最聪明的人,却被这纨当垃圾看!真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但最憋屈的是,自己还要这个纨绮阐述自己的「作用」,以免真的被「弄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严世蕃微笑着说:「我其实是一个人质。
徐老三还是很嫌弃的说:「那我要你这个人质作甚?还不如弄死!」
严世蕃解释说:「人质怎么能没用?假如秦德威此去浙江,遭受了挫败,陷入了危机,该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才能避免被追究?
到了那时,我这个人质或许就有用处了!毕竟我父亲乃是当朝执政大学士!」
徐老三不顾船只摇晃,猛然坐了起来,叱道:「一派胡言!我秦兄弟天下无敌怎么会遭受挫败!」
严世蕃当头棒喝道:「你看当年楚霸王如何?难道不是天下无敌?最后不也有垓下之败?」
徐世安驳斥说:「从十年前开始,总有人说秦兄弟如此张扬,最终一定难逃败局!但直到如今,他还是没有真正败过!」
严世蕃反驳说:「我比你更懂秦德威!如果他只会循规蹈矩,只想做个平庸大臣,不敢说定善始善终,但维持数十年不坠很容易!
但从秦德威往常行事风格来看,总喜欢另立规矩另起炉灶革故鼎新!绝对不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人!这次他肯去浙江,必然不甘于平庸,肯定要有大动作大动静!这样的结果对个人而言,就是大起大落!我不知道你读过史书没有,那些推行新政的人,有多少是能善始善终的?」
徐老三依然不信:「败阵之人,肯定都遭遇了强大的对手!在浙江,又能有谁是秦兄弟的对手?」
严世蕃反问道:「难道你真不知道乡土势豪的厉害?你徐三爷不妨拿自己想想,从外地来南京的官员,能奈何得了你徐三爷你这个本地土豪吗?
秦德威去了浙江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想推行新政,必定要触动本地大族利益!
他一个外来者,在别人地盘上,怎么与掌控了几乎所有本地资源的大族去斗?
从古至今几千年了,也没见谁能把乡间本土势力彻底根除的!何况这些大族也不是孤立于本地的,一样朝中有人,上下连通!」
徐世安本来就不舒服,听着也是头大,挥了挥手说:「今日暂且饶你!以后听我秦兄弟处置就是!」
严世蕃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徐老三是个浑人,什么道理都说不通。
虽然「人质」这种身份不好听,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连亲爹都顾不上自己了,那就只能自救了!
能当「人质」起码也是有用之人,不会被随便往江里海里乱扔!
「人质就要有人质的样子!」徐世安却又说:「将这姓严的绑起来,塞到货舱去!」
严世蕃怒道:「士可杀不可辱,难道你还担心我跑掉不成?」
徐世安愣了愣突然也醒悟过来,「好像秦兄弟从来不担心你逃跑,甚至巴不得你逃跑?」
然后又对仆役家奴们吩咐:「不必拘束严大爷了,他若要逃就尽管让他逃!他若跳进水里,就送他上岸!」
严世蕃悲怆万分,如果不是父亲不给力,对秦德威全面落于下风,不得不各种妥协,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连秦德威一个奶兄弟,都能对自己呼来喝去、喊打喊杀!
一路再无话,当船漂到长江与运河交汇的京口驿时,徐世安实在忍不住了,坚持要上岸休息。
京口驿算是水道上最重要的驿站之一了,毕竟是「京口瓜洲一水间」的京口,南北接连大运河就不用说了,向西也可以沿江而上抵达南京。
唯独向东略为冷清,因为东边没多远就是大江的出海口了,除了去太仓州和上海县方向的,很少有人从这里向东。
往来路过京口驿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以徐老三的排面,别想在这里得到太好的官方接待。
一个南京城留守右卫的三公子、正五品千户,放到外面来,根本不算什么,在这种繁忙的驿站根本排不上号。
但徐世安还是在驿站住进了独立院落,甚至还是最好的独立院落。
没别的原因,谁让徐老三有个叫秦德威的奶兄弟,而且这位奶兄弟还即将过境。
这让宿醉之后被搬到船上,并一直在船上颠簸的徐老三,终于感到些许舒适了。
此时徐老三精神上是疲惫不堪,连出门寻欢作乐的心思都没有。只让驿丞将吃食送进屋,对付几口后就沉沉睡去。
至于那位姓严的人质,如果杀之「不祥」,那么爱怎样就怎样,逃走了也无所谓!
