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发现那些人的眼神对他和他肩膀上的三足乌都没啥兴趣,反而似乎都盯上了百里心。
什么意思?南竹往百里心那溜了一眼,立马发现了问题所在,百里心手上的弓箭太显眼了,人蒙在斗篷里也难以掩饰她玄级大箭师的身份。
其实对大多数修士来说,大箭师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罕见,在整个修士中的比例太低了,平常根本看不到,无令不外出的那种,不会到处乱溜达,尤其是在天积山这种地方。
大箭师在修行界基本都是属于有出身,有去处的那种人,也许没有这些在天积山发财的人有钱,甚至是很穷,平常获得的修行资源都是分配供给的那种,但就是比天积山这些个打打杀杀、抢来抢去的惯匪高级。
曾经的天积山有人得罪过大箭师,结果就惹来了正儿八经的虎狼之师围剿,说是剿匪,什么这个帮那个帮的,什么这个上玄境界帮主那个上玄境界帮主的,统统扫平,还冲进了块垒城抓人。
无异于在践踏块垒城的规矩,据说当时的城主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任由人家扫荡后而去。
百里心也意识到了问题,她也不想暴露大箭师的身份,可这三足乌也不提个醒,害他们一头撞到了众人眼前,现在就算收起弓箭也于事无补。
南竹此时的心里发出了阵阵哀鸣,一个在外游逛的女的大箭师,有心人不难猜出身份,再以他的体态,有心人也不难猜出他是谁,这假冒挑山郎的事怕是瞒不过去了。
他后悔了,后悔没有听庾庆的,不该冒然往万壑池下面闯。
不过就眼前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一个大箭师,一个挑山郎,这几帮乌合之众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吧?
当然,他也找到了理由安慰自己,只要解开了腰牌的秘密,只要自己掌握了一件仙家法宝,谁都不怕,就算自己假冒了挑山郎,别人又能如何?
人群中一些飞鹰帮的人员感觉南竹有点眼熟,包括段云游在内,好像在哪见过。
一人想起后,立刻凑到段云游身边提醒了一声,“神庙的沙漠边缘,那个挑山郎。”
这么一说,段云游猛然想起,没错,就是那个挑山郎,路过的时候曾经见过,他有点疑惑,“他怎么跑这来了?“
九道口外坐镇指挥的几位帮主中,星月帮帮主在谢儿的陪同下走了过去,之后申无空、沈金蝉也跟了去,只有魏约举止谨慎保守,没敢往几人跟前凑,不过还是示意了心腹手下荣逸凑过去旁听。
到了南竹跟前,看到南竹胸口挂的铭牌,姑阳多少有些讶异,客气问道∶“二位一个是挑山郎,一个是大箭师吗?”
跟来的两位帮主也发现了。
既然不得不面对了,南竹也就无所畏惧了,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只要不动手,他还真不会怕这些人,坦然笑言,“难不成还有人敢假冒?”
斗篷帽檐半遮颜的百里心同样很淡定,她有名门弟子的心理优越感,骨子里就看不上这些乌合之众。
姑阳摆手,“那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奇怪,挑山郎常伴商铺,大箭师罕有离群游荡的,何况还是出现在此地。”
南竹:“铺子就在万壑池边上,我倒是想把铺子扛进来,奈何道路幽仄的地方不容许,若都有眼前这般宽敞就好了。至于她…”指了指百里心,帮忙代言了,“出来散心的,途中与我相遇,结伴而行罢了。”
沈金蝉也客气着拱了拱手行礼,主要是给百里心的,至于南竹,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也不值得他降贵纡尊。
在他们看来,挑山郎其实没什么名堂,只是有修行界的公约保护而已,而大箭师就不一样了,足以蔑视他们,在人家面前摆架子惹恼了人家是可能会出事的,一旦让这群穷酸找到了借口来发财,那就是个兵凶战危,他们就算竞夺拿下了铜雀湖也要完蛋,聂日伏也不敢保他们。
客气行礼后,他问道:“不知二位来此做甚?”
