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吴飞荷所报的名号,陈平眼睛一缩,心头掀起了狂风浪涛。
斐鸦岭,原来可是邓家的死敌。琇書蛧
邓奉城还宰了此岭的两名元丹大修。
当年,邓家曾在揽月宗九阴炼心蜈蚣的助力下,甚至攻上过斐鸦岭。
可惜最终无功而返。
其中的原因很多。
除了斐鸦岭有一座四级的阵法守护外,其岭主窦瀚海,乃是一位冰灵根的半步金丹,神通极强,根本不惧九阴蜈蚣。
陈平本还打算修至元丹巅峰后,找个机会将那窦瀚海拿下逼问出冰属性功法,交给姜佩玲散功重修的。
哪知人家福源深厚,一步跨入了金丹境界。
如果熊鼎天所言不虚,他的谋划无疑是彻底宣告泡汤了。
变异灵根的金丹修士,纵使刚刚破阶,实力也非同一般。
随手打出的一招,他怕都接之不住。
“吴阁主,敢问熊道友是怎么知晓的,揽月阁为什么没有收到消息?”
周雾春喃喃两句后,难掩饰满脸的狐疑神色。
“据说窦前辈突破迄今不足三月,本宗的情报还未收集上来。”
顿了顿,吴飞荷淡淡的道:“至于熊鼎天是如何提前得知,他的所述又是否属实,本阁主就不能担保了,一切还是要以揽月阁的情报为准。”
一听这话,周雾春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放松。
熊鼎天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会无的放矢。
那斐鸦岭之主窦瀚海刚凝聚金丹,起码需耗费一、两载,闭关巩固境界。
这段时间,大抵是见不到此人兴风作浪的。
甚至他在何处闭关,都是极其保密的事。
可放长远点看,双城海域原本就有三位邪修金丹。
如今,又新多了一位,邪修的声势必定大涨一截。
不同于宗派间的门墙之隔,邪修阵营相对团结一些,时常联手出海劫掠。
近期,邪修的活跃程度必将远超平时,整个元燕群岛的双城航线都危险了许多。
周雾春能想通的,陈平自然考虑到了。
可再换几艘灵舰搭乘,也是一样的结果,该承担的风险一分不少。
何况,只要金丹邪修不亲自现身,或者正面遭遇擅长遁术的假丹修士,勉强逃命的话,他还是极有把握的。
“两位道友莫过分的担忧。”
吴飞荷拢拢秀发,宽慰道:“我们拥有两艘灵舰,以及四位元丹修士,这股力量不论放在哪里都令人生畏,双城的邪修势力中,能一口吃下我等的寥寥无几。”
“吴阁主言之有理。”
陈平微微颔首,分别朝两人抱拳道:“叶某先回四层包厢了,如果发生变故,叶某绝不会袖手旁观!”
“叶道友就在顶层住下吧,此方区域布置了一座三级的聚灵阵,修炼环境不次于三阶灵脉。”
周雾春神色一动,盛情的邀请道。
“我要不见了踪影,那群和我组队的小辈们该是惶恐不安了。”
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跟着,陈平话锋一转,冲周雾春道:“周道友,你好像知道寒婉双的来历?”
“寒丫头么。”
周雾春稍稍一怔,回应道:“她的背景并无什么好隐瞒的,溪口城的高层基本都清楚。”
“寒丫头不是我溪口海域的修士,她之前一直跟随其兄长呆在浮幽城修炼。”
“寒婉双的兄长又是何人?”
走到门口,陈平停住身形,刨根问底的道。
“寒烨霖寒道友。”
周雾春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异色,轻笑道:“寒道友虽是元丹初期的散修,但他同时也是俏娘妪的道侣,咳咳,准确的讲是道侣之一,叶道友若无必要,还是要卖寒丫头一分面子的。”
“俏娘妪?”
