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炸响的枪声如同鞭炮,嗖嗖乱飞的子弹在夜色中喧嚣,冲天而起的火光撕裂了寒夜,如地狱吹响的短号。
“前进——”
“用你们的刺刀剖开他们的肠子!把他们的头割下来做成酒壶!”
“去杀戮!”
“去掠夺!”
“撕碎他们!”
夜袭被发现。
掠夺者们不再隐藏。
打头阵的是一个短发的男人,他拔出十夫长手枪,一边放肆地叫嚣,一边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匍匐在雪中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站起,如扑向猎物的豺狼,发出魑魅魍魉般的喊叫,朝着北墙发动了突袭。
战斗一触即发!
站在混凝土墙上、塔楼上执勤的警卫不到四人,被攒射而来的子弹打了个猝不及防,一轮交火便付出了两具尸体的代价。
另外两人也不讨好,被嗖嗖飞来的子弹压在了掩体后面,根本抬不起头。
农庄内响起刺耳的警报。
驻地的警卫队立刻拿起武器,如演习中无数次操练过的那样,奔向了各自的战斗位置。
和那些藏在废墟里的“鬣狗们”不同,这些掠夺者们不但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着军团的武器,火力更是非同寻常的凶猛,
除了栓动式的开膛者步枪之外,他们不但装备了自动武器,甚至还有五六挺轻机枪!
即便在战斗打响之后的第一时间,扳手带着人手英勇地冲上了围墙,但面对上百余掠夺者的突袭,和汹涌而来的火力,仍然感到了庞大的压力。
没有战壕的配合,光靠一面围墙,根本挡不住这么多人。
在后排火力的掩护下,一只掠夺者十人队,率先跨过了被雪埋住的战壕,摸到了距离长久农庄的墙根不足二十米远的地方。
“燃烧瓶!”
“给我砸!”
短发的男人大声呼喊,身后十数名掠夺者点燃了燃烧瓶,齐齐朝着三米高的混凝土墙砸了上去。
随着哗啦一声,火焰腾空窜起。
虽然这些燃烧瓶,并没有对围墙上的警卫造成实质性的伤亡,却仍然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混乱。
这是废土上掠夺者们的惯用伎俩。
用燃烧瓶制造混乱,逼迫防守方离开被点着的掩体,在压缩防守方的战术空间的同时,集中力量对防御的薄弱处发动突袭。
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些掠夺者们的攻势奏效了。
越来越多的燃烧瓶扔上了围墙,围墙被火焰分割成了数段。一名年轻的警卫冒死冲上了塔楼,接替阵亡的战友,架起轻机枪向墙外扫射,然而没过几秒钟,便被一发从黑暗中射来的筒子带走。
塔楼上火光燃烧。
“艹!”
身先士卒守在墙上的扳手怒骂了一声,将抠掉引信的木柄手雷扔了出去。
随着轰的一声炸响,雪花溅起了老高,一名掠夺者当场倒下。
然而在那如海浪般的攻势面前,这枚手雷就像扔在海里的石子一样,根本挡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海浪。
端着冲锋枪的掠夺者冲到了近处,取下背上的筒子,朝着北门发射了一枚铁拳。
胳膊粗的火箭弹将铁门轰穿了一个大洞,但并没有将门破开。
见破门失败,那些掠夺者并没有放弃,紧接着冲上安放了炸药。
围墙上的警卫开火还击,打倒了冲到近处的俩人,但很快又被远处射来的子弹给压制了回去。
“他们的人太多了!”
负伤的警卫靠在混凝土墙垛上,胳膊上全是血,忍着痛朝着不远处的队长喊道。
“长官!他们在门口放炸药!”
“你那里能打到吗?”
“我试过……他们的火力太猛了!”
扳手一咬牙,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吼道。
“所有人后撤!”
“把这帮畜生放进来打!”
长久农庄北门之内,正对着一片工地,那里有被雪埋住的砖垛,以及一栋尚未完工的宿舍楼。
这栋宿舍楼原本是打算安置流民用的,然而由于暴雪延误了工期,目前才盖到第二层,第三层的外墙才修到一半。
用来作为掩体,是再适合不过!
