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居高临下的扫视着面前的人群。
她容貌精致之中透着英气,此刻顾盼之间,发髻上的三支剑形长簪,熠熠生辉,显得格外不好惹。
以至于好几个原本也想登临高崖俯瞰海面的散修,还没靠近,掉头就走。
阮芷扫过这些人,发现他们都与昨日那魔修没甚相似之处,才寒着脸收回视线。
她已经在坊市之中来来回回找了一晚上,却毫无收获。
被对方给逃了!
简直岂有此理!
自己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会将遁法给忘了?
虽然后来总算想了起来,但当时那魔修早就逃的不见踪影!m.χIùmЬ.CǒM
而且,这万虺海的散修,不愧是鱼龙混杂。
昨晚起初是没人肯告诉她那黑袍魔修的去向,尔后则是有人主动接近她,表示愿意帮忙寻找黑袍魔修的下落,结果却是骗了她一批灵石丹药,意图逃跑……还好阮芷及时反应过来,将对方堵住,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回想过去的这一晚上,阮芷只觉得心力交瘁,又满心疑惑:“那魔修的术法,怎会如此厉害?”
她修为比对方高了一个大境界,正常情况下,对方的神通再是厉害,对她施展之际,也该是效果有限。
可昨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但中招了,而且中招的过程里,还晕晕乎乎的,只顾着撒开双腿去追,根本没有多想其他事情。
思及此处,阮芷心头暗自凛然。
亏得那魔修修为不高,否则她昨晚必定会吃大亏!
果然,师长师姐们说的对,魔门跟正道不同,虽正面实力不比他们这些玄门正道修士,但种种诡谲手段,在他们道途大成之前,往往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阮芷心中更加悲愤。
若不是为了带自己散心,师姐这次根本不会来万虺海,也不会被……
可以说,莫师姐之所以会出事,纯粹是因为她!
眼下师姐已然罹难,其遗蜕,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来!
定了定神,阮芷离开高崖,前往蝉楼。
蝉楼是琉婪皇朝为监察天下所设,取“金风未动蝉先觉”之意,其遍布整个盘涯界,论情报灵通,当属第一。
因着万虺海乃散修聚集之地,无法与琉婪皇朝平起平坐,故此,此地蝉楼,堂而皇之的存在,连个遮掩都没有。
阮芷在门中时,曾听师长提过,正道五宗一向同进退。
琉婪皇朝的蝉楼虽然不乏私下刺探素真天的举动,但若正道弟子行走在外,遇事向蝉楼求助,其也不会推辞。
然而阮芷自觉素真天并不弱于琉婪皇朝,自家师姐没了,却要去寻求外人襄助,委实有损宗门体面。所以只是让素真天在万虺海扶持的几个势力四下打听,而那些势力对于昆羽老怪的下落还能探听一二,对于这忽然冒出来的陌生黑袍魔修,却是一筹莫展。
但此刻,已经知道师姐的下落,每晚一刻夺回师姐的遗蜕,还不知道师姐会遭遇什么!
阮芷也顾不上了,直接踏入蝉楼,取出素真天弟子的证明之物,蝉楼中人验明身份后,顿时热情款待,楼主亲自出迎,询问她有何吩咐?
“这位师兄,我师姐莫澧兰前些日子罹难,如今遗蜕落入一名魔修手中……”阮芷忍住悲愤,大概说了经过,只是只字不提在客栈中看到的那一幕,只说担心魔修会拿莫澧兰炼制尸傀,故此想让蝉楼帮忙寻找魔修踪迹。
说话之际,她挥手以灵力幻化出那黑袍修士的模样,“那魔修长这样,但魔门贼子,恐怕并非其本来面貌。”
蝉楼楼主仔细打量一眼,微微颔首,旋即说道:“师妹放心,只要此人还在坊市之中,顶多一个时辰,我便将其交给你处置。”
紧接着又道,“闻说师妹这些日子还在追索一名散修昆羽老怪的踪迹?正好,我刚刚接到一份消息,与之有关。”
阮芷闻言微怔,她追杀昆羽老怪无非是为了找师姐,如今既然知道谁才是谋害师姐的真凶,昆羽老怪的下落,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
不对!
区区一个筑基后期,遇见初入结丹的她都只能逃命,怎么可能杀得了师姐!
更遑论宜音仙子还是元婴!
对方根基雄厚扎实,气机纯粹凝练,定然是四大魔门的魔修。
师姐的死,想必并非对方亲手为之,而是其宗门长辈动的手!
只是九大派之间有着默契,不允以大欺小。
当然,魔修言而无信是家常便饭……私下里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师姐失踪后,她在附近找到过昆羽老怪的血迹,这老怪多半与此事有关,至不济也知道些什么!
想到此处,阮芷神情严肃起来,立刻问道:“是什么消息?”
“昆羽老怪前些日子受了重伤。”楼主亲手为她沏了盏茶水,这才温声说道,“故此在坊市之中,私下收购了大量疗伤之物,算算时辰,眼下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几日,其正在想方设法,离开坊市……”
阮芷皱眉听着,说道:“师兄可能确定昆羽老怪的下落?”
她背后的素真天,并不畏惧四大魔门。
关键是,四大魔门同样并不畏惧素真天。
双方既然平起平坐,那么凡事当然要讲道理。
所以,想要彻底为师姐报仇的话,必须找到魔门长辈对莫澧兰下毒手的证据!
否则顶多将那筑基期的魔修干掉,真正谋害莫澧兰的魔人,岂不是仍旧逍遥法外?
“这份消息,刚刚送达,若要追踪下去,需要一些时间。”楼主思索了一番,说道,“师妹可能有所耳闻,敝朝‘小自在天’即将开启,按照旧例,广邀天下丹修前往参加论丹大典,朝廷那边,近日颇有些任务下来。”
“所以能够分给昆羽老怪的人手,不是很多。”
“恐怕得两日之后,才能够给师妹一个准话了。”
阮芷深吸口气,微微颔首,郑重道谢。
尔后,她向蝉楼要了一间静室,取出离宗时师长给的传讯符,一咬牙,将其打开。
离宗之际,阮芷做梦都想不到,师姐莫澧兰会在这次极为寻常的远行中出事,更想不到,她一个结丹,追杀筑基都会失手。
眼下为防错失良机,不得不向蝉楼求助,但……
蝉楼专司情报,打听消息也还罢了,若是当真抓到昆羽老怪,盘问出罪魁祸首,总不能也让蝉楼替她出手。
哪怕蝉楼看在同为正道的份上不推辞,素真天的颜面何存?
一个呼吸之后,传讯符亮起,传出师尊的声音:“芷儿,何事?”
“师尊……”阮芷闻言,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徒儿害了师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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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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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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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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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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