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闻溪被重重地抵在了瓷壁上,可想而知的疼。
她刚想咒骂一声。
她妈-的。
结果氤氲的水雾里,显露出一双带着水汽的金色眸子。
鲸潋正紧紧抓住她的双臂,待雾气散开,本以为会是一脸神经病的凶相,结果却反是一副受尽委屈的通红脸。
紧接着,啪嗒啪嗒的,一颗颗眼泪从对方眼睛里滚落下来,掉在戚闻溪的手背上。
她怎么哭了……?
戚闻溪见状,慌神了。
“鲸潋,你究竟是”
“疼…”
黑发女人睁着一双充满红血丝的金棕色眸子无尽忧伤地看着她,嘴里吐露了这一个单字,就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动物。
鲸潋看着戚闻溪的神情,更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更恐怖的是,这个家伙此刻整个人光着紧挨着她,尤其是
戚闻溪只低头瞥了一眼,脸就嘭的一下瞬间红了,现在的年轻人都、都发一育这么好吗?
之前在海滩上只是略看一眼就一直不敢看,现在被迫看的这么彻底,真是让她非常难为情。
精神不太正常,軆相却如此优异。
哎,上帝还真是公平,抹去一半也添上一半。
戚闻溪有些无奈,她真的很少与人有如此近的肢軆接触,即使是同性。
这让她不适应。
她立马拿出手里的浴巾将鲸潋快速裹住,并没有注意到对方那满是怪异斑纹的后背。
“我知道,你先坐好。”
她安抚着这个被洗发水折磨痛到流泪的小家伙,让对方先老实坐在椅子上。
然后戚闻溪踏过水渍地面,将还在欢乐运作的莲蓬头关掉,不然这热水还在哗啦啦地淌,水声阵阵,淌地她心神不宁。
接着她借着浴室里的柔光,准备察看鲸潋的眼睛。
她知道对方是在讲眼睛疼。
鲸潋就这样乖乖坐在椅子上,眼看着戚闻溪要伸出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很神奇地,她没有下意识推开对方,而是任由戚闻溪轻拂上来,好像是知道这个人类女人对她不会有任何坏心。
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戚闻溪。
戚闻溪看鲸潋不排斥,便轻轻按住了鲸潋的眼皮。
【她的睫毛好长。】
这是戚闻溪第一个想法。
【这金色的眼睛跟真的一样,长时间戴这种隐形眼镜对眼睛好吗?】
这是戚闻溪第二个想法。
当然,她都没说出口。
而是小心翼翼用指腹拂去掉落在鲸潋眼睛里的长睫毛,轻轻吹了吹,又用纸巾擦拭一下,
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
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鲸潋即使是被扒拉着眼皮,也十分配合,她甚至还抬着头凝视着给自己挑睫毛的人。
这个两脚兽的眼睛在逆光之下显得晶莹剔透,嗯,像什么呢?
像她在深海里见过最美丽的黑澜鲭产下的卵,黑珍珠一样,透彻纯净,可以在海底深处发出荧光。
像极了,大概是这样的。
鲸潋很想用言语夸赞一下对方的眼睛,只不过她的视线又落在了对方轻拂出风的唇上。
她知道这上面的味道,她尝过。
“蓝-石-花。”鲸潋情不自禁说出了口。
“嗯?”戚闻溪正仔细检查着鲸潋的眼睛,没太听清对方喉咙发出的嘀咕音。
鲸潋也没再吭声,任由对方给自己眼部检查。
在确定这个冒失鬼眼睛没有再不舒适之后,戚闻溪这才停下了手。
“好了。”
她这样说着,顺势看向了这张被水冲洗过的脸庞,难怪会眼睛疼,对方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和长睫毛,确实是张说不出瑕疵的漂亮脸蛋,是现在年轻人喜爱的那种纯真且——
戚闻溪将视线落在对方挺廓的浴巾上,欲字都刻在对方骨子里了。
幸好,当时没将鲸潋彻底丢在饭馆里不管了,想想在车里听到的新闻,戚闻溪就感到后怕,这样单纯又长相姣好的人如果真被坏人盯上,结果可想而知。
戚闻溪皱了下眉,默默地将对方快要坠下的浴巾往上提拉了一下,不至于让那优秀的面前太过显露出来。
只不过鲸潋并不想被这围的紧紧的浴巾束缚,她起身准备将浴巾扯开,在戚闻溪面前。
她不想有任何外物束缚自己。
“你别这样。”戚闻溪里阻止。
“嗯……?”