但与徐世安不同,严世蕃却完全没有睡意,辗转反侧长吁短叹。
他虽然暂时忽悠住了徐世安,短期内没有问题,但长远来看,自己的困境依然没有打破。
自从秦德威征调了自己,仿佛就画出了一条无形的牢笼,把自己死死困在这里面。
牢笼虽然无形,看似没有障碍,但自己却无法出动向外越出一步。
严世蕃可以肯定,秦德威就在等着自己主动越线!xǐυmь.℃òm
可是直到现在,严世蕃仍然没有想出打破牢笼的办法。
他所能做的就是站在牢笼里,竭力做好每一件事,让秦德威找不到借口再向自己伸手。
睡不着的严世蕃干脆起身,独自在月下徘徊,倍感凄凉。正所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院门似乎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但严世蕃还是不敢走出去,生怕被当成「逃兵」对待。
此时此刻,严世蕃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有几个强盗闯进来,把自己劫走就好了。
这样自己就算是被迫离开,而不是主动逃走的!
然后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几个强盗,就可以从秦德威设置的无形牢笼里脱身。
随即严世蕃苦笑了几声,想法虽好,但怎么可能?
京口又不是荒郊野外或者偏远僻静地方,哪家强盗能跑到京口驿来,还专门来劫走自己?
看夜色深了,严世蕃正打算回房,忽然从前方墙头上落下了几道黑影,然后这几个黑影立刻冲了过来。
还没等严世蕃回过神来,两把黑暗中也能呈现出雪亮的钢刀出现在面前,已经架在了脖颈上。
随即有个低沉声音响起:「很好,你没有乱叫,且乖乖与我等配合,不然钢刀无情!我们并没有取你们性命的意思!」
严世蕃:难道刚才向老天祈祷,立刻就显灵了?
这贼老天!自己明明祈祷过
很多次天诛秦德威,为什么不显灵?
那声音又问道:「你们这行人的头面人物,正在哪个房睡?
头面人物应该是徐世安?严世蕃又指了指第二进院落,低声说:「正房东侧室。
然后有个黑影去了院门,将木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又涌进来二十来个人。
严世蕃吓了一大跳,虽然不太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但这规模绝对不算小了。
人数绝对不止进来的这些,外面肯定还有大批警戒或者备用的人手!
于是严世蕃更想不通了,这几十人的强盗团伙如此醒目,到底是怎么流窜和冲到京口驿的,又是怎么摸到这边院落的?
这里位于东南腹地,又在水道枢纽上,一般只为图财的强盗根本不会靠近这里。
而且更让严世蕃想不明白的是,这些强盗冲进这里图什么?他们这行人又没什么重要的政治或者经济目标。
说句难听的,无论他严世蕃还是徐老三,都配不上这样大阵仗。
就在严世蕃百思不得其解时,徐世安和他的仆役都被搜了出来,在钢刀的威胁下,一起被驱赶到了前院。
突然外面响起了厮杀的声音,或许是守卫驿站的官军终于发现了这伙强盗。
还没等严世蕃高兴完,就看到有人站在门口说:「已经打退了这波官军,速速撤走,以免夜长梦多!」
睡梦中被抓起来的徐世安忍无可忍,瞪了几眼严世蕃。都是这破乌鸦嘴,结果真成了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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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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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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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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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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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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