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灵活底线”和极端生存主义的家伙让布莱克都啧啧称奇。
他没有跟随巫妖王和他的仆从们扫荡这座古老的蛛魔都城,而是随着萨拉塔斯前去安卡赫特城另一侧的地下小城市参加蛛魔们的“投降”仪式。
他想看看如此“识大体”的蛛魔国王到底是谁。
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家伙。
然后布莱克就看到了一头和阿努巴拉克非常相似的地穴领主摇曳着庞大的甲壳虫身躯,带领着一帮蛛魔施法者从那座被蛛网遍布包裹的黑色地城中走了出来。
“阿努布雷坎,果然是它。”
布莱克在看到那个家伙周身标志性的王冠一样的晦暗光环时,便认出了这家伙的身份。
这家伙是所有地穴领主里仅次于“地底之王”阿努巴拉克的第二强者,也是一个狡诈之辈,它统治的城市就在安卡赫特古代都城更下方。
那是整个艾卓·尼鲁布地下王国的“边境城池”,也是龙骨荒野的地下隧道通往的第一个蛛魔据点,是蛛魔们在冻土之下建立的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的起始点。
其地形战略价值极为重要。
但现在,随着阿努巴拉克的战死,安卡赫特古代都城的沦陷以及阿努布雷坎的叛变,直接导致艾卓·尼鲁布地下王国在瞬间沦陷了五分之一的领地。
更灾难性的是因为这场战争和这场胜利来得都太突然。
导致蛛魔们根本没时间封锁切断用隧道和蛛网彼此连接的地下网络,它们最大的战略重地已完全为上古尊者和巫妖之王的联军开放。
蛛魔王国的沦陷和毁灭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伟大的上古之神啊,在千百年万的时间之后,您又一次君临到了您忠诚的地下世界,您的仆从们在黑暗中苦苦等待,苦苦寻觅到现在。
终于...
我们终于又一次回到了您黑暗又温暖的怀抱中。”
统帅着蛛魔施法者跑出来投降的地穴领主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的混蛋,它以非常恭敬的姿态趴在被至尊者柯尔凡亲自护卫的上古尊者脚下。
那和悍勇的阿努巴拉克一模一样的虫眼里丝毫不见身为领袖的坚持,反而充斥着一股狂信般的崇拜,它以低沉的音调用虫人们的语言极其谄媚的向上古尊者表达自己的服从。
甚至搬出了古老帝国的黑暗信仰来给自己背书。
但这么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诞生于虚空中的萨拉塔斯?
上古尊者只是冷笑一声,并未对眼前蛛魔国王的投诚有太多的表示。
道理是很简单的。
如果这头虫子是真心认同虫人们古老的信仰,并且将萨拉塔斯视作唯一真神的话,那么在刚才萨拉塔斯出现在地下王国又被阿努巴拉克伏击的时候,它就该统帅着自己的部下前来“救驾”。
非要等到安卡赫特毁于血流成河的战火,非要看到强大无比的阿努巴拉克死在巫妖王剑下,非要确定眼前这群入侵者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蛛魔们能抵御的上限后,这才急匆匆跑来投降。
这分明就是蛇鼠两端的小人行径罢了。
但这也可以判断出一点。
那就是眼前这头和阿努巴拉克具备一样强大力量的家伙,是一个非常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的合格领袖,它拥有虫人中堪称一流的智慧。
这正是萨拉塔斯想要重建黑暗帝国所需要的下属。
当然,前提是眼前这头聪明又狡诈的虫子得知道上古尊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它得拿出一些能取悦萨拉塔斯的‘贡品’,才能请求上古尊者允许它和它的臣民们重归黑暗帝国的怀抱。
在萨拉塔斯身后,布莱克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蛛魔国王,他也很好奇这个狡诈的地穴领主会用什么办法来试图保住自己的小命。
布莱克知道,在另一条时间线里,正是眼前这不走运的阿努布雷坎第一个败倒在了巫妖王的剑下,成为了天灾军团的前锋大将和蛛魔王国灭亡的导火索。
但在这眼下这个历史里,比它更强的阿努巴拉克帮它趟了雷,倒是让这家伙躲过了杀身之祸。
萨拉塔斯的冷笑和沉默让主动投降的地穴领主感觉到了压力,于是它以更恭敬的姿态摊开自己那如重刃镰刀一样的虫爪,就像是人类五体投地的动作一样。
它以自己那犀牛和锹甲虫一样的锋锐尖角点在地面,不敢去看上古尊者的威仪,低声说到:
“伟大的神灵啊,您忠诚的仆从不敢隐瞒我们在过去犯下的罪恶,在您离开您忠诚仆从的漫长时光中,有来自深邃地底的伪神试图攫取整个艾卓·尼鲁布的蛛魔的信仰。
那虚伪的异神不断用来自虚空的力量诱惑无知的人民投入它的麾下。
就在蛛魔们最古老最伟大的城市安卡赫特的深处,甚至都有来自异神的传令官在那替伪神传达离经叛道的教义。
真是太亵渎了。xiumb.com
但作为您的忠仆,我坚定的为您守住了最后的虔诚,在我统治下的城市中从未有来自尤格·萨隆的低语渗透,也没有任何蛛魔投入它的麾下。
不止如此,伟大的上古尊者,为了表达我们对您的诚挚,就在刚才,我们抓获了那从承受您怒火的安卡赫特城中逃离的虚空传令官...
