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枝眼中泛起冷意,带着森然的口吻,问道:“还没捉到?”
何定有些尴尬,讪然道:“请张君再宽限两日,只要再有两日,我们必把高长寿交到张君手中……”
“啪”的一声,张荣枝一巴掌摔在何定脸上,叱骂道:“两日之后又两日!你们在是戏耍我不成?!”
何定堂堂一个宋军统领,被这样如同奴隶驱口一般任意打骂,脸上也是挂不住,但终究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再次赔笑道:“万不敢戏耍张君,我们真的一直在尽力搜查,真的在尽力。”
“呵。”张荣枝道:“袁玠人呢?让他来和我说。”
“节使还未回来。”
“不是说两天就回来吗?你们这些宋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言而无信!”
何定不由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是这样,我本以为两天就能把逃凶捉到,没想到这……这这……”
“所以你就是应付我是吗?”
张荣枝眼神愈发狠厉,盯着何定的目光仿佛刀子。
“不敢应付,不敢应付,我们一直在追查,现在已经捉拿了帮助高长寿脱困的主犯,正在严刑拷打,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个,要不再找些美人来陪张君……”
“够了!”张荣枝喝骂了一声,负手踱了几步,又道:“我亲自去审,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宋人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是,是……”
~~
张荣枝走入牢房。
才看了李瑕一眼,他瞬间勃然大怒,马上转头瞪着何定。
“这就是你说的严刑拷打?这就是你说的严刑拷打?!”
何定吓了一跳,身子颤抖了一下,额头上冷汗直冒,迅速转向陆凤台骂道:“怎么回事?!为何这犯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这事,何定觉得非常无辜。
今日到了期限,他问陆凤台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陆凤台怎么答,他就一样的汇报给张荣枝。
因为他信任陆凤台,这个他麾下办事最牢靠的都头很少有出差错的时候。之所以还没捉到高长寿想必是因为这事确实难办,毕竟就连节使都避开了。
何定觉得自己有担当的,一边替上面人应付着这难缠的张荣枝,一边又替下面做事的人兜着。
但没想到陆凤台这次办事这么粗心,说拿了人犯在审,竟是这么审的?!
“统领,此事是这样……”
陆凤台面向何定,一拱手开始解释。忽然,“嗖”的一声响,张荣枝已拿下墙上的一根鞭子抽在他身上。
“还敢狡辩?!”
张荣枝恼火于陆凤台不看自己、只向何定禀报,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们这些宋人就是贱,表面上看起来老实,一直在敷衍我!到现在还想找借口!”
这鞭子是特制的,专用来施刑,一鞭下去,把陆凤台背后的衣衫打裂,打出皮开肉绽的血痕。
何定低着头不敢说话,额头上汗水密布。他认为这件事真是陆凤台办错了,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让张荣枝息怒。
张荣枝又挥一鞭。
“要不是我亲自来看,都不知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用刑都不会,要我亲自教你是吧?是吧?!”
陆凤台没有哼声,依旧保持着那个拱手的动作。
他很强壮,远壮过张荣枝,但此时站在张荣枝面前,依旧显得很谦卑。
但看到陆凤台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张荣枝反而越来越怒。
他很早就讨厌陆凤台了,他看得出来陆凤台只是表面谦卑,其实心里憋着怨恨。
这种内心怨恨还要装着驯服的态度,一直在刺激着张荣枝。
而看着一个强壮的大汉不得不在自己的打骂下忍着,张荣枝又感到十分快意。
“我教你怎么用刑,废物……”
“你还当我是好蒙骗的……”
“你们宋人就是这么没用,才被金人欺负成那样,现在我们大蒙古国替你们报了仇,你们却还不如一只狗好用……”
一声声谩骂,一下下的挥鞭,张荣枝终于感到有些累了,喘了两口气,转头看向李瑕。
他丢下鞭子,随手拿起一把匕首,走近李瑕。
“看我?看我是吧?我把你眼睛挖下来让你继续看。”
李瑕问道:“你不问先我高长寿在哪?”
张荣枝一愣。
下一刻,被铐在架子上的李瑕突然动了。
“嘭!”
一声重响,张荣枝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按着头重重一下撞在墙上,头破血流。
李瑕手脚上的镣铐竟是解开的,只是虚挂在那里。
“啊……”
“保护小官人……”
“都别过来!”李瑕大喝道。
他已抢过张荣枝手里的匕首,抵在张荣枝脖子上,又道:“谁敢动一下,我杀了他,往后退。”
何定已完全懵了。
他刚才一直低着头等待张荣枝息怒,再抬头,就看到那犯人已控制了张荣枝。
“快,快放开张君。”何定大喊道。wWW.ΧìǔΜЬ.CǒΜ
“放开我家小官人!”张荣枝的护卫大喊道。
“啊!你个小畜生,放开我,否则……”
“都闭嘴。”李瑕冷冷叱道,一把捉着张荣枝的头发,又是重重一下把他的头砸在墙上,“嘭”地溅起一片鲜血和一声惨叫。
“啊……小畜生你死定了……”
“嘭!”
“嘭!”
等李瑕再掰起张荣枝的头,众人便看到张荣枝那一张脸上完全是血肉模糊。
“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看,这里前后都是张君和我的人,你逃不掉的,乱来是会死的。”
何定抬起手,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又道:“我们可以谈谈,你想出去是吧?可以啊,我们可以放你出去。以后天大地大,你自由了……”
“谁说我要出去?”李瑕问道。
何定愣了愣。
“小畜生……你死定了……”张荣枝喃喃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又道:“不止是你……等我大蒙古国南下……屠了你们……啊!啊!小畜生!放开我!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小官人!你别这样对我们小官人……”
张荣枝的护卫们拿着刀对着李瑕大喊。
他们有三十人,原本是守卫在都衙周围,但没想到自家小官人在衙门里面被人擒住了,已全都向这边涌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何定更是焦头烂额,又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小兄弟,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谈的,张君性命关乎家国大事,你万不要冲动……我们谈谈,告诉我,你要什么?”
“好。”李瑕道,“那你看好了。”
“好,好,你只要……”
何定话音未落,忽然瞪圆了眼。
他满是不可置信的瞳孔里倒映出血光,看到李瑕拿着匕首直接把张荣枝的脖子割开,如同杀鸡一般利落。
“噗……”
鲜血扬扬洒洒。
“不!”
这一瞬间,何定心神俱丧。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小畜生怎么敢……怎么敢把人质直接杀了?那他接下来要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完了……全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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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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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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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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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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