“我去给你拿衣服,先别动。”
很快,戚闻溪将门口架子上的睡衣拿了进来,紧接着她就彻底傻眼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这个不听人话的女人就扯下了浴巾展现在自己面前。
“你简直。”不知羞耻。
一向严谨保守的戚闻溪硬生生憋不出后面四个字,她被眼前这个放一浪形骸的女人惹得头都疼了,她只看一眼就立马闭上眼睛将衣服扔给了鲸潋,“穿上,立马穿上!”
鲸潋嫌弃地用手指提着睡衣,不要穿。
她不想穿这种束缚她自由的玩意。
最后,只能由戚闻溪在热气腾腾的淋浴房里老鹰捉小鸡一样将衣服套在对方身上,无视对方不安分的行为。
期间甚至这个小神经病还轻齩了她一下她的手,不算疼,戚闻溪看着手背上的小牙印满脑子在纠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不-舒-服。”鲸潋扯着衣服,红色唇畔透着极度的不悦,但她忍住没撕烂它。
戚闻溪抓住对方的衣摆,这件新睡衣可是非常柔軟的质地,不可能穿着不舒服,鲸潋只是不习惯穿衣服,没人教过她。
“你穿上不会不舒服的,相信我。”戚闻溪放缓声音,十分耐心地安抚着这个祖宗,她可不希望鲸潋就光着身子在自己家里乱窜。
“你不是要吃刚刚的葡萄吗?你穿上衣服我就给你吃。”戚闻溪没辙,只能用食物引一诱着。
鲸潋听后,本是抗拒的手终于放了下来,她将脸一下子凑到了戚闻溪面前,用着闪闪亮的眸子凝视着允诺的两脚兽。
不得不说,鲸潋每次这样突然靠近,令时刻与人保持距离的戚闻溪感到慌乱无措。
她很不习惯这样。
戚闻溪下意识用手抵住在心口,彼此才可以隔开一些距离。
缥缈的空气里
是鲸潋身上散发的洗发水夹杂着其他不知名的淡淡花香的气味。
“真的吗?”
鲸潋黑色的头发正滴着水珠,她的嗓音莫名地比之前柔和了很多,尾音上扬。
“真的…”戚闻溪保证着,略是紧张地咽了下嗓子,鲸潋靠的她实在是太近了。
某位几乎是将詾抵靠在对方企图隔档距离的手背上的远古老生物根本没意识到如此亲昵的行为,她盯着戚闻溪几秒后。
然后放松了身軆,后退了一步,任由两脚兽给自己整理衣服了。
终于做完这些事后,戚闻溪是满头是汗,脸颊滚烫,身上的衬衫都被热气弄成半透明状态,粘在身上。
而始作俑者的女子还没消停一分钟,就在戚闻溪的眼皮底下,又又又将睡衣脱了下来……
因为鲸潋突然感到食用紫姆泡并没有在淋浴房内和戚闻溪你追我逃的游戏来的愉悦~
戚闻溪看着鲸潋这种神气活现的光身形态,眼皮是直跳。
“你究竟想怎样。”戚闻溪极度难为情地捂住眼睛,最终还是保持着极高的教养没怼出去。
鲸潋瞅着这个人类女人整个人比深海红虾还要红透的模样,感到十分有趣。
她伸出冰凉的手快速拉过戚闻溪挡在脸上的手腕,冲着对方露出一记十分蛊一惑的笑意。
“我想你再给我,穿上,再来一次,像刚刚那样的。”她的声音不再是断断续续,称得上是完整的一句话,像是这空气里黏一濕热度的水雾,似有似无地撩拨着听者的心弦。
说完,她将睡衣十分“贴心”地放在戚闻溪手里。
戚闻溪此刻已经不想在意对方变化的声线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名叫“鲸潋”的小瘪犊子就是在玩。
玩她玩得不亦乐乎。
***
终于,
她的家终于安静下来了。
戚闻溪在收拾完所有不规整的东西后,也同时吹干了头发,她望着镜子深深呼了一口气。
第一次
从成年之后的第一次,她竟然超过了午夜两点还未睡觉,作息规律的她向来都是十一点入眠,哪怕是睡不着,也会在那个时刻定好时间吃好药物躺在床上的。
可现在,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快速做了基础护肤后,轻轻地关上了洗漱间的门。
因为此时此刻,那个被她带回家的祖宗已经睡觉了。
她真的费了好大劲才连哄带骗让对方穿好衣服然后去客房睡觉的,中间折腾的那些事她都不想提了,只感叹年轻真好,鲸潋真是太有活力了。
她看着餐桌上洗干净的葡萄,鲸潋出洗漱房之后并没有吃,而是好奇地看电视节目。
看的还挺出神的。
戚闻溪担心对方半夜会饿醒,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去厨房大搞破坏,所以戚闻溪决定将那碟洗干净的葡萄放在了鲸潋的床头柜上,留着对方饿了时候自己吃。
戚闻溪走路很轻,生怕吵醒这位……睡姿极其怪异的女子。
小夜灯的柔光照在对方的床上,本是完好的睡衣被对方扯得半挂在身上,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整个人蜷缩着,这让戚闻溪看清了鲸潋露出半截的肩膀。
