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了粮食,陈东来心无旁顾和肖桂兰去了葛柳镇的学校,等天气渐渐暖和了,陈富贵就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门口晒着太阳,红玉会陪着他,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这一年快入夏的时候,修水库的社员都回来了,孙青山和杨广才过来看望陈富贵,陈富贵从他们口里得知水库修成了,他乐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咧着嘴笑,最后又悲愤地哭,要不是修水库,他的左腿也不会残掉。
木胡关水库修成之后,也没有摆脱掉社员没有粮食吃的困境,由于持久干旱,水库上游的那条河断流了,这个浩大的千人大会战工程只剩下一个伟岸的堤坝耸立在那儿。
夏炳章非常郁闷,这个工程是他提议建设的,也得到了王书记的批准,他不知道,高书记正因为这事屡屡向王书记发难,要不是王书记保着他,他现在很有可能就丢官去职了。
夏炳章刚刚统计完全公社因为缺粮饿死的死亡人数,显得很激愤,拍着桌子发泄:“旧社会有饿死的人,没想到解放了还有饿死的人。”
黄立民悄悄进来,说道:“夏书记,你说这话可不对啊,要是让别人听见就麻烦了。”
夏炳章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冲他笑笑说道:“黄书记,你来了,快坐。”
黄立民坐下,拿起桌上的一包香烟,取出一根点燃,喷出一口烟雾说道:“夏书记,县上打电话,要我们统计死亡人数,马上就要报。”
夏炳章说道:“如实上报。”
黄立民诡秘地看着夏炳章,说道:“夏书记,我们公社死了这么多人,要是如实上报,至少要影响你我的政绩,以我的意思,报上十人八人应付一下。”
夏炳章批评他说道:“黄书记,你也是党员吧?咋能搞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我们现在就是要县上反映真实的情况,好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才能解决好社员的吃饭问题。”
黄立民掐掉香烟,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满地说道:“好,我不跟你争,你是书记,我是副书记,鼻子大压嘴巴,我没话说,就按你的意思办。夏书记,有一句话我要提醒你,当初修水库是你提出来的,你没有向高书记汇报就擅自做主,现在水库里没有一滴水,这事你要想想后果。”
夏炳章口气软下来,说道:“黄书记,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的,你现在先去上报死亡人数。”
夏炳章呆呆坐着,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几天后,高书记打电话让夏炳章去汇报工作。夏炳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高书记办公室。
高书记看到夏炳章就来气了,说道:“夏炳章,你这个公社书记是咋当的?其他公社饿死的人数只有几个人,而葛柳镇却饿死了二十多人?”
夏炳章想辩解,说道:“高书记,你听我反映一下情况……”
高书记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炳章,你的问题很严重,要好好反省一下,现在全县干部都在学习马列,提高思想认识,你回去好好找几本马列著作读读,向黄立民多学习。”
夏炳章好几个月没回家,就想回家去看看,跟爱人刘怀玉见见面,慰藉一下思念之苦,他回到家里却没有看到刘怀玉,他给刘怀玉的单位打电话,对方说刘怀玉下乡了,他想着公社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就离开了家当天返回了葛柳镇。
夏炳章回到葛柳镇,就找到黄立民,跟他商量工作上的事。
夏炳章郁闷地说道说道:“黄书记,这次去向高书记汇报工作,高书记很严厉地批评了我,我也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我们要调整一下工作思路,美好社会不可能马上实现,现在只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要提醒我们的干部,教育和引导社员,不可以盲目冒进……”
黄立民制止了他说道:“夏书记,你咋还不开窍啊?高书记批评过你了,你还这样,这是县上的决定,你咋能老是跟县上唱反调?这样下去很危险的。”
夏炳章说道:“是我的错我认,黄书记,咱们都在一线,了解的情况能多一点,社员现在肚子都填不饱,就一个口号能当饭吃?”
