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霁面前的大妈,紧张地拍着疯男人的脸,不停地叫着二狗子。
叫也叫不醒,拉也拉不起来,大妈吓得苍白着脸,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白霁:“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xǐυmь.℃òm
“他一会就会醒,醒来后如果有条件,你们从泗村搬走吧。”
白霁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波澜,之后他搓了搓手中的手持,在走到我面前时,把手持递给我:“你的玉镯碎了,我想办法帮你修复,这段时间你先拿着它。”
手持是湖水绿色,交给我时,还带有白霁的体温。
玉珠圆润剔透,无论色泽和饱满度,都绝非凡物。
我对玉类有些了解,手持的玉珠子应该是上等和田碧玉,底端流苏上穿着一枚古董铜钱,大概是件辟邪的宝物。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就想着还给他:“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谁说给你了。”白霁无所谓地扬起嘴角,“暂放你那,等你的玉镯修好了,再还给我。”
他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不收,多少有些见外了。
于是装进口袋里,扬起脸对他笑道:“谢了。”
他什么都没说,转头钻进车里。
这时,站在我旁边的宋玉用胳膊碰碰我,探着身子靠近我耳边,小声打趣:“你这同学有点帅啊。”
自从宋玉对我说出所有苦衷后,感觉她整个人都放松许多,再加上我从四号逃过一劫,大概她觉得,四号凶宅也不过如此。
就比如她面对疯男人,也不像昨天那么害怕:“我觉得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哪有,只是一般的同学而已。”我回碰了她的胳膊,让她别多想。
白霁的帅,帅得天地可鉴,有目共睹。
就比如眼下,穿着深蓝色冲锋衣,黑色牛仔裤,衣着如此普通,却难掩他淡漠孤傲,不把一切都放在眼里的气质。
五年前的他如果只是长相突出气质忧郁,那么现在,他的五官更加立体,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更有男人味一些。
我隐隐可以感觉到,不止外表尽显成熟,性格也有了些改变,大多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都是他帮我们做决断。
有他在,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也让凡事都只靠自己的我,第一次体验到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
白霁从车上拿了烟和打火机,把车门一关:“走了。”
我们也该去把四号的事解决完,也好安心回家。
见我们要走,大妈几步跑来,一把抓住白霁:“你们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不许走!”
白霁抬头看看太阳,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说了,他一会就醒。”
“万一不醒怎么办,你们走了,谁赔个儿子给我。”
我也不知道白霁对疯男人做了什么,就凭他用手持砸头的一下,也不至于把人砸晕。
为了不让大妈继续缠着白霁,我拉住大妈的胳膊,尽量安抚:“大妈,我们不走,只是去四号拿些东西,这样吧,我们先把大哥抬进屋,等我们拿了东西大哥还没醒,我们负责把他送去医院,医药费我来出怎么样?”
说完,我看向白霁,询问他的意见。
看见他点头同意,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妈看上去是个朴实的村民,听我们这么说,这才放心一些:“那你们小心点,别摔了我儿子。”
搬运一个青年壮汉,还得靠白霁才行,我和宋玉也只是辅助,帮忙抬抬腿。
谁知宋玉走到疯男人面前,才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像见了鬼一般,直接弹跳到白霁的身后:“就是他,我在视频中看见有人偷窥四号,我记得的,就是他的眼睛。”
不会吧……
仔细想来,前因后果,宋玉从视频中看见的眼睛是疯男人,再结合大妈说他儿子是两个月前疯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大妈不敢相信地看着宋玉,对她的话产生疑虑。
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好像自己也没理清思路,又把话咽了下去。
大妈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代替宋玉的位置,搬起疯男人的腿:“你们跟我来。”
大妈家的院子有些萧条,也有些杂乱,像是故意被人弄乱的。
我想弄乱院子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疯男人。
我们把疯男人抬进一间屋里放在床上,刚想离开,大妈就拿着一个手机,递到我们面前:“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是从哪来的,非要去四号干什么,可有个东西,我想让你们看一看。”
白霁皱皱眉,从大妈手中拿过手机:“你想让我们看什么?”
