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太阳,已变得温和。
武院大门旁的一间客室内。
武院,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段清每次给云洪送饭都会来到客室等待。
“嫂子,家里今日还好吧。”云洪接过嫂子手中的饭笼,将早餐饭笼递给了嫂子。
“都好,你大哥今天早上帮我忙完才去的码头。”段清温柔道:“只是小浩小梦一直都在问你去哪里了。”
云洪听着也不由一笑。
侄儿侄女跟自己是很亲的。
“好了,家里还有许多事,我就先走了,你练拳练剑也不要太累,虽然我不太懂修炼,但劳逸结合的道理我是懂得的。”段清嘱咐道。
段清从不担心云洪修炼会松懈,她知道云洪很懂事,这些年云洪也没有令他们的付出白白浪费。
她担心的是云洪修炼过于疯狂。
云洪听着嫂子的话,心中也不由一暖,笑道:“嫂子放心,你路上注意安全。”
段清笑着点头。
随后,她拿着饭笼离开客室,沿着街道回家去。
云洪看着段清走过街道拐角,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才拿着午饭回到了烈火殿。
……
段清独自走在永安大街上。
永安大街远不如风安大街繁华,路上行人并不算多。
街旁一座装修看似很普通的酒楼,最高处的四楼中。
光线晦暗。
一名紫袍青年站在围栏边,俯瞰着风安大街,看着段清走过,眼中隐隐有着一丝难掩的火热。
“公子,这几日都调查清楚了。”站在一旁的黑袍老者恭敬道:“这云洪家里,有一个大哥.....”
随即,这黑袍老者将云洪家中情况说了个透彻,甚至连云渊和段清每日出门时间、回家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云洪倒是够刻苦的,天赋也够强,如果不是家庭资源所限,恐怕早就成武院弟子之首。”紫袍青年轻轻点头。
紫袍男子,赫然是刘铭的大哥刘然。
此刻,他却不复之前在刘铭面前的放荡。
“公子,是否要命人将这段清送进府.....没人能查出来,”黑袍老者轻声请示,他太懂刘然。
公子什么都不好,就是好美妇。
刚才刘然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查不出?真要做了,你难道会因为这件事将经手的人全灭口?”刘然声音冰冷。xǐυmь.℃òm
黑袍老者低头,心中却有些不解。
在他想来,一个码头工人的妻子罢了,抢了也就抢了。
“云渊不算什么,关键是云洪。”刘然摇头道:“不比平日,关乎郡院入学名额的六县大比举行在即,武院成绩对县令县丞的政绩考核非常重要。”
“云洪作为武院仅有的三位凝脉弟子之一,年龄最小,很受重视,一旦段清出事,云洪知晓上禀上去,县衙各方都不会坐视不理,一旦县令亲自下令,县府九司齐出,你觉得你的那些手下能藏住?能不供出你?”刘然轻声道。
黑袍老者微微一怔,他倒没想这么多,思索瞬间便摇头道:“藏不住。”
一个地方人多了,便会产生黑白,可再厉害的黑,也无法真正经受阳光的照射。
在东河县。
官府的掌控力,毋庸置疑。
刘然看着段清消失在自己视线中,颇为可惜道:“这段清的滋味,真想尝尝,只可惜,若是明抢,我刘氏虽厉害,在这东河县还做不到一手遮天,若是在嶂山就好了。”
“公子的意思,是放弃?”黑袍老者疑惑道。
“哈哈,如此美妇,过去不知便罢,如今知晓怎能轻易放弃?”刘然笑道:“一个云洪,容他猖狂几日,先等着,总会寻到机会的。”
黑袍老者恭敬道:“是。”
刘然转身,隐没入黑暗中。
.....
夕阳西下。
游府,占地颇为广阔。
在府邸深处的一座楼阁内,屋内装饰很普通,但一尘不染。
蜡烛已经点上,一个仆人都没有。
“谦儿,你伤势刚刚好转,有什么急事,为何要专门来见我?”紫袍中年胖子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游谦。
游谦身上,还包扎着,行动颇为不便。
“父亲。”游谦微微躬身行礼,强压下心中焦急,开口道:“我听钱叔说,你前几日送了些灵米和银票给云哥?”
这紫袍中年胖子,正是游谦的父亲游永长,经营着酒楼、商行等许多行当,是东河县中颇有名气的商贾。
“云哥?”游永长一怔,紧接着便明白过来:“你是说云洪?”
“对。”游谦点头。
“嗯,是送了些灵米和银票,一是他救了你终究要有所表示,二来我听说他已凝脉成为武者,送些东西也算是交好。”游永长道:“怎么,你有不同想法?”
“父亲,我觉得送的不够。”游谦直截了当。
“不够?”游永长皱眉:“我了解过他的家境,他哥哥是码头一小头目,收入在平民里面算不错,可这些年为供他修炼,家中颇为困顿,我送去的价值千两白银,够多了。”
“爹。”游谦摇头道:“我并非说你送的少,而是我觉得不够。”
“为何?”游永长皱眉。
“父亲,我和云哥相交数年,彼此视为兄弟,但他即使家里遇到困难,也从不向我或者向武院任何人借钱,遇到天大的问题都是自己扛着。”游谦道:“他内心,实则是一位极骄傲的人。”
“骄傲?”游永长眸子微动。
“对。”游谦点头:“云哥出身贫困,但志向远大,我从他的行事中能看出来,成为寻常武者根本不是他的追求,他要求的是武道巅峰。”
“志向远大?”游永长摇头道:“年少轻狂,可又有几个能成事?”
“这数十年间,能十五岁凝脉的平民弟子,又有几个?”游谦斩钉截铁道。
游永长一怔。
“我这几日,让钱叔去查过了。”游谦自问自答道:“一个都没有,像谢山师兄那般能在毕业前达到淬体六重,几乎称得上是平民弟子极限,至少这三十年间,武院平民弟子中再没比云哥更出色的。”
“云哥有志向,更有实现志向的决心和勇气。”游谦看自己的父亲。
半响。
游永长继续道“好,谦儿,说说你的想法。”
游谦却是话锋一转,轻声道:“敢问父亲,我游氏十年前便是这东河县首屈一指的富商,为何至今依旧困守于此?”
游永长沉默半响,吐出两个字:“武力。”
“对。”游谦点头:“父亲,你年少从商,一手创下我游氏基业,放眼扬州经商一道恐怕没几个及得上你,但是,那天我躺在擂台上时,看着云哥、刘铭,还有后来出现的院长,我忽然间明白父亲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游谦一字一句道:“这天下,是属于仙人和武者的。”
“所谓的权力和财富,都只是武力的附属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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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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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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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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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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