陈平眉毛一挑,他在邓舜棋的记忆里,搜到过此人的大致信息。
俏娘妪,显然不是正正经经的人名,而是一位女修的绰号。
此女乃是浮幽城的五大假丹修士之一,位高权重,一身神通仅弱于城内屈指可数的几名金丹老祖。
方才对寒烨霖的介绍,纯粹是周雾春的礼貌之言。
说好听点,这位寒姓男修大概是俏娘妪的入幕之宾,难听些,不过是受宠的面首。
对此,陈平则无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强悍的男修,只要愿意,收几名侍妾简直易如反掌,反过来,实力强大的女修,娶一批男妾,貌似也没什么奇怪的。
修炼界中,这样的情况委实太普遍了。
“看来可以找个机会,和寒婉双坦诚的沟通一二。”
陈平暗暗冷笑几声,琢磨道。
假如此女的亲哥是位假丹修士,他也许还会以礼待之。
但她哥哥只是俏娘妪的面首,这张虎皮扯的稍微有点远了。
“周道友,既然我都显露身份了,你看那船票是否方便退一下?”
回首一笑,陈平轻飘飘的道。
听罢,周雾春狠狠的一愣,脸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
一旁的吴飞荷也呲呲牙,露出一个怪异至极的眼神。
“这里是一万灵石,想必足够支付道友的船票。”
周雾春扔了一件储物袋过去,啼笑皆非的道。
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把捞住储物袋,陈平再度拱拱手,然后消失在了六层的通道。
高阶修士乘船,灵舰所在的势力一般都会减免船票,甚至另给一笔酬劳,换取庇护。
他问周家索回灵石,正是题中应有之义,没什么可丢脸的。
……
“吴阁主,叶道友的……”
陈平走后,周雾春眼角一夹,低声欲说些话时,却被吴飞荷突然打断。
“那家伙擅长隐匿之术,神魂强度估计也非同小可,你我还是用传音交流最为保险。”
吴飞荷谨慎的扫了扫周边,传音入密道。
“叶道友的来历可信吗,周某总觉得他隐瞒了许多东西。”
周雾春点点头,这般说道。
“管他是真是假,那家伙用精血与我签订了真魔契约,除非他是隐藏了修为的金丹,不然绝不敢毁诺的。”
吴飞荷略带得意之色的说着,又道:“嘿嘿,他若是不怀好意的金丹修士,我俩此时怎还能安然无恙的商谈?”
“吴阁主所言甚是。”
眼皮微动间,周雾春试探的道:“关于叶道友的身份,我们要不要告知熊道友一声?”
“必须通知!”
吴飞荷一挑眉尖,悠悠的道:“熊道友是我等四人中排名第一的战力,应当给予尊重。”
后半句却是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熊鼎天性情暴躁,一旦他发现弑风号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位元丹同阶,谁知道会做出何等的反应,还不如主动吐露。
船舱四层,套房密室。
“傀儡师的手腕之利,深入人心嘛!”
陈平嘴角一翘,怪笑了下。
吴飞荷、周雾春的神识极限都在七千丈左右。
两人的传音入密,于他而言和掩耳盗铃无异。
既然两人没有故意的针对他,陈平自然懒得计较了。
而且,熊鼎天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无关紧要。
因为即便三大元丹绑在一起,也无法给他造成多少的威胁。
弹了几道禁制,陈平内视神魂,感应起冥冥之中的那道魔道契约。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若有所思的睁开了双眼。
揽月宗的血契术,确非浪得虚名。
此法是抽取双方精血之中的血脉勾连契约,违者当受神魂崩裂的惩罚。
换作一般的情况,金丹修士之下,绝无破解的法门。
可陈平却冷冷一笑,张口吐出了一滴鲜红欲滴的精血。
这些年,为隐匿行踪,他一直在吞服换源法炼制的避源丹。
此丹能干扰追踪秘术的推演之力。
究其根本,避源丹改变了他体内的陈家血脉。
眼前这滴精血,不仅有他的气息,还包含了禹元柳的部分血液。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钻了空子。
陈平默默的推演了数次,如果违背契约内容,他预计只需承受七、八成的反噬。
届时,再施展仙甲护魂术,连续打出两道擎天法罩,应该就能够勉强抵挡反噬之苦。
幸而这门魔道契约的品级尚未达到天品,否则他再怎么投机耍猾,也是自取其辱。
当然,若吴飞荷展露的是天品秘术,或者用神魂为媒介才能签订契约的话,他早就翻脸不干,飘身而去了。
“嘿嘿,究竟是谁占了大便宜还不好说。”
陈平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丝诡异之色。
同吴飞荷共进退,看似是此女拖了他的后腿,但实际并非如此的简单。
揽月宗的灵舰也时常遭劫,可哪怕有金丹坐镇的邪修势力,亦不敢随意伤及护船修士的人命,一般抢了财物了事。
反抗剧烈的,才会被恼羞成怒的邪修泄愤灭杀。
但大部分是筑基期的修为,以及少量的练气小辈。
元丹长老,无一陨落。
因为第三境的修士,在金丹宗门内,已经是掌控一定话语权的高层了。
杀了揽月元丹,等于是宣布和其彻底撕破脸皮。
斐鸦岭的窦瀚海新成金丹又如何,揽月宗不一样多了一头四阶的千眼古蟾?
