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吕禄。
自从登基以来,这帮太学生就被群臣所左右,老是跳出来惹事,刘长自认对他们足够宽容,也没有因此而严厉的惩戒他们。
但是,刘长心里几乎已经默认,这些太学生就是一群惹麻烦的,只要有人到太学里稍微鼓吹一番,他们顿时就化身为他人手里的利刃。
对这一点,刘长很是不满。
可如今,当他听闻太学那边的舆论居然倒向了工部的时候,刘长很是惊讶,他们这次居然没有对着干?
窦广国认真的分析道:“陛下,太学的绝大多数都是支持工部的。”
“这是因为黄老思想的变迁,自太子着书之后,黄老内部便兴起了所谓的科学之论,对技术极为的看重,这一年之内,就有八十多位黄老生通过考核,进入了尚方府内,尚方府内不再是墨家一家独大了。”
“另外,因为太子的号召,各地的黄老学子都发表文章,带起了新的潮流...”
“啊?”
刘长看起来有些懵。
吕禄低声说道:“陛下哪里看得懂什么文章啊。”
窦广国清了清嗓子,“陛下一心治国,想来是很久不曾关注各派的报纸了,请陛下稍等。”
窦广国叫来一个近侍,吩咐了几句。
很快就有甲士抱着很多的报纸走了进来,将报纸放在了一旁,窦广国拿起了报纸,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为刘长解释了起来。
这些是各个学派的报纸,窦广国先是拿出了儒家的报纸。
“这是儒家最近沉迷的话题,孝。”
“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就在谈孝,现在还在谈??”
“陛下请看,这是儒家的王同与丁宽对峙,以父犯罪,儿子该不该包庇为由进行的辩论...这辩论引起了很多的商谈,是儒家目前最火热的一个话题,然后就是关于匠人待遇的...您看这里...”
窦广国认真的解释,刘长轻轻点着头,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这是法家的。”
法家的报纸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就是商谈一些新的律法,探讨其是否合理,是否能改进,然后就是说各地一些有代表性的桉件,大家各抒己见,这法家报都快变成法制报了。
墨家的报纸上是关于一些匠人的成果,鼓吹匠人地位的内容。
最后,窦广国拿起了黄老的报纸。
“您看,这是一个黄生的人的文章,他做出了个中空的琉璃,将其烧热后插进水里,发现琉璃管内的水上下移动...”
“这是另外一个人的文章,他将不同的物体用火点燃,计算出了不同物体在表面起火的耗费时日...”
“这个人详细的计算了人身上的骨头...”
“还有这个人,他做出了一个链式传动装置,他说可以应用在很多领域...”
刘长瞪圆了双眼。
对比其他学派的报纸,黄老的报纸简直...独特啊!这是发表各种发现和发明?他连着翻看了好几期的报纸,发现黄老最近的兴趣全部都放在了科研上,这劲头比墨家还要凶勐,只有少数时候才会想起他们是一个正规的治理国家的学派,谈一谈国家大事,其余时候都是一个劲的搞科研。
“黄老的变化居然这般大??”
窦广国笑着说道:“这都是因为太子的功劳啊。”
“不只是在科研领域,在其他方面,黄老也很支持庙堂,无论是开海,兴商,还是目前的扶工...他们都表现的很有激情,很乐意变革,跟儒家截然相反。”
窦广国轻轻抚摸着胡须,轻声说道:“唯独儒家,对庙堂的诸多政策很是不满,太学里的反对者,大多也是儒家的。”
刘长勃然大怒。
“这些犬入的,是不是真以为我就不敢焚书坑儒?!”
“来人啊!
”
窦广国急忙开口说道:“陛下,并非是所有的儒家都反对...儒家里也有贤人啊,当今黄老势大,他们的反对也无济于事,陛下不必动怒。”
吕禄也急忙劝说道:“陛下,别的不说,公羊学派就很支持扶工的理念。”
“胡母生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话题,多次书写文章,表示大汉要善其事,就要利国器,将工部为大汉之器...还是收获了不少人的跟随,公羊愈发的势大,很多其他学派的儒生都转投了公羊,还有那个董仲舒,他的野心更大,他以治国者不可知器为由,要求儒生要懂得工,要能任用工,他说唯以圣人道驭器....”
刘长冷哼了一声,骂道:“公羊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主张完全就是看在位的人是谁!”
