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川祸乱三界并非受人指使,全都是岚川一人决定,并且在做出硬闯鬼域之境前,与他直接断了契约,甚至将他困在了大阵中,就是为了不牵连到他。
等他好不容易挣脱大阵,所见到的是已经战败的岚川,以及整个边境之地被爆发的煞气给摧毁的尸横遍野,满目残垣。
如此种种,还有何内情可言。
现在他站在这里,说不清是期盼还是害怕,期盼错不在岚川,却又害怕这其中有更可怕的真相。
看着青鹿,妖皇轻叹了一声,提前预防道:“这件事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且天帝所谋甚大,我希望你无论做怎样的决定,三思后定。”
青鹿微微蹙眉:“天帝?所以外界传言天帝妄想一统三界,是真的?”
妖皇点头,示意他坐下后,道:“你可知天命石。”
青鹿虽然是新晋上神,但当年跟在岚川身边也有数万年,所知并不少,因此对天命石还算了解。
天命石是天道星河尽头处一块巨大的悬石,只有成就神位名字才会出现在上面,但这天命石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姻缘神石,众神的命定姻缘同样会出现在神石之上,更甚至若是哪个上神大限将至,同样可从天命石上探得一二。
只不过这才是真正的窥视天机,反噬巨大,且成神者,对自身祸福多少有点先知感应,因此天命石虽然存在,众神却并不在意也没有多重视,能逆天成神,早就不将天命之事看得那般重要了。
妖皇:“上神超脱三界,却命定于天,看似超然于万物规则,实际上只要身处这世间,终究无法摆脱天道所缚。”
青鹿不是很明白:“这跟岚川有什么关系?”
妖皇:“岚川的命定姻缘,就是玄诗。”
青鹿面露诧异:“怎么可能?若是命定姻缘,又怎会是那般结局!”
如果是命定姻缘,那无论经过多少劫难,最后定然是欢喜收场。
可岚川和玄诗,一个自毁神道,一个万劫不复,若要说缘,这只怕是求不得的孽缘。
妖皇看向青鹿:“岚川证的是无情道,若这三界要择新主,众神之中,唯有岚川可堪大任。”
青鹿一怔,很快就明白了妖皇话中的意思,然而越是明白,越无法接受。
天帝劫,天帝自知应不过去,于是想方设法的避劫,而避劫的方式唯有身死,一旦天帝身死,当三界中择不出新主来,只会顺应天帝正统,从他子嗣当中选一个出来掌管大局。
到时他若是夺舍,更甚至如果他一开始就谋划一切,他这三个儿子说不定都是他的魂器,那到时候神魂一换,众上神谁也看不出其中蹊跷。
所以岚川不能留,若岚川还在,以他走的证道之路,他将是新任天帝的不二人选。琇書蛧
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震的青鹿久久无法回神,但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天帝做了什么?”
妖皇:“在天命石上,将岚川的姻缘,玄诗之名抹去。”
青鹿闭了闭眼,好狠,当真是狠啊。
天命石上的力量,哪怕是上神都改变不了,但万事万物总有相生相克之处,天帝令便是天命石所衍化而来,若以天帝令驱使,足以抹消天命石上的姻缘之名。
机关算尽,真的是机关算尽。
谁能想到天帝才是背后推动这一切的黑手,而岚川,竟成了他局中的一颗棋。
青鹿没有问妖皇是如何知道的,妖皇在位五万余年,虽不及天帝时间长,但能统领整个妖界的,又岂是面上看着这般不争权闲散简单的,更何况,就冲三皇子吸取岚川神力修炼这一点,青鹿就已经怀疑天帝了。
真相太过可怕,青鹿还能保持冷静已是不易,他现在做不了任何决定,他需要好好消化所知的一切:“多谢陛下告知,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他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的想一想。
妖皇道:“还有一件事,你应当有权知道。”
青鹿:“何事?”
他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比天帝背后谋划的这一切还重要。
妖皇:“关于雪觅的。”
青鹿面露疑惑:“雪觅?”
妖皇:“玄诗当年得了一枚混沌仙石。”
青鹿的脸色再次一变,混沌仙石用处极多,更是炼制神器极为难得的材料,但若是能得一混沌仙石,恐怕没人会将其炼制成神器那么浪费,因为若是以精血将其喂养,对于像龙族这等高阶妖族,若是用心护持,可诞生出一龙子或者龙女。
许多高阶修士,尤其是仙神道侣难出子嗣的,混沌仙石可一偿宿愿。
“您的意思是,雪觅是仙石所出?可玄诗已陨落万年,岚川更是在天界关押了万年,如何能得出雪觅?”
