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与宗丞已经下了七局,每一局都是宗丞输掉,可他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像是完全沉浸在下棋的快乐之中。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次次都输,为何还要下?”宗丞笑道:“这很符合我的人生啊。我其实很羡慕你和庆尘这样的人,你们生下来便是要赢的,你们的长相不错,出身不错,拥有着天赋异禀的血脉,而我什么都没有。”
宗丞:“我这种人从生下来开始就是要一次次失败的。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底基地醒来,还得小心基地里残存的实验体,一开局就是地狱模式,生在了地狱里。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之后什么也不懂,第一代的身体在5号城市第九区还被割了一个肾脏,割完肾脏之后还被人卖去了黑心矿当矿工。”
“好不容易觉醒了超凡能力,控制了几个矿工逃回城市却发现饭都吃不起了。我带着几个矿工进厂打工,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资,每天工作16个小时却只够吃饱饭的.....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和庆尘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我之所以立下控制全世界的宏愿,是因为我想结束你们这些财阀的时代。”
这次,老爷子真的有些意外了。
说实话连他也没想到,宗丞来到人类世界挨的第一顿毒打,竟然来自资本世界的剥削与压迫。
人生是分阶段的,童年、青年、中年、老年,其中对一个人影响最深远的就是童年。
而资本对世界的压迫,就是宗丞童年的记忆了。可谁能想到,如今全世界最恐怖的人物之一,当年竟如此凄惨?
这也太惨了吧!
但老爷子只是轻描澹写的说道:“庆尘与你不同,他从来不用丧失人性的手段来达成目的,所以你们即便一开始愿景相同,结果却会截然相反。等你自己掌握权力之后,便会开始享受权力为你带来的便利。”宗丞微笑道:“这句话倒是一点没错,屠龙少年最终变成了恶龙,这个故事放在我身上好像一点都没错。最开始那会儿我想赚钱,结果只能用很笨很笨的办法;再后来我想控制军队,却被人一炮轰了;我想去西大陆那边降低游戏难度,却遇到了戏命师;回来以后我想控制庆氏,却又遇到了开局便是王炸的庆准。太难了啊,您能理解我的经历吗,我好像一直在输,所以渐渐变得不那么在意输赢了,因为我早晚会赢。”
“不要说的那么自信,”老爷子摇摇头:“你如今突然出手,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你控制陈氏之后,终于有了最强横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庆尘成为了巨人族的王,那些拥有心灵感应的巨人加上禁忌物注射器的存在,让你明白一件事情:终于有人凑齐了杀你的所有要素。”
老爷子抬头看向宗丞:“你害怕了。”
宗丞怔了一下,然后坦然承认:“没错。”
这时,有哑仆端来两碗素面,摆放在两人身前。宗丞一边吃面一边说道:“不知不觉又被您算计了啊,这才想起来庆忌在第一局棋时便消失不见了,他去偷我东西了吧?您拉着我一起下棋,就是为了再拖延一些时间?”
老爷子乐了:“你反应还算快了。”
宗丞两口把面吃完,感慨道:“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称赞还是讽刺...您担心庆尘吗?我已经看到西大陆用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说实话我也很惊奇他们竟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也没想到竟如此恐怖。现在,我反而有些担心了,我这渔翁未必有实力拿到最后的胜利。”
那亡者军团,似乎连宗丞都有些忌惮了。
宗丞看向老爷子:“您猜到他们会有这么一手了吗?”
老爷子点点头:“猜到了。”宗丞惊异:“这您都能猜到?”
老爷子笑着说道:“我前阵子在超导世界里还算有些收获,庆尘在8号多元世界里大开杀戒,最终杀掉冥王晋升S级战斗大师。那时候
,有人说冥王其实是另一位S级战斗大师删号重练,因为要学习超导世界里的亡灵法师来用到现实之中。可你也知道,西大陆现实里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传承..所以我一直在想,既然没有这样的传承,那么是什么促使一个S级战斗大师废掉自己苦苦练号10年获得的等级,又重新用10年练出一个亡灵法师?”
宗丞:“您是说,那个冥王,其实就是在超导世界里隐姓埋名的风暴公爵?”
“我没猜到是风暴公爵,只是觉得一定会有类似手段出现,“老爷子看向宗丞:“你如何能看到战场情况?据我所知傀儡并不能相互之间凭空传递消息吧?”
宗丞笑着说道:“傀儡与傀儡之间当然不行,但傀儡与本体之间自然可以的。”
当初10号城市被封锁搜查傀儡时,宗丞的本体在表世界附身在非时间行者身上,也就是庆尘最后一次生死关时,向极夜组织通风报信的安保人员。
正因为那是本体,所以注射器对他也毫无用处:本体并不算精神污染。
如今,宗丞本体已经转移回里世界,毫无顾忌的坐在老爷子对面,笑着解释道:“也不用想着杀了我就能怎么样,我死了还是会转移到其他傀儡身上的。”
说完,他抬头看向房梁,庆忌的儿子庆无坐在上面,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这时,屋外下起了大雪,气温骤降。
哑仆捧着红泥小火炉送进来,放在两人的脚边。宗丞忽然萧索说道:“您现在一定很担心庆尘吧,但这六百年来,从来没人关心过我。你们有家人,我却没有。从一出生开始,这个世界对我便不太公平。我控制傀儡后,偶尔会用他们隐藏在市井里体验一下亲情,但我知道,假的就是假的。”
老爷子想了想说道:“那确实很遗憾。”
宗丞笑了笑:“老爷子,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我们便在这里一起等待吧...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
庆尘在灰雾世界里不停地走,这里彷佛没有尽头似的,除了灰雾就只剩下透明的墙。
灰雾彷佛无边无际,他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没了归家的路。
“这里是...”庆尘思索着:“这里是我的意识世界?”
他忽然意识到,家长会成员们那不屈的意志像一把钥匙,终于让他见到了封印的本源,无形之墙便是他的封印枷锁。
无形之墙背后,应该就是他想要从原世界里偷渡出来的精神意志。
他停下脚步,奋力捶打那堵无形之墙,整个灰雾世界都渐渐传来震耳欲聋的冬冬声。
可不论他如何尝试,无形之墙依然完好无损。庆尘无力的靠着无形之墙坐下,看着面前无边无际的灰雾世界。
他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封印,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灰雾世界,像被困住了一样。
然而这时,庆尘忽然听见小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试一次!”