话音落下的同时,扳手抬起步枪,朝着掩体外面扫了一梭子,将机枪的火力吸引了过来。
眼看着战友们已经撤到了楼梯口,他丢出了最后一颗手雷,这才驱动着外骨骼,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追着战友们的脚步奔去汇合。
也几乎就在警卫们从围墙撤下的同一时间,一声爆炸的巨响从北门传来。
冲天而起的热浪与火焰,将大门整个炸飞了出去,连着地上的积雪一并崩飞了数米远。
眼见大门攻破,掠夺者们欢呼雀跃,端着步枪杀了进去。
也幸亏墙上的人撤下来及时。
若是稍微慢了一点儿,被那些掠夺者们抄到了背后,墙上的人全得变成树上的鸟儿,被架在高处打。
撤退到公寓楼内的警卫,总算是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趁着掠夺者们还没完全冲进来,扳手立刻组织仅剩的三十余名警卫,围绕着公寓楼布置了新的防线。
一部分人分散在宿舍楼的周围,一部分人在窗口架起了机枪,与冲进农庄内的掠夺者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
双方围绕着农庄的北墙一带厮杀,各自丢下了十余具尸体,全都已经杀红了眼。
面对残暴的掠夺者,警卫们的抵抗很顽强,士气高昂。
然而无奈是,那些掠夺者们无论是人数、装备还是战斗经验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是随着狮牙的旗帜,从河谷行省的中部一路杀到的这里,期间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场,焚烧摧毁的村庄不计其数。
而守在这里的警卫们,不少人都是刚刚完成检阅的新兵,他们的出身各不相同,有的是从流民中招募,有的则是来自周边的幸存者聚居地。
也许有人已经历过了血与火的考验,但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这可不是趴在战壕里打靶。
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令人窒息,火就在鼻子底下燃烧,浓烈的火药味儿甚至淹到了喉咙。
混乱中只看见火光闪烁,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随着越来越多的掠夺者越过了北门,警卫们不得不一再收缩防线,直到完全退进了宿舍楼中。
胜负似乎已经没有了悬念。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战斗应该会在数分钟之内结束。
手握望远镜的灰狼,眺望了一眼长久农庄的方向,嘴角翘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一群弱鸡。”
胜利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原本听闻黑蛇在这些人手上两度吃瘪,他还做好了会有一场苦战的准备,所以特意进行了周密的计划,在外面观察了整整一天之后,才下令发动了今晚的突袭。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等打起来之后他才发现,挡在他面前的完全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菜鸟。
仅仅付出了不到十人的伤亡,他的手下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冲了进去,夺下了围墙和塔楼
这是攻坚?
真是浪费表情!
匍匐在他脚边的鬣狗,兴奋地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嘶嘶低吼声,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它嗅到了死亡的气味儿。
看来今晚能加个餐了!
“……太奇怪了,我还以为他们至少有七八十个人,但听枪声最多也就四十个?”
跟在灰狼的旁边,肩上披着白布的斥候低声说着,眼中写满了不解。
他当斥候也有些时日了,虽然不敢说能百分之百的猜中营地里有几人,但凭借丰富的经验,也很少有过一倍以上的误差。
站在灰狼的另一边,身形魁梧的壮汉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望着那一片火光大作的围墙,啧啧说道。
“而且还都是全新兵蛋子,您瞅他们撤退时那样子,不少人怕是都被吓的尿了裤子!哈哈!”
他的名字叫王陀,是灰狼的心腹之一,也是当初追随灰狼一起加入嚼骨部落的佣兵。
不止枪法一流,他更是一名觉醒者!
那刻满肌肉的伤痕,无一不是勇猛的证明。
看着势如破竹攻下围墙的弟兄们,王陀兴奋地摩擦着拳头,看向了一旁的灰狼。
“头儿,让我也上吧!”
去晚了,可是连口汤都喝不到了!
留在后方的五只十人队,原本是为了防备守军从侧门冲出,包抄到他们的后方。
但现在看来,对方的人手连正面战场都填不满了,这时候分出兵力绕后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看来要结束了。
灰狼放下了望远镜,冷静思索了片刻后,开口下令道。
“你带一只十人队,沿着东侧悄悄抄到他们南面,别让他们跑了。”
“记住,等他们从门里出来再打。”
“别全杀了,留两个活的,我有事儿要问他们。”
追逃兵?
这种吃肉的活儿,他可太擅长了!
“是!”
王陀兴奋领命,二话不说,立刻朝着坡下奔去,来到了自己的部众们面前。
那群饿狼们早已急不可耐,握着已经装上刺刀的步枪,望着南边摩拳擦掌,望眼欲穿。
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弟兄们,王陀兴奋地大声喊道。
“弟兄们,跟我上!”
“别让咱的猎物跑了!”
……
逃跑是不可能的。
掠夺者已经包围了宿舍楼,坚守在楼内的警卫已经没有退路。
也没有人打算退。
他们已经放掉了北门。
如果再放掉到这里,将再无可靠的掩体能够坚守,而那些掠夺者将完全占领整座农庄。
这里就是最后的防线!
经过激烈的交火,掠夺者已经控制了宿舍楼侧面的楼梯,并往上扔了一颗手雷。
火光暴起!