鲸潋的露出来的后肩膀处上有着黑色弯曲的……应该是纹身,应该是延续到整个后脊,黑色的纹路并不能看清是什么图案。
总之,这让从未在真实世界如此近距离见过这种景象的戚闻溪来讲,看着有点渗人。
毕竟在刻板印象里,大面积在后背留有纹身的象征是比较危险性的。
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但她凭着可笑的第六感,自认为鲸潋并不是个危险人物,她像是个从未接触过外面对一切充满新鲜感的“婴儿”。
心智不好说,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
軆能却很不错,穿着一件外套光脚走这么久都不觉得累。
喜欢吃生食。
声音也很奇怪,时好时坏,像卡壳的磁带。
种种迹象让戚闻溪联想到了某些电影里的科幻情节,被邪恶势、力制造出来企图毁灭地球的非自然生物,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丢失了记忆,然后被一位善良的女孩带回家悉心照料,让其感受到人间爱与温暖的感人唯美的温情故事。
对,那个善良的女孩名叫“戚闻溪”。
戚闻溪扯了扯嘴角,真想给自己颁发一个史上最不切实际奇思妙想星球杯。
她轻轻走上前,将绒毯重新给对方缓缓盖上,然后看了一眼后,便默默合上了房门。
等明天一早,她就会带鲸潋去警局,然后她的生活会重新回到了正轨。
彼此皆大欢喜。
她希望如此。
只不过有时候,当你越为接下来的所要发生的事做好充足的准备时,事情发展越会离谱到和原先计划的方向大相径庭。
惊醒戚闻溪的不是家里的闹钟,而是屋外响彻的警笛声。
戚闻溪倏地从床上坐直了身軆,睁着一副睡眠不足的眼睛看向床头柜的闹钟。
早上六点五十五。
她加起来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她觉得浑身沉重,脑袋更沉。
昨晚她并没有服用促进睡眠的药剂,但意外的半夜竟然没有醒,要不是屋外的警鸣声打扰了她,或许还可以睡更久。
戚闻溪将自己久违的深度睡眠归结于她被那个小瘪犊子累到了,折腾了一晚上,或许真的是累到极致,所以才能睡得那么沉。
戚闻溪穿好拖鞋,习惯性地先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张苍白吓人的僵尸脸,浓重的黑眼圈。
快速用清水洗净脸后,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开始开启一天的运转模式。
对了,不知道那个小瘪犊子起来了没。
戚闻溪整理了衣着后,走到了客房门口,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实话,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借住一晚上的女子,即使对方年纪是比自己小很多的,但她还是会有一些紧张。
是作为这栋房屋的女主人是否招待不周的紧张。
毕竟,好像很久很久,她的家都没有来过客人了。
她曾以为,这个小家会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的。
戚闻溪驻足在客房门口,思考片刻,便礼貌地轻扣房门。
三声之后,等待了几秒,并没有回应。
鲸潋是还在睡觉吗?
戚闻溪猜测,但她有点不放心,还是想进去看一眼,确定一下对方是否睡得安稳,亦或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于是戚闻溪缓缓推开门,而令她困惑的是,薄被、枕头、床单歪歪扭扭耷拉在床上,仿佛这张一米五的床铺上之前经历过非常激一烈可怕的事情,而昨晚在这上面做出这些激一烈可怕的主人却消失不见了。
戚闻溪有点蒙了,她脑子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只能到处看了看,然后打开橱柜,没有,拉开窗帘,依旧没有。
戚闻溪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鲸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服用药物的副作用。
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名叫“鲸潋”的女人?