照样是南竹乐和和回话,“我挑山郎来此还能做甚?无非是买与卖的事。至于她,听闻地下有盛事,邀我结伴下来开开眼界。”说到这还摆了摆手,“我们可没有报名参加铜雀武事,你们的竞夺跟我们无关,我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百里心跟了一句,“看热闹而已。“
原来是看热闹的,尽管几位帮主不喜欢有人来看他们的猴戏,但也不好赶人家走,不过总算是放心了。
知道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条道上去,客套了两句互通了名号就请两位来客自便,他们也回去了。
几位帮主从头到尾都没太把南竹肩头的那只三足乌当回事,这三足乌的价值他们也确实是看不上眼,至少不值得他们去从挑山郎身上抢夺。
反正都这样了,南竹和百里心也就不客气了,开始往九道口走了去。
见到这四处忙碌宛若在工地施工的场景,两人有些迷糊,从申无空附近经过时,南竹还特意移步过去问了声,“申帮主,你们这是在干嘛?”
申无空不想理他,但看到结伴他身边的百里心后,还是应付了一句,“各帮聚集于此,自然是为了竞夺。”
南竹左看右看,恍然大悟道∶“在找蟾王不成?这样扎堆找也行?”
他有点想不通了,就这地方,这么多人扎堆都找不到,还有必要瞎忙活下去吗?
申无空淡淡一笑,懒得与无知之人多理论,反问他,“据说外面出入通道都被山海帮封锁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南竹讶异,“封锁?我们怎么没遇到?“
“没有?“申无空意外,还没回过神来,南竹已经招呼上百里心离开了。
肩上站着鸟的挑山郎,手上拿着弓的大箭师,溜达进了九道口的通道里面。
就在他们消失了没多久,庾庆等人也终于赶到了。
只不过他们并未冒然现身,止步在拐弯处,东张西望,惊疑不定。
关键是这地方看着太眼熟了,整个地下空间内有这么宽敞通道的地方可不多,他们只见过一处,何况里面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传出,拐弯处明显还有里面晃出的光影。Χiυmъ.cοΜ
庾庆挥手示意大家止步后,躲在拐弯处伸出脑袋往里瞅,只看了一眼便缩了回来,朝大家连连点头。
蝎子帮上下当即明白是回来了,牧傲铁走到庾庆跟前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庾庆摊了摊手,他哪知道怎么回事,他也想不通南竹一路留下的记号为何会通往此地。
他们之前好不容易从这里脱身了,结果又被南竹给溜了回来,怎么办?
“你们偷偷摸摸干嘛?”
连鱼实在是忍不住问了声,她看不惯这大男人偷偷摸摸的样,说着还要走过去看看拐弯的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庾庆赶紧伸手示意牧傲铁,牧傲铁见状紧急出手,当众拉住了连鱼的胳膊。
童在天等人皆盯着这男女之间拉拉拉扯扯的一幕,一个个的神色中含笑。
”干嘛?”连鱼回头问。
牧傲铁:”那边有人,暂不要暴露行踪。”
“放心,我不暴露,我就看一眼。”连鱼掰开他手,好奇地凑到拐弯处,也偷偷摸摸往里面看了眼。
不看还好,一看顿没了兴趣,回过了身,一脸鄙夷,还当是什么不一般的人,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秘密,原来是那几个参加竞夺的帮派,忍不住问道∶“一路急忙忙赶到这里,又不敢露面,你们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什么?”
其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都盯向了庾庆。
尤其是蝎子帮的,不知道帮主在纠结什么,有石心居老板娘在,有什么好怕的?
而虎妞也好奇地躲到拐角处往里面瞅了眼,看后顿也觉得没劲。
抠着小胡子的庾庆沉默了一会儿后,也又溜到拐角处偷看了几眼,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南竹的身影,觉得不正常,这一路都有南竹留下的记号,人应该是奔这来了没错。
犹豫纠结了好一阵后,他最终咬牙下定了决心,挥手道∶“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步在前,第一个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没办法,确定南竹来了这里,却不见南竹身影,这就有点蹊跷了,按理说,这些人应该不敢妄动挑山郎吧?