楼上的枪声骤然一停,蹲在楼梯旁的掠夺者们正要往楼上攻去,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忽然从侧面的黑暗中响起。
“啊哒哒哒哒哒——!”
从后方冲到最前线的尾巴,一边朝着宿舍楼的墙根扫射,一边气势汹汹地用嘴给子弹配上了音。
子弹不长眼的乱飞。
全威力弹吓人的不只是枪声,还有那撞在墙上溅起的碎片和尘埃。
正要往楼上冲去的掠夺者们,被黑暗中突然窜出的火力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增援赶到了,也不敢继续往楼上冲,连忙就地寻找掩体躲避,同时抬起枪口朝着火力的源头还击。
子弹嗖嗖地飞了过来,混乱中几乎是贴着尾巴飞过去。
眼疾手快的斯斯,一把将这个冲得太快的家伙给扯了回来。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密集的弹雨打在了她们前面那垛红砖上,掉了一地的碎砖头渣。
被轻机枪压得完全抬不起头。
抱着步枪靠在掩体背后的尾巴,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恶!要是尾巴的熊在这里!”
“斯斯觉得,那样恐怕会更糟糕哦。”
松开了扯住尾巴后领的手,斯斯扫了一眼VM屏幕上的地图,正准备思索进攻的路线,脸上忽然浮起了一抹惊讶。
“噫,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尾巴迅速看向了她。
“怎么了?”
斯斯思忖道。
“没什么,嗯……反正也不重要了,我们的援军已经来了。”
“咦?!这么快的吗?”
“你看那边。”
看着大吃一惊的尾巴,斯斯伸出手,指了指南边的那栋房子继续说道,“还记得吗?那里是咱们的存档点。”
虽然这里的人没有前哨基地那么多,但这个天气来长久农庄做任务的,基本上哪怕不是大腿,至少也是战斗职业玩家了。
就在前线战况进入焦灼的同一时间,位于长久农庄南侧的存档点内,九十余座休眠仓齐刷刷地开启。
伴随着呲呲的漏气声,一张张脸从敞开的舱门里探了出来。
滚筒洗头机:“MMP,老子正在吃午饭呢!策划是没有家人吗???”
战地气氛组:“哈哈哈,我也在吃饭!家里做了饺子,我刚吃了一盘,就看群里有人在喊来活儿了!”
我最黑:“搞快点!老子外卖才吃到一半!花20块钱点的呢!”
战地气氛组:“泉水呢?狗曰的泉水赶紧带队!”
正忙着往身上套外骨骼的泉水指挥官,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喷了一句。
“淦!你特么就这么跟你爹说话?”
“别特么哔哔了,”手中的步枪上膛,战地气氛组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你丫的穿这东西有什么用?就没见你往前冲过。”
“你懂个屁!”泉水骂骂咧咧地提上了裤子,把鞋给穿上,“老子要是倒了,靠你指挥?”
装备就在休眠舱旁边。
半分钟之内整备完毕,一部分玩家已经杀了出去,一小部分玩家则是各自集结。
用最短地时间清点了小队员人数,正好二十人编成两只十人队,泉水指挥官当机立断下令道。
“A组跟着战地佬去前线刚枪,增援烂尾楼的NPC。B组跟着我,咱贴着东墙绕后,目标北门,切断他们的退路!”
“这帮狗曰的不讲武德,居然学我们搞夜袭!”
“咱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什么才叫真正的战术穿插!”
众人士气高涨。
尤其是我最黑,兴奋地朝着天花板走火了两枪。
“嗷嗷嗷!”
“干他丫的!”
……
长久农庄北侧一公里处。
听着前方不绝于耳的枪声,灰狼掏出锈迹斑驳的怀表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起。
从他们攻下北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距离他手下的猛将王陀出发也有一会儿了。
按理来说,这场战斗早该结束了。
然而不知为何,前线传来的枪声却是越来越激烈,打了半天也不见有收尾的迹象。
难道是增援到了?
不可能啊……
从清泉市城区到这儿至少有10公里,沿途道路的积雪甚至能埋到膝盖,即便他们有交通工具,也不会比两条腿快很多。
哪怕他们在袭击发生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响应,保守估计也得一个小时才能从城区那边赶过来。
而且这还是在假设他们有人能增援过来的情况下。
人总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吧?
“怎么还没打完?”
灰狼的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战场的直觉告诉他,攻入围墙内的十支小队可能遭遇了麻烦。
拿起望远镜,他朝着长久农庄的方向望了一眼。
混凝土围墙挡住了视线,从这儿根本看不清楚,围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灰狼的视域之中忽然出现了几道人影,只见他们面露惊慌之色,慌不择路地从北门中奔出。
灰狼微微一愣。
当看清楚那几人的脸和身上的装备,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恨不得从眼眶里掉出来。
那几个逃兵不是别人,正是他麾下的部众。
“头儿,前线的情况好像不太妙……”
站在一旁的斥候咽了口唾沫,从刚才开始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一直不敢说。
而现在,这份预感愈发强烈了。
“这帮蠢货在干什么!”
