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那双海水般纯净的暗蓝色眼眸却紧紧盯着秦若尘的眼睛,似要盯出究竟来。
秦若尘避开他审视般的眼睛,却又被他一只手掰回来。
那蓝眸越来越深沉,宛如深井幽潭,无形中又燃起一团暗火来。
“你洗骨了,是不是?”
公仪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洗骨,是灵族的一种短时间提升修士境界的秘法。
用灵族的灵泉将全身筋脉冲断再次组合,其痛苦可见一斑。
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禁用了。
因为有许多人曾承受不住这种痛苦,自戕自毁的皆有不少。
公仪修见秦若尘不答话,将被血侵染的帕子丢进盆中,转身欲走。
“二公子,你去哪儿?”
“找那个老东西算账!”
眼看公仪修便要夺门而出,秦若尘急忙上前拦住了他,说道,“别去,是我求着老前辈帮我的,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秦若尘双手伸直,拦在门口,那肩膀上的裂口因为这个动作又溢出不少血来。
公仪修神色顿时猛沉,将她的手轻轻放下,“不想好了是么?”
秦若尘扬起笑脸,知道公仪修还是担心她的,小声道,“那二公子先帮我疗伤吧,好不好?”
公仪修看着秦若尘讨好的笑脸,就是有天大的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那水盆中散开的血花,便是一阵心悸。
公仪修清洗几遍,继续为秦若尘清理伤口。
“疼就喊出来,别忍着。”公仪修看着秦若尘拧起的眉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秦若尘摇了摇头,“不疼的,二公子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可以再重一点。”
公仪修白了秦若尘一眼,薄唇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是,你只有在想转移我注意力的时候才会喊疼。”
秦若尘被公仪修说得有些哑口无言。
公仪修看着眼前狰狞的伤口,眼底逐渐染上一抹红。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将药粉细细地撒上去,秦若尘一直一声不吭,甚至粗气都没有喘过一下。
公仪修却觉得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上一样憋闷难受。
“洗骨,虽然能够短时间提升人的修为,放大人的感知。”公仪修缓缓开口,尾音却带着颤,“但痛觉也会被放大,所以你为什么一声不吭?”
“疼就喊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没那么夸张的,二公子……”秦若尘知道公仪修是心疼她,但她也不想让他担心。
公仪修抬起眼,眼眶微红,“我也洗过骨,你不必骗我。”
秦若尘着实怔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公仪修。
良久,秦若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为了结丹么?”
公仪修没有回答,但显然答案不言而喻。
秦若尘悄悄地朝着公仪修靠近,公仪修疑惑的望着她,“干什么……唔。”
秦若尘在公仪修的唇边落下一吻,笑道,“亲亲就不痛了,真的。”
公仪修:“……”
公仪修又白了秦若尘一眼,眼底那抹红蔓延到了眼尾处,攀上了耳廓。
为了更好的包扎伤口,秦若尘将手臂从袖子里抽出来,公仪修站在她背后将纱布从肩膀一圈一圈缠绕上去。
偶尔公仪修的指尖会碰到秦若尘的肌肤,微凉,带着颤。
秦若尘知道他是在紧张什么,怕不是这会儿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所以这纱布才缠得歪歪扭扭的。
秦若尘也懒得戳破,最后她感觉公仪修从身后圈住了自己,然后在自己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好看又别致的结。
“二公子,这个打结的方法好像很特别,我想学。”
公仪修将衣服给秦若尘拢好,睁开眼,“好,下次教你。”
“二公子是和谁学的?”
“我娘。”
不知是不是秦若尘的错觉,公仪修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有些悲凉。
秦若尘干脆转过身直接扑进了公仪修的怀里,搂住了他。
公仪修有些错愕,却没有推开秦若尘。
“这又是在做什么?”公仪修身体僵直了,感觉到怀里的少女越贴越紧,他身体的温度也跟着一个劲的往上升。
“抱着二公子也能缓解疼痛呀。”秦若尘理直气壮的说道。
紧接着,她还拍了拍公仪修的后背,笑道,“二公子,等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娘吧,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公仪修嗯了一声,想伸手去搂秦若尘,却又不敢。琇書蛧
双臂就那么尴尬的僵在半空,而秦若尘丝毫还没有抱够,在他怀里蹭啊蹭的。
公仪修的喉结也跟着滚啊滚的,直到他热的有些受不住了,嘶哑着嗓子让秦若尘放手。
“嗯?”秦若尘仰起头,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眨了两下,“二公子不喜欢我抱抱吗?”
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这么抱着他,他的身体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公仪修的喉咙发紧,气息紊乱,回道,“一点也不喜欢……”
秦若尘轻笑一声,她信了他的邪。
继续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将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闻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喜欢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受了伤呢,二公子就忍忍吧,好吗?”
公仪修深吸了口气,葱白的指节嵌入手心。
他除了忍还能有什么办法?又舍不得推开她。
年关大会连着举办了七日。
第七日结束的傍晚,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秦若尘的伤口有公仪修的照料,很快就结了痂。
公仪斐也在结束的当日,宣布了女医修也能够修行的消息,穆家兄妹带头支持,王家夫妇也没有反对。
至于封家,封龙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沈家姊妹是敢怒不敢言。
这条百年前立下的家规就这么被废除了。
女医修们欢天喜地,男修们也并无异议,还在回味他们秦师妹在比武场上的风姿。
若是日后能一起修炼,他们也还有许多想要向秦若尘请教的地方。
秦若尘听到这些消息后也有些激动,想出去看看每次都被公仪修以养伤的名义回绝。
这日恰好公仪修去药房不在,秦若尘刚走出院落,便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又想偷偷溜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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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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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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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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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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