妖皇:“这其中缘由也是我至今不明白的地方。”
妖皇说着叹了口气:“当年玄诗想要孕育混沌仙石我是知道的,但并不赞成,岚川修无情道,混沌仙石并非一方孕育就可成,也不是单纯以精血蕴养就足够的,至少要双方情意相通。”
“玄诗不听,她执意认为岚川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只是执着于无情道的表象,她坚信岚川对她是有情的,她二人之事,无论外人如何看,终究不如他们自己的感受来的深刻,当时我虽不赞成,却也没坚持反对,只是想让她自己去撞一撞这个南墙,说不定就能回头了,毕竟若是一方真的没有半点情愫,这仙石也孕育不出生命来。”
“玄诗这一走许久未归,直到万兽诞,玄诗要回来祭祖,那日她欢喜与我传音,说有好事要告知我,还说我若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当时我就有所怀疑,莫非是仙石孕育成功了,但不久之后,玄诗回来了,伤心欲绝。”
妖皇看着青鹿道:“我问过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一切都是错觉,错觉的以为仙石有了心跳,错觉的以为,无情道这个石头,也能有捂暖的一天,后来玄诗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便是天劫,化去龙骨,身死道消。”
青鹿紧紧地抓着扶手,久久无法言语。
妖皇:“玄诗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妖族自不会放任不管,可惜只查到当时玄诗久留飞云山,一个雨夜突然冒雨离去,你当时也在飞云山,应当更清楚中间之事。”
青鹿声音涩哑道:“当时龙女的确在飞云山,整日围绕在岚川的身边,我还记得那日龙女很高兴,特别特别高兴的从外跑来,抓着岚川的手说,再过些时日,定会让他再也说不出不爱她的话,后来岚川上了一趟三重天,我记得那时岚川待龙女已有很大不同了,再不会整日一心修炼,总会不经意关心龙女在哪里,片刻不见人,也会下意识去寻找,我伴了岚川那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这是真上了心,可是岚川从三重天回来之后,整个态度彻底冷了下来。”
想到某种可能,青鹿顿时面色一片苍白:“所以他当时应当是去看过天命石,见他并无天命姻缘,这才彻底冷了心不想再让玄诗在他身上费时费心,那时玄诗那般高兴,定是仙石孕育成功了,可岚川隐约生出的情愫就在见了天命石后,被他彻底斩断,一方断情,仙石便成了死胎。”
青鹿通红着双眼看向天帝:“陛下为何会怀疑雪觅是仙石所出,时间根本对不上,总,总不能因为雪觅无父无母就……”
天帝将雪觅的蛋壳取了出来递给了青鹿,这蛋壳是雪觅破壳之后,龙十七尽管被千头鸟气的昏了头,但好歹没忘将龙壳收起来。
只不过龙十七年纪不大,也只万余岁,岚川之乱时,他还是什么都不懂的龙崽,甚至都没接触过岚川,他自然分辨不出蛋壳上的气息。
后来寻找雪觅父母时,他们只去调查族中众龙的情史,根据破壳孕育的时间,当时只往前推了三五百年,所以一无所获。
直到被龙十七无意提到雪觅的龙壳,妖皇这才要来,打算查探一下龙壳上是否能寻出雪觅父母的气息,却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岚川和玄诗的气息。
这仙石中间的万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也想不明白为何万年后竟然又重新孕育出了生命,但这气息的来源,绝对错不了。
青鹿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龙壳,上面的水灵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灵纹,这是岚川的灵力气息。
雪觅竟然是岚川和玄诗的孩子。
青鹿是如何浑噩地从妖皇那儿出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时渊的庭院外,灵奴正在进出的收拾着东西,时渊坐在院子里,雪觅正在房间睡的香甜。
因为想要偷懒,所以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小小一团,白□□气,睡的香沉的模样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无忧。
一见青鹿透过木窗看向雪觅的神情,时渊道:“妖皇与你说了?”
青鹿愣愣回神,看向时渊:“你何时知道的?”
时渊:“星茴当年送了雪觅一支神器万生莲,此物神力巨大,需雪觅蜕鳞后以龙鳞炼化才会与他本源相合,我又找妖皇要了一块雪觅当年的龙壳,那时才知雪觅的出身。”
青鹿看着熟睡的人,眼眶发酸道:“他跟岚川和玄诗,一点都不像。”
时渊:“仙石所出,只沾染了两人的精血,并非骨血孕育,自然不像。”
青鹿:“天帝的事…”
时渊回视他:“你待如何?”