曾被他影响过的人,正在反过来影响着重回原点的他。
庆尘愣住了,然后缓缓起身面对无形之墙,再次开始捶击。
即便毫无用处,庆尘却始终没有放弃。
意识世界之外,小七看见庆尘突然闭上了眼睛,伫立在原地再也不动。
哪怕是兽兵杀到面前,庆尘也彷佛毫无察觉。
小七意识到什么,回头高喊道:“老罗,带老板走,他可能正在突破封印!带他走,别让他受伤!”
罗万涯冲过来背起庆尘就走,但他只是退回一段距离便将庆尘交到胡靖一手中:"背着你师父,保护好他!如果我们守不住了你就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说着,罗万涯又冲回了前线,与家长会成员们一起阻挡亡者军团的进攻。
亡者军团这一次来势太汹涌了,就像你好不容易把
游戏打通关,还没回血、回蓝、治伤,结果马上就要开始地狱难度关卡,把之前打的重新来一遍。
家长会成员一个个死去,火塘汉子也折损过半。亡者军团如山如海。
若从天空俯瞰,这亡者军团绵延十公里,在他们面前,最后一道防御阵地就像是海洋上的一座孤岛。
秦以以拖着黑刀凌厉的噼砍着一切,所有亡者只要遇到刀锋便立刻分解。
嘉措神子一直追随在她身后,他看着前面那个英姿飒爽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在大雪山里第一次见到这个倔强的少女。
那天他们狩猎回来,嘉措神子在车上看见蜷缩在雪地里的秦以以,高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秦以以倔犟的瞪着他,像是在看荒野上的坏人,也不说话。
那个倔强眼神,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就像圣山上经久不败的花朵。
从那天开始,嘉措神子便喜欢跟在秦以以身边。秦以以想去8号禁忌之地,他便跟着去8号禁忌之地。
秦以以想去北方救庆尘,他便跟着去救庆尘。就在此时,亡者军团里杀出一个黑袍身影,对方头都被王小九斩断了,却在防线上准确的找到秦以以,并在亡者军团掩护下袭杀过来!
“小心!“嘉措神子一边靠近一边呼喊。
可是戏命师老怪物的尸体来得太快,嘉措神子怒吼一声具现出自己的神牛法相撞去,可戏命师老怪物的尸体彷佛提前预知到了一切,仅微微向后一步便躲开了神牛法相。
下一刻,戏命师老怪物再次合身扑上。
但也正是刚刚那躲闪的一瞬,让嘉措神子有机会来到秦以以背后。
一刹那间,老怪物那露出白骨的手掌,刺入了嘉措的心脏。
嘉措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双手握住枯骨手腕,推着对方撞进了亡者军团之中。
他想回头看看秦以以有没有回头看自己,却没力气了。
·.....
陈灼蕖此时正顶在防线前面,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透明丝线,那是庆尘留在银杏山的提线木偶。
庆尘在前往西大陆曾说,所有骑士都会有一件禁忌物做礼物,给陈灼蕖的便是这提线木偶,只因为,她是现役骑士里最有可能将提线木偶发挥到极致的人。
陈灼蕖拿到提线木偶之后一直没用上,毕竟那一头头兽兵没有名字,她也根本控制不了。
但她忽然想到,既然提线木偶是要献祭尸体的,那眼前这么多亡者军团从本质来说都是尸体,提线木偶是否可以将它们全部献祭掉?
陈灼蕖试着将提线木偶如钓鱼线般甩出去,却见一头亡者兽兵骤然化为飞烟!
她惊喜欢呼:“成了!”
亡者军团是非常无解的,想要解除它们的战斗力,必须折断它们的手脚才可以,即便骑士半神想要解决它们,都要费一番功夫。
现在有了提线木偶,陈灼蕖终于有了收割亡者军团的手段!
下一刻,这位骑士半神竟冲进了亡者军团之中,以骑士云气灌注提线木偶让它伸的笔直,从战场上横扫而过。
提线木偶换了宿主,回到了原始状态。
然而这战场上可献祭的对象,平均实力都是A级以上。
提线木偶亢奋的嘶鸣着,仅仅十多个呼吸它便重新长出了五六根分支,短短十分钟时间便成为18根分支同时存在的完全体!
一片一片的亡者军团被陈灼蕖暴力献祭收割,这提线木偶堪称亡者军团的天敌。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陈灼蕖的骑士云气本就在A3战线上消耗殆尽,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持续灌注提线木偶。
一旦没了骑士云气,那么透明丝线便会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杀伤范围瞬间缩小。
陈灼蕖犹豫了一下,在自己骑士云气用完之前回
到阵营里。
她找到一名家长会成员,低声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人,跟我拉扯着提线木偶进入战场,你愿意吗?但很危险。”
那名家长会成员笑着拍拍胸膛:“愿意!”
短暂商量后,她将提线木偶的另一端系在对方手腕上冲回战场
可家长会成员早已力竭,跟着她收割了一百多名亡者兽兵,便被兽兵偷袭倒下。
陈灼蕖退回去思考着,为了收割效率更高,她选择用提线木偶强行榨干家长会成员的最后潜力,这样才能让收割持续更久。
她高声说道:“我现在需要18个人把名字告诉我,当我的傀儡,但是...你们会死。”
她要控制着18个傀儡去收割战场,这样每两人之间便能将透明丝线绷直,就像收割机一样。
但是,这些傀儡可没她的半神实力,杀入亡者军团是一定会死的。
下一刻,有家长会成员问道:“我们不在意会不会死,我们在意你用我们能做什么?”
陈灼蕖沉默片刻说道:“我能保证,你们一个傀儡,最少换两百个兽兵!”
有家长会伤员说道:“我受伤了我先上,马有金!”
又有伤员说道:“反正我的一条胳膊断了,就当是废物利用吧,陈博康!”
“张超!”“李龙飞!”“宋哲!”
“算我一个,李友!”
“兄弟们,替我们看一眼新世界!”
陈灼蕖看着这些自告奋勇的伤员,只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她偏过头去将所有人控制成傀儡,转身杀进了亡者军团之中。
以前庆尘都是控制敌人成为傀儡,而现在,却是家长会成员主动成为了傀儡。
一时间,陈灼蕖竟带着十八个傀儡大开杀戒,一人挡住了五分之一的阵地!
她努力一心分成十八用,让那些被控制的伤员慢些死去,十九人在亡者军团之中形成巨大的刀阵。
然而亡者军团凶勐,有些避开提线木偶的锋芒,直接去扑杀傀儡。
一个个傀儡死去,陈灼蕖在收割数千亡者军团后再次退回阵地,还没等她开口,又有数百个伤员相互搀扶着找到她,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朗豪!”
“林子凡!”“高林祥!”“常平!”