戚闻溪捂住有些依然很痛的额头,望着那扇半开着的窗户,一阵风从外面猛地钻进来,吹乱了窗帘,并且刺一激激着她露在外面的皮一肤。
此时此刻,窗外的警车鸣笛声愈发响亮,惊扰着这里的所有居民。
天生喜静的她立马走到窗台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间客房的窗户大敞着,她刚要伸手要将其关上。
只是真的无意间地一瞥,从这个方位,可以看到小区里那座华丽的喷水池周围已然被好几个工作人员用黄色警戒线拦起来,一旁的警车在轰然作鸣,周围围了好多人。
戚闻溪本来是并不是喜欢看热闹的,只不过,她看到了被围起来的喷水池里此时此刻竟然漂浮着一个人。
这是小区内死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显露在水面的小熊睡衣极为眼熟,还有那双隐约能看出个大概的粉色拖鞋此时此刻正被工作人员从水池里打捞了出来。
怎么那么像昨晚给那个人穿的那双……
戚闻溪带着所有疑惑披了件外套就直奔下楼了。
“我们小区每天都会在早上五点定时清理池水的,警察同志,这真的是太……我们也想到啊,清理工人五点的时候并未发现有异像。”小区物管人员风尘仆仆地赶来,他在围观人群面前解释着,这闹出人-命的事件发生在小区里就相当于摊在了物业头上,那可是天大的事了!
“这件事和物业脱不了干系的!”
“哎呀,真是太惨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女,年纪轻轻的就想不开了。”
“是啊,尸軆都浮起来,怪渗人的,估计这人得有三四天了,池水每天都换居然没发现异常,这太不像话了。”
“咱们小区算比较好的了,没想到居然出人命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凶一杀啊,估计是情杀也有可能吧,这次真的是遭罪啊!”
“怎么能才发现呢,不应该啊。”
“房价这次要狠跌了。”
“谁说不是呢,这还算高档的呢,以后估计学区房都难了……”
……
耳边是围观居民的窃窃私语声,有惋惜、有惶恐、有猜疑,总之,各种各样的声音。
戚闻溪根本听不进那些人在讲什么,她的视线完全定格在了那具漂浮在喷泉池里脸朝下的尸軆身上了。
那套印着小熊的睡衣、放置在池子边粉色拖鞋以及那漂浮开来的黑色长发……
种种迹象表明,这具女尸,她是认识的。
她可以很肯定是,就是她昨晚雨夜里带回来的女子。
谁能想到借住在自己家一宿的女子第二天早上竟然离奇死在了小区里的喷泉池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戚闻溪感到毛骨悚然,向来冷静思考的大脑已然处于死机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这算什么,这在搞什么……
她或许即将成了头号嫌一疑犯。
她此刻的心情非常乱。
事实上,令她感到心里难受不安的最终点并不是自己会被警方审-讯。
而是她接受不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就这样不在了,明明她还在考虑今天要带着对方再寻找家人的。
虽然对方沟通障碍,言语有问题,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举动,没有礼教之类的,可是自己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得厌恶的意思。
她并没有讨厌对方啊。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鲸潋会遭遇到这样的结果。
对,她叫鲸潋。
戚闻溪脚上像是灌了铅,驻足在原地,眼睛死死看着那片池水,她不敢同旁边那些人一样往前方案发地点去靠近张望。
『真是……好吵』
几乎是同一时间,围观在裕花池的所有人除了戚闻溪,脑中像是被摄入了一道魔咒般听到了来自深渊之下的阴寒声音。
有点不耐烦的低哑。
他们同时愣住了,而下一秒,本是漂浮在池水里的那具女尸竟然诡异地动了下,然后抬起了头,接着整个躯軆也慢慢站了起来,溅起了池水一道道碧色波纹。
“啊啊啊啊啊——!!!!”
