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渝回了一趟老宅,换了一身轻松的行头,开了辆李碧琦的保时捷,去机场接温寻。温寻大她一岁,性格稍微阳光一些,偶尔忧郁,可能画家多少都会有瓶颈的时刻,这种时候总会把自己藏起来让别人找不到,时而暴躁。
国际机场的外面人流攒动,温渝在外面等。
过了会儿,只见一个穿着白T黑裤的女人走了出来,带着黑色帽子,裤管随意的向上挽着,帆布鞋上似乎还有点湿泥,随意的背了一个大包,手上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马路对面张望。
温渝从车窗探出头去,摇手:“温寻?”
自从春天一别,她们已经分开了大半年。
温寻递给她一杯咖啡,将包扔向后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拿下帽子捋了一下头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爷爷怎么样?”
“行动不便,其他挺好。”温渝说。
车子慢慢开起来,融入了机场的车流。外面的雨下的静悄悄,车里放着CD,郑融在唱《红绿灯》。
温渝问:“你这半年去哪儿了?”
“找了一个农场,盖了一间房子,中途去了一趟托斯卡纳,房子应该很快就完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那边忙着布置,到时候你想散心就过来。”温寻说的时候语气很轻松,像是看破红尘那种,喝了一口咖啡,“爷爷应该会很喜欢。”
“很忙吗?”
温寻说:“妈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地里干活,都没来得及换衣服赶紧就买机票,现在看着是不是像个农民阿姨?”
温渝笑:“那也是潇洒的农民阿姨。”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温渝平静道:“挺好。”
“真的?”
温渝喝了一口咖啡,扶着车把手转了个弯,朝着一片寂静的路开过去,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轻道:“就是有点累,我说的是人情世故。”
“我记得你当初决定留校的时候,还说学校是个比较纯洁的环境,这才工作两年,就被弄成这样了?实在不行辞了算了,和李碧琦大小姐去学瓷器鉴赏,爷爷都夸你这方面有天赋。”
说到这个,温渝道:“妈这两天有个拍卖会,挺忙的。”
温寻意味不明的笑了。
“有话就说啊,别这么笑。”温渝说。
“我怎么觉得妈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着急叫咱俩回来,除了爷爷住院,应该还会有点隐情,咱得防备着点。”
温渝:“能有什么隐情?”
“像李碧琦大小姐这么聪慧的女人,我还真是猜不透。”温寻吮着咖啡,想了想说,“会不会想给你和我介绍对象?”
温渝:“………………………”
温寻:“谈恋爱了吗?”
车里的CD刚好唱到明明绿灯,转眼变成红灯。温渝想起昨夜的一阵云雨,好像林净宁的味道就在鼻尖,她淡淡莞尔,嘴角的笑很快又没了:“应该算——谈?也许不算。”
温寻说:“你这跟没说一样。”
温渝转移话题:“你呢?”
雨水打湿了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雾,温寻用手指随意滑了几道,一个兔子形象就出来了,说道:“倒是遇见一个人,就是话不多。”
温渝好奇心起:“什么样啊?”
温寻叹气般的笑了:“怎么形容呢?他没车没房,工作就是种地,不能这么说,有一辆面包车,村里的自建房,还有几十亩田产,不过我想李碧琦一定看不上。不说这个了,走着看吧。”
好像她们姐妹俩都挺不让李碧琦省心。
温渝忽然想起什么,将手机扔给温寻,道:“我之前有在展览馆看到一幅画,感觉特别像你画的,拍了张照片,你要不先瞧瞧。还有啊,别老换电话号码,都快联系不上了,别人还以为温家就我一个独生女。”
温寻大笑,找了好一会儿:“怎么没有啊。”
温渝“啊”了一声,拍了一下脑门叹气道:“忘了,手机坏了,我还没来及修呢,这是爷爷的手机。”
“我们温渝还是这么迟钝。”
温渝:“你就不能夸我点好。”
姐妹俩一路上说说笑笑,四十分钟后到了医院。护士刚查过房,家里伺候的庆姨送了清粥小菜过来,李碧琦在喂老爷子吃。
一家人很久没这么团聚,老爷子精神了半宿,拉着温寻问了很多话,睡觉前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该找对象了。”
没有想到,温寻猜的都对上号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碧琦好像有些不舒服,拉着温渝去了拍卖公司帮自己的忙,留下温寻在医院陪护。到了中午才知道,嘉兴来人看望老爷子,话里话外对于联姻之事一字未提,但人来已经是态度。
老爷子是这么说的:“这得我孙女拿主意。”
温寻礼貌又冷淡的样子说明了一切。
嘉兴来的人是周樱与林之和,坐了一小会儿就走了。联姻的事儿虽然表面上并未说起,但两家人都心知肚明。
温渝当时在市场部看有关瓷器古画的文件资料,听见李碧琦道:“老爷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得,白费力气了。”
她心里乐了,说:“我姐真是猜的一点不错。”
