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尚未侵袭这片大地时,这里是镇民们下葬死者的地方,在一片山坳里,周围是一片树林,很宁静。
但在黑暗的魔力从逆风小径侵袭而来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在森林中的流民口中,流传着这里的“尸体复活”的可怕传闻。
不过今夜,传说中那些行走的骸骨尸体,却并未从墓穴中爬出来吓唬人,因为这里已被另一种深沉的黑暗占据。
隔着一处破损的小教堂,圣堂刺客们和光影教义的撰写者在对峙。
一层黑色的魔力幕布,封锁着双方之间的区域,就像是一堵并不厚重的墙。
那魔力的颜色不太对劲,它是紫黑色的。
像极了一层浮动的晦暗光纱,影影绰绰中,能依稀看到废弃教堂里,那个正背对着两人,半跪于坍塌圣像前的身影。
布莱克提出的验证条件很唯心。
他要藏匿于此的前暴风王国大主教娜塔莉·塞林,对他释放一个圣光术,以此来判断她是否已经坠入黑暗。
乍听上去,这就和一个不靠谱的游戏一样。
但在刚才,在夜色镇废墟中处决那些已在黑暗中走了太远的疯癫牧师时,事实已证明了这个办法很有效。
“你们宣称着一种危险而迷人的教义,宣称要行走于光影之中,不被圣光遮蔽眼目,亦不拒绝暗影的祝福。
我觉得这是一件很酷的事。
前提是,你们所行所作,要和你们宣称的一致。”
在阴冷不详的墓地之中,海盗拄着死亡之手,对眼前晦暗魔力另一端的娜塔莉说:
“法奥老头曾对我说,黑暗是一种诱惑,我很赞同这句话。
大主教女士,如果你和你那些已经被引诱疯癫的追随者一样,已彻底拥抱于病态的虚空之中,那我们今天过来,要‘拯救’的,可就不只是你的灵魂了。”
他的话,引发了小教堂中像是在做祈祷的娜塔莉主教的笑声。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玩笑一样。
“在这两年里...”
她用那股沙哑的,像是干渴之人说话的语调回应到:
“我巡游于熟悉的大地上,在每一个我曾以圣光祝福过的废墟中,与兽人作战,那些异界的入侵者被我驱赶出这片大地。
西部荒野、艾尔文森林、赤脊山,以及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大地。
我像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幽灵,手持复仇之火,凡我所到之处,再狂暴的敌人也只能无助的溺死于自己的恐惧之中。
那些异教徒没有一天不想杀死我,但那么多兽人发下誓言,却没有一个能做到。
年轻人...
你只是在宣称一场你做不到的审判。
回去吧。
把我最后的话转告给法奥,告诉我那善良的导师,我已经在黑暗中走得太远,已经没有谁能救赎我的灵魂了。”
这个生硬的回答,让纳萨诺斯挑了挑眉头,他看了一眼布莱克,手中的战弓拉开一丝,显然是已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如他这样的敏锐游侠,虽然隔着一层魔力幕布,但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娜塔莉尽管努力掩盖自己的虚弱。
但她声音中传出的痛苦,证明她很可能是在虚张声势。
按照老加尼的说法,她的追随者们并不是在今夜才反叛的。
过去几天里,那些疯癫之人,一直在试图杀死娜塔莉·塞林,已图夺走她手中的暗影圣物,这位大主教肯定受了伤。
她不是躲在这个地方。
她是逃过来的。
海盗举起手指,对身边的游侠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先挑起战斗。
布莱克左右看了看周围荒弃怪异的墓地。
这片墓园中有很多墓穴的泥土都有翻新过的痕迹,以他的感知,也能感觉到泥土之下,腐朽的棺木中,那些“躁动”的死者。
那些已经被死亡带走灵魂的腐朽躯壳,被黑暗的力量灌注了某些更邪恶的东西,它们本该在黑夜中四处巡游,攻击生命。
但现在,它们却表现的很“畏惧”,躲在自己的墓穴里不敢出来。
死者是不会畏惧的。
只有另一种更危险的力量在压制它们...
“它即将失控了,对吧?娜塔莉·塞林。”
布莱克蹲下身,抓了一把墓穴的泥土,放在手中查看,又松开手,任由那泥土坠落于地面,他拄着镰刀,往废弃的小教堂中看了一眼。
说:
“别装神秘了,大主教,你并不知道,你在谁的面前表演拙劣的戏剧。
它已经不回应你的呼唤了。
你已聆听不到那清醒和睡梦之中都会响起的迷离声音。萨拉塔斯这喜新厌旧的怪物,已经厌倦了你。
它玩腻了。
就像是过去无数个千年中,它一直在做的事情。你的躯体和灵魂,已经提不起它的兴趣,它要抛弃你。
不,从你创建的遗忘之影教会教徒失控的情况来看,它已经抛弃你了。
这一次,它没有选择不告而别。
它只用只言片语,就轻而易举的掀起了一场内斗,要在叛逆者亲手刺入你躯体的武器交鸣,和充满悔意的鲜血流淌里,完成自己的又一次谢幕。
在自称为‘主人’的狂妄生命留下的血中,再一次回到历史的黑暗里。”
海盗轻笑了一声。
他毫无畏惧的向眼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破损教堂走去。
“别过来!”
娜塔莉的声音变得尖锐一些,她威胁到:
“你既然知道萨拉塔斯的名字,就该知道它发怒时有多么危险。你正在做一件会伤害到你的事...退回去,年轻人!
