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等着宫里派人接她去哭灵,虽然人来的迟了些,但好在是来了。
问都没问跳上马车跟着走,等车队进了城,没有往皇城的方向去,而是停在了公主府门前,宝鸾疑惑问:“怎么不直接进宫?”
宫人道:“陛下口谕,请公主先在府内稍作歇息,待宫里收拾好了,再迎公主入宫。”
宝鸾听得晕乎乎,收拾?收拾什么?难不成太上皇死了这么久,宫里连灵堂都没收拾好吗?
宫人又道:“陛下还说,公主不必守制,该吃吃该喝喝,莫要委屈自己,若是闷得无聊,召伎人取乐便是。”
宝鸾听这话不太对,圣人虽然不算个十全大孝子,但也不至于这么心大吧。
刚死了父亲,不说让她这个养女哭灵服丧,竟然还让她好吃好喝随意玩乐?xiumb.com
要不是这些宫人确实出自宫中,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处心积虑地害她了。
宝鸾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试探问:“你说的陛下是哪个陛下?”
宫人恭敬道:“自然是新皇陛下,如今天下也只有这一个陛下。”
宝鸾震惊,班哥的动作这么快!十几天前见他,还是晋王殿下,如今便成新皇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会做皇帝,并且也希望是他做皇帝。但没想到,太上皇刚死,他就把圣人赶下来,自己做了皇帝。
微妙的惊讶过后,宝鸾缓缓镇定下来,如释重负。进城后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顿时放松,所有的焦虑通通飞走。她步伐轻盈,脸上没有笑容,眼睛却是笑着的。
“好了,你回去复命吧,就说我会好好在公主府待着。让他不必挂心我。”
宫人叉手行万福礼,继续道:“奴婢们都是派来服侍殿下的。”
宝鸾抬眼一看,仔细打量了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些宫人不是普通的宫人,全都有品阶在身,是有资格行走前朝后宫的女官。
因清一色穿着丧服,所以没能第一眼瞧出来。
宝鸾被人服侍惯了,但被这么多女官环绕服侍还是头一回。她一个个看过去,发现其中竟无一张稍微熟悉的面孔,过去曾围绕在皇后身边的女官们这里一个都没有。
宝鸾在女官们的奉承和服侍下,美美地歇了午觉。睡得浑身酥软才醒来,趴在床上看了会儿话本,百无聊赖起身去花园散步。
阳光明媚,春色满园。同样的风景,今天却格外丽色动人。
班哥做了天子,以后她应该可以在长安城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了吧?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的恶事她肯定不会做,但也许会试试随心所欲百无禁忌的滋味?
已经是镇国公主,以后变成镇国长公主,那就更威风了…………
宝鸾喜滋滋地畅想将来吃香喝辣作威作福的美好生活,整个人从内到外洋溢着快乐。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应该会封她做长公主的吧?他都成天子了,不至于吝啬一个长公主的头衔和封地吧?
她不贪心,只要再加一万邑户………卫士最好也添上一千,每年领个十万两吃喝,再要一百道丹书铁券———他现在的身份可不能任由她随便打骂了,一百道丹书铁券也不知够用几年………
脑子里有一件要紧的事飘来飘去,一直抓不住思绪。正纠结到底要多少张丹书铁券,突然一下子想起那件要紧的事是什么。
“备车,我要去崔府。”宝鸾有些惭愧,她竟然忘记表哥了………
女官急忙阻止道:“殿下,不可。”
宝鸾不高兴。
才回府第一天就有人对她说不,以后还怎么专横跋扈胡作非为?她可是即将成为镇国长公主的人诶!
为了不让自己出师不利,宝鸾提裙就往外面奔,女官们猛不防她跑开,惊呼着追上去。
浩浩荡荡一群人,你追我赶,画面热闹滑稽,宛若赶鸭。
宝鸾在西疆待的那几年,不但练出了胆识,还练出了腿力。毕竟随军途中,最要紧的是一双飞快的腿,被人挑下马时才能自救一命。多数时候是班哥背着她跑,但偶尔也需要她自己跟上去。
长安城的女官们再豪迈,也比不过西伐中磨砺出来的女郎。宝鸾一口气奔到大门口,面不改色气不喘,还优哉游哉地选了匹赏心悦目的骏马,
等女官们追上来,哪里还有宝鸾的人影?早就飞马绝尘而去。
女官怪卫士不拦,卫士之首语重心长:“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们不敢拦公主。”
宝鸾来到崔府门前,还没得来及敲开大门,崔家的旧仆神色匆匆而出,形容狼狈,背着包袱好似逃难。
见到宝鸾,当即大惊,一改忧色,仿佛看见救命稻草,立马跪上来:“公主救命!”
