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县丞提着笔,直觉手里重如千斤!以子卖母,悖逆人伦...真要坐实论罪,杀头都可以。
“呜呜呜...”杨博被吓得伏地不起,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秦德威再次恭恭敬敬的对冯县丞道:“二老爷,他还是个孩子!”
为什么总是感觉你想教我做事?冯县丞心里直嘀咕,但也突然松了口气。
大喝道:“念及杨博年幼无知,姑且饶过,着亲生父母领回家去,仔细教训!”
秦德威恭恭敬敬的提醒说:“出现过错就该有人承担责任,否则何以正人心?那三个求亲者都是成年人,教唆幼子犯逆,应该论罪。”
你又来?冯县丞咬牙对值堂书办吩咐道:“发牌票,拿人!重责十棍,罚役一月!”
顾娘子心情稍稍宽松了点,至少今天把那几个麻烦精都解决了,加的一两银子没白花。
此时公堂内有点冷场,似乎每个人都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最终还是杨家叔公杨奇打破了沉寂,“我杨家可另推一人过继门户,比如与杨博年龄近似兄弟数人,皆可列选!”
扑哧!秦德威笑了出来,“你杨家还有脸再说?”
“为何不可?那杨博不肖,并不代表杨家所有人都不肖。”杨奇反驳说。
秦德威嘲弄说:“我看是你们所有杨家人集体不肖。”
杨奇不与秦德威斗嘴,对冯县丞告状:“这秦德威胡搅蛮缠,肆意辱人!请二老爷处分!”
秦德威辩解说:“小的正要与杨家讲道理。”
冯县丞抬了抬手,请继续你的表演,你要能说服杨家,就算你们和解,也省得本官判案了。m.xiumb.com
秦德威就开始发言:“我看那些从年轻开始守节的节妇,大体是二种状况居多。一种是抚育亲生幼子成人,并守节而终;二种是虽然无后,独自寡居守节。
但甚少听说带着过继儿子守节的,更不要说,二十岁孀妇带着十几岁过继儿子守节的!”
说到这个,顾氏心情雀跃,没错,她根本不想守节!秦德威暗暗瞪了她一眼,不,你想!
杨奇不耐烦的说:“你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明,顾氏不愿意守节?”
“在下深思其中道理,大致原因也有几个。一来继子终究不是己出,又有原生父母,实在人心难测。
一旦有事,夫家那边必定向着同姓继子,孀妇便难求公道,往往被逼改嫁离开是非之地,同时也是放弃家产。
二来若年轻寡妇与继子岁数相去不远,朝夕相处,难免瓜田李下。纵然有心守节,奈何众口铄金,难以持久。”
杨奇讥讽说:“就这?然后呢?”
秦德威却不再搭理杨奇了,转而对冯县丞高声说:“结合以上道理,所以杨家总想推出十余岁的继子,不过是为了抢夺家产,同时逼顾氏改嫁!
若顾氏有矢志守节之心,岂不毁于杨家贪财之意?杨家其心可诛,这岂是导人向善之道?
再说杨家之不肖,从杨博身上可见一斑,顾氏心中焉能没有疑虑惊惧否?
我话讲完,二老爷在上明察!”
同时秦德威又偷偷瞪了甲方姐姐一眼,你倒是配合着哽咽几声啊!
杨奇迅速喊冤:“二老爷,我杨家绝对没有这样想!”
“难道你杨家为表清白,不要家产了?”秦德威幽幽的问。
杨奇顿时卡壳了,就像是嘴巴被猛然堵住,清白和家产比起来...还是家产更香。
看着堂下丑态,冯县丞一边感慨人心不古,才区区几家盐店就争成这样,一边提着笔造了难,只觉手里重如千斤。
按这个道理,要是再判个继子给顾氏,岂不就故意成了妨碍顾氏守节?虽然这寡妇还没表态说要守节,但也没说不守啊?
看向频频低头抹泪的可怜寡妇,冯县丞也觉得于心不忍。但事情总得办了,必须给双方一个说法。
现在需要他这个审案官发话了,该怎么写判词?在线等,挺急的。
菜鸡新人地方官冯县丞下意识看向秦德威,如果能有小神童教做事,也挺好的...
秦德威面无表情的两眼望天,宛如神神叨叨的巫祝,口中念念有词:
“钱财乃万恶之源,产权不清乃肇事之本,唯有正本清源方能消弭祸端。
家产一分为二。一半赠与族产,以报血亲之义,计有聚宝门、凤凰台两店;一半留与遗孀,以全夫妻之情,计有三山街、贡院街两店...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还等什么,抄作业吧,冯县丞刷刷刷的写好了判词:“...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江宁县理刑县丞冯。”
然后将判词递给了值堂书办,拿去盖印公示。并抄写两份,原告被告各发一份。
当然双方都要给衙门和经手书吏交钱,原告交得更多些,有进公账的有进私人腰包的。封建衙门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机构,要是没钱打什么官司?
最终诉讼结果尘埃落定,让出去两家店,秦德威作为状师也无奈。他也想全部保住,可这时代它就不是法治社会啊!
一点不让的话,只怕根本不可能结案,哪个审案官也不可能这样判。夫权族权,不跟你讲法律,能保住一半也算对得起二两状师费了。
在公元一五三零年的当下,即便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联合起来,也不得不对封建秩序做出妥协。
杨家叔公杨奇嘟嘟哝哝的往外走,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顾娘子也停止了低头抹泪,这半天眼睛都抹疼了,准备起身拉着秦德威走人。
冯县丞活动手腕,等着下一波案子上堂。
眼看要曲终人散,一直低调没存在感的值堂书办突然发话:“慢着!”
随即值堂书办又对冯县丞禀报说:“下面还有一桩重案,可能涉及顾氏,二老爷可以一并审理了。”
又犹豫了一下说:“杨家人也请暂留。”
冯县丞对底下胥吏们的道道不是很清楚,虽然不明就里,但有案子挂号那就要审理,职责所在。
顾琼枝大略隐隐猜到什么,但还是不明所以。杨奇最是迷惑不解,还有什么案子?
只有秦德威最警醒,那话儿果然来了!前天董捕头亲口说过,聚宝门分店丁掌柜被抓这件事,肯定要先上公堂走一遍程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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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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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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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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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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