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居然是李定蹙眉来对:“白打是什么意思?是怕伤亡多了得不偿失?!”
“它就没有得。”张行摊手以对。“把禁军灭了能有什么用?”
“能涨威风。”李定正色道。“覆灭禁军,足以震慑天下,尽取淮水以北,甚至包括淮南,乃至于江南。而包括河北薛常雄、东都司马正在内,甚至关西白横秋,天下诸侯其实多是禁军出身,晓得那支兵马厉害,一旦击破这支禁军,他们也会胆寒。反过来说,从此黜龙军对上任何一支兵马,心里也就有了底气……除此之外,还可以收降部分精锐,黜龙帮这边战兵营五十六个,补员完毕,便是十多万人,収降个两三万,完全控制得住。”
场上一时沉默,却不知道是不适应跟李定做讨论,还是被李定的言论给震住了。
“哪里这么轻松?都说了,未必打的赢,确实是怕伤亡多了得不偿失。”过了片刻,还是张行来反驳。“我从徐州回来就一直在算,跟我们比,他们顶尖战力可能相当,但中高层和下层战力,都是他们强!而且他们是归师,再混账的玩意,想着回家,都会拼命的。”
“可便是你不想打,他们一路烧杀劫掠,冲入梁郡、济阴、东郡、荥阳,你们又如何?坐视他们将你们最早的根据之地给吃了?将洛口仓夺走?”李定继续补充。
“洛口仓的东西可以仿效黎阳仓这里,完全发下去,黎阳仓的剩余陈粮也可以继续转运到后方分散安置。”张行平静答道。“也算是坚壁清野了。”
“自欺……”李定嗤之以鼻。
“关键是东都,前提也是东都。”谢鸣鹤忽然插嘴。“无论如何,必须要摸清楚东都的动向……”
“不错,要是司马正与禁军呼应起来,那可真是大麻烦,到时候要么分兵,要么就要冒被他们决战夹击的风险……看司马正夺东都,还有之前策反我们琅琊郡就知道,这人打起仗来可不糊涂,而且有决断,敢赌;禁军那里也不缺打了一辈子仗的人,如今又为了回家,也不会耽误事。”雄伯南也早早面露难色。
“这里面还有个难处。”徐世英也接过话来。“那就是东都如何,我们肯定要试探,可不管试探出什么结果,都要做好战备;而且要考虑时间差,往东都试探的同时,我们马上立即就要做准备……毕竟,主要对付的,总还是江都禁军。”
“这是实话。”李定微微一笑。“无论如何都要做好打仗准备,打不打、如何打是另外一回事。”
“那不管如何还是要去东都走一遭。”谢鸣鹤下了定论,也是给自己交代了任务。“我走一趟,弄清楚司马正的底细和态度。”
众人看向张行,后者却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去东都是必然,可从这個议论来看,现在最主要的是整编部队,恢复战力。”窦立德见状,顺势转开。“春夏之交,又有仓储陈粮,粮草应该没问题够,可兵员、军械怎么说?”
“军械足够。”陈斌眯着眼睛开口。“武阳郡那里有些多余的,东都军溃散的时候遗留下来也有许多,还有战场那边,黎阳仓和洛口仓里也有一些可用于军械上的杂货。”
“但要修复整理,军马损失是补不上的……”窦立德提醒。
“补不上的主要还是兵员。”陈斌略显烦躁的打断对方。“兵员跟得上,军械修复整理也就跟得上,咱们将陵的大铁坊、登州的制革坊、济阴的大军衣坊都没受影响,工匠也保护的好……首席辛苦在前面顶住,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属下冒昧问一问,大概要多少人?”相较于比较沉稳的军械战马部分管张公慎,新任户部分管邴元正在外圈直接起身来问,明显焦躁。
“三万,后续还要三万后备兵。”徐世英脱口而对。“真打起来,民夫也需要。”
“民夫不提,准备兵可以走屯田兵的路子。”窦立德提醒。
“武阳郡的郡兵也可以转出来不少。”元宝存也赶紧附和。
“武阳郡不行,武阳郡的郡卒要起芒金刚和元公你们两个营,剩下的则要赶紧复员,这次武阳春耕全被耽误,哪怕回去种些蔬菜都是好的。”魏玄定立即否定了对方建议。
“屯田兵也不行。”陈斌也否定了窦立德的建议。“屯田兵也耽误了生产,也要补种,还要选出来一些给韩二郎的那个新营打底。”
“事情要分急不急。”窦立德坚持己见。“要按照陈总管的意思,河北这里都不好出新兵了!”
“屯田兵可以晚一些再出发南下。”张行忽然打断几人争论。“三万战兵要尽量从河南出。”
“登州也要起四个营的防备兵马……”程知理赶紧提醒。
“李枢那里还有一些兵。”单通海却又提及另外一件事。“他就是照着四个营的编制在洛口仓招募的,如果以方便来算,我们两个新营,加上参战营的补充,都可以自行解决……”
“那兵员就没问题。”听到这里,邴元正毫不犹豫下了定论。“河南六郡老底子其实躲开了这一战,便是不理会登州,每郡五千也吃得下,但时间上我只能说是有多快赶多快,却不能保证……”
“自然如此。”发红的太阳照在身上,张行坐在那里幽幽以对,不免感慨。“局势变得太快了,我们这个大行台也太仓促了,连这种讯息都是临时汇集起来的,真跟草莽江湖一样……张公,大魏朝廷做事也是这般狼狈吗?”
