蚖七盘绕在山神庙外,庞大的身躯隐匿在黑暗之中,声音悠悠:“恩必报,仇必取,言必信,诺必现。飒沓流星,风雨夜疾行,应该称得上侠义二字。”大钟愤愤不平:“像李樱珠那女子就不行!言而无信!”
许应展开《黑水黄泉经》,细细读去。
只见东方渐渐吐白,日头升起,待到他读完这卷经书,天色已经大亮。耳畔传来大钟惆怅的声音:“然而,李樱珠还未把郭小蝶送来。”
许应将《黄泉经》读完,提笔将“黑水”二字改成“玄水”,道:“著经之人不怀好意,连名字也弄得有几分恐怖,但这门功法实际上没有那么阴损。”
他寻龙定位,没多久,便寻到希夷之域中的涌泉秘藏所在,心中有些纳闷,向蚖七:“七爷,石家老祖石末勒,他的涌泉秘藏只有一个,而黄泉经中说涌泉秘藏共有两个,一左一右对称。难道传给石末勒涌泉秘藏的那人,也没有得到正法?”
蚖七思索道:“白秋姿说,祖龙时期便已经有伪经传出,祖龙焚书坑傩,烧得就是伪经。可能那时候编造伪经的,与天人感应后编造伪经的,不是同一批炼气士。”
大钟道:“白秋姿之后有傩仙尝试跳出陷阱,天人感应时期的正法,说不定就是那时补上的。天人感应后,正法与傩气兼修的炼气士一起消失。之后只剩下伪经传世。”
蚖七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道:“钟爷,你家主人会不会也是吃傩仙的幕后黑手之一?他也是在三千年前消失,很有可能就是三千年前散播伪经的幕后黑手····”
大钟勃然大怒,当的一声撞在蚖七脑袋上:“臭蛇不要血口喷人!我家主人光明磊落,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蚖七挨了一记重的,也不禁大怒,尾巴抽来,将大钟抽飞,怒道:“你家主人光明磊落,能炼出你这样的法宝?正经法宝能偷别人的气血?况且,你还镇压了天神和青襞仙子,助纣为虐,一看便知你主人也不正经!”
大钟呼啸变大,如同小山撞来,将大蛇撞得飞在半空,怒道:“赖皮蛇,你不也是法宝?你不也修炼气血?”
蚖七鼓荡气血,催动元育八音,身现道象,顿时洞庭山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向大钟扑去,叫道:“我乃堂堂妖族炼气士,怎么会是法宝?”大钟被他打得摇摇晃晃,不断后退,怒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却用元育八音对付我是吧?臭蛇,今日我与你势不两立!”
它催动元育八音,顿时威能暴涨,将大蛇打得僵直,跌入洞庭湖。大钟咣咣震动,向洞庭湖中的大蛇轰去,打得湖水仿佛开了锅。
蚖七张口,口中什么青铜塔、青铜鼎、青铜剑、吴钩等法宝呼啸飞出,向大钟轰去,叫道:“破钟,我与你恩断义绝!”他催动神识,将万千法宝合拢,化作半個飞来峰,然而他法力不足,无法祭起,便尾巴卷住大钟,向山上撞去!