我们要将那卑贱的异神信使献祭给您,以此作为奈幽蛛魔重归伟大帝国的贡品!
带上来!”
随着阿努布雷坎的低沉呵斥声,十几只身穿暗金色长袍的蛛魔施法者们用暗影魔法汇聚成的锁链,牵引拉扯着一头体型尤其巨大的虚空无面者指挥官来到了萨拉塔斯眼前。
那无面者受了伤,应该是被螳螂妖英杰砍伤的。
它血流不止。
但扭曲的血肉一直在翻滚抽搐着为它恢复伤势。
它在蛛魔们塑造的暗影囚笼中挣扎着,一道道饱含虚空冲击的沙斯亚尔语不断的被那无面者传令官吼叫出来,似乎是在呵斥蛛魔们的疯狂与无礼。
这些已经归顺千喉之魔尤格·萨隆数以千年的蛛魔们居然敢向代表千喉之魔威严的传令官举起武器。
这些家伙是疯了吗?
这样的呵斥一直持续到它被送到萨拉塔斯身前。
在感知到萨拉塔斯的阴冷注视,以及对方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曾属于亚煞极,但现在已被转化融合为更奇特力量的虚空气场后,尤格·萨隆的传令官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不但冷静,甚至还感觉到绝望。
完咯。
上古之神忠诚的传令官沃拉兹阁下虽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眼睛。
但在它感觉到萨拉塔斯那无形涌动的饕餮吞食的渴望时,它就知道,自己今日将迎来哪怕对于虚空生物而言也算是极尽折磨的灾难末日。
它要为它的千喉之魔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了。
嗯,物理意义上的奉献一切。
“不错,不错。”
在看到被蛛魔们禁锢起来,五花大绑的送到自己眼前的虚空传令官,上古尊者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她那妖艳的脸上露出美艳无双,但让人心惊胆战的笑容。
她伸出手,触摸在眼前谦卑的趴在地上的蛛魔国王阿努布雷坎的锋锐独角上,就像是某种认可,又像是某种赐福。
她说:
“我已看到了你们可贵的忠诚,虫群也已感受到了你们回归帝国的渴望,蛛魔们到底不是不可救药,你们的忠贞代表着艾卓·尼鲁布将免于毁灭的厄运。
去吧。
阿努布雷坎,我的虫群执政官。
带上我的帝国战旗,统帅我的无尽虫群大军,前去这地下王国的每一座城市,向你的人民宣布上古尊者的归来。
将那些愿意回归黑暗帝国的仆从们收拢起来,我会为你们展现一个属于黑暗帝国的新世界,我会赋予你们一个虚空给予的永恒使命。
那将是万物荣耀的黑暗终点。”
“遵命,无上尊主。”
在感受到萨拉塔斯将黑暗帝国的虚空印记留在自己的灵魂上后,阿努布雷坎总算是松了口气,事实证明它的“灵活决断”是正确的。
它不但用一次精准的横跳挽救了自己,还顺带挽救了岌岌可危的蛛魔王国。
或许在后世由蛛魔们记载的历史上,自己会被描述为一个在绝境时刻拨乱反正的种族英雄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狡诈的地穴领主又转动自己的虫眼。
它看向眼前的上古尊者萨拉塔斯,它低声问到:
“我无上的陛下,那些不愿意回归帝国的蠢货们该怎么处理?要我以您的名义处决那些已经在错误道路上走得太远而无法回头的叛逆吗?”