“走了,兄弟们,替我们看一眼新世界!”
陈灼蕖红着眼带傀儡杀回亡者军团里,以前她很独,独到哪怕在鲸岛上跑分时是自己一个人,挑战绝壁时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牛羊成群,唯勐虎独行。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需要队友的强者,但这一刻她才明白庆尘为何要发展家长会、为何要让更多人成为骑士!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更多人来拯救!-
巨人族像坦克一样顶在另一边防线上,他们掩护着家长会成员穿插在缝隙里解决亡者军团。
在海潮般袭来的亡者军团面前.....“幻!”
(一步不退!)“风!”(一步不退!)
狂风抓着两头亡者兽兵抡起臂膀,将身前挡得水泼不进。
小七与罗万涯如阵型中的锋失,带着家长会精锐不停的游走于各处。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斩杀一队亡者军团时,一头戏命师老怪物从缝隙中钻出,直刺小七的后背。
小二飞身扑上与戏命师老怪物的尸体扭打在一起,然而扭打之中,老怪物以手掌***他的腹部。
小七和罗万涯等人杀回来,硬是将老怪物分了尸!
小七将小二带回了防线内,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快,快把鸡血芽给他涂上.....快救他啊!”
小二缓缓躺到小七怀里笑道:“贯穿伤还特么用啥鸡血芽,别浪费了....其实,想到要去见小三、小六了,也没那么害
怕。”
说完,小二合上了眼睛。家长会成员们有些茫然。
亡者军团无边无际,接天蔽日,怎么都杀不完。大家其实很清楚,不论他们如何努力,这场战争是一定会输的。
“小七哥,还要再试一次吗?“有人苦涩问道。小七怔然半晌:“老板说坚持住,还有一线希望.兄弟们,老板刚刚真的亲口说过,让我们坚持住,还有一线希望!”
这一瞬间,亡者军团从刚刚小二防守的位置撕开一条缺口。
小七高声说道:“金色家人跟我走,顶住防线!没到A级的守在内圈,我们死了你们再顶上来!伤员去陈
灼蕖那边排队,咱们今天一起死在这,到了地下一起喝酒!”
就在此时,有人高声喊道:“有援军!”
罗万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转头看去,正看到山嵴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并不是庆尘告诉他们的一线希望,而是绝望!
山嵴上,家长会成员与兽兵一起向山下冲来,这哪是什么援兵,分明就是A3战线上被复活亡者军团!
家长会如今连A5这边的亡者军团都处理不了,更别提其他的了!
就算陈灼蕖临阵开发出大招来,可这位骑士半神浑身是伤,也将要力竭!
所有人绝望了。
人们都说,在光明到来之前,总是令人窒息的慢慢长夜。
可这长夜太黑太长,永无边际。
这让所有人都开始怀疑,那光明是否还会回来?在亡者军团那浩大的阵营面前,家长会阵营渺小到不能更渺小。
阵地上开始有人放声痛哭:“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论咱们如何努力都杀不完,为何家长还不醒来,为何再也没有援军了?!为什么啊!”
那哭声撕心裂肺,哭的人并不是真的要抱怨什么,只是不甘心大家付出了那么多,却还走不到终点!
七千公里路云和月,到这里就要停下了吗?!这一次,就连小七也不知道该如何鼓励那些并肩作战的人了。
然而罗万涯忽然开口,他指着那个哭泣的家人说道:“你爸是赌徒,你以前是10号城市第三区的小偷,欠了高利贷只能东躲XZ,但当鼠潮来的时候,你拎着菜刀就冲到防线上。”
说着,罗万涯指着另一人:“你,你爸家暴把你妈打死了,你以前是个好吃懒做的,但在七千公里的跋涉时,一直在帮助别人。找到吃的先让给女人和病人,自己舍不得多吃一口东西。”
罗万涯高声道:“我,罗万涯,以前就是个跑江湖的,一辈子好像都在跑路,但现在我站在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我们无法选择在什么家庭出生,我们无法选择自己前半生的命运,但我们可以选择什么时候改变,再选择如何死去。”
“虽然失败将贯穿我们的一生,但我们可以选择失败时的姿态。”
“我从不信长夜无尽,因为,火把就在我们自己手中。”
家长会成员们慢慢停止哭泣,他们倔强的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全都镇定下来。
罗万涯不再躲在巨人的背后,而是走上防线,来到防线外面,放声怒吼:“杀!”
他们这一次不再畏畏缩缩,而是要这么英勇无畏的杀出去!
不要乞求救世主了。这是我们自己的战争。..
-
也就是这时候,天上忽然飘起大雪来。
雪花在极夜的苍穹下飘落,与天空中绸带般的极光相得益彰。
小五看着这场大雪,有些出神了:“真美啊,小二他们没看到有些可惜了。咱们临死前看一场极光、看一场雪,好像也不错。”
亡者军团已经冲下山坡,新的亡者大军混杂着兽兵与家长会成员、巨人的尸体,那四千
多名巨人在亡者权杖控制下,成了真正的杀手锏。
绝望与愤怒的激昂中,远方传来了古老的汽笛声。
罗万涯骤然回头,却见远处山嵴上竟有一架黑色的蒸汽列车驰骋而来。
“这是”“郑老板!”“郑老板来了!”
小七想要发出欢呼,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彻底哑了,根本喊不出声音来,只能极小声的发出一个个音节。
他只觉得自己眼泪不自觉的流下,不是难过,而是高兴!
这场战争打了太久,久到大家如同在地狱中度过了一百个年头。
此时,一束光芒重新照进了地狱里,原来一切苦难都没有白费。
下一刻,却见那架蒸汽列车竟沿着山嵴,将源源不断出现的亡者军团"切断”!
当初这蒸汽列车在南方连滔天的巨蟒都能穿透,如今撞碎一些亡者军团根本不算什么。
蒸汽列车的车头喷吐出浓重的黑烟,发出悠扬的呜咽声!
