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礼仪,皇帝总不能站着与大臣说话。可这一时半会的,又从哪里找合适的金台宝座?
关键时刻,还是要看机智的“嘉靖男儿”,从行宫里跑出来的秦德威又奏请道:“请陛下暂时移驾御辇!”
皇帝所用的车驾都在另一处安置,没被与行宫一起被烧毁。
眼下皇帝无处可坐的时候,登御辇的确是个不错的应急主意。坐在御辇里高度还可以,又不跌份。
于是几名逃出的太监扶着皇帝上了御辇,又远离行宫,以免再被火烧到,而大臣就在御辇下排位站班。
劫后余生嘉靖皇帝喝过几口水,强被压抑的惊惶渐渐平息了,但心里的怒气依然盘桓不去,又不知如何发泄,就开口问道:“陈寅何在?”
这很正常,皇帝遇到事情后,一般都会习惯性让掌锦衣卫官员去办事。
嘉靖皇帝是想让陈寅继续组织救火,并且勘察灾后现场,寻找火灾起因。
但是无人回应,几名大臣稍微闪开了身形,露出了朝班角落的状况。
于是嘉靖皇帝就看到,地面上有个人被绑的死死,还被堵上了嘴,再细看不是陈寅又是谁?
谁敢擅自捉拿锦衣卫官?嘉靖皇帝疑惑的看向众大臣,但众人却又齐刷刷的看向秦学士。
秦德威上前奏道:“行宫起火时,陈寅畏惧火情,迟疑不前,毫无救驾之心,简直辜负圣恩,实乃禽兽不如!
这还引发了公愤,在场锦衣卫官校皆可以作证!臣情急之下,擅自擒下了渎职无为的陈寅,以求能临时调度众官校。”
嘉靖皇帝暂时不置可否,下令道:“先解开陈寅!”
重新恢复“自由”的陈都督扑倒在御辇下,奏道:“秦德威擅自擒拿臣这个都督佥事,跋扈横行何异于矫诏!
此外秦德威所言皆为指鹿为马,实乃颠倒黑白欲陷臣于不义!”
秦德威沉声道:“我只问陈寅你一句,
火起后,你可曾下令闯火救驾?
情况十万火急,你却在犹豫,我真想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救驾之事,还需要有犹豫?我看你其心可诛!”
陈寅辩解道:“当时情况危急,臣仓促之间,为周详多想了一下,便被早有预谋的秦德威与徐妙璟联手陷害!
而秦德威还早早备好浸水棉被,似乎有所预期,就等着行宫失火!”
陈寅这几句话也算是很阴险了,暗示秦德威似乎早有准备,就盼着行宫起火似的。
其实很多大臣心里也有这个疑虑,秦德威今晚的表现堪称是极为卓越,有条不紊指挥若定,真给人一种早有预谋和准备的感觉。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猛然遭遇大变,能如此镇静冷酷的应变,实在是匪夷所思。
秦德威冷笑着对陈都督说:“这还用有所预期?在白日间,陶道长算出可能有火灾的时候,周围不知多少人听到了,你听到了没有?”
不等陈寅答话,秦德威转而对嘉靖皇帝奏道:“大臣可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臣这样的。
得知这个卦象后,臣晚上确实就提前有所筹备了,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涉及到陛下安危,不怕辛辛苦苦白费力气准备,就怕遇到事情了毫无准备,只能束手无策!
而第二种就是陈寅这样的,身为掌管行在锦衣卫事之人,明知出了火灾卦象,仍旧麻痹大意毫无准备!
等到火起,此人又不知所措,甚至顾惜性命畏惧不前!真不知道这个锦衣卫官是怎么当的!”
众大臣怜悯的看了眼陈寅,不知伱这个都督是怎么想的,不老老实实认错讨饶就罢了,竟然还想与秦德威争辩。
陈寅急忙奏道:“陛下,实情绝非如此!臣绝无半点秦德威所言之意!”
秦德威斥道:“陈寅!如今幸赖祖宗神明庇佑,陛下安然无恙,你不反思悔过,反而变本加厉诿过于别人!谷逵
我以求万全,小心翼翼提前防备难道也成了过错?你到底是何居心?
难不成都像你一样对陛下安危毫不在意,麻痹大意疏于防范,就是正确的?”
然后秦德威又对嘉靖皇帝奏道:“若陈寅毫无问题,那么当时臣一时愤激擅自拿下陈寅时,为何在场数百锦衣卫官校无人阻拦?”
听到这里,在旁边看热闹的大臣默默给陈都督判了个死刑,此人的棺材板已经盖上了。
嘉靖皇帝心里存着怒火,他需要出气,就开口道:“陈寅渎职罪不可免,罢去陈寅一切官职差遣,枷号示众后流三千里!”
然后还嫌不够,嘉靖皇帝又继续喝道:“河南巡抚、布政、按察,还有卫辉府、汲县,全部锁拿问罪!”
卧槽!秦德威出面阻拦道:“陛下!不至于此!”
在历史上,嘉靖皇帝从行宫火灾里狼狈的逃出来,大丢脸面,然后就大范围迁怒。
把从河南到卫辉府的官场,全部撸了一遍,甚至还将知府知县狠狠羞辱了一顿。
但在本时空,秦德威用心良苦的保全了嘉靖皇帝的颜面。
他本以为嘉靖皇帝会减少迁怒,没想到还是要来这一出,下意识的就出去阻拦了。
然后又劝道:“陛下幸免,必有二圣在天之灵庇护,又何必大动干戈,让二圣在天之灵不得宁静。”
嘉靖皇帝依然没有完全消气,下旨道:“巡抚、布政、按察全部官员降秩二等,罚俸半年!卫辉知府、汲县知县罢免!”
秦德威叹口气,也就不继续劝了。
嘉靖皇帝就是这样喜欢迁怒的性格,不可能完全拦住的,能这样减轻已经很好了。
然后嘉靖皇帝又问了句:“徐妙璟现在是什么官阶?”
秦德威奏道:“世职锦衣卫指挥同知,在北镇抚司听用。”m.χIùmЬ.CǒM
嘉靖皇帝就下旨说:“徐妙璟升指挥使,协理锦衣卫北镇抚司,兼御前值殿官!另外赐庄田三万亩,回京师后拨给!“
这便是论功行赏了,从这四个赏赐里,足以见殊荣了。
世代相传的官阶升到了指挥使,以后子孙世代都是指挥使,这好处当然不用多解释。
协理北镇抚司,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差事名头了。一下子跃升为锦衣卫里能管事的,足可见皇帝信任。
御前值殿,其实说得就是上朝位置。在朝会上,距离皇帝最近的大臣分别是锦衣卫官和大学士,东西对立,象征皇帝最亲近文武大臣。
而值殿官位置就是距离皇帝最近的丹陛上,代表锦衣卫与大学士并列,这是一种特殊恩荣。
至于赐田三万亩的实惠更不用说了,足以养着数千口庄户人,都算是私人势力了。
听完这些赏赐,秦德威不羡慕,那都是徐妙璟真的卖了命换来的。
再说他秦德威也是有功之人,一样有赏赐,等着就是了。
嘉靖皇帝看着大臣们,垂询道:“这秦德威之功,该如何论?”
从首辅到大学士再到尚书,全部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嘉靖皇帝就很为难的挥挥手:“那先散了。”
秦德威:“.”
别散啊,这事可以慢慢讨论,总能讨论出一个结果的!
难道以大明官制爵禄之复杂,竟没有他这样一个有为青年上升空间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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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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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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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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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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