窦广国和吕禄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刘长冷着脸,“还有四天,若是四天内群臣还没有同意,那就得我来亲自出手了。”
两人心里都明白,皇帝对儒家又起了杀心。
过去还有浮丘伯在,能镇得住分散的儒家,起到了庇护的作用,如今他不在了,申培显然是压不住这么多派系的,儒家急与求成,又与贵族豪族深度捆绑,处处都是先考虑大族的利益....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大问题啊。
当两人离开之后,刘长再次拿起了报纸,眯着双眼,认真打量着。
对黄老,他很满意。
而对儒家,他非常的不满意。
而让他不满意的后果将会非常的严重。
不过,他也并没有想太多,很快,就丢下了报纸,跑去找曹姝她们去了。
到了次日,刘长还不曾睁开双眼,就被人给吵醒了。
他感觉到有什么人正在摇晃着自己,不断的呼喊着自己。
刘长勐地睁开了双眼,却是将骑在他身上的刘迁给吓了一跳,险些摔了一跤,被刘长所抓住了。
一旁还有小猪。
刘长坐起身来,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
一手一个,将他们放在了怀里。
“你们怎么来了...这才什么时辰啊...”
刘长打了个哈欠。
刘迁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父!阿母要将我们送人了!您可一定要救下我们啊!”
“啊?送谁啊?”
“她不许我们再来天禄阁,说让我们去长安县学...”
刘长哦了一声,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天禄阁内就剩下了他们这俩竖子,而负责教导他们的毛长要前往南边,似乎是刘安有什么事要吩咐。最后他们就决定将两个竖子送到长安的县学,一方面是他们年纪还太小,启蒙用不着大家亲自进行,县学完全足矣,另外也是想让他们多接触来自外头的那些孩子,多与同龄人接触肯定是没错的,不但能增加阅历,本身也能多交几个朋友。
“迁,你阿母不是要将你送人,是让你换个地方来学习。”
“她没与你说清楚吧,你们要去的地方,可是整个长安最好玩的地方,里头有很多的孩子,可以一同玩耍,祭酒也不像毛长那般凶巴巴的,可比这天禄阁要好太多了...”
刘长耐心的画起了大饼。
果然,刘迁顿时就相信了他的话,可心里还是有些迟疑。
“可阿母说,我到了那里,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就得改姓,祭酒也不会对我客气,学不好就要挨揍....”
刘长大笑了起来。
“迁,你乃是大汉皇长孙,若是他们都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与你玩耍吗?到时候他们见到你就行礼,也不敢与你多说,都与你阿父的那些门客一般,那还有什么意思呢?阿母让你在县学里改名字,也是为了让你玩的更开心。”
“我知道了!”
刘迁大喜。
小猪开口询问道:“那大父能送我们去进学吗?”
“啊?为什么要我来送?”
“我们俩年纪小,怕受到欺负,若是您来送,您这般高大,他们看了,定然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刘长哈哈大笑,“好!”
“我送你们去!”
“先让我吃顿饭!”
长安因为规模过于庞大,因此有足足十四座县学,第十五座还在组建之中。
而刘迁和小猪将要前往的,就是最靠近太子府的第二县学。
刘长去过很多次太学,这县学倒是许久都不曾去了,也想着送孙子的机会看看那边的情况,为了不被认出来,刘长还特意改了下自己的穿着,不再穿那身照耀的楚服,故意驼着腰,将发饰都改变了一下,尽管还是很显眼,但是从这身穿着来看,更偏向赵燕的游侠,应该不至于一眼就被识破。
马车一路朝着县学的方向行驶而去。
刘迁和刘彘都非常的高兴。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当然也更换了姓,将姓换成了吕,装作是吕产家的子嗣。
反正吕产孩子多,就算是近亲也未必能认出来。
“大父...要是祭酒打我,我可以告诉仲父吗?”
“不可以。”
“那若是同窗打我呢?”
“自己解决。”
“要是年龄比我大呢?”
“放心吧,这长安里还没有什么人敢去打姓吕的,不要这么担心。”
小猪忽然开口说道:“我就敢打姓吕的。”
刘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竖子怎么还学坏了呢?少与你仲父来往!”
这县学的规模还不小,院墙将整个县学围了起来,周围也没有什么民居,两旁各是书肆,像寻常的酒肆饭肆是不许在周围开设的。但是能看到有小贩正在周围等待着,偷偷看着左右,他们这里有不少的玩具乃至各类的零嘴。
刘长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县学。
县学内极为宽敞,远处能看到有孩童整齐的列阵,在老师的命令下迈开步伐,刘迁的眼睛都看直了。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中年文士。
乃是这第二县学的大祭酒。
看到面前这位魁梧壮汉,大祭酒也是有些愕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的人简直是越长越高了。
大祭酒在心里暗自想着,这些时日来前来进学的孩童们,一个比一个要高,有几个还不曾结业,个头都快跟成人一般了,简直离谱。
难道在这盛世之下,人的个头都会受到影响吗?
