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贵问道:“还剩多少粮草?”
“一个多月。”军需官回答。
胡定贵说:“军民全部减餐,粮食吃完了杀牲畜,牲畜吃完了杀马。除了耕牛,其余都可以吃。”
军需官提议道:“可先杀一些牲畜,如此便能节省草料。”
“很好,照你的主意办。”胡定贵说道。
盖州城囤积的粮草虽然最多,但附近的农民都撤进城里,他还得用粮食养着老百姓。
已经快一个月了,满清火炮还在攻城。
幸好,鞑子没有真正的重炮!
若是赵瀚轰塌商丘那种重炮,随便推出来几门,盖州的城墙估计都已经塌了。
城南十里。
卢象升带着骁骑兵出击,砍杀正在破坏庄稼的厮卒,继而与满清骑兵缠斗起来。双方互有死伤,各自退兵回营。
双方大营周边数里的麦子,都各自让民夫收割了。
满清也割了不少麦子,卢象升无法阻止。但满清再往前收粮,他就坚决出击,双方中间两三里地的麦子谁都别想动!
多尔衮也骑着战马出来,望着渐渐退走的卢象升,心中早就已经焦躁不堪。
满清对付明军的一贯战术不管用了!
他没法断掉大同军的退路,也没法断绝大同军的粮道。因为大同军在海边扎营,又是壕沟,又是土墙,粮食可从海上源源不断的运来。
回到军营,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说:“摄政王,撤军吧。这些南蛮子,明摆着要跟咱消耗军粮。一直拖下去,谁的军粮先吃完,谁就肯定要打败仗。我听说江南富庶,粮食也多得很,咱比不得南蛮子的军粮多。”
“再等等,敌军肯定露出破绽。”多尔衮硬着头皮说。
满清连续三代首领,赌性都非常大。
甚至可以说,满清能够做大,就是一次次赌出来的。因为很多场大战,只论表面数据,满清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关键时刻,大明边军总能闹出幺蛾子。
就这样又过去半个月,满清炮击盖州城的第四十天,海军带着运粮船队从朝鲜回来了。
朝鲜国王哭诉说没粮,海军士卒也不含糊,直接炮击江华岛的炮台。
连续炮击三天,继而派兵登陆。
大同海军占领炮台之后,岛上守军直接投降。不但占领了江华岛,还“救出”几十个被流放到岛上的政治犯。
这些政治犯,有宗室,有大臣,完全可以重新组建朝廷。
朝鲜君臣吓得不轻,立即下令搜刮百姓。百姓的粮食不够,就向那些中小地主“借粮”,逼迫地主们把存粮卖给大同军。
卢象升笑道:“咱们军粮充足,不怕跟鞑子耗。不如遣一支偏师,用海船运骑兵去鞑子的后方。”
“好主意!”萧宗显拍手赞道。
李正决策道:“2500龙骑兵、2500骁骑兵,再带一些辽东向导。”
……
辽河口。
明代的大辽河,河道位置跟几百年后完全不一样。
五千骑兵在辽河口登陆,升职之后的李定国,被赵瀚扔到辽东这边锻炼。此次绕后袭扰,李定国统领2500骁骑兵,王廷臣统领2500龙骑兵。
附近渔民看到船队过来,都没搞清楚啥情况,只知道逃回家里躲着。
李定国带兵往三岔河东边跑,王廷臣带兵往三岔河西边跑。见到民居就冲进去,勒令沿海百姓举家搬离,除了粮食被褥之外,不得携带任何多余的东西。
但有反抗,立即处死!
半天时间,只俘虏平民上千人,这他娘的真是地广人稀。
“将军,东北方是鞑子修筑的耀州城(营口大石桥市)!”辽东本地向导说道。
李定国笑着说:“那就去耀州耍耍!”
两千五百骁骑直奔耀州而去,中途遇到一个庄园,人烟似乎还挺密集的。
这种规模的庄园,至少是满清中层贵族所有。他们委派包衣打理,若用大明的农庄来比喻,包衣相当于家奴管事,农奴相当于底层佃户。
“毛不过寸者皆杀!”李定国下令。
农奴虽然也剃发留辫,但头发长期缺乏打理,多半重新长起一层短发,甚至长出好几寸长才剃掉。
你不能指望可怜的农奴,也隔三差五剃发啊,那玩意儿两三天就能长起来。
就连满洲平民,也经常顶着寸头。
2500骑兵冲进这个村落,见到短毛或无毛之人就砍。李定国说“毛不过寸”皆杀,执行起来没那么严格,完全看骑兵们自己的心情。
这里有满清补种的粮食,无论什么庄稼,骑兵们故意纵马踩踏。
多踩坏几棵,就能让敌人少收获一碗。m.χIùmЬ.CǒM
眼见有旗丁逃进家中,大同骁骑也不进屋搜查。他们提前下马,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然后逼迫俘虏到的农奴,搬运柴禾去堆放起来。
进屋有可能遭受偷袭,点火烧屋就安全得多。
没过一阵,就点燃十几处房屋,男女老幼两百余人,从那些屋里逃出来。有旗丁,有包衣,也有农奴,全都是见到骑兵躲进去的。
嗯,还有牲畜,遇火挣脱绳索窜出来。
一些旗丁想要反抗,拿着武器冲锋,被骑兵们轻松围杀。
旗丁是满洲八旗的兵源,满洲贵族按户征丁,用于补充或者新编八旗部队。
大约一个小时,这处庄园被彻底摧毁,前后总共俘虏三百多人。
李定国喝问:“谁会说汉话?”