青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血债血偿。”
青鹿转身往外走去:“我知道妖皇将两件事一起告诉我的用意,我不会恨到失去理智的,我去查一查天帝的三个儿子,是否如我所猜是魂器一事,若是真的,那就先毁了他的魂器,断了他移魂这条路。”
青鹿道:“我不知你们有什么计划,但天帝一定很清楚我早晚会为了岚川报复他,所以我无论做什么,应当不会破坏你们原本的计划,至于雪觅,他的身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时渊:“你有什么想法?”
青鹿垂眸:“暂时就这样吧,别告诉他了,至少等这血海深仇报完了再说,我希望他永远都是尊贵的小龙君,而不是罪神之子,我想岚川也定然希望雪觅能一直无忧无虑。”
想到之前他还曾邀请雪觅去飞云山游玩,那边海域较多,大大小小的仙岛遍布海上,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定数,岚川的仙岛,早晚都要迎接它的小主人。
若是岚川还在,也不知会把雪觅宠的如何骄纵,岚川虽证无情道,可他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要温柔,他热爱这世间的一切,山川河水,清风明月,他唯一狠过心的,也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这大概才是岚川最后疯魔走偏了道的原因吧。
可惜岚川之乱后,他的神殿和神域也随之没落,但没关系,今后有他在,他定会让神殿重现辉煌,到时候完完整整地交到雪觅的手上。
还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时又多了一个神殿并且宝藏无数的雪觅舒服地醒来,眼睛还未睁开,就伸着爪子在床上拉了个懒腰:“渊渊…”
声音一出口,就被那股奶里奶气给吓到了,雪觅一睁眼,看到自己短手短脚,没忍住在床上一边翻滚一边哈哈大笑,笑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时渊一抬手,一股灵力将他拖住:“睡醒了就起来,要返程了。”
雪觅连忙变回原本的模样,累糊涂的时候可以不要面子,清醒的时候面子还是要的。
“马上就走吗?”
时渊嗯了一声:“你要跟谁一起走。”
雪觅理所当然道:“来的时候跟皇伯伯来的,回去的时候当然是跟渊渊一起回去啦!”
雪觅说完从床上下来:“这边可以留人守着吗?要是百里来找我了,可以告诉他我已经回去了。”
时渊:“不必,若他来了,不用问也知道你已经回去了,这么大阵仗,不用留人告知。”
雪觅一想也对:“那我去跟皇伯伯说一声,渊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他一溜烟跑出去,时渊无奈摇头,真不知道他哪里培养出的交际能力,当真是雨露均沾的一碗水端平。
除了告知皇伯伯,还要跟其他龙叔叔们一一道别,说好等他以后长大了,再去他们的领地玩。
最后被星茴叔叔抱着吸了好一会儿才被放开:“以后无聊了就来鬼域之境找我,我带你去烈天煞。”
雪觅也连连点头,见识到了这边异兽的威力,更是忍不住叮嘱:“以后要是有人研制出解决异兽暴动的药,我让人做好多好多送来,星茴叔叔你在这儿也要小心啊。”
星茴没忍住地在他脸上掐了掐:“知道了,人不大,心倒是操不少。”
雪觅朝着众龙君挥手道别,见他们一一上了各自的飞舟,尤其是看到云漓旭阳和墨亭叔叔也要走了,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云漓笑着揉了揉雪觅的脑袋:“待传送阵建好,到时候你来东海也能像回云起那么方便了,东海的龙宫又大又好玩,我给你先把寝宫布置好,到时候你来住。”
雪觅嗯嗯的点头,伸手抱了抱云漓:“我会想你们的。”
云漓也将雪觅抱了个满怀,那么一点小的看着长大,百年的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可惜他们都有自己的地域要管理,无法长久留在朝圣城,早晚也是要分离的。
旭阳吸了吸鼻子,一脸惆怅的看着龙十七:“以前觉得你胸无大志,一把年纪了,还跟长不大似的不务正业,要不我把南海给你吧。”
龙十七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谢谢你。”
等云漓总算是将小崽子放开了,旭阳连忙冲了上去:“雪觅啊,叔叔舍不得你呜呜呜。”
雪觅也跟着呜呜:“我也舍不得叔叔。”
旭阳连忙道:“那别等以后了,现在就跟我去南海玩吧,南海可大了,好玩的不得了!”