况且,双城海域的局势十分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
往死里得罪揽月宗,几乎就是和整座浮幽城作对!
双城邪修一直在克制自身,尽量避免误杀了内海四大金丹宗门的高层修士。
所以,吴飞荷的自信不是无源之泉。
跟着她一起行动,反倒更安全一些。
假如此女利令智昏,选择了飞蛾扑火的决策,陈平亦能撕毁契约,及时跑路。
“呵呵,总不可能出现一位元婴境的邪修?”
陈平讥诮的道,忽然眉头一皱。
双城的邪修阵营里,还真有一位半步元婴境的顶级修士,实力还在剑鼎宗的宿寒真人之上。
万一……
“呸,呸!”
陈平猛地回过神来,扇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子。
若是出了一位邪修元婴,元燕群岛的天都要变上一变了。
“想那么远作甚,反正我不能被打上邪修的标签。”
目光闪烁着,陈平一遍遍的自我告诫道。
修炼界当前的局势一目了然。
正统宗门一家独大,力压邪修。
一旦恶事做的太多,被视作邪修的一员,那麻烦就大了。
……
天空澄碧,高空中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烈日晒化了似的,随着微风缓缓浮游着。
但仅仅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没有任何征兆,周遭千里的天气骤然转凉。
“呼”
“呼”
海面上竟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无数白莹莹的雪花夹杂在寒风中呼啸而来,给人一股冰寒刺骨之感。
诡异的是,海面却丝毫凝固的迹象都没有,并隐隐有一股炙热的炎气浮出,烧的海水沸腾了起来。
“噗通”
“噗通”
一群迁徙的飞鸟窜入大雪之中,却被那轻若鸿毛般的雪花瞬间冰冻,砸落进了海底。
而这方区域的海底,陡然浮起一个个数尺宽的血色泡沫,腥味弥漫间,数以万计的海鱼、海虾尸体翻转了出来。
没过几息,就让海水融烧的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如此离奇的场景,正是深海的异象之一,冰火两重天。
这也是人族低阶修士最害怕遇到的异象,一般的大型灵舟都承受不住极寒和极热之力的交织压缩。
就在不多时之后,一黑一金两艘庞然大物径直驶进了天象笼罩的范围。
两艘船只明明可以绕些远路,避开天象,但驾驭它们的修士偏偏反其道而行。
“呲呲”
令人咋舌的是,无论雪花还是热气,只要靠近两船的十丈之内,皆如柔风细雨般,化为了虚无。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两艘大船从可怕的天象中驶出,本身丝毫无损。
黑色大船的甲板上,一名黑脸大汉虚空一抓,一股海水直接被摄入了手心,热乎乎的,温度十分之高。
“这异象对筑基中期的修士或许有些威胁。”
黑面大汉撇撇嘴,不以为意的洒掉了海水。
而他正是已在深海中渡过了两个月之久的海昌老祖,陈平。
脚下的巨船是周家的弑风号,旁边行驶的则是阴罗宗的小型灵舰。
冰火两重天异象固然可怕,但万万无法阻碍灵舰的正常行驶。
这段日子,陈平亲身体会了一把深海航行的危险。
细算一下,他大小经历了三次海底异象,两次天外陨石袭击,最危急的一次,甚至逼出了深居简出的熊鼎天。
(亲人脑溢血逝世,明日入土为安,可能无更,抱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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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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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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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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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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