“大魏朝廷倒是文书齐备,令行禁止,结果靠征兵和徭役把天下给征没了。”张世昭在旁捻须笑道。“至于说大行台,再仓促也要立,不立连这种信息都没法聚集,事情也不知道交给谁办,找谁来协调。要老夫来说,现在兵员、军械都有路子,已经不错了。日期嘛,这个真没办法,因为不是我们决定的,我们只尽量做便是……”
“这倒是老实话。”张行也笑。
而张世昭顿了一顿,继续笑道:“其实,东都那里、河北各处、关西、江都,大家也都不要太忧虑,我们辛苦,我们麻烦,我们仓促,说的好像他们不辛苦、不麻烦、不仓促一般……诸位都是英雄豪杰,不要妄自菲薄。”
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得,似乎也是张行提醒下说出来的安抚人心的,但无所谓,毕竟是张相公,有身份作保证,大家多少还是信的,气氛也的确缓和了不少。m.xiumb.com
“我说具体一点,比如说东都。”话到这里,张世昭又看向了谢鸣鹤几人。“东都那里,一来,司马二龙要收拢控制东都还有淮西是需要时间的,未必能伸缩妥当,从容出兵;二来,司马正这个人既然去了东都,跟东都合流,本质上是曹林喊过去当自己继任的,便是要走个大魏忠臣的路子,结果他爹跟他叔叔杀了皇帝、齐王,估计马上还要杀这个新立的赵王,他如何跟东都那些曹林旧部交代?哪怕两边都是亲戚也难!所以,那边麻烦真不比我们少。至于说江都禁军,弑君之人,内乱外忧,据我所知,江都那里住着还好,可一旦动起来,粮食肯定不能持久,他们麻烦更多。”
谢鸣鹤点头认可。
“非只如此。”张行也插嘴道。“我想过的,司马正入了东都,让王代积这厮担任淮西总管,便是个大破绽……江都禁军不来,他就是东都军实际上的二号人物;可禁军入了东都,王代积便只能勤勤恳恳做东都下属,他在整个东都军里怕是要被人排挤的连淮西都立不住……我亲自去联络一下他。”
众人各自心中微动。
谢鸣鹤也稍微放松……其实,他今日的紧绷,包括今日在决议中的保守、严厉,本质就是因为忧心江都禁军……莫忘了,他本就是被江都禁军给从老家撵出来的!
别人不知道江都禁军的厉害,他知道;别人都还沉浸在河北战事结束、李枢被拎回来、大行台立起来这些事上的时候,他只想快点了结这边,好去对付禁军。
倒是陈斌,虽然也有身为南人对江都禁军的重视,可今日、包括之前的紧绷里,倒有几分是忧心自己前途。
“王代积还真是个破绽。”李定微微皱眉,以自己十年王九郎老同事的身份举了赞成手。“那在淮西打?能把禁军引诱过去?”
“最好从淮河上就开始动手。”张行认真以对。“我来时就做了布置……希望起些作用。”
说着,便将自己的想法和一点小的布置给抬了出来。
说实话,这个策略并没有得到大家的普遍性认可,但问题在于,对黜龙帮来说,江都禁军这一波最大的两个问题,一个在于他们现在都没有争论结果的“打了怕得不偿失”;另一个就是矛盾激化极快……他不是忽然冒出来的,是曹林死后必然的结果,理所当然跟刚刚结束的这一波大战连上了,没有给黜龙帮留下喘息之机……从这个角度来说,张行能在那种情况下搞出来一个对策,已经足够好了。
实际上,听完张行的布置,参与会议的黜龙帮核心骨干整体上是精神再振作几分的,以至于接下来的讨论也都没有了那么大的爆竹木炭味。
就这样,在继续讨论了补员、军械修复、外交努力、部队配置、战术选择、战场选择之后,还是有一个基本的问题摆在黜龙帮高层中间。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那我来做决断吧!就是积极防御,主动削弱!”张行迟疑片刻,却又坚定给出了最后方略。“咱们先尽量将他从梁郡那里引到西面,让他们从淮西北上,避免正式大规模交战;但反过来说,如果他们军队失控,或者就是一心向我们核心领地杀进来,就要坚决做好战斗准备,但依然不追求决战,而是要以坚壁清野、层层迟滞消耗为手段,寻机杀伤部分有生力量,逼迫他们快速逃向东都……说白了,可以让他们回东都,但若他们敢来招惹我们,或者真就从我们核心地盘上走,那就要扒他们一层皮,必要时断他们肢体!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我们黜龙帮真怕了他们。”
火把下,众人多松了口气。
事情就是那个事情,总需要有人做决断的。
“之所以说许他们回去,是因为我们需要认真考量对东都的外交和军事定位。”张行稍作解释道。“不能因为东都就在我们跟前,就想着一口气吃下来,一个钉子般的东都不只是让我们如鲠在喉,也让关西如鲠在喉……我觉得我们最好的策略,是拉住东都,不指望跟他们做朋友,但不能让他们倒向关西;不让他们强盛起来,也不能让他们衰弱到无力的地步……这样才能争取到时间和机遇,控制河北、东境,乃至于北地、江淮,来做发力。总之,没有绝对的战略优势之前,东都是我们钳制白横秋-关陇这个势力的最好棋子。”
平心而论,这一点,在场的人不是没人想到,但也真不多,故此,闻得张首席此言,许多人都有了恍然之态。
“若是这般讲,那就这么定吧!”思索片刻后雄伯南第一个表达了支持。“首席下令和分派任务吧!”