率先打破这恐怖场景的是一个嗓门极高的小男孩,他疯狂地对着突然诈尸的女人尖叫着,然后与对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就被吓到惊厥过去了。
『为什么这么吵。』
鲸潋微微侧过头,略是不耐烦地皱起眉,环视了一圈包围着自己的人类,表情是起床气后的严重不悦。
游荡在池水里的几条小鱼因为感知到顶级捕食者的低气压集軆翻起了白肚皮,装死。
“这这这……究竟是人是鬼,太恐怖了,今年果真是不太平了啊……”
一个穿着雍容的老妇人指着这个从深秋这样的鬼天气还能从池水里站起来的女子,开始了神神叨叨的碎碎念着,她手上还开始盘起了串珠。
所有人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绝大数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原本以为是死亡的事件结果突然来个十级大反转,这个皮肤过于苍白的女人竟然诡异地“复活”了。
而且对方濕漉漉的黑色头发一缕一缕挂在脸庞上,遮挡着半边的面容,水珠从对方身上滴答滴答着落了下来。
很像是已经死透的女一尸。
她踏出了水池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她似乎带有极大的目标性,光着脚,一步一步在地砖上留下濕印,翻开那该死的黄色警戒线,径直走向那个神神叨叨还在说着难听话的老太婆面前。
她伸出手一下子握住了对方的脸。
携带着来自深渊的恶寒。
“你…你要做什么…”本还在碎碎念的老太婆被这只冰冷的手紧握住下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而很显然,众人都没从这种诡异的迹象中清醒过来,一种人类无法识别的声波正压制着周围所有人的神经。xǐυmь.℃òm
鲸潋用手指捏了捏对方的毫无弹力的苍老脸皮,表情阴郁地说了两个字:“难-吃-。”
她讨厌这个人类聒噪的声音,她希望对方不要再发出这种致扰的音调了,听着真是不舒服,所以她索性将视线下移到这个老家伙的喉咙处。
就在她的瞳孔变成竖立的时候。
一道细微的叫唤声传入她的耳朵里。
『鲸潋……』
原本冷酷锐利的瞳孔一下子皱缩成了正常的状态,鲸潋慢慢放开了那个老太婆的脸,然后一脸惊喜地转过头,寻声望去。
是她的戚闻溪,那只两脚兽这么早就睡醒了吗?
咦,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几乎是同一瞬间,周围被无形的强大压力桎梏住的所有人也在同一时间像是被赦免一样松懈了精神和肉軆。
他们上下摸着自己的衣服,感到不可思议,仿佛刚刚那几秒钟,像是被什么重物挤压到喘不过气,无法动弹。
感觉就像要被压死一样。
“啊这这这……”
“我的天,这什么情况?”
“哎,你等一下,你”
……
正在拉扯黄色警戒线的警务人员眼瞅着这个“诈尸”苏醒的女人就这么赤着脚丫走进了人群里,他们几个人立马追了上去。
而鲸潋根本不在意其他人,那些人类的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以及那些吵吵闹闹的议论声,她都感到很无趣。
只是伸出手冷漠地拨开这些碍眼的人,然后走到了那处台阶下。
怪不得自己刚刚没看见她,原来戚闻溪是站离了那么远。
怎么,她刚刚有那么可怕吗?
还站那么远?
“啧。”鲸潋皱了下眉头,她刚刚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只是有点起床气罢了。
然后她略是不爽地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对方,戚闻溪的手还是軟绵绵的,很舒服,正好给她渡点温暖。
“鲸潋……”
戚闻溪站在台阶上,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穿着濕透了的小熊睡衣的女人站在自己眼前。
仿佛是这一瞬间,脑子里所有不安定的情绪在鲸潋冰凉的手覆盖着自己手心的时刻,就像人为的拨开迷乱黑雾一样,难受感全部消失不见了。
戚闻溪立马用一只手拨开对方那一搭在脸上糟糕的头发,真的是鲸潋,对方还是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傻兮兮地看着她,鲸潋没有死!
这个家伙没有死!
这个小神经病疯子冒失鬼小瘪犊子狗屎一样的……总之,各种怼人词汇戚闻溪都想说出来,真的是吓到她了。
她刚刚那时候真的以为这家伙死在了小区水池里了。
“这位女士,她是你的家人吗?”
被拨打出勤的警务人员只能拿着对讲设备来到戚闻溪面前,看着这一出匪夷所思的复活闹剧。
戚闻溪眼见着警察围了上来,周围的吃瓜群众更是将焦点对准了她自己。
她也顾不得自己刚洗漱完,只穿着家居服披了件外套就出来的无形象化了。
她只能半捂住脸,好让小区里的邻居们别看着她。
更何况,鲸潋的身份一时半会根本解释不通,对方根本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借住在自己家里的一个小混蛋。
只借住一晚上而已。
戚闻溪想甩开鲸潋缠上来的手,可是对方就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这会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很亲密,关系很好!
