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搞不好还真是个运气好的人!庾庆心里嘀咕,嘴上一字一句道:“我帮许兄拿下这第一可好?”
“呃…”许沸停步,愣了一阵,忽又哂笑而行,“别闹了,赶紧回去拿文具吧。”
那意思很简单,你能拿第一的话,还用得着帮我吗?自己把第一拿了不就行了。
庾庆跟着不放,“许兄,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有心成全你。”见对方继续前行,摇头不信的样子,他不但没放弃,反而打蛇顺棍上,“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我若是能帮你拿下第一,第一的名声归你,奖励全归我,如何?”
许沸又停下了,皱眉盯着他,“士衡兄,你到底什么意思?”
庾庆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为了银子,为了奖励,但嘴上却是另一回事,“不瞒你说,我很擅长猜字谜,但你说的这个第一的好处对我没用,我是不可能在列州谋取职缺的,若不能金榜题名,我便一直考下去,哪怕考到死为止。”
“……”许沸哑口无言,为了考上个进士,反复一直考下去,考白了头的人不是没有,他也听说过,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个这般矢志不渝的。然而有些事情真的是很看天赋的,再怎么坚持也未必有用,譬如考不上状元的人,你再考一万次也成不了状元。
他很想劝劝,但想到这还是人家头次进京赶考,就说什么考不上的话有些不吉利,读书人都忌讳这个,只好打住了,一些话准备留到会试之后再奉劝。“士衡兄,能不能金榜题名与这事无关,你若真能在州牧大人面前拿下第一也不是坏事,无须帮我考虑。”
庾庆不肯罢休,“此言差矣,并非只是帮你考虑,也是在帮我自己考虑。我此番进京若能金榜题名,成那两榜进士,眼前是不是第一还重要吗?既然对许兄有用,还不如成全许兄。若眼前第一将来真能助许兄一臂之力,若能帮许兄顺利当了官,许兄也必然还是这列州境内的官,我将来也许还能倚仗许兄一二。”
好像有点道理,许沸有点明白了,犹豫,欲言。
庾庆却抓了他手腕一晃,也加大了劝说力度,“某出身贫寒,无财无势,亦无背景靠山。图谋眼前奖励,乃为长久计,一旦落榜,手上也有钱财供我专心读书,免受嗟来之食,以待下届卷土重来。若进士之路屡战屡败,哪天心灰意冷想谋个职缺安身,许兄便是我这无背景之人的退路,许兄熟门熟路后正好为我引荐门路。换作他人,我不敢有此肺腑之言,有这几日来往接触,我观许兄乃真丈夫,故敢倾心结交,还望许兄成全!”
原来如此!许沸恍然大悟,眼睛也亮了,看庾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顷刻间竟能谋这般长远,此等人就算不能金榜题名,将来也定非碌碌无为之辈。
就凭这一席话,许沸已愿与之相交,感慨之余,又迟疑道:“士衡兄若能助我,我定不相负。只是…兄对拿下第一,真有如此把握?”
庾庆轻拍他手背,“多虑了,尽管一试,试试又不妨事。”
许沸想想也是,不会有损什么,当即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事情敲定了,两人大笑前行。
听到笑声的书童虫儿,门口伸了个脑袋出来探视,见到两人勾肩搭背回来,也很惊讶,没想到那个‘阿士衡’突然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竟能跟自家公子这般亲近了。
两人到后,虫儿客气道:“公子,阿公子。”
许沸:“取我笔墨来。”
跟到这里的庾庆插了一嘴,“那啥,有多的笔墨的话,不妨借我一副。”
虫儿大眼睛忽闪,不知什么意思,不由看自家公子的态度。
许沸道:“笔墨不缺,砚台没有多的,倒是虫儿有一方让他练字用的,就怕你用不习惯。还是用自己的吧,就上个楼的事,士衡兄不妨回去取一下,自己惯用的更顺手。”
说到这个,庾庆有些尴尬道:“那个,来的匆忙,没带笔墨纸砚来。”
许沸和虫儿同时面露狐疑,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居然没有带笔墨纸砚,开玩笑吗?
