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福青帮出门在外,有一项规矩,养人,不养闲人。”濠江,福青商会,一位西装革履,穿着高档皮鞋,叼着支雪茄的人影,操着一口闽东口音,讲道:“当年小王持枪帮我们干掉一个大马老板,被大马帮追杀十二天,藏在通风管七天,帮我们福青人出口恶气。”

  “我们就是看中他够狠,才养着他八年,你要我们支持你,你就得拿出狠劲来。”八闽商人在清代就下南洋淘金,由于国家弱势,国际形势变动,常年过着朝不保夕,被人霸凌的日子。辛辛苦苦经营十几年的商铺,有可能因为一场反华行动化为乌有,家破人亡。

  他们深知出门在外,只有做条龙,才不会被欺负!

  所以,他们不需要手下的打仔们会赚钱,不需要手下的打仔们很聪明,只要手底下的狗敢咬人,敢咬死人就够了!

  “曹老板,我晓得的。”颠人新站在老板办公室里,啪的双手抱拳,拳心狭着把匕首,狞嘴道:“我一定帮大哥报仇,将张国宾的骨头斩下来给曹老板泡药酒,大补!”

  福青商会总会长一个转身,叼着雪茄,望向楼底的工厂,呼,长长吐出一口白雾,一句话都没讲,却又什么都讲了。

  ……

  邓威领下安家费,再无回头路。当晚,他便点齐场子里二十三名小弟,将安家费一份一份发给兄弟,给兄弟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家跟父母,亲友交代一声,半个小时后,二十三名小弟按时回到酒吧。

  喧闹,纵乐的莫妮卡酒吧,客人,经理,侍应声和往常一样。

  邓威坐在吧台上,点来一杯威士忌,伸出手臂拿起,噔,高高举杯跟兄弟们一碰,兄弟们痛快的将酒饮尽,众人放下酒杯,鱼贯而出酒吧后门,穿过一条小巷,乘车前往屯门码头,二十三人乘坐一艘偷渡船前往濠江。

  如果事情一切顺利,今夜出发,今夜回,隔日天光大亮,一切都会同无发生过一般,不知二十三人出海几人能回。

  和义海在濠江人脉势力谈不上大,不过,作为传承数十年年的老牌社团,多多少少在濠江有积累下一些人脉,不管是打听消息,还是摸人底细,速度都非常快。Χiυmъ.cοΜ

  这就是老牌社团的底蕴,像福青帮等势力,再凶再恶,欠缺的劣势,都并非一时半会能弥补回来的。

  凌晨一点,邓威几人过海,靠岸,登上五辆早已在等待的面包车,面包车内,邓威与兄弟们摸出座椅旁一把把用报纸裹好的砍刀,打开夹克藏进衣内,用外套裹的严严实实……

  “小兄弟,要家伙吗?长的短的,自动半自动,车尾背包里都有…”

  “随便拿。”开车的义海老人,瞥一眼后视镜内众人的神情,出声讲道。

  “不用了,行走在外,风声没漏,用刀足够,风声走漏,扛着大炮都要死。”邓威说道:“去找他!”

  义海老人微微颔首,嘴上叼着支烟,山羊胡满是油渣,打起方向盘,继续开着车。

  五辆面包车在深夜抵达福银财务公司楼底,银通赢,谐音取了一个好意头,能让一些赌狗更倾向找公司贷款。

  濠江作为赌场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叮叮叮,只要赌场里的骰盅在摇,赌桌上的筹码在转,赌场的空调永远恒温,赌场的灯光永远天光,你就分不清白天黑夜。

  凌晨一样是债务公司最热闹的时间。虽然,福银财务公司在香江的香江生意已经被扫,流动资金几乎全部被查,公司状况已经危在旦夕,距离破产仅有咫尺之遥,但是,先前还有很多没收回来的帐,底下的小弟们一样要办事。

  现在谁能帮公司拉到商会大老板的支持,谁就能让公司起死回生,谁就能当上大佬。

  “新哥已经见完大老板,等会要来公司讲话,可能要做事,你们准备一下。”

  “知道了,生哥。”财务公司内,一个上身夹克,下身西裤,踩着人字拖的中年人朝小弟喊道。

  “唰!唰!唰!”五辆面包车停在楼底,一个叼着香烟,梳着油头,裹紧夹克的身影一马当先,最早跳下面包车门。

  一个接一个的马仔裹紧外套,跳下车,快步跟上,闯进办公楼内,目标明确的冲上五楼。

  最尾一名小弟拎着条粗重的长铁链锁,把楼道入口铁门关上,绕上铁锁,啪嗒锁住,将钥匙放进口袋,转身上楼。

  邓威敞开外套,表情冷峻,抽出砍刀,手腕斜持……

  哒哒哒。

  兄弟们冲到财务公司门口。

  “砰!”

  邓威一脚踹翻公司灯牌,

  唰,

  抽掉报纸,

  “兄弟们。”

  “杀!!!”

  砸开门锁。

  二十四人如潮水一般,疯狂的涌进财务公司,手举长刀,刀光闪烁,形同浪潮,一浪拍中岩石,炸出鲜血四溅,嘶声惨叫,惊涛拍岸,锋芒毕露。

  十分钟后,

  邓威穿着背心,额头开窗,手持砍刀,带着二十多名互相搀扶,拎着武器的兄弟走下楼。

  而此刻,当他站在楼梯铁门前时,癫仔新已经带着三十多名手持砍刀,表情凶恶,杀气腾腾的福青打仔守在铁门外。

  从楼上跳下去,打开门杀出去?

  邓威上前两步,凑到铁门前,低头拿起一支香烟,摸摸裤袋没找到火机,招招手让小弟过来点上香烟。

  他昂起头,隔着铁门,烟头朝上,牙齿咬着香烟,深深吸入一口烟雾,呼…将烟吐在癫仔新的脸上,嘴角浮现浮现一抹自嘲的讥讽:“把铁门打开。”

  “丢雷老母的福青仔。”旁边一个大腿中刀的兄弟,一瘸一拐走近铁门,动作缓慢的在衣服里找出一把钥匙,咔嚓,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扭,兄弟一圈一圈的将铁链解开,邓威摘下嘴角的香烟,丢到地面,癫仔新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狞笑,踏步将烟头踩灭。

  先前种下的因,

  结了果。

  一动不动的两方人马,下一秒,猛地就撞在一起,一个人都没有后退,往后退就要被人踩死,要么站着,要么躺下,没有第二个选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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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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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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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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