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许多话要对老爷子说的,但看着墓碑上老爷子和蔼的笑脸,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之后才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公司的琐事儿来,告诉老爷子让他别担心,她会过得好好的。
一路上堵车堵得厉害,简意到清姨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清姨迟迟的不见她来,已经不知道到院门口看了多少次。听到车子的声音立即从屋子里出来,见简意大包小包的拎了东西下来赶紧的上前帮忙,嗔道:“不是让你什么都别买吗?怎么还买了那么多东西?家里什么都有,你上次带来的补品老太太也还没吃完哩。”
简意笑笑,随着她拎东西进屋。左右环视了一下不见老太太的身影,她的心里有些疑惑,问道:“奶奶去哪儿了?”
“老太太左等右等不见你来,和你爸爸到路口去等你去了。估计你们错过了。”清姨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来给老太太打电话,让她快回来,简意已经到了。
要是老太太独自在外边儿,简意是要去找她的。但她父亲同她一起,她压下了这念头。往厨房那边看了看,问清姨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她说着挽起衣袖来,打算给清姨打下手。
清姨哪里会让她做事儿,絮絮叨叨的说她在路上堵了那么久的车肯定又累又饿,让她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又给她盛来一碗鸡汤和一个鸡腿,让她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这鸡是她们自己养的,肉质鲜美,可好吃了。
简意招架不住她的热情,只得接过吃了起来。
简意吃完鸡腿喝完鸡汤仍是不见老太太回来,清姨在厨房里忙碌着不肯让她帮忙。她坐不住,同她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出去找老太太。
才刚到院子门口,就见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的老太太。不过才三个多月没见,她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一些步履蹒跚,整个人好像也瘦了许多。
她是独自回来的,身边不见她父亲的身影。简意叫了一声奶奶,三步两步上前扶住了她,心疼的问道:“您这次怎么瘦了那么多?”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天气热吃不下东西,等凉快下来很快就会胖起来了。堵了那么久的车,累不累?”
简意摇摇头,说不累。
她扶着老太太一路往院子里边儿走,走了几步回头仍是没见到父亲的身影,开口问道:“清姨说我爸同你一起的。”
她主动问起来老太太的心里是欣慰的,说:“咱们好不容易聚聚,我让他去小卖部那边买点儿饮料回来。”
简意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宋伟和没多大会儿就回来,清姨已经做好了饭菜。外边儿凉爽,她点了蚊香,将小桌摆在了院子里。
乡村的野外格外的宁静,蛐蛐虫鸣蛙叫声不绝于耳。坐在简易的桌前,简意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以前一家人在院子里赏月时的场景来。
老太太今儿心情是好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简意在恍惚中想起了那天周起让她搬回小院的事儿来,原本是已打算拒绝的,这会儿却又动摇了起来。
清姨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简意吃得肚子浑圆,陪着老太太到后院去后院侍弄花花草草消食。
后院里除了花草之外另还开辟了菜园,紫的茄子,绿的豆角,红的西红柿,青的辣椒,靠围墙边儿一小块刚长出嫩芽来的小白菜,洒了水泥巴还是湿透的。
老太太借着灯光弯腰拔着菜地里长出来的杂草,对简意说道:“这菜园是今年你爸爸帮忙开的荒土,你清姨久不在家长满了荒草,他帮忙清理捡了碎石,这才种上了菜。”
简意点点头,帮着老太太拔了几颗杂草,开口问道:“奶奶,我们搬回以前的家里住好不好?那边一直都是空着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给打断,她和蔼的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在这边住着挺好的。”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因为你爸爸的事儿又一次麻烦了小周,我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阿意,奶奶还是成了你的累赘。”
简意同周起分手,她是不该再找他了的。但那时候她毫无办法,只得拨通了他的电话。她很清楚,这份人情,是需要孙女去还的。即便是还不了,也永远欠了人的。尽管一直都嘴硬着要同儿子断绝关系,但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对孙女,她一直以来都是愧疚的。她没有教好儿子,才导致她从小只能同他们一起生活。而在后来的时间里,她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替自己的父亲善后。
简意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提起这事儿来,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安。她强装着镇定,说:“您怎么能那么说,您不是我的累赘,永远都不是。只有您在,我才有家,您怎么会是累赘呢?”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已控制不住的带着哽咽。
老太太赶紧的说道:“我不过就说说而已,怎么还哭起来了?好了好了,奶奶不说了,不说了。”
简意这才破涕为笑,说道:“以后都不许您那么说。”
老太太连连的应好,知道她担心着自己,说道:“你好好上班,别担心我。我在你清姨这边真的挺好的,这儿的邻居和城里的邻居都不一样,谁家有点儿好吃的,都会给邻居们送上一份。我和你清姨有些做不了的力气活儿,邻居们也会帮忙。”她到底还是有些惆怅,接着说道:“老宅既然已经卖了出去,就不再是我们的了,也不再是家了。我们就别再麻烦小周了。”琇書網
简意点点头,一老一少都未再提这话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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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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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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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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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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