“你这是怎么了?”宝鸾认得他,他是表哥身边的老仆。
老仆泣不成声,将崔家被抄一事告知宝鸾,又道崔玄晖被关进诏狱,生死不知。
宝鸾大惊失色,飞身上马就往永安宫奔。
风声簌簌,扑进她耳中,仿佛索命的挥刀声,她自责懊悔,恨自己竟忘了这一茬。
早该料到,以班哥的心性,他怎会放过表哥,是她自私自利,一心只顾着高兴,竟全然忘了表哥的处境。
若表哥有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来到丹凤门,不必出示门籍,守门的御林军自觉让出路来。宝鸾纵马驰骋直入宫道,衣袍被风鼓荡,连人带马好似飞起来一样。
紫宸殿汉白玉阶前下马,宝鸾急冲冲往里闯,被人拦下。
拦人的是宫闱局监令。此人从前寂寂无闻,因宫里发丧的事临时被调出来,鞍前马后一心表现,期盼留在紫宸殿伺候帝王。
见宝鸾闯宫,大好的机会表忠心,立马冒出头,死活拦着宝鸾不让她进去,铮铮铁骨义正言辞:“陛下正与几位大臣议事,公主还是等等吧。”
这位宦官以前管出入宫钥和舆车出行的,贵人见得多,从无机会近身。但凡他伺候过任何其中一位,便该知道眼前这一位与新皇的真实关系,可不止兄妹那么简单。
但他偏偏不知道。
贵人间公开的秘密,对于宫里的下等人而言,是遥不可及的禁忌。
宝鸾瞠目结舌,这个老宦竟然拦她!
认识班哥以来,但凡她找他,哪次不是被人欢天喜地迎进去?别说遭阻,一次冷遇都没有。
宝鸾根本想不到遭阻是因为这个宦官孤陋寡闻没有见识才敢拦她。像是被人泼一头冷水,她第一反应———是他指使的,他知道她来求情,所以不肯见她!
他才刚当上皇帝,就让她吃闭门羹。
生气,气得浑身颤抖,从来没遭受过这种待遇,说不出的无奈狂怒、苦涩辛酸、失望伤心………一瞬间大起大落,从天上跌到地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可怜。
小可怜暴躁又愤怒,一边担心表哥受苦受难,一边气愤班哥让人拦她,殿前来回徘徊,越想越着急。
他不会已经杀了表哥吧?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象表哥的惨状,愈发愧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能让表哥死………小可怜咬咬牙,两眼一闭,朝着紫宸殿门前缓缓跪下,心里想:他不见她,她就不起来。
跪得很别扭,很不情愿,心里委屈,想用眼泪淹死里面那个王八蛋。
监令惊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其他内侍相互看了眼,没有人出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倾轧。一个人自寻死路,何必提醒。
殿内议事已至尾声,议的是服丧守制一干事等。
太上皇留有“遗诏”,有意效仿汉文帝,在朝群臣二十七日释服,天下吏民出临三日可释服,不必遵循举哀一年的旧例。
天子同样二十七日释服,以示孝道。
服丧二十七日,已是极限。
多一日,班哥都忍不了,若举哀一年,估计他能干出偷天换日鞭尸泄愤这种事。
一年?一年都够他和小善大婚生孩子了!
因有遗诏在,事情最终定下来天子朝臣服丧二十七日,百姓服丧三日。
议事完了,大臣们告退,班哥不得停歇,继续批复各地的加急奏疏。
崔小侯爷去而复返,欲言又止,班哥以为他要求事,瞥一眼没搭理。
崔小侯爷道:“陛下,三公主在外头跪着呢。”
班哥惊愕失色,问贴身伺候的宦官:“可是真的?”
宦官伏倒:“刘监令拦下三公主,三公主不肯离去,长跪不起。”
班哥勃然震怒,问清事情始末,更是大发雷霆,一脚踢飞回话的宦官。
“自作主张的人有罪,你们这群视而不见的奴才更是罪上加罪。敢拿公主做文章,朕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即刻下令,刘监令犯上,处以绞刑。今日当值者,一个不留,全都杖毙。
班哥心急如焚往外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丧服,晦气得很。
好不容易做了天子,得让小善看看他龙袍加身的英姿才行。
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褪去罩在外面的丧服,露出里面的天子冕服来。重新往外而去,脚步急速。
路过窗棂,一望果然望见小善跪在殿前。
身前是厚软的茵席,身后一个凭几歪靠着,仰面发呆看着天空,神情很是忧伤。
班哥又急又心疼,脚步却慢下来。
她此时入宫,又摆出这副求人的姿态,不必说,定是为她的表哥而来。
一想到她为别的男人花心思,他心里恨得不行,
只把她狠狠搂进怀里揉搓,当着她面将她的表哥大卸八块,叫她再也不敢见异思迁!