一百多人!
对付区区四十几个菜鸟,竟然打成了这币熊样!
灰狼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了句,恨不得将那几个带队的十夫长,全给砍了脑袋喂狗。
“咔……”
匍匐在他的脚边的鬣狗,忽然全身的毛发竖起,龇着的牙齿中漏出了嘶嘶低吼。
心情烦躁的灰狼没空安抚它,随口敷衍了一句。
“再等等,一会儿有你吃的。”
鬣狗呜咽了一声,咬着他的裤腿往后扯了扯,烦不过的灰狼将这畜生踢到了一边,走到了自己另外四名心腹的身前。
“带着你们的人上。”
“顺便把那两个逃兵给我毙了。”
“是!”
四名十夫长领命,带着跃跃欲试的掠夺者众,气势汹汹地朝着长久农庄的北门杀了过去。
灰狼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号枪,对着天上开了一枪。
这只信号枪是千夫长狮牙亲自交给他的,吩咐他攻下堡垒之后立刻发送信号,增援会分批抵达。
虽然现在稍微早了点,但他觉得差不多也该到时候了。
那闪烁的磷光飞在天上,宛如一盏点亮夜空的明灯。
灰狼眯着眼睛望着长久农庄的方向,两名逃兵已经被枪毙,四十余人已经接近了农庄的北门,正要杀进去。
然就在这时,夜幕中忽然亮起了两盏灯,从长久农庄的东侧,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最先发现了异常,一旁的斥候惊声叫道。
“头儿!是卡车!”
灰狼心中一惊,猛地抬起望远镜,朝着两盏灯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卡车正在雪地上疾驰。
等等——
疾驰?!
那速度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那卡车起起伏伏地继续往前开了一段,灰狼这才总算是看清楚。只见那卡车的底盘下面,根本不是轮胎,而是两条黑色的……履带?!
而且那履带似乎还是橡胶做的?!
灰狼的脸色狂变。
尤其是当他看见,那卡车的后车厢上驮着的东西之后,眼中更是印上了一丝恐惧。
四根粗长的炮管串联在一起,遥遥直指着长久农庄的北门,对准了他那些登上围墙的掠夺者,以及摸到北门口的四十余部众们。
卡车开到了一处缓坡上停下。
后车厢上微微翘起的四联装机炮放平。
下一秒——
粗长的火舌骤然喷射!琇書蛧
砰砰砰地炮声响彻整个雪原,一道道橙黄色的曳光如刺破夜幕的长矛,仅仅数息之间,便向北门前的雪地倾泻了数十枚高爆弹!
根本来不及躲避,也根本无处可躲。
摸到北门口的四十余名掠夺者,就像被拍死在墙上的蚊子,霎时间血肉横飞,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在高爆弹的扫射中割麦子似的倒了一片。
“不——!”
瞳孔一瞬间布满了血丝,灰狼的双眼瞪大,目眦欲裂,绝望的声音从沙哑的喉咙中涌出,心中仿佛在滴血。
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更是他数个月来苦心孤诣积攒的势力!
而现在——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远处占领围墙的掠夺者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给吓蒙了,慌不择路地从墙上跳了下去。
战况急转直下。
陡然急促的枪声,似乎已是最后的疯狂。
战场的重心被推回到了北门口,越来越多的逃兵出现,吓破了胆似的从北门口夺路而逃。
然而那才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这座孤零零坐落在荒原上的堡垒,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就连战壕都被埋了起来。
驼在卡车上的四联装机炮,明显已经完成了装填。
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场屠杀!
望着远处惨烈的战况,灰狼感觉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块冰,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无力感,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在北边见过的炼狱。
站在他身旁的斥候浑身颤抖,战战兢兢道。
“头,头儿……我们……还要继续打吗?”
继续?
拿什么继续?
灰狼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苦涩的表情,望向了西北方向——距离这里约莫九公里的榆木区。
那里恐怕是他唯一的活路。
密集的树林没有载具可以穿过,只要穿过那片森林,他就有机会回到北边的远溪镇,和大部队汇合……
可是然后呢?
望着天上缓缓坠落的信号弹,灰狼看向了身旁的斥候。
“你往西北方向走,穿过树林就能回去。”
斥候愣了下。
“那,您呢?”
灰狼望了一眼南边。
“我替你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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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章了,正好写完一段剧情,第二章实在没搞出来,要不正好能卡个断章……手残党要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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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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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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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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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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