“可以。”
“听三哥的。”
“听首席的。”
“我不认同张首席,我觉得该狠狠打,但既是议论不定,自然要以首席为主,暂时就这样好了。”
“我赞同首席。”
陈斌、徐世英、魏玄定、窦立德、单通海、柴孝和等人依次表态,其余人也都顺了下来。
张行点点头,却第一个看向了李定:“李龙头,这是正经军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文的武的,总之要快点北上打垮王臣廓,并将冯无佚和赵郡势力控制下来,然后迅速集结有生兵力渡河参战……最好在半个月内……帮内上下都想看看你的本事呢!”
“莫要用这种小手段激我。”李定冷笑一声:“但伱且放心,既是军令,我便遵从。”
张行点头,复又看向谢鸣鹤:“老谢,司马正那里咱们必须去,还是要辛苦你,只这件事,摸清楚他的情况和态度,布置好眼线,然后监视一下他们动向就行,唯独既要跟东都留有余地,不妨多做些布置,金银财货都可以放心用,后路身份也可以许出来,多埋几条线,多交几个朋友……”
“放心,我们手上有棋子的,东都溃军俘虏,还有段威他们,都可以用。”谢鸣鹤立即点头。
张行依旧是只点头,然后又点了另外两人:“张分管、邴分管,刚刚已经议论清楚了,大家都要忙,但军械和兵员的事情最紧急最重要,你们要辛苦起来……多找曹总管、黄分管他们联络,遇到疑难就找雄天王跟陈总管,他们俩一文一武是能做主出头的。”
张公慎和邴元正一起站起身来,拱手称是。
“还有徐世英、王叔勇、徐师仁、马围、张金树,你们几个要一起做好军事布置和计划,打听好情报,做好预设阵地。”张行继续吩咐。“还是那句话,大家看好自己的头衔,咱们的部都是名副其实的,叫什么名字就管什么事,营也是真切领兵的,就是一营兵,该做事做事,该领兵领兵……天王要处理好整编赏罚的事情,陈总管,你除了抓总之外,还要跟天王一起忙一件别的事情。”
张、邴还没有坐下,徐世英就带着马围、张金树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姿态严整,王叔勇、徐师仁也当仁不让。
而这个时候,陈斌也主动站起身来行礼:“请首席吩咐。”
张行还没有开口,刚刚提到名字的雄伯南跟谢鸣鹤一起默契起身,恭敬行礼。
这个时候张首席才有机会说话:“很简单,咱们要扩充准备将、文书、参军,而且要让他们流动起来,往下面的营中去,往各部去,往各个行台郡县中去,还要从下面军中、行台郡县里收纳俊才,装进这三个水囊里……将来咱们自己的学校铺陈起来了,科举选出来跟看修为选出来的人才日后也要放进来。”
后半句话,隐约是朝着蒙基部张世昭来说的,但其实没有再行点名。
然而,这天下,怕是没几个比张世昭更有眼力见的人了,其人听到自己相关,毫不犹豫,立即起身朝张行恭敬行礼:“属下得令。”
暮色中,火光下,李定长呼了一口气,盯着当日自己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看了几息时间,然后终于也站起身来,转向了张行。
而这个时候,好像完全没有察觉这个小细节的张行张首席已经继续开口在做吩咐了:“没有直接点到的各部和各个地方上要尽全力配合,我也会在黎阳稍待,等情报清楚了再行南下,大家先回去,有什么疑难,随时找我,我不在,还有陈总管、雄天王、徐大郎。”
说到这里,在场所有大头领和分管都已经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张行也站起身来,主动还礼。
众人于是散去,张行拍了拍李定肩膀,两人宛若东都街溜子一般揽着肩膀走在了最后,秦宝从台下转来,负手也如往日东都行止。
人还没完全走散呢,李定便先忍耐不住尴尬苦笑起来:“我还没那般矫情,只是确实没注意。”
张行也不撒手的。
这边会议终于结束,另一边窦小娘跟苏靖方却刚刚见面,而李枢枯坐住处,则始终没有等到来见他的人,不由有些心灰意冷。
而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杜才干与房彦朗一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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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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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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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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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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