有关嘉兴林家的事情,温渝听得不多,对于这种事最好也不要问,总是敬而远之一字不提,生怕李碧琦到她这,又生起一把火。只是那个时候,温渝还不知道,林家二少爷就是林净宁。
温寻还真是个预言家。
李碧琦当天夜晚就发烧,将所有的资料扔到温渝面前,说:“后天的拍卖会你去玩玩,就当锻炼锻炼。”
温渝愣了好一会儿。
李碧琦说:“当年你妈妈我也是这么赶鸭子上架上台的,没什么好担心的,谁都有个第一次,做你自己就行了,这只是个内部小拍卖,不对外。”
“我不去。”
李碧琦揉着头,开始打太极:“怎么这么晕呢。”
温渝:“………………”
“我得去找护士打针,不行挂点水什么的。”李碧琦走得很慢,像是真的很不舒服一样,有意无意嘀咕了句,“砸了场也没事。”
温渝站在那儿,一脸不可置信。
这样看似自然的举动和谈话,像是随意而言,真的细细钻研起来,又觉得这是李碧琦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刚好老爷子摔了腰,为此有了合理的借口。可看到李碧琦这么撂挑子装柔弱,温渝妥协了。
多年以后的一次采访,记者问她第一次拍卖的样子。
她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细长的腿型恰到好处,笑了笑感慨道:“一次意料之外的被逼梁山,只有敲锤的那一刻觉得这是真的。”
后来才知道,这都是李碧琦安排好的。
拍卖会确实像李碧琦说的那样,不大,公司内部组织,总共七件藏品,有书画和瓷器,她穿了一身素雅的复古旗袍,上面印有中国风牡丹花图样,戴着珍珠耳钉,头发束在脑后,清秀优雅。那是李碧琦年轻时刚入行,第一次拍卖的时候穿过的。
那天参加的人不多,二三十人,坐在场下。
事实上温渝见过很多次李碧琦拍卖的样子,小时候经常和温寻一起去看,老爷子也时常带她们去博物馆,讲文物的历史。很多习惯都隐隐藏下,再拿起也不过是顺手拈来。
她只记得站在场侧的紧张感,可当真正走出来站在台前,看着场下的几十人,灯光打下来的时候,她忽然平静了,双手撑着台面,站的笔直,用了一句简单的双语作为开场白:“Ladiesandgentlemen,goodmorningeveryone。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
倒不是说的有多好,但那天温寻也在,就坐在下面,温渝紧张的时候会看着温寻,介绍文物资料,开始叫价,场面控制还算顺利。小时候她们玩过家家,穿着李碧琦的高跟鞋和裙子,也是这样模仿来的。台下的温寻,鼓掌的时候束了个大拇指。
那一刻,温渝也不紧张了。
拍卖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后有人送了一朵花过来,花上附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小妹,妈妈说得对,你天生就应该做一个拍卖师。”
她合上卡片四处张望,温寻已经走了。
温渝处理好拍卖后续的事宜才离开公司,甚至有人给她递上名片,请她去做拍卖顾问,她受宠若惊,礼貌婉拒。谁知道她只是一个大学的助教?但这是她第一次有一种从心底蓬勃而发的成就感。
小时候老师会问,你将来想做什么?很多小孩会说科学家,飞行员,或者教师。但这些人里有大部分,可能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有的人十八岁读了大学,可能二十岁又喜欢上别的事情,二十八岁是推销员,三十岁想做钢琴家,四十岁突发奇想写小说,五十岁学了粤语,八十岁爱上画画。人生的可能性太多,总是有人一腔孤勇去尝试新的生活,或者泥沙俱下,或者,遇见了光。
拍卖会结束,温渝一个人走了很久。
她还穿着旗袍,高跟鞋,拎着一个手提包,包里的手机还处在睡眠状态,索性一路随便走着,碰到一家修手机的店铺。这几天紧张到熬夜看资料,实在脱不开身想起手机。
老板说:“坏的实在太厉害了。”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渝笑了:“那只能换新的了。”
她直接去商场买了一个新手机,装上电话卡,捯饬了好一会儿才熟悉按键,然后开机,安装微信,打开一看,只有李湘发过来的消息,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
温渝鼓足勇气,拨给林净宁。
新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到底,还是没有人接。她正想要再打一遍,接到李碧琦的电话,说的是:“你爷爷想吃糕点,回来记得去永嘉楼买。”
温渝收了手机,打车去买糕。
回去医院,病床边只有李碧琦在,说温寻已经坐飞机离开了扬州,为此爷爷调侃:“她说是自己的地还要浇水,这才回来几天就走了。”
温渝笑,拿起糕给老爷子:“您不也惦记着自己的院子,我看你和我姐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温老爷子哼了一声。
李碧琦在一边笑了。
自打拍卖会回来,李碧琦什么也没有评价,只是那几天笑的多了,好像这种时候说的话都是多余。有的事情别人怎么说都没用,你自己感受到的才是你自己的。
温渝在扬州又待了两天才离开,离开那天,李碧琦不在,老爷子说了句掏心窝的话:“你姐像你爸,随性洒脱,你像你妈,思量太多。她要是真那么不理解你,当年一定不会由着你去宜城念书,要是认真去了解,也许会发现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只是用错了方法。”