龙十七连忙上前将雪觅给拎了回来:“玩什么玩,雪觅正是修炼打基础的关键时期,哪能天天玩。”
等到墨亭这边,画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墨亭话少,但若说这几个龙叔叔中,最为用心细致的,那绝对要数墨亭第一,只不过他向来不言不语,只会做不会说。
但雪觅本来也不是用耳朵去分辨人,墨亭的好,他心里记着呢,所以抱墨亭的时候,抱的特别用力。
墨亭什么都没说,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将他放开了。
一旁的花朝和繁缕也跟映归道了别,映归是墨亭的剑灵,这些年没少传授他们剑术,虽然并未拜师,但在他们两的心里,映归已经等同于师父了,所以这一走,他们心里也有些不舍。
等几个亲近的龙叔叔们也上了各自的飞舟,雪觅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呜呜声听的几人差点舍不得走,恨不得狠狠心再留个百年。
古溪上前将雪觅抱了起来哄道:“等传送阵建好了,随时都可以去他们那儿玩,很快就建好了。”
雪觅将脸埋在古溪的肩膀上,闷声道:“我舍不得。”
墨亭没敢回头,同样微红着眼上了飞舟,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怕再不走,听到雪觅多哭两声,就再也走不了了。
云漓神色还算平静,一时的分离尽管很是不舍,但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为了整个妖界,也为了让雪觅能真正快乐无忧地长大。
只有旭阳,一个没忍住从飞舟上飞下来,哭着张开双手想要抱过来,然而他到了嘴边那句叔叔不走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妖皇一甩衣袖给送走了,这一个个的,没见雪觅都哭了吗,还不快点走,磨磨蹭蹭的惹崽子更伤心。
所有人当中,唯有龙十七最高兴,皇叔每天很忙,要帮着皇叔协理整个妖界的古溪也很忙,以后雪觅在朝圣城的时候,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反正以后时日长,现在就暂时便宜时渊吧,正好让时渊去哄伤心的小崽子,否则闷闷不乐的模样跟他眼前看着,哄不好他也心疼。
一百岁了,雪觅第一次感受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句话的意思,在返程的飞舟上,雪觅看着外面漂浮的白云,第无数次地叹气。
惹的时渊一抹灵光朝他脑门上弹了过来:“再叹气,这天都要被你叹穿了。”
雪觅满脸不开心:“叔叔们都走了,乌空空也走了,百里也走了,这个生日过的一点都不好。”
时渊:“之前收礼物笑的那么开心的人是谁。”
雪觅哼了哼:“反正不是我。”
时渊道了一声小无赖就没再搭理他,他不搭理了,小无赖却耐不住地蹭过来了:“渊渊,我们以后不会分离的对不对?”
时渊:“世事无常,以后的事哪怕是神也无法预料。”
雪觅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身上道:“无法预料那我们努力就是啦,以后你去哪儿都告诉我,我去哪儿也都告诉你,不可以打着为对方好的理由隐瞒,我看那些话本里好多莫名其妙的分离都是可以避免的,比如说,如果哪天妖族真的要跟天帝开战了,你得告诉我,我保证不乱跑给你捣乱,但你得带上我。”
时渊:“带上你做什么,我们在那边打,你在这边哭鼻子?”
雪觅连忙道:“谁哭鼻子了!”
时渊:“你说谁哭鼻子了?”
雪觅死不承认:“反正不是我。”
时渊轻笑:“真成小无赖了?”
飞舟内关于哭鼻子和小无赖这个话题,很是无聊的争论了许久,听得陆染再次无语望天,落灵的朱雀血应当吸收的差不多了,下次还是换落灵跟出来吧,他怕神君的形象在他心里彻底崩塌的连渣都不剩了,虽然现在都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陆染正在心内感叹的时候,看到下方水域里有一抹蛟龙的虚影,顿时双目一凝,这里不就是那只叫百里的小蛟龙被拍进海里的地方吗。
陆染想了想,进了飞舟内道:“神君,下方海域似乎有点情况,我想下去看看。”
时渊神识一探,看了眼陆染,一抬手一枚储物器飞到了陆染的手里:“去吧。”
雪觅好奇的左右看了看:“渊渊,你给陆染叔叔了什么啊?”
时渊:“给他储物器,让他给你装宝贝回。”
雪觅惊喜道:“这下面有宝贝?我能去吗?”
时渊:“不能。”
雪觅顿时奄巴了下来,但还是不忘朝陆染叮嘱道:“那陆染叔叔你小心些,宝贝不重要,你要好好的回来啊。”
陆染也是满脸莫名其妙,他难道没有储物器装宝贝吗,不过神君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当着小龙君的面去查看储物器里有什么,只是点头道:“放心,我很快回来。”
雪觅朝着陆染挥了挥手,见陆染飞下了飞舟,忍不住扒着飞舟边往下看,直到彻底看不到陆染的身影这才重新回到飞舟内。
然而陆染说的很快回来,快到又一个百年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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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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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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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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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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