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抢救室的门推开。
护士们端着不锈钢的医疗盘,上面全是沾染了血迹的纱布。
楮砚看的心惊胆战。
医生走到了司寒年面前,他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因此,与他自觉保持了一段距离,“司爷......抢救成功了,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人怎么样?”
“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护士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没有说话。
司寒年道,“有什么便说。”
“伤者耐药性不好,所以,我们只敢保守治疗,不敢乱用药。”
护士说完,便退回了抢救室。
很快,手术灯灭。
司寒年站起身来。
云妩被推了出来,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四个小时后,云妩已有苏醒迹象,转入了病房。
司寒年走进病房,便看到医生和护士正围着她,有条不紊地为她处理伤口。
各种输送管,缠满了她的身子。
司寒年越过病床,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百叶帘。
窗外的天,已是亮了。
医生与护士退出了病房。
床上,云妩徐徐地睁开眼睛。
紧接着,她便感觉浑身都很痛,因为一些缘故,医生和护士没有给她用麻药,就连局麻都不敢做,因此,手术过程中,她是硬生生痛晕过去,又硬生生痛醒了过来。
浑身都疼,以至于她分不清哪里更疼,只疼得头皮发麻。
云妩张了张嘴,逸出的第一个名字,却是纪南洲。
“纪南洲......”
司寒年转身,望向云妩,走到了床边。
她本能地抬起手,试图抓住什么。
司寒年握住了她的手,冷冷地问,“你要什么?”
“纪南洲......呢......”
“死了。”司寒年面无表情地逸出两个字。
“什......”云妩呼吸一瞬中断,良久,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他......”
司寒年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半死不活,你还惦记他?”
他对她很重要?
云妩挣扎着要起身,“他......他在哪?”
司寒年冷冷的,不说话。
云妩急了,突然粗暴地扯掉了身上的输送管,摘下氧气面罩,拔掉了手上的滞留针,翻身下床,脚下一软,差点要摔倒,她却勉强的扶着墙,支撑着剧痛的身子,艰难地走出了病房。
“医生?!医生呢......”
医生听到呼喊,立刻走出了办公室,一见到云妩撤掉了输液管,惊了一下,“你怎么下床了......”
她可是重伤啊!
云妩跌跌撞撞地扑到了他的身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质问说:“纪南洲呢?”
“他......”
“他在哪儿?!”云妩眼中全是血丝。医生道,“纪先生在重症监护室,人还没醒过来。”
“他还活着是不是?!”云妩紧张地质问说,“他不会死的,是不是?”
医生道,“云小姐,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很抱歉,我们只能说,纪先生醒过来的几率十分渺茫......”
云妩感觉脑内突然被核爆了一般,瞬间一片空白。
“你骗人!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死的......”云妩不信医生说的话,“带我去看他!”
“纪先生还在重症监护室,您进不去。”
云妩突然无力地跌坠。
身后,一只手有力地扶住了她。
云妩转过身,望向司寒年,用力要推开她,“你别碰我!”
司寒年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到了身前,“你在这要死要活,他该死,还是会死。你就是又哭又闹,也无济于事。”
云妩道,“他不会死的!”她不信纪南洲就这么死了!
“你想见他,现在也见不到他。”司寒年将她扯回了病房,推到了床边,随手关上门,“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别丢人现眼。”
云妩咬牙切齿。
她并非第一次见识过司寒年的冷酷。
云妩扶着床尾,倔强地道,“我不要你管!司寒年,你给我滚!”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让他立刻消失眼前。
司寒年道,“你以为我是来管你死活的?”
他逼近她一步,突然扼住了她的下颌,寒声道,“云妩,我还没和你算账,你破坏我订婚的事,你撕烂那件婚纱的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云妩瞳孔一阵失焦。
她凉凉地道,“所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就因为......我撕毁了你给林芊芊订制的那套婚纱?”
司寒年道,“你可知道,那件婚纱,对我有多重要?”
“不就是一件婚纱吗?”云妩道,“大不了,我赔给你。”
司寒年冷不丁暴躁道,“你拿什么赔!?”
那是云绾的绝笔设计。
是她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这个女人,居然把婚纱撕烂了?
司寒年剑眉如刀一般冷剔,“最该死的人是你。”
云妩突然凄冷地笑出声来,“司寒年,我今天活着从抢救室里出来,让你很失望是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今晚?”
司寒年薄冷道,“是。”
“......”
他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墙上,带着几分讥讽的眼神,噬骨地审视着她,“纪南洲死了,那你呢,你要给他殉情吗?”
“我这条命,还不及你给林芊芊订制的那套婚纱重要,是吗?”云妩彻底心如死灰,只含着眼泪瞪着他。
司寒年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那件婚纱,你十条命都赔不起。”琇書蛧
他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到了床上,面无表情道,“云妩,我对你已经耐心耗尽了。”
说完,司寒年转身离开了病房。
云妩怔怔地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目光落空,恍惚地望着光秃秃的墙壁,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
医生推开门走了进来,对她道,“云小姐......”
云妩低着头,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好似,已经痛到麻木了一般,就连伤口作痛,她都没了知觉。
医生哀哀叹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伤口一定很疼吧!我们没敢给你用镇痛药,也没敢给你打麻醉,毕竟,你怀孕了,用药方面要谨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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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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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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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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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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