却见蒸汽列车一路穿过战场,最终在防线前停下。还没等家长会成员们庆祝这伟大的会师,蒸汽列车的门打开了,路远和一群金色的身影从车上抬下120扇铁门来。
罗万涯奇怪道:“这是要干什么?”小七、小五等人也怔住了。
在此之前他们知道郑老板几乎带走了所有真视之眼,这也就意味着战场上能够用来开启密钥之门的真视之眼不多了。
没了密钥之门,家长会的机动性便大打折扣,不然的话先前巨人们在A3战线上获得胜利,A5战线这边就可以直接砸碎密钥之门将他们接过来。
但因为没了真视之眼,大家只能放弃这种支援战术。
可是,大家有些好奇郑老板拿走真视之眼,到底要用来干什么。
现在,120扇密钥之门就在这里了。时间犹如停止。
世界的喧嚣也彷佛消失。
所有人都看向一扇扇密钥之门。
刹那间,西北军英灵张小满来到门口怒吼:“杀!”淞”。
淞”。
辽阔的战场上,杀声回荡。
一个个金色的身影从门后杀出来,那些英灵秩序分明,就像是正规军人似的在混乱战场中却丝毫不乱。
“这些人是....?”罗万涯惊异不定:“他们的战斗好有章法,比咱们家长会强多了,你们看,他们每支小队都不用通讯设备的,只需要一个个相互传递指令就足够了。”
没人知道,这支西北军在与零决战之后便退隐山林。
世界和平,可是他们依然保持着会操、训练、阅兵的习惯,甚至还会在001号禁忌之地里开展军事演习。
他们用了一千年来训练自己,只为了等待一场不确定什么时候、不确定在哪里、需要他们的战争。
这些英灵平均实力为B级,这级别随任小粟的级别而定,在任小粟成神之前他们只有D级。
论单兵个体作战,他们自然不是兽兵的对手,可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战斗素养实在太凶悍了。
五六名英灵一组,遇见亡者兽兵便能将其肢解。
这时,另一侧山嵴上又出现了金色的身影,罗万涯看去,却发现是陈家章与涟族的金尸。
待到金尸冲下山来,又有共济会的南宫元语、庆凌、李成带着从A02基地里杀出来的情报人员一同赶到。
这并不是终点,待到李成他们也冲下来后,那些曾在鲸岛庇护下的时间行者们,也全都在刘德柱、南庚辰、张天真、李彤云、神宫寺真纪的带领下,杀了下来!
虽然神宫寺真纪的式神全部被封印,可她也是实打实的骑士半神!
亡者军团源源不断的涌入战场,援军也在源源不断的涌入战场!
这场人类浩劫,无人缺席。
如庆尘所
期待的那样,这个世界不再需要某个人来拯救,而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为那一线希望而奋不顾身。
这才是人类文明最值得被书写的一刻。
此时,控制亡者军团的人似乎也察觉不对,若让这源源不断的英灵杀出来,亡者军团怕是要损失惨重!
却见那四千多名死去的巨人冲杀上来,带着亡者军团快速压上,竟是将英灵堵在了一扇扇密钥之门的门口。
饶是西北军英灵再多,冲不出来也无济于事。郑远东是为了不让家长会死更多人,所以直接将密钥之门放在了阵地前面,让西北军英灵为后面的家长会成员遮风挡雨。
可这样一来,却被亡者军团堵死了。
罗万涯高声道:“郑老板,带着密钥之门离开,去远离战场的地方,只要战争能赢,我们没事的!”
然而郑远东只是回道:“不用,援军不止我们。”罗万涯愣住了,是了,郑老板怎么可能犯低级错误,一定还有后手....可后手在哪里?
鲸岛时间行者、涟族、共济会对于整个战场来说,不足以决定战局。
也不足以帮西北军英灵打开冲锋的通道,那么郑老板在等谁?
“快看天上!青牛!”小五喊道。
所有人抬头看去,却见李叔同侧坐于青牛上从远方飞来,凌厉的气质彷佛天上弦月如钩。
这位半神在大雪的夜色中,深吸一口气,风雪倒卷如龙,彷佛连天上那绚丽的极光与星河都要被他吸入口中。
呼吸天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只见一口云气从天上倾泻而下,如河如瀑,裹挟着满天的风雪如刀。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亡者军团冲锋时被这云气冲洗,全部化为白骨散落在地。
这还不够,李叔同竟拿出充电宝,将刚刚那恐怖的天河重来一遍!
雪花冲刷着山川大地,为西北军英灵打开了冲锋之路,风在战场中呼啸,如一首高天之歌!
罗万涯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只觉得当你不想放弃时,这世界必定为你奏鸣。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西北军英灵从密钥之门里冲出来,就像他们千年前所做的那样,再次踏上拯救世界的战场!
无边无际的金色与王者军团的灰败相撞在一起,却见那金色无比灿烂,无比辉煌,光芒万丈!
然而英灵也会死,受到致命伤后,他们便会化作一道金光飞往西北,回到英灵神殿里休养。
张小满冲在最前面高声笑道:“先走一步!”
大忽悠如坦克般在战场上横扫千军,他生前便是A级,此时更是借着任小粟英灵神殿的加持,早早突破了A级的桎梏:“我再坚持一会儿!”
战斗时,一个个英灵化作流光离开战场,如天上的狮子座流星雨,如织如梭,璀璨到了极致。
英灵们笑着冲杀,当遇见活着的人类时,便会笑着说:“我们死不了,我们先上!”
罗万涯观察着局势,他忽然说道:“西北英灵有多少?”
郑远东说道:“应到278911人,实到278911人。”罗万涯说道:“那不行,亡者军团的数量高于他们,西北军英灵早晚会打光。郑老板,我们得想办法去找风暴公爵,只有找到亡者军团背后的控制者,这场战争才能结束。”
郑远东取出手中的黑色真视之眼,抬手冰封千里:“放心,已经有人去找了。这些西北军不是来为我们拯救世界的,而是来帮我们拖延时间的。”
罗万涯怔然,他立刻回忆着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回忆着还有谁缺席了这场战斗,缺席的人,此时一定就在的寻找风暴公爵的路上。
......