黄立民站起来,说道:“我不能再跟你谈下去,不然我也会受你牵连。”
夏炳章说道:“那好,你不干我自己干,我要下去,让社员生产自救。”
下来的时间里,夏炳章带着小刘一直待在农村,去年入冬后的一场大雪缓解了一点旱情,但是开春后滴雨未下,旱情非常严重。www.xiumb.com
夏炳章几乎转遍了每一个大队,了解实际情况,组织社员抗旱救灾,组织了社员打了几眼水井,用井水灌溉农田。调整各大队的生产计划,减少了棉花种植面积,扩大粮食种植面积。一些农村土地面积不够,夏炳章提议,让社员毁掉一些农场,开垦土地。
夏炳章最后一站去了木胡关,见到肖石头后说道:“肖大队长,其他大队都已经行动起来了,木胡关抗旱救灾有啥办法?”
肖石头说道:“夏书记,我们这原来就靠那条河流,现在修了水库,把河流截住了,小河的上游也断流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夏炳章说道:“那就多打几口井,用井水缓解旱情。”
肖石头急忙说道:“夏书记,你是有所不知啊,就木胡关现在的这口井,已经有二百多米深了,持续干旱,水位还下降了不少,要打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夏炳章说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干旱无动于衷,你就没有派人去小河的上游找找水源啊?”
肖石头想到这小河的上游就在母猪山一带,要是有人进去了,说不定就会发现财宝的秘密,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急忙说道:“夏书记,大山里你也去过,不可能有水源的,我们,只能靠天吃饭了,在分救济粮指标的时候,你多考虑考虑我们木胡关就行了。”
夏炳章知道跟肖石头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他就去找了陈富贵,跟陈富贵坐在一起,说道:“富贵哥,我今天来是求你帮忙的。”
陈富贵笑着说道:“夏书记,你今天咋跟我这么客气的?有啥话就说吧。”
夏炳章说道:“现在旱情非常严重,如果不想办法,大家的辛苦就要付诸东流了,木胡关不适合打井,只有靠河里的水了,可是小河的上游已经断流了,你去过母猪山,对那里的地形熟悉,你想想能不能找到水源?”
陈富贵想起来自己在母猪山石洞里听到过水声,说道:“夏书记,大山里肯定有水源,应该有一条暗河,只要咱们把暗河找到,把暗河里的水引出来,那咱们的水库就有水了。”
夏炳章闻言大喜过望,拉着陈富贵的手说道:“富贵哥,太好了,你能不能带着我们去找暗河?”
陈富贵望了一下自己的腿,叹口气说道:“也不是我不想去,你看看我这条腿,我已经成废人了,不可能带你们进山了。”
夏炳章说道:“没关系,我们陪着你一起去,有我们照顾你,不会有事的,富贵哥,到了明天我们就进山咋样?”
陈富贵有点顾虑了,要是这么多人进山,万一发现了财宝,那这些财宝势必就要全部上交政府了,他原来指望着用这些财宝让红玉过过好日子呢,尽管红玉多次给他说过,不要贪这些本不属于他们的财宝,但是财宝对他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夏炳章看出了陈富贵的为难,说道:“富贵哥,你如果不愿意去,我们也不勉强,我找几个人去就行了。”
陈富贵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带你们去,就明天。”
夏炳章回到了葛柳镇,就钻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睡觉,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和陈富贵进山。
小刘被黄立民叫了去,黄立民仔细询问他,这一段时间和夏炳章在底下都干了什么,说过什么话,小刘说一句他就在本子上记一句。后来小刘意识到这些话可能会对夏炳章不利,就不再说了,说自己太困了,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黄立民阴险地笑着:“夏炳章啊夏炳章,看你还能蹦达几天,葛柳镇的头把交椅迟早是我的。”
这天晚上,陈富贵和红玉躺在床上,陈富贵满怀心事,不停地唉声叹气,红玉不解地望着他。
红玉自从和肖石头有了第二次交易后,一直有心病,只要陈富贵脸色不好,心情不好,她就会胆战心惊。现在看到陈富贵这个样子,又开始担心起来,小声问道:“富贵哥,你唉声叹气的,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啊?要是有啥事,千万别藏着掖着,说出来也能好受点。”
陈富贵说道:“今天夏炳章来过了,他,他要我带他进山找水源。”
红玉一听这事,放宽了心,说道:“哦,你这腿行不行啊?”
陈富贵说道:“不是腿的问题,我怕这次好几个人进山,万一发现了财宝,那我们一分钱就捞不着了,我是为这个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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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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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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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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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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