庾庆赶紧补了一句,“都怪护送的人,不知搞什么鬼,把我读写的东西都给扔了,途中还让我伪装,总之就是要装的不像是赶考的人。”东西其实是他自己扔的,此时全推到了司南府头上。“没事的,写几个字而已,就借虫儿的用用。”
原来如此,许沸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让虫儿帮忙取东西。
没一会儿,两人又各抱了文具而去,站在门口目送的虫儿挠头不解,当着庾庆的面又不好多问。
两人赶到散伙的地方时,大部分的人已经到了,陆续还有人来,没等多久人就到齐了,之后集体出发。
一路被人领到园景胜地的毓秀园,又被带到一所大堂,入内一看,里面一张桌子配一蒲团,还在等距摆放过程中。
原有的桌案显然不够,临时从其它馆所调整了一些过来。
三百多张桌案一起放到这大堂,略显紧凑,只因平时这大堂授课时也不会坐这么多人,毓秀园内的学堂分好几处,因学院里的学子是分年级的。真正宽敞的地方在风华殿,那里能容下整个书院的学子,但眼前显然也没必要启用那么大的地方,把几百张桌案来回折腾也麻烦。
考生到后稍等,待东西摆放调整好了,才有官员大声道:“大家各自寻座位坐下。”
众人立刻乱哄哄一片各自寻找。
庾庆先观察了一下空气流向,暗道不好,不知是不是这大堂之前封闭过,现在四周的门窗都打开了透气,加之今天的天气风力略强,令堂内的气流有些紊乱。
他之所以有心拿第一的奖励,除了奖励丰厚外,另就是鱼奇所谓的“一炷香”的考核时间让他下了捞一把的决心。
既然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想必是要焚香计时的。
“观字诀”和“音字诀”融合为一,便是玲珑观绝学《观音》。
寻常人耳朵听到的是声音,音字诀听到的是“声势”。
寻常人眼睛看的是物,观字诀看到的是“气象”。
人过尘起,风吹烟散,云蒸霞蔚,雾霭尘埃跌宕于天地间,草木枯荣于春秋,风调雨顺于四季等等,皆是可观可查之“气象”。
观字诀三大境界依次为:小象,大象,无象。
小象境界,以小观小,可凭借身边可观察到的气象,推测出身边一定范围内的动静。
大象境界,以小观小,以小观大,以大观小,能把远近大大小小的气象变化融汇于心,能推测出更广大范围内的大大小小动静。
至于无象境界,则已经是近乎于神话。
据功法记载,将观字诀修炼到无象境界的人,目力能及范围内的动静感察只是小道。
抬头一看天象,便知哪里晴哪里雨,哪里有大风哪里有大浪,几时下雨几时雨停更是等闲能知。掐指一算,能知祸福凶吉,知哪里山崩道路受阻不宜出行等等,甚至能知万里之外的某人在干什么。
庾庆问过自己师父,玲珑观历代先师中有没有人修炼到过第三境界,奈何师父自己也不清楚,只说能开创这门功法的祖师爷应该到了第三境界吧,不然怎么会知道第三境界?
连他师父自己修炼多年也未能真正跨入第二境界,只能说是打好了进入第二境界的基础,触摸到了第二境界的门槛。
他师父的小象境界想知道周围动静的话,已无需对身边气象变化仔细观察,小象境界的观字诀已经修行到了条件反射的地步,或者说是经验累积到了一定的地步,只需扫一眼,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动静便已经是了然于胸。
修行到了这个地步,对小象境界自然是驾轻就熟的,轻松自如,施展起来不累。
不像庾庆,修行尚浅,要根据气象的微妙变化而绞尽脑汁去推算,相当耗费脑力。
凭庾庆目前的观字诀境界,眼前若不借助能直接观察到的焚香青烟的动静变化,他很难投机取巧。琇書蛧
有外界风力介入,导致青烟飘荡的气象变化越发紊乱的话,会增加他观字诀推算的难度。
若是只盯一个考生的动静也就罢了,有点风力干扰也没什么,问题是他现在要同时留心所有考生的动静。
观察了大堂内的环境后,庾庆对许沸使了个眼色,许沸立刻跟了他去,双双并排坐在了最后面的角落里。
坐这种位置,庾庆自然是为了便于观察全场,许沸则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按照之前路上密谋好的配合行事。
至于会不会焚香计时,会不会出现适合观察的气象,庾庆也不敢确定,但先鼓捣许沸预谋好也不会损失什么。
乡试六魁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最前面,没人跟他们抢。
大家陆续坐下了,许沸发现庾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盯着一旁的窗外打量,目光反复由窗外到大堂内瞟来瞟去,有微风吹进来的时候,还会悄悄伸出沾过口水的手指去感察,不知在搞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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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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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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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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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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