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宫的朱由校絮絮叨叨了一通,魏忠贤连连应承着,一路小跑的亲自去做这事了。
北镇抚司诏狱现在也忙坏了,不用皇帝交代,骆思恭都知道该怎么办,清理出一间单独的监牢,换上崭新的被褥。
桌子、椅子、茶具、香笼、火炉子应有尽有,这哪是蹲大狱啊,简直是度假来了。
袁可立被送进来时,看到这一切连忙推辞,骆思恭恭敬的不听不办,就是这间没有其他房间了。
正好魏忠贤屁颠的来了,拎着茶叶和点心,小心的问候后劝道:“首辅大人呐,皇爷的意思是您老人家太累了,正好在这休息休息,不然让您到这干嘛,不就是怕您回家思过后,那些人来烦您,在这才能清净的歇好。”
袁可立这才住下了,他当然知道朱由校让他来诏狱就是做做样子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层,不禁暗自感叹,皇帝想的周到。
当晚几位阁臣相约的来到诏狱探望,进去一看,黄克缵哈哈大笑:“礼卿贤弟,难怪子先起先拦着景哲送东西,你这小日子可以呀!”
李宗延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嘲道:“还是子先兄了解皇上,小弟这白白担心了。”
徐光启笑道:“也不算白担心,监狱阴冷,诏狱更甚,你担心也是正常,只是咱们这位皇上,现在有千古圣君之资,岂能想不到这点。”
黄立极附和着点头称赞,话锋一转问道:“礼卿兄今日所为吓了我等一跳,这事应该跟我们商量啊。”
袁可立摆摆手,让大家落座,亲自泡起茶来并说道:“咱们五个人,总得留人帮皇上把把关,我老了,该退就可以退,你们不能。”
黄克缵和徐光启怒瞪他一眼,齐声道:“你老还是我两老?”
“老夫大你十二岁”
黄克缵先喷一句,紧接着徐光启喷道:“老夫大你八个月,要退也是我两先,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李宗延接着叫道:“我也六十三了,你们也没大我几岁。”
三人马上转脸齐声道:“闭嘴!有你什么事。”
李宗延脖子一缩,嘴里嘀咕着不就是大一岁吗,说的好像大很多似的。
的确,袁可立跟徐光启只比他大一岁,可碰到这两不讲理的,你还能有何办法。
那边黄立极张张嘴赶紧闭上,他可不敢再被喷,这里面就数他最小,比李宗延还小五岁。
“此事你们不能沾啊!”
袁可立叹口气,看向大家认真说道:“绍夫兄的工部改革正有起色,换个人怕是会坏事,子先兄是皇上下一步最重要的人,推广农作物耽搁不得呀!”
两人顿时无话可说,李宗延一看又要开口,袁可立抬手止住他道:“景哲下一步更重要,你是吏部尚书,你想想,如今朝堂上能用的人,几乎都是老朽了,青黄不接呀!你得抓紧提拔一些看好的人。”
五人之中,现在只有挑起话头的黄立极没说了,袁可立最后看向他:“景哲正值壮年,更是不能动,因此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跟你们商量了。”
黄立极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曾闻皇上当初召见熊飞白时,吟诵文忠烈公的衣带歌,今日礼卿兄所为,足以媲美信国公当年,小弟惭愧啊!”
信国公是文天祥的爵位,忠烈是大明朝给他的谥号,明代士大夫对文天祥的推崇,已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这也是明末那么多无耻的文人,但偏偏大明朝被誉为铁血大明的原因之一,皆因举国上下,都有一股不向敌人低头的气概。
袁可立摆摆手道:“不当的,这对比不当,为兄岂敢跟忠烈公相比。”
他这话音刚落,直脾气的李宗延大声道:“如何不能比,只身担下天下骂名,当今之世有谁能做到!”
袁可立呵呵笑起来,指着他说:“景哲可说错了,此事已经由皇上自己提起,现在不是我担下了。”
“蒙谁呢?”
李宗延横他一眼,撇嘴说道:“当时大家或许以为是皇上,可你那行动,人家回去一想就明白,这事就是你干的,皇上只是怕你承受骂名才先开口的,不然我等几个为何一进来就问这事。”
“你们聪慧呀。”
“别扯!那些官油子哪一个是省油的。”
袁可立想活跃气氛,故意说着俏皮话,不解风情的李宗延一句句的反驳,终于他无话可说了。m.χIùmЬ.CǒM
叹了口气道:“皇上不能留骂名啊!在公我为首辅,在私我是他老师,我不担下还能是谁。”
黄克缵捶了他一拳,哭骂道:“老夫还是托孤重臣呢,有你这样抢老夫的权利的吗。”
他这一哭,大家眼圈都红了,徐光启恨恨道:“当初讲经筵老夫也去了,也算是老师吧,你何时这么不要脸,跟我们争抢权利了。”
五个人再没了说话的兴致,坐在那默默擦拭眼泪后开始泡茶,室外两条黑影默默的退去,互看对方一眼,都是泪流满面。
“赵百户自去吧,某家不送了。”
“刘千户留步,赵某今日方知何为忠义,不白活了。”
两个人在诏狱大门口分别,赫然是东厂理刑百户赵泗州和锦衣卫千户刘应袭,两人奉命探听袁可立等人聊天,这是惯例。
原本这只是北镇抚司做的事,只是今天多了东厂,不过东厂的理刑百户和千户,都是锦衣卫的人,属于借调性质。
刘应袭和赵泗州都不算好人,但也绝不是恶人,属于那种大众化心思的人。
工作不出差错,但也不是兢兢业业之人,属于自己的油水不会拒绝,但也不会故意去敲诈勒索。
但今晚他们被震撼了,再也没心思再听下去,默默的退走,回去静一静,至于后面的记录管他呢。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朱由校面沉如水的端坐着,都到子时正了还没歇息,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的进出。
一份份的消息放在他案桌上,然后小心的退出去,客印月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罕见的在腰间挂着软鞭。
“皇上,到现在为止,一共抓获十七人,拦截下信鸽八十四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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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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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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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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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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