“您家的孩子是已经登记在册的,吕迁对吧?他们俩的年龄都实在是有些太小了,不过,他们都受过启蒙对吧?不影响,迁可以上一年级...一年级里倒也有五六岁的孩子。”
大汉的成年年纪要更小,通常十五岁就能被当作成人来对待,因此孩子们也通常更加早熟,五六岁就已经可以进学了,但是普遍还是在八岁左右进学,十二三岁完成学业,然后就可以去工作或者继续升学了。
“但是...小猪是吧?他就不行了,年纪太小,跟不上,但是我们有预备班...通常都是作为进学前预备的,有不少贵人的子嗣都在这里,可以让他进这个班。”
这位老祭酒说的有道理,刘长自然也就默许。
将两个孩子分配之后,他亲自领着他们送去了各自的班级,刘迁和刘彘笑呵呵的朝着刘长告别,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教室。
大祭酒本想要回去,却被刘长给拦了下来。
“有些事想要询问您。”
“您说。”
“这进学的孩子有多少呢?”
“我们这里现在有四千六百三十七位学子,低年级多,高年级少...一般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
“那老师有多少啊?”
“目前有八十三位...是少了些,但是我们还在召...”
刘长询问了很多相关的事情,祭酒也是越说越起劲。
“很多士人是看不起我们的,认为我们都是没有办法通过考核,才会走老师的道路,来这里教授孩子,尤其是我们这些县学的,郡学还好,郡学里的老师还是很受尊重的,太学就更不用提,只有我们,招纳老师是最困难的,我们这里的老师,有一半都是我自己的弟子,我将他们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学成之后,有很多人都留下来帮我。”xǐυmь.℃òm
刘长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听说天下各地的县学都缺乏老师。”
“是啊...想要进学的孩子是越来越多,这是好事,盛世,为天下启蒙,尽管很多人都不重视,可在诸多学府里,县学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普遍的...我们也在努力的想办法,您也不用担心,孩子肯定是有老师教导的,不会出现无法上课的情况,这个您完全不必担心...”
刘长沉默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费力解释的老祭酒,询问道:“我听闻儒家的王同提议要修建培养老师的学府,等修建好了,或许就不会如此紧缺了。”
这祭酒苦笑了起来,“唉,这或许是好事,可是县学老师不受重视...难说会不会有人愿意前往,但愿能成功吧...我这年纪也大了,也不知还能带出多少老师来...”
刘长好奇的问道:“您一共带出了多少老师啊?”
“我也记不清了,弟子里在各地担任老师的,大概有一千多人吧。”
刘长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原来还是个有德大家。”
这人急忙说道:“您勿要如此...我这不算什么,我的师兄弟里,我算是少的,我有几个师兄,都是培养出了数千老师,目前就在天下各地的学府内...”
刘长更加好奇了,“敢问您是什么学派出身?”
老祭酒苦笑着,“乃是叔孙公一脉。”
刘长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身影,那个喜欢编造典故,为了保全儒家而阿谀奉承,非常懂得变通,故而被称为最没骨气,被其余大家一致鄙夷的儒家大老。
“叔孙通啊....”
老祭酒认真的说道:“我的老师在逝世之前,吩咐我们要以启蒙为己任...教化天下,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这一派就开始在各个学府内教书,招收弟子,开枝散叶....我们无论出身,有教无类,跟随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跟我这般将心血都耗费在学府里,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都留了下来...很多地方的县学,都是我们学派所开设的,也算是没有辜负老师的厚望...”
刘长恍然大悟,难怪叔孙通死后,他的学派就没有了什么名声,默默无闻,很少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在报纸上都看不到身影,作为当初儒家的主流,刘长还好奇他们怎么消亡的如此迅速,现在看来,他们并非是消亡了,而是在贯彻叔孙通的理念,为了启蒙天下而奋斗....难怪每年都有那么多的儒家主动前往各地担任祭酒....
这一刻,刘长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不知不觉,叔孙通都逝世很多年了。
还记得当初自己让他来负责启蒙的事情,那个老头浑身都充满了斗志,整日叫嚣着要完成儒家的最高理念。
那个老头早就入了土,连身体只怕都已经腐烂了。
可是他的那些口号,那些想法,直到现在都没有消亡,他的弟子们依旧奔走在各地,不断的教导学子,不求名望,不求官爵,以默默无闻的方式来奋斗着。
这老头,不愧是连浮丘公都要暂避锋芒的大家啊。
刘长眯起了双眼,心里满是感慨。
老祭酒没有发现异样,继续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们能实现老师的遗愿...启蒙天下,使得天下人皆知圣人的道理,为道德之人,可谓是天下大同....”
老祭酒说着,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刘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有个好老师啊。”
“你知道吗?”
“你老师又救了儒家一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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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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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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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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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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