山路上有雪,当雪覆盖在黑山之上时,如少年白首。
一名中年人、一名少年人顶着大雪,正跟在一只纯金色的穿山甲后面,这穿山甲是晋级裁判所手里的寻金兽,专找禁忌物吃。
而这一路上,可爱憨萌的寻金兽正带着两人前往山顶,那里曾出现过数百件禁忌物,禁忌物的气味让寻金兽垂涎欲滴。
“云镜先生,咱们真能找到敌人吗?”张梦阡问道。李云镜平静回答:“银杏山上那位老爷子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你信任他?”张梦阡好奇问道。
“李云寿和老爷子李修睿都信任他,我便也信任,”李云镜回答。
也就是这个时候,两人撞见了下山奔向战场的12名A级戏命师。
双方隔着数百米山路站定,同为A级的李云镜忽然挽起自己的麻衣袖子:“你去杀正主,这些人给我了。”
张梦阡知道云镜先生认真了,对方上一次挽起袖子还是跟自己抢火锅里的毛肚,除此之外,没别的事情值得对方如此对待。
张梦阡紧了紧自己蒙于眼上的白色布带,旁若无人的从戏命师当中穿过,沿着山路往上走去:“让一下。”
说完,戏命师们便真的让开了一条路,他们知道,此少年不可敌。
李云镜看着张梦阡的背影,回想起自己当初见到这少年的时候,只觉得对方有点狼狈,有点冷漠,有点可怜。
如今却拥有了一副宗师气度。
张梦阡没去管身后的杀声滔天,只是随着寻金兽自顾自的来到山巅,'看着'那个手持高大权杖的风暴公爵。
风暴公爵不再关注战场,而是回头看向张梦阡,用中文生硬道:“勇气可嘉。”
但风暴公爵仔细一看。
张梦阡站在山巅,便彷佛与天地契合了,他即是天地,天地即是他。
哪怕时光流逝、岁月变迁、山海巨变,唯少年不变。
风暴公爵微微眯起眼睛,他忽然感觉这或许是自己遇到过最棘手的对手了,少年明明双眼失明,他却有种全都被看穿的感觉。
他在决战之前,想过自己会遇见庆尘,会遇见李叔同,会遇见围攻。
却怎么也没想到,最终这决战竟是与一位名不见传的瞎眼少年。
可当对方出现在他面前时,风暴公爵却又下意识觉得很合理。
“好了,我赶时间,“张梦阡笑着说完,便朝风暴公爵攻去。
风暴公爵刚一交手便觉得有些不对,只因为他有克敌先机,能够预见到张梦阡出手,而张梦阡天赐第六感,彷佛融合在世界意志中。
每次风暴公爵出手,张梦阡也能提前感受到。
这与李恪使用复刻背包获得克敌先机是不同的,只因李恪是借的,张梦阡却是自己的。
短短交手十数个呼吸,风暴公爵隐隐察觉到,这少年的克敌先机能力似乎要比他还快上一线!
这怎么可能?明明戏命师才是克敌先机的代名词!
与其他骑士那大开大合的凶勐路数不同,张梦阡的攻击更像是和风细雨,如天上的一缕青烟,你看到它在那,可一伸手它便躲闪开了。
风暴公爵只觉得自己身边伴随着两缕清风,心照明月。
他冷笑一声,出手如雷霆。
轰隆两声,却见风暴公爵竟用一拳一脚击中张梦阡的左肩、右肩,差点将少年骑士击落山崖。
戏命师更懂得如何克制戏命师,当你攻击快到对方即便看到也无法躲闪,就可以了。
女巨人与戏命师半神诞下的血脉让风暴公爵天赋异禀,他身具巨人族的身体优势,身体力量在半神之后竟要比骑士更胜一筹。
不得不说,戏命师家族预测的没错,巨人和新人类就像是进化出的物种一样,才是更确定的未来。
张梦阡在地上翻滚几圈站起身来,并不气馁:“原来是隐藏了实
力,难怪有恃无恐,再来。”
他却不知道,巨人都是有种族天赋的,风暴公爵也并不例外。
他的种族天赋更加简单纯粹,只是使自己身体更加强大而已。
这底牌本是留给庆尘的,却没想到被张梦阡逼出来了。
张梦阡与
子左右夹攻之下,风暴公爵竟还能应对的游刃有余。
只因为那快出一线的克敌先机,并不足以弥补彼此之间的速度与力量的差距。
双方在山顶之上快如闪电,时而有奔雷声传来。山峦震动,苍穹破碎。
半神之间的真正巅峰之战,竟在这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展开。
只是每一次雷声闪动,张梦阡便遭受重创。-
山下的李云镜正放下袖子,他抬头看向山巅的风云变幻,身旁躺着一地的戏命师尸体,这片山川竟是都被打得塌陷了。
没人知道李云镜在这最后一刻爆发出怎样的境界,后人只能观看战场猜测,这一日,李氏谪仙人已经登上半神境界,伸手便能摘星,掌心落下便能陆沉。
李云镜默默看着战场,却没有去帮助张梦阡的意思。
只有他最清楚,宗师的蜕变,需要一场血战。这时,一名女性从山下走来,李云镜回头看去竟是零。
零微笑向李云镜点头示意,继续向上走去。
风暴公爵一边压制着张梦阡的攻势,一边冷笑道:“不自量力。”
可骑士少年不曾回应,他只是在战斗中不停的感受着世界,那世界意志彷佛温暖的海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彷佛那大地的纹理,他都清楚。彷佛这世界的心情,他都了解。眼睛黑暗,我心光明。
从贫民窟到骑士半神,他退缩过、抉择过、放弃过、坚持过,
如果这将是后世津津乐道的故事,那么要有怎样的结尾,才能对得起他挖去双眼那一刻的魄力?
呼吸。
张梦阡脸颊上的火焰纹路这时才突然绽放出来。下一刻,风暴公爵竟发现自己笃定的一拳,竟是没能击中张梦阡。
他童孔骤然收缩!
骑士少年的速度竟更快了一筹!
却听张梦阡轻声说道:“人世间所有捷径里,最远的那条路,我走完了。”
风暴公爵闪至他面前,一拳雷霆而至,张梦阡竟用左手接住后,借力飞退不止。
少年骑士身形飘飞在空中,从耳后拔下一缕头发来,用力一吹。
却见那黑发如针,封住了风暴公爵的所有躲闪路径。
轰隆一声,就连风暴公爵所站的山崖,都被这一枚枚秋叶刀斩去了!
巨大的山石向下落去,风暴公爵忍痛跃起,落在安全之处。
黑袍破碎,一枚枚黑色头发裹挟着骑士真气,洞穿他身体十余处!
要不是风暴公爵避开要害,怕是心脏都要被洞穿了!
风暴公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冷笑着杀至张梦阡面前,再也不给张梦阡飚射秋叶刀的机会。
可正当他一拳轰至时,却发现张梦阡飞退不止。
刹那间,数不清的金色流星从远方战场飞起,从山巅之上飞过,直奔西北英灵神殿。
这金色流星将极夜都纷纷点亮,在张梦阡身前照出数不清的影子来。
张梦阡深吸一口气。
人世间所有捷径里,最远的那条路,我走完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边后退避开风暴公爵的攻击,一百年从袖子里翻出一柄剪刀,卡察卡察两下,从虚空中剪去自己两抹影子。
当风暴公爵来到他面前时,两道影子与张梦阡呈三角阵型,将这位恐怖的巨人后裔夹攻当中!
突如其来的两道影子让风暴公爵的克敌先机骤然紊乱,张梦阡不退反进,与两道影子三位一体同时攻出!