“她…她是我远方,她是我远方亲戚的朋友,脑子有点不正常,所以才会这样,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戚闻溪为了能尽快逃离这里,只能快速解释一下,然后狼狈地鞠了一躬,希望周围的人可以不计较鲸潋闹出来的这一波美人浮尸的事件。
然后她立马脱下外套给对方披上,毕竟这家伙睡衣因为池水都紧帖在皮肤上,周围有些人望的眼睛都直了。
该死的,这鲸潋就是捡来的祖宗!
戚闻溪扣上外套的衣带将鲸潋腰际狠狠拉紧了些,无视了对方“嗷”地一声小尖嗓子。
这祖宗还不乐意穿呢。
“好吧,这深秋的天,在冰冷的池水玩耍真的很不合适,有精神疾病更需要家属悉心呵护照顾,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你的家人,没发生事情是再好不过的了。”做着记录的警务人员有些无奈地看着戚闻溪,委婉提醒对方以后别再发生类似事件了。
戚闻溪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着。
“辛苦各位了,真的很抱歉。”戚闻溪只能再次表达着歉意,对着其他人。
而始作俑者的某位人士,此时此刻她被包裹成粽子,像个没事人一样抓着戚闻溪的手把玩着。
直到周围人开始散开了,那鸣笛的警车离开之后,戚闻溪这才扭过头,瞪了一眼浑身濕哒哒的女人。
鲸潋也同样认真地望着她,回给她一个无比温柔单纯的眼神。
是一种温和的信任感。
戚闻溪最终对着那张脸不忍苛责,只能拉着对方赶紧往家里走,回到温暖的家里洗个热水澡。
“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要跑到那池水里呢,我真是搞不懂你。”戚闻溪又气又笑,正常人待在那冷水里冻上一刻钟都受不了,这家伙倒好,直接脸朝下浮在水面。
戚闻溪都怀疑鲸潋不是人了。
“你在,担心我。”
身后被硬拉着的鲸潋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一句。
她们停在了一楼楼道大厅里,戚闻溪正在门口等着电梯,她没想到鲸潋竟然这么郑重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还算连贯的五个字,尾音惯有的上扬,嗓音轻飘飘的像甘甜的酒,还双目炯炯有神看着她。
被这样盯着,真的是怪难为情的。
还有鲸潋的嗓音是彻底恢复正常了?这是她原本的音色吗?
这个时候,她何必纠结这个问题呢。
“我只是担心你如果真出了意外,我会成为头号嫌一疑犯。”戚闻溪压下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各种猜想,鼓作冷硬地回应着。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电梯数字上,望着这电梯楼层数缓慢往下降,心里非常着急。
刚刚她真的是在小区里严重地社死了,被街坊邻居(虽然都不认识)用着先是困惑猜忌再者是同情的目光围观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大家都以为她是这位小精神病的家属,那位警务人员对她说了一句“照顾患者不容易,你才是最辛苦的”让她记忆犹新。
拜托,她和这位小瘪犊子也就刚认识一两天而已……
只知晓对方叫“鲸潋”,其他一概不知。
鲸潋见戚闻溪不看向自己,心里也不恼。
只是嘴角弯弯,轻笑了一声,然后用手轻轻扣了一下对方的手心,默默咛音,“放心,我,很安全。”
戚闻溪下意识地缩了下手,并在心里忍不住怀疑这个“安全”的定义。
果然不能将精神不正常的人的话想太多,因为这会让自己产生对方其实心智都极为成熟的可怕错觉。
当然,她也很好奇鲸潋为什么会浮在水池里。
她不冷吗?
戚闻溪略是担心地看了一眼披在鲸潋身上的外套,外套很快被晕染濕掉了,也不知道鲸潋浸泡在那冰凉的水池里多久了。
只不过碰巧对视上对方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戚闻溪只能再次别过头,不再表露情绪。
“啊,妈妈,妈妈,我说的那位,那位神仙姐姐就在那里!”
