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姚司吏更惊吓了,自己这么小的庙,哪里放得下没事就捅破天玩的小学生!
秦德威见姚司吏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也没个爽利意思沉下脸质道:“怎么?还讲不讲交情了?这点事也不肯帮忙?”
南京兵部和江宁县在行政关系上隔得很远,你大司马想从县衙调人用,那可是隔着好几级、又隔着条和块的差别,又需要足够说服力的理由,你不嫌麻烦你就来,
姚司吏连忙回答说:“在下这里当然没问题,只是要禀报县尊!”
秦德威质疑道:“征用个临时书手而已,你礼房开具文书,然后拿到吏房去存档,不就完事了?至于要惊动县尊?”
姚司吏实话实说:“用别人或许如此,但要用你,那肯定先禀报过县尊,不然打死在下也不敢擅自做主!”
秦德威无语,衙门里这些人,该胆小时也真胆小!便又催促道:“那你先写个文书,我去找县尊!”
姚司吏只能回房去,挥笔写完文书又拿出来交给秦德威。wWW.ΧìǔΜЬ.CǒΜ
秦德威转身就走,一路直入县衙后堂,居然没人拦他。让秦德威不由得习惯性感慨,警戒太松懈了,风气需要整顿啊。
迈过门槛,秦德威便热情的打招呼:“见过冯老爷!”
此时冯知县正愁眉苦脸,看着一尺高的刑名案卷。
不过趁着凉快去了一次南市楼街,怎么案卷又积压到这么多?最近正在整饬风气,不会被人举报渎职吧?
听到声音后,抬头就见传闻中的绣衣童子已经站在案前,心虚的下意识问道:“汝欲请我饮茶?”
秦德威:“......”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衙门里的人都这样亏心吗!不然为什么见面就是这一句?
秦德威不想说什么了,只管把手里文书放在案上,指着末尾道:“这里,签个字!”
冯知县点点头,习惯性的就提起笔,等要落笔时才反应过来,这秦德威现在踏马的就不是县衙的人,让自己签哪门子字!
顿感羞恼!立刻摔了笔喝道:“大胆!”
秦德威辩解道:“冯老爷别见外啊,您只要签了这个字,在下立刻又是县衙的人了!”
冯知县低头看了眼文书,居然是县衙礼房征用秦德威做书手,理由是县衙礼房负责官面应酬招待,缺少能上台面的人才......
冯知县再抬起头时,看秦德威的眼神就像是......秦德威过去看他的眼神。
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秦德威都混到大司马身边当亲信重用了,怎么又突然跑回县衙?这是不是傻?
秦德威只好又真情流露的解释说:“在下是个念旧重情之人,大司马那里虽然好,但冯老爷你这里更好!”
这话没毛病,冯老爷这里的某夏姓老熟人更好!
冯知县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秦德威:“痴儿你这又是何苦!能在大司马身边重用,也是青云之路,不要误了自己前程!”
痴儿?秦德威总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但只能忍了,继续真情流露说:“不,比起未来的功名利禄,在下还是更珍惜眼前旧恩情!”
在秦德威热切期盼的目光中,冯知县再次提起了笔,可是又悬在半空中停住了。
“对了,你不是准备道试吗?还有闲心在县衙兼差?”冯知县疑惑地问。
能不能先签了字再问!秦德威耐心的说:“县衙毕竟是在下长时间战斗和工作过的地方,给在下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还想着时不时过来看一看。”
在秦德威热切期盼的目光中,冯知县的笔就要落在纸面上,突然又停住了。
“既然你想回县衙,不如还来做刑名事务?”冯知县若无其事的随手拍着一尺多高的案卷,很真诚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秦德威不想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笔尖,不签字一切免谈。
这时候有人进来,呈上一封京师来的密封件,还有本期邸报。
京师密信还能是谁的?冯知县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放下笔去开拆密件。
秦德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顺手拿起邸报看。一眼扫去,就看到夏师傅又又又又又升了......
上命礼部尚书李时入阁,又升礼部左侍郎夏言为礼部尚书,升南京国子监祭酒湛若水为礼部左侍郎。
只用一年半时间,夏师傅走完了大部分人一生也走不完的官路,成为大明位份最尊的十来个顶级文官之一。
部院正堂加几个内阁大学士,就是朝廷最核心圈层了。
所以秦德威羡慕之余便又很好奇,夏师傅这种时候主动给冯老爷写信,又是什么意思?
“真没写什么。”冯知县很随意把信件递给秦德威,“只是叙叙旧恩情,一些闲话而已。”
秦德威就不信了,不是他看不起冯老爷,这种时候夏师傅还有心思写信与冯老爷闲聊?
接过信草草看了一遍,只见大体内容如下:
开头,夏师傅感叹人生无常,他君恩深重已近乎人臣之极了,但却有故旧好友已经在四品位置蹉跎六年,对比人生际遇实在感慨万分,
第二大段,夏师傅叮嘱冯老弟应当砥砺奋进,不可辜负青春年华,如有疑问多向南大司马王公请教。
第三大段,夏师傅又说听闻冯老弟与府衙关系恶劣,深感忧虑,望冯老弟不计前嫌,用心侍奉上官府尹。
秦德威无语,他看向冯知县的眼神,就像是......冯知县刚才听说他要回县衙时看他的眼神。
冯知县对这种眼神非常敏感,立刻淡定的说:“本官只是想考校你,你可曾看出了夏学...夏侍...夏大宗伯的深意啊?”
秦德威不得不承认,冯知县这官做的,还是有进步。便解释道:“夏......大宗伯这意思肯定就是,有个四品亲友急需提拔,但朝廷里没有那么多三品空缺!
让咱们去和王大司马说说,能不能想法子把江府尹弄走,腾出位置来安排人!”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与本官所见相同!”冯知县恍然大悟道。
上面大腿吩咐了事情,不用想着去问为什么,先考虑怎么做吧、能不能做吧。
秦德威想了想,却摇头道:“大宗伯应该不知道,有人已经与王大司马沟通过了,王大司马今日已经下令停止纠察江府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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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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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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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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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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