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年......”
云绾睁开朦胧的醉眼,就这么迷瞪瞪地望着他。
韩言并没有回应。
“你说,你到底......你到底是不是司寒年啊?”云绾突然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脸,对着他的脸又掐又揉,嘀咕了一句说,“你是不是嘛?是不是?”
男人拧了拧眉。
尽管说,她的手上并无什么力气,但捏着他的脸,力道不小。
韩言却并不躲。
这小家伙是喝醉了,在和他发酒疯吗?
而且......
他从来没有听过她如此娇滴滴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缘故,她好似和他在撒娇一样。
“你说啊......你说啊......”她极力求证着。
韩言道,“别闹。”
他抱着她上了车。
但上了车,她却也学不会安分,被他搂抱在怀里,她却挣扎着坐起身来,与他面对面着,两只手,对着他的脸捏了又捏,突然是不动了。
手也不动了,身子也不动了,眼睛也不眨了,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也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究竟来。
突然的,云绾的嘴巴委屈地瘪了起来,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我知道是你......”带着哽咽的哭腔,云绾眼泪突然滑落下来,一刻不停地扑簌簌直掉,“我知道是你,你就是他,你只是不想认我罢了......”
“......”
“你就是司寒年,你没有死,你还活的好好的,是不是?”
“......”
“一直以来,你就像神一样,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好像什么都难以击垮你,你也和神一样,冷漠无情,冷血心硬,我从来没有见你伤心过,高兴过,没见你发自内心的笑过,多么伤心的哭过......”
云绾轻抿嘴唇,夹带着泪珠的眼睫轻眨,眼眶红得像是染了胭脂一样,“司寒年,你......你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所以,你不想认我,也不想认墨墨了,不要宸宸了,也不要依依了?”
她哭着,像是在认真求证着。
韩言却仍旧无言。
“你说话呀!”
云绾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见他一直不说话,恼火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如果是他,你为什么不承认!?”
她恼他沉默,恼他不说话,气急之下,竟猛地搂住了他的肩膀,硬生生咬住了他的脖子。
“嘶”的一声。m.χIùmЬ.CǒM
男人疼得皱了皱剑眉。
她咬得那么用力,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发泄着什么愤怒一样!
她怎么能不恼,怎么能不恨?!
如果他就是司寒年,他为何不承认?
他一死了之,那么他对她那么多的亏欠,谁来偿,谁来还?
难道以为,他拿命递给了她,就一了百了了吗?
他还亏欠了她那么多没有还!
韩言本能地扣住了她的腰,想要推开她,却又怕弄疼了她。
她喝醉了。
他何必和她一般计较。
只是,咬的疼了,男人忍不住向她求饶,“绾绾,疼。”
这家伙,真的是花了力气在咬。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脖子被她咬破了一道口子,正在流血。
她究竟有多恨他,要咬的这么重吗?
云绾张开了嘴,望着男人被她咬破一处的脖子,染着血的红唇,抵住了他的下颚,咬牙切齿道:“你如果是......你如果是他,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他?!”云绾完全将韩言当作了司寒年一般发泄所有压抑的情愫,“你如果就是司寒年,那你就承认!如果你不是,你就发誓,说你不是司寒年,你和司家没有任何瓜葛......”
如果死了,就死得干干净净,不好吗?
为何要给她希望,让她还幻想着,他还活着,却又害怕这份幻想随时破灭。
韩言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眼眸却一度幽暗。
“你就当他是死了,不会回来了。”
——你就当他是死了,不会回来了。
云绾眼眸一阵空洞,失神地喃喃:“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不会。”韩言道,“那个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在我身上找寻他的影子,我不是他,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是他,我是我,我是韩言。”
既是决定与过去斩断关系,那么过去的爱恨纠缠,也要一并斩去。
如今的他,是韩言。
“如果,你还对我的身份存疑,那么,不妨借此机会,重新认识。”韩言勾起薄冷的唇角,眼眸含着几分陌生,“我叫韩言。”
云绾失神地望向他的侧脸,有那么一瞬,她突然想哭。
好似最后一丝薄弱蝉翼的奢望,也被他硬生生掐断了,心脏某一处,被硬生生掏空了。
她虽然是喝醉了,却还没醉得彻底。
云绾道,“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她就当,人死不能复生,不再对司寒年存有任何希望。
他死了,就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云绾手一下子滑落。
她低下了头,眼泪不断掉了下来,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你为什么不是他......”
云绾咬紧牙根,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掉,“你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
明明长得那么像的一张脸。
明明两个人如此相似,甚至如出一辙。
他怎么就不是他......
怎么就不能是他?
她恨他,但她也想他。
世间万般,最是爱与恨最难割舍,最难放下。
韩言不知道她为何哭。
她不是恨吗。
她最恨的人“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她为何还那么难过?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韩言自知,曾经的他,对她有很多亏欠,但余生很长,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弥补。
“乖。”韩言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嗯?”
他不哄还好,一哄,云绾突然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克制。
“呜呜呜呜......”
他从没见过,她哭得如此放肆,小脸埋在他胸口,哭得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一时间,他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绾绾......”
“不要叫我‘绾绾’......”
云绾一边哭,一边哽咽道,“不要用他的声音,叫我这个名字,我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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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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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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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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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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