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望着尸体,脸色严肃。他刚刚得到卢桐的报信,立马带着纪仲赶到了三溪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面色惊慌,说道:“回……回伯爷,昨日有三名小报童,未按时归来。属下起先以为是孩子们贪玩,想着有庄丁跟着,就没放在心上。”
“谁料当夜也不见回来,属下这才察觉有问题,连夜就报了官府,还将庄里的庄丁都发派了出去。”
“有人说看到了那三个孩子的踪迹,我等追查之下,在野外发现了牛喜的尸体。”
“属下这才连忙通知了卢管家……”
陈洛听管事说完,又问道:“牛喜有家人吗?”
管事叹了一口气:“他父母早亡,妻子也已病故。失踪的三个孩子里,有一个是他的女儿。”
陈洛楞住,看着牛喜的尸体,默默不语。
这么说,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孤儿。
宋退之的身影出现在陈洛身边,按着陈洛的肩膀:“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卢桐也上前说道:“是啊伯爷,报童一职活人无数,偶然有一些意外也在所难免。”
陈洛摇摇头:“有什么线索吗?”
那管事说道:“京兆府里的差人们说,兴许是拍花子干的。”
“如今因为伯爷的恩泽,普通人也有几下子功夫在身,那些拍花子便不怎么敢对寻常百姓的孩子下手。偏偏因为报童的职位,街边乞儿也越发少了。那些拍花子就没了饭碗。”
“尤其是中京直隶一代,咱们报童日日与报纸接触,又有先生上门教书,各个神清气朗,因此拍花子一来报复,二来为了卖个高价,就朝报童们下手了。”
“只是之前直隶发生了几宗案子,最后都被官府给追了回来。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包天,混到中京来下手了。”
陈洛面色逐渐变冷:“四师兄!”
宋退之点点头,走上前,挥袖间,一道正气落在了牛喜的尸体上,那正气在牛喜的尸体上流动着,片刻后,一丝血气被正气包裹,从尸体上脱离。Χiυmъ.cοΜ
“牛喜将死未久,凭借这丝血脉感应,能追踪到他的女儿。或许凶手还与他们在一起。”
陈洛看了一眼那血气,带了点头,对卢桐说道:“我们先追过去,你速去报官。”
卢桐本来有些担忧,但是看了眼宋退之,便连忙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此时三溪庄外突然传来叶大福的声音。
“大哥……大哥……”
叶大福冲了进来,看到牛喜的尸体,微微皱眉,望向陈洛:“大哥,我听小七说庄子里出事了……这是谁干的?”
陈洛摇摇头:“或许是拍花子,先得把失踪的孩子找回来。”
叶大福:“我陪大哥一起去!”
……
石山楼今日被望侯蒋玉带包了场。
全楼四十多名色艺双绝的姑娘,全部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门上别有心思地挂着一些小物件,或者贴着书画。
这是京城的一种新玩法,客人在大厅里饮酒,尽兴而止,随后就这么一排排的房间走过去,此时也不知道房间里是谁,若是看到门口的物件合自己心意,便可推门而入,成就好事。
若是客人身强力壮,完事之后还可以出门再选。
直至第二日日出时分。
此举酷似后宫侍寝,再加上青楼有意的渲染,倒是让人在这一夜间恍如至尊一般,因此也被称作推门君王。
有大臣亲自体验一番后,次日上奏此事,弹劾此举败坏皇朝威严,请朝廷严惩。叶恒轻轻一笑,说道民间之乐,不必兴师动众。
如今中京的纨绔见面,自夸皆是:“在下不才,一夜入三门也!”
另有人淡淡道:“不才区区五门!”
又有人长笑一声:“老夫一夜九门!”
时人称曰九门提督。
当然,花费自然不菲。
首先是包场的钱财,所有姑娘的一夜之资,这些都要一并付上。
其次便是推门的费用。
这头一个推门而入的,要加五倍的过夜之资,第二个便是三倍,第三个便是两倍。
三门之后,就只需再付一倍即可。
此时,蒋玉带坐在大厅之内,却只是望着大厅里那副漫长的画卷,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长卷画的是一片石林,奇石嶙峋,怪石林立,仿若一片石柱的森林,画的正是中京城外八十里的石林,这石山楼便是因此画而得名。
有诗曰:玲珑楼里文华长,石山楼内温柔乡。
后者说的,便是这里了。
石山楼大掌柜笑盈盈地给蒋玉带重新将酒满上,说道:“望侯,这石林长卷有什么好看的,楼上的姑娘们可都等着您去推门呢。”
蒋玉带微微摇头:“不着急。我问问你,你天天看这石林,你觉得它像什么?”
石山楼大掌柜娇笑了一声:“我是自小看到大的,最开始还觉得新奇,看惯了也就是一些石头而已,大一些,粗一些,这些我们在这里也常见到,不稀奇的。”
蒋玉带哈哈一笑,拍了拍对方的屁股,淡淡说道:“你再仔细看看,像不像一座座墓碑啊!”
“啊?”
“时辰还早,本侯先不推门了,我要在这等着,等一个死了人的好消息!”
……
林知夜穿戴完毕,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方家又送来的两颗甲子果,服用之后的林知夜已经恢复了几日前的状态。
镜中的人,身材挺拔,丰神俊朗,双目如电,一眼望去,也就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林知夜端正地戴上儒冠,配好一柄与儒袍搭配的长剑,又扣上了一枚质地上好的玉佩,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因为曾经失去,所以如今才会加倍珍惜。
这副样子,简直太好了。
林知夜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告诉他父亲,方家另外两颗甲子果,是有附加条件的。
他同意了。
无所谓,本来也是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便一并做了吧。
他拉开卧室的门,朝外走去。
“去哪?”父亲林守白的声音在林知夜身后响起。
“近日烦闷,劳父亲大人操心了。”林知夜对着林守白躬身一礼,“今日约了几位好友,打算饮酒为乐,吟诗作对一番。”
林守白上下打量了林知夜两眼,点了点头:“去吧。”
林知夜再次拱了拱手,身影有些急迫离开了林府。
……
风起,穿过那石林之中,响起一道道呼啸之声。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翁蹲坐在地上,抽着烟袋,在他身后,有两副棺材。
两副棺材旁边,躺着三具幼小的尸体,这三具尸体都没有了头颅。
“老二……”老翁突然开口说道,“刚才你太冲动了,那小女孩应该留一留的。”
“那小丫头片子一直哭,实在让我心烦,就没有忍住!”又一道声音响起,似乎有些嘶哑,但是古怪地是依然是从那老翁口中发出的。
“老大,不是做了第二重准备吗?”此时老翁嘴里又传出了第三道声音,带着一些无所谓的态度。
老翁点了点头,站起身,拿那烟缸子在自己的脚底板打了两下,背着手,望着中京的方向。
“怎么还没有来啊!”
“早点来,早点死,咱们兄弟三人就可以早点离开这地方了。”
此时第二个声音笑了笑:“要不然咱们直接走?”
第三个声音又从老翁的嘴里响起:“那怎么行?这事要传出去,咱们三生人的名号不就臭大街了吗?”
老翁摇了摇头:“名号无所谓,只是能杀一个开道之主,老夫很激动。”
“不知道他的血,跟别人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的!”
“嚯嚯嚯嚯嚯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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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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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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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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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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