“不,仁慈的我怎么会对自己的仆从们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萨拉塔斯笑了笑,她游动自己的蛇躯靠近颤抖的虚空传令官,她对身后的地穴领主说:
“我将未来的选择交予我的臣民,这是来自无上尊者的最后仁慈,倘若它们不愿意放弃错误的信仰重回帝国怀抱,那就任由它们带着贫瘠的心灵在这黑暗地下生存下去吧。
热心的巫妖王阁下会很愿意替我解决属于帝国的叛臣。
就这样吧。
我要和我的‘老朋友’聊一聊,去做你们的事吧。”
“遵命,无上尊主。”
阿努布雷坎瞥了一眼旁边跟随着萨拉塔斯走向无面者传令官的奇怪人类布莱克·肖,它有点疑惑,为什么一个卑贱的人类有资格与上古尊者如此亲密。
或许是感受到了地穴领主的疑问,臭海盗以一个帅气回头的姿态,看向地穴领主并露齿一笑。
这是个非常潇洒非常友善非常阳光的笑容。
唯一的问题是布莱克在笑的同时,顺手朝着盯着他看的阿努布雷坎丢出了一发虚空冲击。
轰的一声巨响,地穴领主感觉自己的脑门被一根烧红的铁棍抡圆了狠狠来了一下,尽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只是精神的碰撞与穿刺,就让强大的地穴领主嗷嗷叫着后退好几步。
它脑袋上坚固的角质层都出现了龟裂。
那是由内而外的精神爆破引发的“后遗症”,这一招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使用效果最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布莱克丢出去的虚空冲击力道有点大。
总之,这一击之后,不但阿努布雷坎不敢再小看臭海盗,周围在场的所有虫人们都瞬间肃然。
不愧是能被上古尊者如此宠爱的人类小男宠,在虚空之道的造诣居然如此高超,果然是“天赋异禀”的男人啊。
“呃,我感觉你的仆从们在对着我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布莱克不用去看那些虫子的“表情变化”,就猜到了这群混蛋到底在想什么,他小声对挽着他手臂的萨拉塔斯说:
“我觉得它们都在藐视黑暗帝国的海盗亲王阁下,我觉得你应该给它们一点教训,不如把它们流放到阿古斯世界去当侦察兵?
这些想象力这么丰富的家伙,想来就算遇到恶魔围攻也能脑洞大开的活下来吧?”
“让它们想去吧,统治者只需要得到下属们的忠诚,其他的一切都归它们自己所有。
我就是如此慷慨的统治者,或许也是因为我从不向它们提出过分的命令,才能得到虫群如此狂热的爱戴。”
萨拉塔斯哼了一声,很不要脸的自我评价了一句,然后又看向眼前被约束在暗影中的传令官沃拉兹。
以她蛇美人形态的身高,站在这庞大无面者指挥官面前就和巨人脚下的虫子一样渺小,但在萨拉塔斯抬起头的时候,她眼前的“虚空巨人”却如背负一座山一样轰然跪倒。
后者挣扎着吼叫想要起身。
显然是不想在萨拉塔斯这异神面前太过丢脸。
但上古尊者只是发出鼻音就如雷霆回荡于它混沌的灵魂之上,压迫得它发出更凄惨的悲鸣。
正因为是诞生于虚空之中,沃拉兹才比其他生命更能理解萨拉塔斯代表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抵御。
“我偶尔会回忆起让人心情糟糕的旧日时光。”
萨拉塔斯看着倒在自己眼前抽搐着挣扎的虚空传令官,她将双手收拢于腰腹,流淌的暗影为上古尊者披上暗淡到没有边界的披风。
她面无表情的对眼前惨叫的虚空生物说:
“我还能想起在我初到这个世界时,被我的兄弟们分而食之的整个过程...那撕咬在我身上的每一口,那拉扯我生命的每一次吞咽,那被活生生嚼碎的绝望痛苦。
我以为我能忘记。
但事实证明,我果然是个记仇的女人。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
让它在奥杜尔的囚笼里好好洗个澡,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把自己放入餐盘,点缀配菜,再端上餐桌,让自己散发出香气,好让我更有胃口。
我...
我很快就会去品尝这盘名为‘复仇’的菜了。
可怜虫。
你的灵魂可以滚了。
但你的血肉要留下。
在大餐之前,我要尝尝‘小菜’,记得把你被一口口噬咬,一点一点吞吃的绝望感觉原原本本的告诉尤格·萨隆,一点都不许遗漏。
这样,才好让它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萨拉塔斯抬起左手,捂住了身旁布莱克的眼睛。
在虚空无面者越发凄惨惊恐的哀嚎中,上古尊者一边在仆从们敬畏无比的注视下释放出自己恐怖的“古神之容”,一边在布莱克耳边越发温柔的说:
“乖,闭上眼睛别看,我接下来的进餐会有点‘粗鲁’。但我可不想让你讨厌我,我的小主人。”
“放心吧。”
布莱克自己伸手捂住了眼睛,又挽着萨拉塔斯的腰说:
“我会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说了,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完美无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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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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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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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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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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