这是最后的警告!”
“你要是还能用它释放出一个暗影法术,那我宁愿慷慨赴死。”
布莱克的话里充满了讥讽。
他站在那层流转不休,极其不祥,就像是充满了剧毒的紫黑色魔力幕布前,在纳萨诺斯愕然的注视中,海盗抬起手指,轻轻一戳。
“噗”
在像极了气球漏气的声音中,眼前这个看着不明觉厉,感觉很恐怖的魔法结界,就被布莱克用手指向下轻松划开。
很像是涂抹在墙壁上的黑色烂泥。
只要你能克服心中的洁癖,它就完全威胁不到你。
眼见自己的把戏被戳穿,在这已经废弃的不像样子的小教堂里,身穿黑袍的娜塔莉·塞林大主教豁然起身。
她转过身,用左手捂住腰腹那几乎贯穿的可怕伤口,用右手握着一把怪异的武器。
那武器的邪气暂且不说。
就说这位大主教本身,她年轻得有些超乎海盗的想象。
兜头的兜帽被利刃划开,露出了这位身材纤细的大主教黑色的头发,和那张并不漂亮,但也不丑陋的年轻的脸。
她的脸颊非常苍白,嘴唇灰暗。
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黑色的眼睛里也跳动着一股无所适从,以及虚弱的秘密被发现时的惶恐不安。
大概是常年接触暗影,聆听虚空的原因,导致这位女士身上缠绕着一股阴郁的气质。
初看时让人很不舒服,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邪恶巫婆。
海盗的目光,越过娜塔莉·塞林的躯体,看向她身后的坍塌圣像,在那圣光教会的标志前方,正有一团凝固的血迹。
显然,在他们到来之前,这位大主教正在进行一些伤害自己的行为。
“看来这里,就是你给自己选的墓地,品味还真不怎么样。如果要我给自己选墓地的话,我会选择一艘漂亮的船。”
海盗指了指脚下,他用一种看破心思的声音,对眼前颤抖身体的大主教说:
“你是预测到了今天自己难逃劫难,所以想把自己灵魂送入虚空,以此来避免肉体破损后的永恒死亡?
你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吗?
是萨拉塔斯教你这个魔法的,对吧?你难道就不怀疑,它让你把自己的灵魂送入虚空,是别有用心吗?
在它已经彻底抛弃你,鼓动叛乱要把你彻底埋葬的情况下,你觉得按照它教你的方法做事,合适吗?
用你的小脑瓜子好好想一想。”
娜塔莉没有回答。
她看着眼前扛着不详镰刀的海盗,以及从外面用箭矢瞄准她的纳萨诺斯,还有在周围暗影里若隐若现的凶悍野兽。
她努力的试图维持自己的姿态,不想让眼前人看出她的动摇和虚弱。
“把它给我!”
海盗摇了摇头,朝着娜塔莉伸出手,说:
“把那把危险的匕首给我,不要去听它在对你多说什么怪异的话,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它把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把它给我,别做自讨苦吃的事。
虽然我和我的同伴俊美如天使,但相信我,我们并不如那些传说中的生物那么善良。”
这坏东西,还有心情开玩笑。
娜塔莉这会很犹豫。
她心中的打算被布莱克一口叫破,心中本就存在的怀疑再次涌动,她看了一眼身后那凝固的鲜血,以及鲜血之下正在跳动的晦暗阴影。
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已不再回应自己的暗影圣物。
她握着那东西,后退了一步。
她抿着嘴唇,用一种夹杂着悔意和痛苦的声音说:
“我已经走的太远了...在萨拉塔斯不再对我低语时,我从那个晦暗的梦中惊醒,我回头看去,已看不到指引我灵魂的光。
我,我做了很可怕的事。
不是它诱惑我做的。
它只是向我展示了那种可能,是我自己做出了选择。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些是敌人。
但我的所作所为,依然逾越了道德与礼法的禁忌,那是不能用疯癫来形容的恶行,我已把自己变成了一头怪物。”
在娜塔莉说话的时候,布莱克的手指在他身后悄悄摆了摆。
“嗖”
纳萨诺斯手中战弓弓弦嗡鸣,飞舞的箭矢刺入教堂之中,让娜塔莉猛地抬起头,试图撑起一个护盾。
那箭矢只是分散注意力的诱饵,同一瞬,海盗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以暗影步出现在娜塔莉身后,扣住她的右手手腕,狠狠向下一扭。
剧痛中,大主教手中的邪物被打飞出去,在地面上跳动几下,落入了角落阴影之中。xǐυmь.℃òm
而娜塔莉本人,则在天旋地转里,被布莱克一个过肩摔,狠狠的砸在破损教堂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她太虚弱了。
被自己人阴狠背刺,差点让她失去了大半条命,现在又被海盗如此粗暴的对待,把剩下的小半条命也差点摔出体外。
在痛苦中,她抬起头,就看到海盗正压在她身上,手中一把蛇形的黑色匕首,缠绕的影子,抵在她双眼之间。
“你不必向我忏悔。我又不是拯救灵魂的牧师,更没心情听你说你扭曲的心路历程,大主教。”
海盗用右眼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
“原谅你是圣光的事,我被邀请来这里的唯一职责,就是送你去见圣光,或者带你回去见法奥。”
“现在,女士。释放一个圣光术,治疗自己。”
“认真一点,这是你最后的自辩机会。”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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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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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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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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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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