无人回应。
李定国再次喝问:“老祖宗说的话都忘了?那就全部杀死!”
“奴才……草民会说汉话,将军莫杀!”
“草民拜见大将军!”
“……”
瞬间一堆人呼喊,生怕李定国高举屠刀。
一个农奴胆子最大,跪着爬到李定国马前:“将军容禀,草民本是京畿良民。崇祯爷归天之后,闯王还接见了本村耆老,草民的大伯跟闯王说过话咧。这些狗鞑子,一来就把村里的田产霸占,但凡有姿色的女子都抓走,还让咱们给他种地。前几个月听说吃了败仗,又把咱从京畿带来这辽东。将军可是闯王的兵将?你们来得可是时候啊……”
李定国啐骂:“老子不是闯贼的兵,老子是大同皇帝的兵!”
“啊?认……认错了,将军莫要怪罪。”那农奴连忙磕头。
李定国说道:“你去指认鞑子,本将军带你离开辽东。”
“多谢将军!”
农奴大喜,迅速指认出二十多个鞑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童——男丁因为反抗,刚被杀了一批。
李定国又说:“选几个信得过的汉人,我让你们当管事的。”
农奴更加高兴,立即把自己关系好的选出来。
从旗丁手里缴获的武器,被悉数扔到地上,李定国说:“做贼也得纳投名状,你们把刀捡起来,去杀那些鞑子的男丁。”
这些汉民只犹豫数秒,就纷纷捡起武器,发疯一样朝着旗丁乱砍。
李定国满意点头:“包衣奴才,全部捆起来,押回去做苦力。其余汉民,带着牲畜和粮食立即离开!”
由于放火烧屋,钱粮所剩无几,牲口也抢掠不多。
主要还是这三百多人口,就连满清女子也带走。分出十个骑兵押他们回去,选了几个农奴做首领,拿着武器一起押送,鞑子妇女和包衣奴才用绳子捆着赶路。
其余,都杀了!
李定国也懒得去什么耀州城,就在耀州西南奔袭。
距离城池越近,人烟就越密集,可以抢掠的人口就越多。
八旗劲旅都被多尔衮带去打仗了,只剩少数分守各城。这些少数的满洲八旗、蒙古八旗,带着更多新编的汉军八旗守城,根本就不敢出城拦截李定国的骑兵。
两日之后,李定国抢到四千多人口,高高兴兴回辽河口那边休整补给。
聚拢来一打听,王廷臣也抢到三千多人。
分出船只,把这些人口运回去。剩下的船只,带着骑兵继续往西,他们也不深入腹地,就在沿海地区一顿烧杀抢掠。
一路抢过去,都快抢到锦州了!
……
盖州城南。
多尔衮接到快马来报,顿时沉默无语。
这种事情,以前也遇到过。毛文龙的东江镇,就曾趁着满清出兵,从背后烧杀抢掠满清腹地。
那时把黄台吉给恶心坏了,但毫无应对办法。满清那些小舢板,根本别想攻入皮岛,在海上就扛不住的。
多尔衮也想派兵劫掠,但盖州辖内农民早就撤走,只留下地里来不及收割的麦子。
如今,麦子也别收了,谁都不想着收。
因为僵持四十多天,早就过了收割时节,成熟的麦子掉地上都发芽了。
拔回去熬麦芽糖吗?
被满清这么一搞,盖州境内六成的小麦,眼睁睁看着无法收获,农民半年的辛劳付诸东流。
反正就是互相伤害,大同军去抢满清的人口,而满清则让盖州六成小麦颗粒无收。
就在多尔衮打算撤军之时……
“轰!”
一声巨响,盖州城墙塌了。
多尔衮拔刀大呼:“全力攻城!”
胡定贵沉着下令:“龙骑兵全部转为火铳兵,藤牌手和长枪手,给我死死的把缺口堵住。农兵和百姓,老弱妇孺全部上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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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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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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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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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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