郭家众人急忙冲出山神庙来看,只见那大蛇把大钟砸得当当作响,不由惊骇莫名。郭小蝶连忙向许应道:“你不劝劝他们?”许应安慰她,道:“不用担心,他们很快便会和好如初。”
话音刚落,便见大钟挣脱蚖七束缚,压着蚖七的脑袋便往飞来峰上磕,很快蚖七血流满面,叫道:“钟爷饶命!小蛇知错了!”大钟住手。
很快一蛇一钟和好如初。众人瞠目结舌。
李樱珠走来,相邀道:“许妖王这几日若是没有事情的话,可以与我们同行。我们这几日探索云梦泽,说不定有其他发现。”许应这两年四处搜寻六秘法门,终于集齐六秘,不必再四处奔波,需要沉寂一段时间参悟涌泉秘藏的正法,便应承下来。
李樱珠喜不自胜,悄悄向郭跃道:“这几日机会,便是将他绑在我郭家战车上的机会。只要他和小蝶生米煮成熟饭,便是咱们郭家女婿!”郭跃为难道:“这样不太好吧。小蝶还未答应,强扭的瓜不甜。”
李樱珠瞥了郭小蝶一眼,道:“我看甜得很。这丫头多半是看上人家了。”
郭跃看去,只见郭小蝶今天穿了件胸口更低的衣裳,凑到许应身边,显然动了招蜂引蝶的心思。郭跃不悦:“小蝶此举,显得我郭家女儿嫁不出去一样,有辱门风。”
这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清晰的传递到洞庭山上:“山上的是许妖王吗?妾身适才听到钟声,急忙来看,见钟蛇相搏,打得异彩纷呈,便想到应该是故人。许妖王,妾身朱红衣求见。”
李樱珠循声看去,只见山下不知何时来了许多朱家的傩师,其中也有族老相随,为首的红衣女子很是显眼,大红衣裳,没有杂色,怀中抱着一副琵琶。那红裳女子便是朱红衣,与许应有过一面之缘,怀抱琵琶飘然上山,来到山神庙前,瞥了瞥庙前的郭家众人,浅浅一笑。
琵琶声动,她径自向山神庙走去,道:“三年前许妖王大破石家,外面有传闻说妾身与许妖王联手,斧劈石府,杀敌逾百,诛杀石家老祖石末勒,为民除害。妾身也因此名动天下,今日再逢妖王,妾身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忐忑。”
她跨门而入,向许应盈盈拜道:“妾身承蒙许妖王厚爱,无功受禄,得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名声。”她眉眼缓缓抬起,深深凝视许应。
朝日初升,照在她耳垂下的水滴状的耳坠上,耳坠微微晃动,折射出七彩阳光,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李樱珠暗呼一声厉害,踢了郭跃一脚,低声道:“这是让君王不早朝的媚术,朱家也要向许妖王下手了!郭家破落户还要扯什么门风,迟些连门缝都被人钻了!”
郭跃讷讷道:“他朱家没安好心,我郭家行的端正。”
李樱珠呸他一脸口水,压低嗓音道:“你再端正,老娘亲自上马,帮小蝶拿下许妖王!”郭跃结结巴巴道:“你敢!”
许应上前,虚虚伸手,搀朱红衣起身。
朱红衣红裳铺地,愈发显得肌肤白皙,楚楚动人,伸出纤纤玉手,搭在许应手心,指端却落在许应的手腕上,便仿佛触碰到少年的心口一般,低笑道:“许妖王那日魅力无限,妾身三年来未曾忘却。闲暇时一思量,眼前便都是许妖王的矫矫身姿。”琇書蛧
许应身后,蚖七鼻青脸肿,悄声道:“阿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钟道:“没错,这女子不似好人,是来坏你道心的。你看她胸口压得比小蝶还低!阿应,你心跳快了两拍,不要乱看。”许应看了一眼,果然如此,心道:“钟爷圣明!”
他抽回手,存想剑气,定住神识,便不再心猿意马,询问道:“红衣姑娘莫非也是为了云梦泽而来?”
朱红衣见他对自己有些疏远,没有步步进逼,笑道:“云梦泽突然出现,有传闻说这里有龙首人身的神人现世,颇有神话色彩。我朱家也不能免俗,因此前来探查。”
许应惊讶,望向郭小蝶。
郭小蝶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传闻。不过我们郭家搜寻多日,没有发现。”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笑声:“姐姐,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许妖王吗?”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闯入山神庙,其人身着朱红色衣裳,绿色襟边,鼻大口小,相貌不俗,上前便拜,叩拜在地,一边磕头,一边笑道:“小弟听到家姐屡屡提起许妖王,早就仰慕在心,今日终于得见!”
朱红衣向许应笑道:“这是我弟弟朱光,字忠全,平日里特别喜欢听你的故事。你叫他忠全就好。”许应目光落在朱忠全身上,眉心天眼洞开,惊讶不已。
只见朱光体内希夷之域已经打开,泥丸、玉池、绛宫、涌泉、黄庭和玉京六大秘藏已开,每一个秘藏的修为都是不弱,开了三重洞天!朱忠全的希夷之域也打开了尾闾玄关,其人神识已经来到四重天上,距离交炼期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许应看到他的体内,有三昧真火和三昧神水在流动,分明是已经为下个境界,交炼期打好了基础!许应也是去年才修炼到交炼期,花费一年时间,用三昧真火三昧神水,在炉鼎中交炼,练就金丹。
许应已经是神速,短短三年从采气期修炼到交炼期,朱忠全按理来说修为进境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至于快到这种程度!“而且,他还压制了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强。”
许应目光落在他的双手上,朱忠全的手中还暗藏着神通,只待许应上前搀扶他起身,便可以用神通算计许应。
许应散去天眼,上前搀扶还跪地不起的朱忠全,笑道:“你字忠全,肯定是忠孝两全,是难得的大丈夫。我按理来说应该十六岁了,你比我年长,不必拜我。46
朱忠全心中一喜:“当年无人敢阻拦许妖王出神都,成全了他的威名。今日,这威名归我了!踩他上位,我便名震天下!”许应的双手触碰到他手掌的一瞬间,朱忠全的掌中神通便自压来,长驱直入,攻向许应体内!