大妈叹了口气,坐在床上,一边给疯男人盖上被子,一边抹着眼泪,戾气已经不在:“两个月前他半夜从外面回来,整个人都受到了惊吓,说四号有鬼,不多会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然后就彻底疯了。”
“我看这小伙子像是有点本事。”她指了指白霁,又继续说道,“你们要是能救救二狗子,我老太婆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几位。”
思路完全对上了,疯男人晚上路过四号时,看见没人住的四号突然亮灯,好奇翻进院子里偷看。
而他当时应该什么都没看见,所以他才会淡定地扒着窗户,没有跑也没被吓到,直到宋玉叙述中左京没有任何反应,还关了一楼的灯。
正常人看见远近有名的凶宅,在没人的情况下开灯关灯,肯定会联想到有鬼。
推理到这已经可以肯定,左京是非人的存在。
关键是疯男人从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明明到家后还没有疯,看了之后彻底疯了。
不再多想,白霁已经打开手机,把手机的所有东西都仔细查看一遍。
就在他翻到相册的时候,最前面的一张照片,完全解释了能把人逼疯的原因。
照片中是有人站在四号里面,把疯男人偷窥的情景拍了下来,和宋玉形容的一样,他只露出眼睛和脑门,趴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
宋玉一个腿软,差点没站住,扶着床沿缓缓坐下,不用她说我也知道,这和她当时看见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有一瞬间怀疑,这张照片是不是宋玉拍下来,发给疯男人的一个恶作剧。
再一想这里面有太多的不可能。
如果宋玉骗我来泗村是被左京胁迫,那她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逼疯,就属实没必要了。
那疯男人会疯,简单来说就是给他误闯四号的一个警告。
我看了看白霁,他对这张照片根本不以为意:“问题不大,这手机不能用了,等他醒来,换手机和电话号吧。”
他总是那么云淡风轻,好似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大妈接过手机,对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好:“请问先生,这手机该怎么处理。”
我实在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这大妈,该不是把白霁当成得道高人了吧。
他不过就是个……
是啊,有关他的信息,除了知道名字以外,对他的了解,还停留在五年前那个不合群白霁身上。
回程有四个小时,我总是要再问问的。
至少要留一个联系方式。
白霁并不想过多停留,也不愿意解释更多,他看了看手表,把手机交给大妈:“烧了就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不由分说,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拉上宋玉,该去四号了。
大概是想在正午时分,阳气最盛之时,去四号拿了东西走人。
大妈还想挽留,终是拦不住,我们几人已经走出屋外,再没有停留。
依然是通往四号的小巷,被两侧的院墙当着,阳光照不进来。
白霁走在最前面,之后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宋玉,最后是我,三人一行大步流星,根本来不及去想那些留在我们心中恐怖的经历。
推开四号的院门,里面还维持着昨天我们走时的模样,灯依然亮着,却掩盖不住凶宅阴森的本质。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走在我前面的宋玉肩膀微动,吸鼻子的声音证实了我的想法。
她哭了。
细微地抽泣着,能让她哭的原因太多太多了。
我有些感慨,拍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没事。”她擦擦眼泪回过头来,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已经想开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就像你能原谅我,我想我也能理解左京。”
谜底和源头还没有找到,也不知是谁害了谁。
大概真如左瞎子所说,一切都是天意。
我走进四号屋里,和昨天来时的心境不同,总觉得多了些坦然。
我把还立在客厅的三脚架收起来,蹲在行李箱前收拾东西。
再次踏入四号,可能是白天的缘故,也没觉得有多胆战心惊,如果没有凶宅的滤镜,这座二层小楼,不过是一栋普通房子而已。
白霁让我们别上二楼,他自己去收拾二楼的三脚架,我让他小心一点,若是有什么危险就大叫,我会立刻上去帮他。
他听后露出不屑的笑容:“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我啧啧两声嗤然,Man是很Man,就是有些不近人情。
“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万一古怪的事继续发生,左京继续缠着你……”相对于我而言,我更担心宋玉。
显然我只是到了四号才会发生危险,而宋玉却在没来四号之前,已经有威胁生命的事了。
宋玉笑得有些无力:“还能怎么办,实在不行请个法师道士做做法,也为左京超度一下,毕竟我们相识一场。”
“你不害怕吗?”
“怕。”她没有犹豫的回答,“可还要继续生活,最坏的结果可能跟隔壁疯子一样,两眼一抹黑,疯了呗。”
她想起什么,摸了摸口袋,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我手机呢,尾款我还没打给你。”
宋玉的手机应该在昨天十二点时,在二楼房间门口砍我的时候,掉在床上了。
我把有可能会找到她手机的位置告诉她,她听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上去拿,你在这等我。”
“我陪你上去吧。”
“不用,你那同学不是在二楼么,你呀,还是远离二楼比较好。”
说完,她冲我指了指二楼,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中没掺杂任何杂质,殊不知此时的她,放下顾虑后竟如此美好。
恍惚间我竟打了个冷战,毫无由来的,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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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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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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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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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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