上飞机前,温渝还是给李碧琦打了个电话。
她声音很轻:“妈。”
李碧琦沉默了片刻。
温渝:“我要登机了。”
母女之间的感情向来说不清楚,有时像朋友,时而是仇人,但也许就这样一句简单的告别,便能化解过去那么多次的对抗,让岁月都温柔起来。
再次回到宜城,像是大梦初醒。
办公室里的事情不是太多,她现在跟着另一位博士导师工作。骆佳薇重新开始带研究生,好像和她是陌生人。想起这些,温渝也一笑而过,好像没那么在乎了。只是几天不在,还是从李湘那里才得知,张晓退学了。
说起这些,温渝并不是很意外。
那天在杨慎的夜场碰上,原本也不是偶然。那张在事件里初次登场的照片,只有她和杨慎,如果是别人处心积虑,和张晓没关系,照片里应该是他们三个人才对,但张晓被刻意P掉,只能说明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但温渝已经不想追究了。
算起来日子,她和林净宁一周多没有联系了。温渝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林净宁正在杨慎的场子喝酒,几乎天天晚上泡这,要么就去山里。
杨慎不解:“你这几天怎么了?”
林净宁不说话。
杨慎:“别又是嘉兴那边的事吧。”
林净宁冷笑,杨慎说对了一半。
虽然林家老爷子不强迫他联姻,话说的也很大方,这事再从长计议,但暗地里也没放松过,还不是照样让林之和去嘉兴走动,说的是温家大小姐。
林净宁点了支烟:“过几天我得回去一趟。”
“真躲不过?”
林净宁沉默。
杨慎宽慰道:“大不了赖着呗,还能押着你结婚吗?明天山上有马球,玩个几天再回来,管他妈的去。”
林净宁:“明天不行。”
“有事?”
林净宁:“顾世真有个局。”
这个饭局顾世真撮合了很久,林净宁推了几次,实在说不过去才接的。他晚上是在杨慎那儿的包厢睡的,玩了一晚上,天亮才睡着,去宜城大学有些晚了。
江桥开的车,他在后座睡了一会儿。
林净宁并没有真的睡着,他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想起温渝,眉头皱起,把玩着手机,又扔到一边去,不耐烦的转着打火机。
半个小时后,到了宜城大学。
顾世真等了一两个小时,丝毫不介意,照样笑着接待,又是泡茶,又是嘘寒问暖,言语之间随意提起他和温渝的关系,含蓄道:“要不叫温老师过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林净宁默了一秒,像是不认识的样子。
顾世真愣了,提醒:“就是助教,温渝。”
林净宁淡淡笑了笑:“记不清了。”
顾世真眼神朝下,定了两秒,很快又眼神朝上,换上一副慈祥的笑:“那是我疏忽了,净宁你这么忙,哪是谁都能记得的。”
聊了会儿,林净宁道:“我出去抽根烟。”
他只是莫名的有些烦躁。
那个时候,温渝刚好去帮导师送资料。她穿着及膝短裙,白色衬衫束在里面,腰身映入眼帘的纤细柔软,怀里抱着一沓文件,刚经过一排冬青,就看见林净宁。
正要上前,顾世真从楼上下来。
林净宁顺手掐了烟,与顾世真说了句什么,两人往这边走过来。温渝走也不是,躲也不是,硬生生的撞了个正着。
顾世真故意道:“温渝啊。”
温渝尴尬的笑:“院长好。”
顾世真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面上也淡了,对温渝摆摆手,说忙去吧,随后又笑着和林净宁说起话来。温渝站在那愣了半晌,鼻子发酸。再回头去看,他已经上了车。刚才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目光没有丝毫的停留,眼神淡漠,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明明一周前,他还在逗她。
温渝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种近乎飘渺的感情,似乎很容易让人疲惫。谁让她打电话,他不接来着。
她沮丧的低喃:“林净宁,事不过三。”
远处的黑色汽车已经渐渐驶离,顾世真说起开发的项目口若悬河,林净宁时而回一句,眼皮却淡淡抬起,似是不经意间,落在后视镜上,静静看着那个柔弱的身影,目光暗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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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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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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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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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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