风暴公爵想要用禁忌物撤离出三位一体的包围,曾经King使用过的交换眼神便可瞬移离开的禁忌物就在他身上,可眼前骑士少年是瞎子,他最后的保命手段竟不起丝毫作用!
谁也没想到,银杏山竟选择张梦阡来完成最后的斩首!
谁也没想到,银杏山竟选择将剪影留给张梦阡做最后的杀招!
所有人只见天地棋盘,却不见老人枯坐十余年的苦心孤诣。
那位银杏山的老人彷佛不用天地棋盘,也能在纷乱的命运里找到最正确的选择。
轰隆的一声,两道影子同时击打中风暴公爵的后背,而张梦阡手持剪影,以剪刀利刃为武器刺进了风暴公爵的脖颈!
血液汨汨流出,风暴公爵一脚踹退张梦阡,缓缓向后退去,然而他越退越无力,最终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山崖上。
身后是亡者权杖插在山崖上,身前的衣襟被血液染红。
风暴公爵按着脖子上的伤口还想要暴起杀人,临死也要拖着张梦阡上路,可远处的零缓缓走来。
却见零走到风暴公爵身边坐下,将风暴公爵拦在怀中轻轻唱起歌谣。
那是风暴公爵幼时最喜欢听的。“再坐一会儿,等星星们围上来。”“尽管花开,不必等候结果。”
“我想安睡了,找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
风暴公爵脸上的暴戾渐渐消失,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零怀里轻声道:“妈妈...”
零轻轻嗯了一声。
风暴公爵嘴角露出微笑,闭上了眼睛。
一旁垂涎已久的寻金兽,待到风暴公爵死去后,赶忙来到亡者权杖旁,像是啃法棍面包似的咬了下去。
骷髅眼中的绿色火焰顿时消失,天上的极光便也散去。
张梦阡起身擦干嘴角的血迹,转身朝山下走去。他看着头顶还在飞过的流星,突然停下身子:“好美。”
彷佛他看见了一副眼睛看不见的更美画卷。银杏山上。
宗丞正要落子的手臂忽然停住了,外面的雪也停住了,他忽然叹息一声。
老爷子眼神定定的看着棋盘:“我又赢了。像是一语双关似的,一指棋局,二指战场。
此时棋盘上黑棋险象环生,但那一切不过是为了诱敌深入,棋盘另一侧,早有杀机暗涌。
宗丞展颜笑道:“多线作战,每一条线在最后一刻都拧成了一股绳,令人叹服。我很好奇,如果张梦阡杀不掉风暴公爵该怎么办?”xiumb.com
老爷子摇摇头:“怎么可能杀不掉,那剪影已开第二阶的收容形态,张梦阡还未用,战斗便结束了。”
宗丞若有所思,他没问剪影的二阶形态是什么,反而更关心另一件事:“零是您的一步棋吗?我以为风暴公爵其实还有后手能将张梦阡一起带入地狱的,可他放弃了。”
老爷子再次摇摇头:“我利用一切,却从来不曾利用亲情,那是零自己要去的,与我无关。”
宗丞怅然:“原来如风暴公爵、零这样的存在,也会需要亲情啊.”
老爷子问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宗丞起身整理了一下皱褶的衣服,笑着说道:“确实该我登场了,原本我不觉得自己会输,但这一刻却有点不确定了。您让我亲眼看着西大陆的覆灭,或许便是要摧毁我的信心吧。”
“从你感受到庆尘威胁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信心了,“老爷子将棋子全都收入棋盒:“你这人倒也有些真性情的可爱,并不像千年前那个被李神坛杀死的宗丞本体一般,起码我并非彻底厌恶你。去吧,你也没有退路了。”
“老爷子,我不会输的。”“不一定。”
宗丞笑着转身下山,如老爷子所说,有巨人的心灵感应与禁忌物注射器存在,他若再不出手就只能等死了。
今天的时机稍纵即逝,逝不再来。
A5战场之外,十二名苍老的陈氏画师走上山嵴,默默的看着战场之中满目疮痍。
在他们身后,还有上千名力夫背着画轴,沉默等待。
陈氏画师看见亡者军团一一化作灰尽,最终成了地上的一捧黄土,它们的身躯如流沙般倾斜到地上。巨人们:“哇哦!”
战场中爆发出一声欢呼来,他们知道,一定是有人对风暴公爵完成了斩首,这才让战争终于结束。
终于结束了,所有人瘫坐在地上,一边享受着劫后余生,一边有气无力的欢呼着。
山嵴上伫立着的陈氏画师微笑道:“真是想让你们再多快乐一会儿,可是不行...抱歉,这一次我要赢。”
话音刚落,十二名苍老的陈氏画师来到力夫面前,将他们背着的画轴一一拧碎。
这画里没有别的,有的只是祝融、共工这水火二神。
火神祝融的赤发冲天而起,髯须如火,水神共工的眼眸冰蓝,脚踝间有蓝色的水流环绕。
一万两千尊神佛飞上天际,飞到了战场正上方。漫天神佛!
陈余曾憧憬过的漫天神佛,却在傀儡师手里重见天日。
数百年前,陈玄武以一己之力召唤一千三百尊神佛,一战封神。
而今日,傀儡师则用一万两千尊神佛,要完成这世界的统治。
小七正享受劫后余生呢,抬头看见这漫天神佛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有完没完了?啊?我就问你还有完没完了!”
这场战争最残酷的便是,每次当大家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便会有人用一盆冷水将希望再次浇灭!简直了!
罗万涯站起身来,怒吼道:“我不信长夜无尽,火把
小七打断道:“火你个头啊,大哥,你看看天上那是什么,还火火火火火!看到那六千多个火神祝融没,火把不在我们手里,在人家头上呢!”
小五:“_确实像火把。”
陈灼蕖疲惫的抬头看去:“还有两百多尊与其他的迥然不同,这陈氏画师里有半神。”
罗万涯咳嗽了两声:“那你们说咋办嘛。”
小七疲惫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洒脱的笑道:“别特么管火把在谁手里了,也别管能不能赢,今天这一战,我们即便死在这战场上又怎么样呢,不就是死吗!”
今天,大家见了太多的生死,已经麻木了。
可这麻木背后不是恐惧,也不是后悔,而是虽九死而尤未悔的勇气!
小七沙哑着声音说道:“都站起来,死也要站着死!”
此话一出,战场上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眼神坚定的看着天空中的漫天神佛。
王小九站在尸堆沙土之上,冲着漫天神佛举起了巨大的断头台。
“杀!”
