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佬收集了一大堆干草,也坐在了干草堆里,卖力地搓着干草,将编织的草席一点点扩大。
他不时抬头看看半山腰方向,也就是向兰萱等大佬们聚集的方向,不时能见到那些人在指手画脚,似乎偶尔会有什么争执。他本想靠过去干活的,然而那边突然不让靠近了,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让不相干的人都老老实实在山脚下呆着,貌似在商议什么大事。
月色也确实容易让光头更显眼,站在另一边拐弯处山脚树下的老邱,隐约看到了那颗光头,虽看不清面目,但结合灵虫的指认,他已经能确定那就是云鲲。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接近云鲲?
他能闯过重重明哨和暗卫摸到这里,已经是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心思。
眼看目标就在不远处,怎么靠近却又成了个问题。
他现在穿的是一身大业司人马的制式蓝衣裳,自然是从一名大业司人员身上剥下来的,也确实是胆大,靠着这一身装扮,或潜行,或明晃晃,擦着大业司和司南府警戒范围交界处摸了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偶有蹦出的大业司暗哨拦住他问话,他糊弄不过去,就直接动手给悄悄放翻了。
此时他公然站在这里,在司南府和千流山人员看来,都以为是大业司的哨卫,其胆大可想而知。
实际上也是因为寸步难行了,能悄然摸到这里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想再迈出一步都是难之又难。
眼前是三大势力人马的中枢地带,人员太过密集了,想潜行过去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云鲲此刻就在大业司人马的集群中,他明晃晃走过去也不合适,这一身装扮可以迷惑一下千流山和司南府的人,却不便直接闯入大业司人群中,不找到合适的机会,生面孔很容易被认出或被怀疑。
问题是,大家如今身处异域,警惕性都很高,他这生面孔一过去十有八九会被盯上。
脱掉身上衣服,换司南府和千流山的服饰过去?经他长久的仔细观察,发现也行不通,其他势力的人一到大业司的驻扎区域,立刻会被拦下来盘问,他经不起盘查的。
穿杂服以乌合之众的身份闯过去也不行,那些乌合之众明显都在管控中,未经允许,根本就不让随意走动,他只要敢那样走出去,不管哪家的都要立马拦下他盘查。
他真想直接跳出来跑云鲲跟前挑明,问题是不知云鲲会不会第一时间相信他,也不知道云鲲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搁这装孙子,还有那个有人能直接打死阿蓬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搞错了?
直接硬来的话,云鲲若不能第一时间出手支持他,他是要面临被围殴打死的风险的。
已经到了这一步,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确实有些头痛了,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目光到处乱瞄,寻找可能的破绽。
山腰上的大佬们也争论了好久,先是逼问向兰萱到底有什么企图,向兰萱死不承认,咬死了只是想观察确认。
她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为了探花郎那边打掩护。
折腾了好久后,一伙大佬不管信不信,暂时都拿向兰萱没办法,除非动手,当着云鲲的面动手?那还是算了吧。
窗户纸既然已经捅破了,大家没办法再装下去了,只能面对现实,身边藏了个这么恐怖的家伙,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云鲲潜藏在大家身边到底想干什么,也许可以继续这样糊弄下去,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可以慢慢观察,可是真能慢慢来吗?
要么就是想办法接触云鲲,探探他的口风,看有无合作的可能,或者说是让他们有获利的可能,寻觅仙缘,也是那几位半仙让他们再次冒险进来的原因。
这办法有个大麻烦,一旦试探了口风,就有可能摊牌,他们承受的了这样的后果吗?目前已知的云鲲,残暴变态。
再就是趁云鲲不知情,大家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来对付他,以有心算无心,干脆解决掉这个麻烦和风险。
可这个办法本身就是个充满了巨大风险的办法,双方的修为差距太大了,什么办法才能干翻云鲲这种高手?
实力到了一定地步,本身就能规避掉许多宵小手段。
他们因此也是左右为难,迟迟商量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
“起码要拖十天…”找不出稳妥办法的蒙破喟叹一声。
这同样是大家头疼的地方,外面那三位半仙将开启大门的日期定在了第十天,若非如此,他们现在就能牺牲一些人先把云鲲给引诱开,然后他们趁机逃出仙府,再也不进来了。
众人嘘长叹短之际,刍武又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腰部,里面有一只随身携带的铁罐子。
乌乌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四洞主的异常,已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多次如此,之前还顾虑边上外人多,有什么话想回头私下再说,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刍武默了一下,看向四周道:“今晚上不知道怎么了,那两只本已经老实了的虫子,又闹得有点欢了,根据之前在门外船上的反应来看,我怀疑那魔头有可能也在这一带。”
蒙破不满道:“什么魔头?刚还说向兰萱这娘们,回头你们也开始打哑谜了,大家再这样下去,没办法再联手了。”
略默的乌乌开了口,事到如今,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挑明道:“那个码头仓库的老邱,你们也在盯着,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当年的蛊魔柯密。”
“柯密?”一旁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
仇峡:“这怎么可能,柯密不是早就死在了大圣的手上吗?”
乌乌:“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想查明原因。”
向兰萱皱眉道:“这恐怕有些不对吧,我若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外面的海船上,他跟丁甲青就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你们早就知道了他是柯密,丁甲青能再让他跑第二次?还是说,你们另有什么打算不成?”
旁人皆微微点头,皆盯向了乌乌和刍武。
刍武叹了声,“这事其实怪我,当时同乘一条船,就是针对柯密去的,结果那厮趁着大圣和文曲交手掀起的巨大动静,果断跳船跑了,我当时的注意力也被打斗给吸引了,竟又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说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仇峡捋须道:“若真这样的话,一次逃掉还能说是运气,能再次从大圣的眼皮子底下脱身,那可就不是能用运气来形容的了,这魔头绝不简单。”他环顾四周,“他就在这附近,你能确定吗?”