宝鸾在心里将班哥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抬眼发现殿门边一角身影,玄衣纁裳,是天子袍服。
她立马挥开凭几,踹掉茵席,跪直身体,哀哀戚戚地抹泪,小声地抽泣起来。
班哥身体一僵,回过神已经大步跑过去。
忽然想到她此情此态是为另一个男人,面色立马黑下来,压抑住抱她亲她哄她的冲动,硬生生收回扶她的动作,停她跟前沉默不语。
宝鸾一见他这般姿态,心里刷地一下凉了。
好哇,原来不止因为表哥。他当了皇帝,翻脸不认人,摆起架子来了。
呜,狼心狗肺的坏东西!
宝鸾一把抓住他的袍角,想骂他人面兽心,结果对上班哥黑沉沉的眼,一下子就蔫了。
这人板着脸时本就很瘆人了,穿起天子冕服来更是吓人得很…………
“陛…………”
班哥不想从宝鸾口中听到那个尊称。他是天下人的陛下,却不是她的陛下。
他目光幽深:“你唤朕什么?”
宝鸾一下子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自称。
了不起哦,都称朕了。
“皇…………皇兄。”没出息地哽咽了,委屈得不行。
班哥听她鼻音浓重,心中一紧,情不自禁想为她拭泪,结果发现她脸上根本没有泪痕。
眼睛红润润,哼唧几声罢了。
停在半空的手很是尴尬,收回去太丢面子,干脆攫住她下巴。粉面娇嫩嫩,要哭不哭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连皱起来的两道眉毛都诱得人想亲想舔。
班哥深呼吸,控制住想吻宝鸾的欲望,手指来回抚摸她面庞,冷着脸说:“错了。”
宝鸾暗骂他有病,闷声问:“哪错了?”
“不是皇兄,而是夫君,朕的皇后。”
宝鸾立刻精神了,语气凶恶起来:“什么夫君,什么皇后,谁稀罕,让我跪这么久才肯见,谁要你做夫君,嫁猪嫁狗都不嫁你。”
刚说完,就见他眼神晦暗,一下子心痛哀伤仿佛要落泪,一下子咬牙切齿好似要杀人,吓得立马伸直手臂要他抱:“我腿疼…………”
他垂头看了她一瞬,腾地一下拦腰抱起她。
宝鸾勾着他脖子,叫唤:“你轻点,好疼好疼的,腿都要跪断了!”
他哀怨生气的神情一下子消散,低声下气:“我召御医来。”
“不要,要你替我揉,不要别人来。”万一御医来了说她没事,她还怎么拿捏他!
其实最多跪了一刻钟,严格来说根本不算跪伏。比平时的正坐还要懒散,前有茵席后有凭几,膝盖别说痛,一点感觉都没有。
更多的是羞愤,气他冷待她,气他让她等那么久,整整一刻钟呢!
忿忿不平道:“你做天子,我也出了力的。你这么变态又扭曲,还经常暗搓搓地欺负我,每次咬得我嘴巴痛身上酸,我都没有和你计较………”
又说:“在陇右和西疆时,我一直不离不弃………”
班哥忍不住提醒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你一心推开我,嫌弃我不要我…………”
宝鸾凶他:“我没有,我慧眼识珠,你不要含血喷人!”
班哥抱她到寝殿:“好小善,先让我瞧瞧膝盖。”
宝鸾掀开裙子,指着根本不存在的红印淤青控诉:“你看,都红肿青紫了,都是你不好。”
班哥低头亲亲她的膝盖,心里疼得紧,后悔罚得太轻,应该判那些奴才车裂。
“是我不好,小善受苦了。”他一点都不顾忌身上的天子冕服,在她面前跪下去,摸着她手亲:“好小善,别生气。”
宫人们早就远远打发走,殿内就他们两个人,宝鸾惊讶他说跪就跪,哪里有半点天子威仪,和在殿外时判若两人。
刚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如今是俯首称臣的俘虏。
宝鸾戳戳他:“跪给我看有什么用,方才我跪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脸都丢完了。”
班哥犹豫了一会:“小善,我现在毕竟是皇帝,人前要留几分威严。”
宝鸾别过头。
班哥:“………我照你说的办便是。”大不了把当值的人再杀一批。
宝鸾吓一跳,赶紧拦住他,身后抱他:“别,我不要你跪。”
班哥转身温柔回抱她:“好小善,那你要什么,说出来,我全给你。”
宝鸾轻声细气说:“我要你放了表哥………”
话音未落,班哥猛然变色,冷戾狞笑,不怒自威:“放了他?然后成全你们?”
宝鸾明白自己终是和表哥有缘无分,无奈道:“你别为难他,我不嫁他了,你下旨解除这桩婚约吧。”
班哥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里盼了不知多久,得偿所愿却还要端架子:“真的?你不后悔?不是哭着闹着要嫁表哥吗,这就不喜欢不想要了?”
宝鸾气恼:“我都说不嫁了,你还想怎样嘛………”
班哥垂头寻她唇:“说嫁我,只嫁我。”
宝鸾闷哼两声:“再说吧。”
他等不及:“今日不说?”
宝鸾理直气壮;“今日跪了天子,腿疼着呢,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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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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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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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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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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