然而就是此时,远处飞来一支舰队,毫不犹豫的与那漫天神佛撞在一处,一个双马尾少女护在浮空飞艇周围,来回穿梭!
那是秧秧,还有从剑门关方向赶来的庆坤、庆一舰队!
漫天神佛将一艘艘浮空飞艇击落,可这支舰队却根本不曾后退。
一时间竟短暂的抵住了漫天神佛的脚步!
与此同时,7号城市的陈余宅院里,神代云罗正站在院子里赏花,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用手指轻轻触及刚刚开放的梅花。
这位贵公子—身白色狩衣笑道:“人人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但其实梅花并不是因为苦寒才香的,它是本来就这么香啊。”
在他的身后正有一座古钟表敲响整点报时。
冬冬冬的声音里,一扇暗影之门打开,庆忌走出来问道:“好了没?”
“好了,走吧,”神代云罗当先走进暗影之门,一步便来到战场上。
下一刻,原本已经回
归神桥之中的百百目鬼竟再次飞出,要知道此时她才修养三天,本不该出现的!
先前宗丞对老爷子说,第一局棋下至一半,庆忌便去偷东西了,事实上庆忌便是带着神代云罗来到这座钟表之前,只因在这钟表禁忌物旁,时间流速会加快十倍!
傀儡师宗丞利用它画出了更多的画作,神代云罗则利用它早了四天重新召唤出百百目鬼!
如果裹尸布是陈氏画师的天生契合之物,或许这座钟表就是最适合阴阳师的神器,能让他们失去式神后的空档期,从七天缩短到半天!
神代云罗双手缩在袖子中,式神尽出:“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
他这白色身影在灰败的战场里格外显眼,遗世而独立。
此时,数十尊神佛围攻秧秧,将女孩的头发都烧焦了,正当漫天神佛要将女孩扼杀当场时,身影小巧的百百目鬼已经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她已经挡在秧秧面前!
百百目鬼眉心的两轮血眼骤然张开,手心白银公爵的眼睛张开,手背上戏命师老国王的眼睛也一同张开!
十方世界!
世界轰鸣,无形之力将一切破碎,二百多尊神佛便这么烟消云散了!
百百目鬼微笑着转身推了秧秧一下,将女孩推入某处空间裂缝,秧秧在裂缝中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庆尘身边。
这空间之力竟是如鬼神般莫测。
弹指间,百百目鬼转身再次迎击上去,与漫天诸神战至一处,那漫天神佛竟一时间拿她没什么好办法。
可是两百多尊半神级神佛悄然围上,口中吟诵着不知何处的梵语,将整片天空烧的透亮。
他们要封锁整片天空,以此来钳制百百目鬼的行动空间!
百百目鬼虽然凶勐,却也无法突破半神桎梏,与两百多尊半神神佛为敌,终究还是不堪重负。
庆忌说道:“她要落败了。”
“没关系,”神代云罗轻声说道:“落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从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赢。”
“嗯?”庆忌看向他。
神代云罗笑道:“我只是要给庆尘再争取一点时间
而已...庆尘啊,回来吧,世界不止需要我们,也需要你!”
这声音飘摇着飞向远方飞去胡靖一背上的庆尘耳朵里。
灰雾世界内,庆尘还在一拳一拳的捶击着无形之墙。
他不知道自己捶击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捶击多久,但只要这封印枷锁一天不破碎,他就要这么一直捶下去!
这时,他听见灰雾时间有人喊道:“庆尘啊,回来吧,世界不止需要我们,也需要你!”
他听见罗万涯喊:“我不相信长夜无尽,因为火把就在我们手中。”
他听见喊杀声、呼唤声、叫骂声,他听见世界的喧嚣与期盼。
庆尘发了疯似的捶击着无形之墙,他只觉得应该就差一点了,却并不知道差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想要这封印里的记忆,到底是为了被封印的实力,还是其他的什么?
壹讲述的七个小时故事中,到底什么才是他最想要的?
是那些本该被他铭记于心、却忘记了的人啊!庆尘突然后退,怒吼着一头撞向那堵无形之墙。轰隆一声,彷佛有玻璃在震动中发出雷鸣声。
卡的一声,庆尘看着无形之墙出现了一道裂缝,那声音,就像亿年不曾融解的冰川,开始瓦解了!
一时间,全世界的灰雾疯狂向那条裂缝涌去,那条裂缝也越来越大,直至贯通天地!
当灰雾散去,庆尘看着无形之墙背后的那座巍峨宫殿,通向云霄!
他迈出一步朝无形之墙撞去,砰的一声无形之墙终于全部碎裂。
下一秒,那巍峨宫殿竟也碎裂了,看不见尽头的宫
殿画作灿烂的飞鸟,钻进庆尘的身体!
记忆开始纷至杳来!...
老君山。
扳手和山楂在火光中推开拦住学生们的大门!此生无悔,保重!
--青山绝壁上。
苍穹的边际骤然有一道光芒冲破云层与山峦。紧接着,红色的光芒快速晕染开来。
最后是金色。
那层层叠叠的朝阳色,遥望去是一片金色的海。海潮正倒悬着,向大地倾盆而下。
老人说道:“我用了一辈子才明白一个道理。”庆尘问道:“什么道理。”
老人看向朝阳笑道:“少年时驰骋的风,比黄金都贵啊。”
说完,老人从山巅望向那颗巨树,却见一头五彩斑斓的朱雀在树冠之上盘旋展翼,绚烂至极。
却听他慨然笑声,从山巅飘摇出去:“若再许我少年时,一两黄金一两风!”
那笑声如梦如幻,有几分遗憾,几分放下,几分执拗,几分洒脱。
-A02基地。
夜晚,庆尘停下了垒砌石墙的动作,突然站在猪圈边缘轻声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赵明可。”“王宇超。”
赵明可突然说道:“长官,您知道功成不必在我这六个字的含义吧。”
庆尘摇摇头:“还没有完全明白。”
赵明可深吸一口气说道:“它不光是告诉我们这些小兵,不要畏惧牺牲,也是要告诉指挥官,不要有妇人之仁。为了某个目标,牺牲与流血都是必不可免的,如果畏惧牺牲与流血,那取得的胜利,一定是虚假的胜利。”
北方城市的深夜中。
神代全面搜捕家长会成员。
小六被拖行在汽车后面,高呼着.....替我看一眼新世界!
