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王锵还在跟公司的打电话:
“如果羡鱼十一月不发歌,我们档期就定在十一月,反正现在取消了新人季,我们不用在十一月给新人让路了,新人有他们自己的榜单……”
各洲合并前,十一月是秦洲的新人季。
每逢十一月,只有新人可以发歌,已经出道的歌手是不会在十一月发歌的。
这就是秦洲乐坛最为人称道的新人保护制度。
后来各洲合并,歌手数量越来越多,十一月已经不足以为新人提供保护了,所以文艺协会出台了一项新规定——
取消十一月作为新人季的规则!
这不是为了挤压新人的生存空间,而是为了保护新人歌手,以后新人随时可以发歌,但他们作品不再与已出道的歌手竞争,而是有一个专门的新人新歌榜。
这项规定出来之后,也算是皆大欢喜。
新人不用苦等十一月才能出头,已经出道的歌手也不用放弃十一月的新歌榜争夺。
甚至还有音乐公司会专门蹲守新人新歌榜,有好苗子出现就试图挖人。
“行。”
电话那边的人道:“那就看看这个月羡鱼有什么动静吧,我也跟星芒的人打听一下,你这边就先等我的好消息。”
“嗯,挂了。”
王锵看了看电脑,已经十二点零五分。
“急着听歌?”
“嗯,看看我们三人的退出,是不是一个正确决定。”
“行,我也去听听看。”
电话挂断了,王锵看向电脑。
十月羡鱼发歌,三位一线歌手退避三舍,而王锵就是宣布更改档期的三位一线歌手之一。
他这么晚没睡,就是为了等待羡鱼的新歌,所以挂断了电话之后,他第一时间戴上耳机,找到了这首已经发布,且占据播放器最大宣传横幅的《白玫瑰》。m.χIùmЬ.CǒM
作词:羡鱼
作曲:羡鱼
演唱:孙耀火
看到孙耀火的名字,王锵的眼神闪过一丝羡慕,然后点击了歌曲播放。
前奏非常熟悉。
果然和《红玫瑰》一模一样。
如果不看歌名,光听前奏的话,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就是《红玫瑰》。
但随着后面的演唱开始,这种想法立刻被打破:
“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香槟早挥发得彻底;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俯瞰过灵位;但是爱骤变芥蒂后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王锵微微挑眉。
如果用普通话读,这个词并不押韵,甚至有些晦涩。
但孙耀火是用齐语的打开方式演唱,这么一唱顿时感觉就出来了。
还是那么美的旋律,每一句词的韵脚,都压到工整非常,收尾的气息也每每吐在最舒服的位置,配合孙耀火腔调的纯正足以让耳朵怀孕。
声音打破了歌词晦涩的隔膜。
而当主歌来临,就算不懂齐语的人,也明白这首歌究竟在唱什么,回忆《红玫瑰》的版本,那种代入感一下子变得深刻。
音乐其实并不华丽,没有爆炸的鼓点,没有绚丽的编曲,只有孙耀火的声音略带沙哑和无奈: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得不到的从来矜贵,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甘心垫底衬你的高贵;一撮玫瑰模拟心的丧礼,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下一世……”
王锵对齐语的研究不深,但听到这里,却再无顿挫。
他的眼睛却忽然有些酸涩。
红玫瑰与白玫瑰么……
对男人而言,两朵玫瑰,象征着两个女人。
如果红玫瑰是已经得到却不被珍惜的,那白玫瑰就是遥望而可望不可及的。
再如何冷酷,再如何矜持高贵,男人也甘之如饴。
仿佛那是一场残酷的梦境,注定无法握紧,却如何也不愿意清醒。
羡鱼在《红玫瑰》里写出了骚动。
而《白玫瑰》解释了那股骚动的来源。
明明是同样的旋律,却讲述了一个勾连的故事,一个是红玫瑰在生活里的习惯与疲倦,一个是白玫瑰在梦想里的耀眼与妖艳。
前者隐忍,后者崩塌。
这一刻,王锵的记忆中,某个已经淡忘的身影似乎重新浮现,像是他不愿回忆起的梦魇。
可是我不该想她的。
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伴侣,而曾经的白玫瑰,更是在去年便结婚生子。
但回忆就是不讲道理。
王锵越是克制,越是有无数个细碎的情绪在蛄蛹,像是置身歌曲营造出那个轮回的泥潭里无法抽身无法逃离。
忽然,耳边那个声音又缓和了下来:
“白如白忙莫名被摧毁,得到的竟已非那位,白如白糖误投红尘俗世消耗里亡逝……”
王锵的心,陡然一静,像是被一点点敲碎,又慢慢重塑。
仿佛察觉了王锵的情绪,耳机里的声音仍在继续,却不打算再继续。
“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甘心垫底,衬你的高贵,给我玫瑰,前来参加丧礼,前事作废当我已经流逝又一世……”
还是一样的旋律,却透出了几分凄凉之感。
王锵忽然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摘下了耳机,彻底走出了心绪纷乱的旋涡。
得到了又如何?
不过是得到一份骚动。
失去了又如何,不过是苦海轮回又一世,人若拆分成两半,如何分得清谁是白玫瑰谁又是红玫瑰?
不过是心魔在作祟。
王锵露出了一抹笑容,不知道是在庆幸自己早早抽身十月赛季榜的泥潭,还是在庆幸自己走出了一个情感的旋涡。
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羡鱼的部落账号,想要点个关注,却看到羡鱼发了一条动态。
“每一个男人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得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这一刻,王锵彻底释然。
墙上的蚊子血,其实是那颗朱砂痣,粘在衣服上的黏米饭才是白月光,得不到,不是你骚动的理由,请你善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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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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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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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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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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