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不成?担心出了什么事,担忧南竹的安危,他无论如何都要确认一下情况才行。
呼啦啦一群人现身,顿引得九道口那边的人看来。
见蝎子帮一群人又回来了,各帮人马颇感诧异。
待看到连鱼和虎妞也出现在了其中,顿引起一阵窃窃私语,几位帮主互相看了眼,然后纷纷走出,这次连魏约也走了出来迎接。
“老板娘。”几位帮主纷纷打招呼。
连鱼也笑着点了点头,“几位帮主看起来挺忙。”
“老板娘,你跟他们一起过来,这是…”姑阳指了指连鱼和蝎子帮一群人。
其他几位帮主也在暗暗担忧,担心蝎子帮食言,想仗老板娘的势继续搅合竞夺。
话不用说透,连鱼懂他们的意思,忙笑道∶“诸位不要误会,我此来只是因为没来过万壑池,既是来见识一下,也是来看看热闹,绝不会参与诸位的竞夺,诸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不干预。“
几位帮主面面相觑,既然连鱼当众做出了保证,应该不会食言吧?
见连鱼撇清关系,庾庆心惊肉跳,赶紧接话道∶“当着老板娘的面,我蝎子帮也向诸位保证,绝不再参与竞夺,可请老板娘作证。”
姑阳沉声道∶“你这家伙的话,已不是头回不靠谱,既不参与竞夺,那还跑回来做甚”
庾庆打着手掌心叫苦,“姑帮主,你以为我们想回来吗?外面的通道出口到处坍塌,山海帮的人守在外面,一见通道挖开就动手,压根不让我们离开,我们是为了逃命才躲回来的。”
打量蝎子帮上下人手的申无空,阴阳怪气道∶“是吗?我看你蝎子帮上下人手似乎一个都不少,山海帮人马动手了,你们居然能全身而退,不简单呐。还有,你们都回来了,我们几家护送你们出去的人马哪去了,怎一个都不见?”
见这家伙贼喊捉贼,庾庆也有点火大,自己想忍让隐忍,有些话不想说,对方却逼的他不交代不行,他可不想把各大帮派都得罪,既然如此,那他只能是得罪一家了。
要怪就怪南竹,若非跑回了这里,他也不用面对这个局面。
当即阴阳怪气回顶道∶“申帮主,出了什么事,恐怕你心里比我还清楚吧,真要我把话挑明吗?”
这话就有意思了,是各帮派喜欢听的,沈金蝉当即接话道∶“那就挑明呗,我们洗耳恭听便是。”
姑阳也嗯了声,“真要是讲理的话,我们帮你担着,由不得谁胡作非为。”
魏约则在那好奇,哪怕是连鱼也不例外。
申无空心头略沉,眼角余光与边上的心腹手下江阔碰了碰,感到不妙。
他其实没想逼庾庆,只是觉得太蹊跷了,怎么他的人没回来,反而是蝎子帮的跑了回来,故而逼问,现看这样子,似乎是他的人搞出了意外。
但他还是嘴硬道∶“挑明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这家伙就是不老实,喜欢信口雌黄。诸位,别受小人挑拨。”
沈金蝉∶”我们又不是傻子,是挑拨,还是什么,先容他说了再决断也不迟,申帮主在担心什么?”
说着变换了站位,做好了预防申无空动手的准备。
庾庆也不客气,“诸位,你们三个帮派的人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不过恐怕是回不来了。我们一行近两百号人,走到了出口附近后,发现到处都坍塌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出口,后来天虹帮的领头就建议挖开通道,当时我们几伙人开挖的排序是这样的……”
他讲着事发时的详情,边上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面带微笑的连包然目光一动,看到了从里面返回的南竹和百里心,关键是南竹肩膀上顶着一只三足乌如入无人之境到处溜达的悠哉模样,令她错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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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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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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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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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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