朱忠全笑道:“许妖王,你的修为不过如此··”
突然,一股莫大的力量压来,将他绽放的神通硬生生压得缩小,半点威力也无法释放,又回到他的手掌中!
朱忠全脸色涨红,全身气血几乎逆流!
他身后嗡的一声浮现出希夷之域,然后便是泥丸、玉池、绛宫、涌泉、黄庭和涌泉六大秘藏,十八洞天,悉数浮现出来!从许应掌心中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强,朱忠全身躯也在越来越颤抖,鼻腔开始流血。
朱红衣连忙上前,分开两人,笑道:“许妖王,舍弟是个粗人,无意得罪。”许应收回手掌,面色和善道:“我也无意伤人。至于粗人,从前杀了几个。”
朱忠全趁机起身,目光热切,道:“咱们不是外人,许妖王与我姐联手杀入石府,有战友之谊。更何况,我姐还对许妖王倾心多年”朱红衣脸色羞红,跺脚道:“温弟!”
朱忠全双手颤抖,背在身后,笑道:“我姐脸皮薄,不敢说,我做弟弟的自然要说!我姐心仪妖王,闺房里还挂着许妖王的画像呢。前不久高家来提亲,也被她骂了回去,说要嫁便嫁许妖王这等奇男子。其他男人,都不堪入目。”
蚖七疑惑道:“钟爷,阿应有这么出色吗?听他这么夸,我还以为在说我。”
大钟有些茫然:“我也没有觉察到。还有七爷,阿应虽然没有这么出色,但你更不成。”朱忠全后退一步,笑道:“我就不打扰妖王和我姐了,先走一步。”
他躬身后退,退到庙外这才转身,飞奔下山。
待来到山下,只见朱家的队伍中停着一辆囚车,囚车四周被黑布包裹,密不透风。朱忠全上前,钻入黑布中,进入囚车。
囚车内锁着一位老人,四肢被锁链洞穿,琵琶骨也被打断,还有一道道锁链穿透他的希夷之域,将他的境界锁住,让他半点修为也发挥不出!朱忠全刚刚进入囚车,便见双手嘭嘭炸开,化作两团血雾。断臂处,露出森森白骨。
许应将他的神通逼入他的体内,这神通几乎是禁锢在他双臂之中,不受他操控!
他镇压良久,来到囚车中便再也镇不住,自己的神通不受控制的爆发,炸断了他的双臂。那老人低下的头缓缓抬起,嘿嘿笑道:“忠全,你遇到对手了?”
朱忠全忍住痛,跪拜道:“仙师,你传我的功法,被他压制了。求仙师传我更高明的仙法!”
那老人便是朱家从彼岸劫来的“仙人”,朱家为了这个“仙人”,把自己所有家底都耗在彼岸世界,甚至连朱家老祖险些也葬身在彼岸。朱家老祖归来后,伤势一直没有痊愈。
那老人声音嘶哑,道:“你与他手掌相碰的情形,没有逃过我的耳目。他不如你,他只开启了五大秘藏,你开了六秘。六秘和五秘的区别,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你所欠缺的,只是境界不如他!你修炼到交炼期,镇压他易如反掌!我传你交炼之法,让你修成交炼,练就金丹,近在眼前!”
他嘿嘿笑道:“然后你就可以报仇!好徒儿,你报仇之后便要兑现你之前的承诺,释放为师!为师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传你了。”朱忠全又惊又喜,连连叩头,眼中精光闪动,心道:“真的吗?老东西,你一定还藏着不少好东西没有教我吧?”
那老人盯着他,也是目光闪动,心中默默道:“这个炉鼎,终于快炼好了。渐渐地,把他炼成适合我的模样。qaae。这样,我就可以舍弃这具身躯,夺舍获得新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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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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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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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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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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