众人也都打量起了四周。
突然,坐在一块石头上的文曲抬头看向了夜空。
几位谈话中的大佬亦陆续抬头。
正在卖力编织草席的光头佬也扭头看向了上空,看到了一只盘旋飞翔的鸟,手上搓草绳的动作略停,瞳孔略缩。
因他认识那只鸟,这不是那位探花郎的青鸟吗?
蒙破咦了声,“这是探花郎养的那只三足乌吧?”
仇峡:“这位大才子确实有不凡之处,别人怎么都养不熟的东西,他在幽角埠随便买了只要死的,居然养起来了。”
有关庾庆在幽角埠买了只三足乌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根本瞒不过这几大势力的眼睛。
刍武:“那位探花郎来了不成?”
皱了下眉头的向兰萱没说话,忽一个闪身而起,冲向了那只三足乌。
见到她来了,空中盘旋的小青立刻振翅腾空,扶摇直上,直冲星汉,引领向兰萱去往更高的空中,以避人耳目传递消息。
小青也没办法,这里到处是三大势力撒开的网,她想悄悄接近向兰萱没有任何可能性。
说到底,小青不是简单的鸟,还是有些脑子的。
她知道情况紧急,靠找路标一路摸过来太慢了,发现路标后,摸出了路标的大概去向后,立刻让大头沿着去向直接先去找找看。
结果不出她所料,三大势力的人马并没有绕来绕去,是直线行进的,大头找到后立刻折返找到了她。
她得了报信,又立刻直飞了过来,可谓大大省去了时间。
一人一鸟到了高空后,小青立刻对向兰萱口吐人言,将紧急情况进行了禀报,让她赶快想办法应对或撤离。
向兰萱闻言大惊,联想到了刍武刚才说的柯密,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虽不知庾庆是怎么弄到的这机密消息,但那厮经常能搞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她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同时也略有些感动,算那狗探花有点良心,发现不对至少能立刻想到她。
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弯后,她对小青稍作交代,让小青先撤了,自己则迅速从天而降,落回了几人中。
仇峡对她总有不清不楚的猫腻行为已产生了严重不满,语气沉重道:“怎么回事,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吗?”
一人一鸟升空的动作,明显在避人耳目。
向兰萱看向他的目光中也闪过了一丝淡漠,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回头看向文曲,大嚷了声,“文老。”
几人意外,不知道这女人闹哪一出。
坐在石头上,正歪头瞅着这边的文曲略怔,不过还是直接闪身飞到了几人跟前,摆了摆斜跨的挎包,问道:“干嘛?”
他一到,向兰萱低声公开道:“麻烦大了,探花郎刚送来密信,说柯密掌握到了云鲲匿名潜藏在我们身边的消息,也知道了我们已知云鲲身份的消息,说柯密为了攀附上云鲲,已经摸到了我们这边,准备向云鲲挑明此事。探花郎算是紧急报信,让我们早做应对。”
其实庾庆的传讯目标并不是“他们”所有人,而是针对向兰萱一人,想让向兰萱掌握到决策先机。
道理很简单,在云鲲面前,大家都跑不现实,立马会惊动云鲲。想脱身,必然要有人做出牺牲,留下继续迷惑云鲲,为脱身的人争取时间,庾庆自然不希望那个人是向兰萱。
众人大惊,自然也对应到了刍武刚才说柯密的事,这无异于是佐证。
仇峡却对向兰萱伸了手,“密信呢,拿来我看看。”
态度很明显,这么大的事,由不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身为大业司这路人马的第一领头人,对局面必须要有所掌控。
向兰萱直接面无表情道:“没了,看完就毁了。”
“你…”仇峡大怒。
乌乌及时伸手拦了他一下,“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什么窝里反,你们之间的破事,回头自己解决去,我相信向兰萱不会在这事上胡闹,情况紧急,赶紧想办法应对!”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应该大局为重,顿时令仇峡处在了孤立状态,他大袖一扫,冷哼了一声,此时却也拿向兰萱没脾气,但看向向兰萱的眼神中已经露了杀机!
他不许有人挑战自己地师以下第一人的地位,这女人以前在自己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现在的行为令他难以忍受!
但他现在却也只能是忍着,与众人一起商议对策。
他们商议好了计划散开执行时,附近的一只虫子也爬开飞走了。
正是老邱的那只灵虫,也在第一时间飞到了老邱的跟前,落在了老邱的手指上,发出小小的吱吱声报信。
不听还好,一听差点吓出老邱一身冷汗。
他此时才知,自己在海船上遭遇丁甲青并非是偶然,船上屡屡挨打也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早就暴露了身份,早就被丁甲青盯上了,人家在故意羞辱他。
至于是怎么暴露的身份,他竟毫无头绪,三大势力的恐怖让他有了新的认识,自己一直躲着还好,一有动作立马就被发现了。
就好比眼前,他很是惊疑,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知道了隐秘,要联系云鲲进行揭秘以攀附云鲲的?
他的第一念头就是身边出了奸细!
此时也顾不上了这个,灵虫带回的消息说,三大势力已经展开了行动,要第一时间暗中布置人手,隔绝他接触到云鲲的可能。
其次是暗中展开全面排查,要把他给揪出来。
看到四周影影绰绰动作起来了的人马,他知道自己麻烦大了,现在想跑都跑不了,只要他一跑,几大高手立马就要冲上来围殴灭他的口!
他再次盯向了月色下的光头佬,目光中泛起了孤注一掷的决然意味。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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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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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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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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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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