-
002号禁忌之地外。
人间一刻钟神明庆准轻轻的为庆尘擦去眼中的泪水。
他端详了片刻,轻轻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弟弟,然后放手。
“小尘,我能陪你走的路,就到这里了。”
“奔跑吧,用绝望都追不上的速度。杀尽仇敌站在我的肩膀上,看一看那个本该属于你的世界。
-
10号城市鼠潮之中。
昆仑成员们用沙发将天台的门堵死之后,大家拥挤的坐在了沙发上,碘伏因为下手晚了没抢到位置,只能坐在沙发扶手上,有点硌屁股。
大家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眺望着远方的夜空。背后老鼠轰隆隆的撞门,但有沙发卡着,怎么也撞不开。
“你说,咱们走了之后,郑老板和路远他们,会不会想念咱们啊?”
“那肯定会想啊,路远他娘的天天让我给他洗袜子,我都快洗吐了,你们说着算不算是组织内的霸凌行为?我是不是可以举报他?”
“你早点干什么去了,你要早点跟郑老板说,老板早抽他了。”
“那我是不是该多活一会儿,要不咱们还是起来再守会儿吧,我想撑到回归举报路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楼顶盘旋着,经久不散。
渐渐的,所有人安静下来,这些天来大家脑海里充斥的都是彼此的喊声,老鼠来了,老鼠又来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没劲。
这时,碘伏说道:“兄弟们,时间差不多了.....能和各位走这一遭,三生有幸。来生,还做兄弟吧。”
“三生有幸。”“三生有幸!”-白银城外。“午时已到。”
云里的何今秋正抬头看向头顶苍穹。
他看见浩瀚银河倒悬于黑暗里,看见漫天星辰触手可及。
浩大,壮阔。无声。
没人想到,就在这惨烈
的战场之中,这位孤身而来的剑仙,竟突然凝视着星汉灿烂后,出神了。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他就能御剑而行了,可他竟从没来苍穹上看过这沁人心脾的景色。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这一生都错过了什么。“真美啊,"何今秋赞叹,他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来。不伤感,不悲壮。
他只赞叹这世界偌大,还有人生促狭。
就是这一刻,他头顶的黑发竟变成了白发,一瞬白首!
何今秋笑着感慨:“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自己这一生,一路磕磕绊绊的。
对过、错过。哭过、笑过。克制过、放肆过。
可回头去看,却走错了那么多路。
那路上朝有勐虎,夕有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的。
却见何今秋骤然下坠,他驱使着十九柄飞剑缭绕与身周,那飞剑越来越快,直到再也分清哪个是剑,哪个是人。
半神之后,心剑变得格外璀璨。
天上彷佛坠下一颗流星,画着一条笔直的璀璨光线,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贯穿云层,直奔空中要塞。一秒之后。
那人世间独一无二的光线,竟从白银号上空刺入再从底部贯穿而出!
行路难归去来!--半山庄园里。
李云寿扶着父亲回到抱朴楼中,李修睿说道:“你可以当他今晚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当年你爷爷让我当家主的时候,就说家主责任重大,非我不可。后来我就总在想,什么狗屁的非我不可,就是骗我玩的.....寿,虽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让你做什么。但你的路,你其实可以自己选。”
李云寿笑了笑:“不用麻烦了,父亲,我很满意我的结局。”
-
...
中央王城的停车场里。
小三看着小金鼻子忽然一酸:“对不起!”
说完,他竟从腰间掏出手枪,抱紧小金的脑袋,对准小金的脑袋扣了扳机。
砰的一声,小金没有挣扎的死去。
“活着的人,替我看一眼新世界,“小三深吸一口气,用枪口对准自己的下颌,再次扣动扳机,歪倒在这昏暗的停车场里。
-
这已经不止是庆尘的记忆了,还有他从里世界意志中偷渡出来时,强行从世界意志手中掠夺来的精神共鸣!
庆尘在这意识世界里低着头。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彻底明白李叔同曾说过的那句话。
可你要明白啊我的朋友,我们不能用温柔应对黑暗,要用火!
庆尘睁开双眼,轻声道:“我回来了。”
小七愣住了,罗万涯愣住了,他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万千人群只因为这句话陷入寂静,然后沸腾!
下一刻,庆尘只是一抬头,长夜便散去了,这苍穹彷佛被人硬生生拨开了一样,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在战场上!
不止是战场上,就连全世界都亮如白昼,10号城市、22号城市、中央王城...所有城市居民走出门来,怔怔的看着天空异相。
他们看着星辰还挂在天空,看着沧海还未干涸,没人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有一个人醒来了。
庆尘轻声对所有人说道:“谢谢,你们做完了你们的事,如今该我了。”
如果这慢慢长夜不会自己过去,那我亲手拨开它。
宗丞站在山嵴上看着洒下的阳光,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完了啊,还是慢了一步。世界真是不公平,准备了那么久,你一朝醒来,我却只能成为陪衬了。”话语声中。
神切已重现世间。
可这一次的神切,与先前的已经全然不同。彷佛新的天地初生,阳光普照。
庆尘纵身化为万
千光线,那璀璨至极的神切将天地都切开。
苍穹之上的星光斗转,彷佛月亮东升西落的无数次,一秒千年。
那数不尽的漫天神佛围杀过去,却只能在空中化为绚烂的烟花,一个也没被放过。
傀儡师精心准备百余载,却尽数成了过眼云烟。当庆尘成为真神的一瞬,万物生灭。
当绚烂璀璨的光线穿过是,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十二名陈氏画师、上千名力夫,都不复存在了。
好像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千年。
庆尘从神切状态里脱离出来,缓缓落在了地上,他与秧秧相拥,再转身看这满目疮痍的人间。
呼吸间,战场上生出绿草,山间开出小花。所有人面带笑容。
罗万涯在一旁说道:“老板,说两句吧,这里是战友们的长眠之地,你说的话,他们能听见。”
庆尘沉默片刻:
如果冬天总会过去,如果春天总会到来,那我祝愿这个世界所有人可择一良人,可寻一处安身之所,冬至有饺子,端午有粽子,中秋有月饼。
可如果我们无法再相见了,那我愿这世界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我愿小孩子可在公园里放风筝,老大爷可以在公园里练剑。
我愿你下楼就有豆浆油条,愿你经历数十年风吹、数十年雨打,归来仍是少年。
.没有完结。
但对我来说,或者按我以前的习惯,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一次会以后记的形式,把何今秋、Zard、庆准这几条线解开,另外还有解开禁断之海无法挑战生死关、神代云罗创办修行学院这些小故事给写出来。
但这些,应该要等我休息几天吧,之后会免费更新后记,更新完后记再写完结感言,或者不写完结感言。
总之,的正文故事,连载一年半,到这里告一段落,我们几天后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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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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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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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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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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