这时候,同楼道里,一个年轻美妇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一进大厅,就激动地拉着母亲的手高兴地说着神仙姐姐。
“媛媛慢点,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走路总是这么快才总是摔跟头的。”一旁的美妇拉着女儿的手,指责道。
“妈妈,不是,你、你听我说,她就是神仙姐姐,我当时”
小女孩指责浑身濕漉漉还在滴着池水的女子,跟着身旁母亲说着。
“不好意思啊,我女儿估计是最近童话书看多了,你们别介意。”美妇人赶紧制止了女儿指着别人叫神仙姐姐的奇怪行为,向着面前的两位邻居抱歉着。
而很显然,女孩是一直看着鲸潋的,她说的神仙姐姐就是她。
女孩觉得母亲不相信自己,刚要开口,这时候,电梯“叮咚”打开了。
戚闻溪虽是好奇,无奈于鲸潋仍是牵住她的手,让她只能快步走进了电梯,免得被邻居看着。
而鲸潋也跟随其后,紧接着便是这对母女。
戚闻溪按下了11楼,并且帮着美妇人按下了9楼,然后她站在靠边的位置,尽量将她俩牵住的手挡在衣服后面。
“姐姐,神仙姐姐。”
电梯里,女孩牵着妈妈的手,抬起天真的粉红小脸,笑着望向一旁濕漉漉的女子。
鲸潋微微低下头,回报给这个人类小崽子一个温和的眼神。
然后在女孩开心的目光下,将袖子上还在滴答下来的水珠凝聚成一个类似小鱼的透明形状,秘密地游到了女孩张开的手心。
只有女孩看见了这惊奇一幕。
女孩惊喜极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九楼就到了。
女孩不愿意走,母亲无奈只能硬抱着才出了电梯,还连连对着身后牵着手看起来关系很好的两位女子说着“不好意思我家女儿不懂事”。
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瞬间,戚闻溪都能听到女孩娇嗔着说“妈妈,她真的是神仙姐姐”的话。
美妇人看着电梯关上了,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指责道,“人家姐姐住十一楼,你怎么能告诉妈妈说是这位姐姐从楼上跳下来的呢,傻孩子。”
美妇人一想到今早上带女儿去买早点,对方就像发现新世界一样跟着自己一直说是看见了楼上有个像神仙一样的姐姐从高高的天上降落下来,然后就跳进了小区花园的喷泉池里,还把一只落池里小橘猫救上来了,对方还跟她眨了眨眼睛呢……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不过,她带女儿买完早点回来的时候,似乎确实听到有人说小区里有户人家患有精神疾病的姑娘掉进花池里了。
一想到刚刚那会进电梯的时候,自家女儿指着那个全身濕透了的女子。
“不会这么巧吧……”美妇人嘀咕着,然后唏嘘直摇头,惋惜着那么漂亮的姑娘却精神不正常,“难怪要一直牵着手,也不容易。”
***
“你认识刚刚那女孩?”
戚闻溪忍不住趁着没其他人便问着身后的鲸潋。
鲸潋无辜地摇摇头。
“那她叫你神仙姐姐…?”
鲸潋表情微妙着,其实事实是她初来乍到,换成这幅人类躯軆还不习惯躺在那种軟绵绵的床上,所以那源源不断流淌的泉水花池吸引了她。
她本来并不想弄濕掉对方给自己换上的睡衣,只不过隔着窗,她无意中看到花池里一只毛绒绒的小生灵在水中不断挣扎,那副濒死的状态,突然让她想到了戚闻溪。
可怜的小东西。
既然被她看见了,最终她还是心軟了。
放在闲着也是闲着。
便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将那个小东西捞了起来。
她见池水很清澈,就一时没忍住,直接躺在池子里舒服浅眠了。
没想到就这样一睡就睡过了头……
之后就是那些聒噪的人类惊扰了她。
她一想到之前那些聒噪人声,心里就产生了不悦,强大的低气压使得正在运行的电梯突然灯光忽闪,开始轻微震颤。
鲸潋下意识地地抱住了戚闻溪,她需要对方的气息抚平自己的黑暗情绪。
“别害怕,电梯有点老旧了,应该没事的…”戚闻溪感觉到了鲸潋的异常,以为对方是害怕这样的晃动。
说实话,她也有点怕,但这种情况下,她作为成年人更不能显得慌张,所以她仍强装镇定地安慰着鲸潋任由对方搂住,并准备去按下紧急按钮。
鲸潋听着戚闻溪的安慰愣了下,随即眼神幽暗了些,紧接着她手臂收紧,将脸默默地埋在戚闻溪温暖的脖颈间,低哑地嗫嚅着:“我害怕,亲爱的,我,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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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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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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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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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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