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大奉打更人拍电视剧>第一百四十章 四方动
  黄昏,残阳似血。

  许七安看见身前是颇为丰盛的佳肴,桌边坐着气质温婉的老妇人,一个年轻人,一个清秀女子,以及两个年岁各不相同的孩子。

  他们是郑兴怀的家人........我现在是以郑兴怀为第一视角,在回溯他的记忆........有过一次共情的许七安,立刻产生明悟。

  他静静听着郑兴怀训斥儿子。

  郑兴怀有两个儿子,长子走了仕途,得益于郑兴怀的教导,官声极为不错,前途无量。

  次子是个纨绔弟子,整天熬鹰斗狗,无所事事。

  又因为郑兴怀家教甚严,这位次子不敢做欺男霸女之事,连纨绔子弟都做不好。

  一事无成的废物。

  今日,郑二公子在青楼喝酒,与一位军官起了冲突,被人家狠狠暴揍一顿。

  郑兴怀呵斥次子,疾言厉色。

  郑二公子不服气,委屈道:“爹,我只是去青楼而已,是那个匹夫主动挑事,非我惹事啊,我有什么错。”

  是啊,逛青楼有什么错?许七安为郑二公子鸣不平。

  “父亲,我想回娘家一趟,下个月便是我爹六十大寿。”

  这时,儿媳妇开口说话。

  郑兴怀还没开口,次子连连摆手,道:“你疯了?最近外头蛮子闹的凶,楚州城又离边关这么近,胡乱出城,半途遇到蛮族游骑怎么办?”

  他脸上露出了惊恐,训斥不知死活的妻子。

  郑兴怀怒道:“贪生怕死的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废物。”

  许七安看不见郑兴怀的脸色,但在共情状态下,他能体会到郑兴怀恨铁不成的愤怒。

  他对这个次子既失望又无奈,只觉得对方一无是处,连长子一根头发都比不过。

  这时,一个穿轻甲的汉子急惶惶的奔进内厅,他背着牛角弓,腰胯长刀,正是李瀚。

  李瀚连声道:“大人,卫所的军队不知为何突然进城,大肆集结百姓,不知道要做什么。”

  郑兴怀吃了一惊,有些茫然的追问道:“卫所军队集结百姓?在何处集结,是谁领军?”

  集结百姓,大屠杀?许七安心里一凛,打起十二分精神,然后听见李瀚说道:

  “百姓被聚集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领军的是都指挥使,护国公阙永修。他现在应该在南城那边。”

  郑兴怀放下筷子,起身道:“备马,本官要是看看。通知朱先生,陪我一同前去。”

  当即,郑兴怀带着府上的“客卿”,骑马奔向南城,沿途果然看见卫所士兵押解着百姓,组成队伍,不知要去往何处。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郑兴怀大喝制止。

  披坚执锐的士兵们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郑兴怀又喝问了一遍,仍旧无人应答。

  他心里涌起不祥预感,没有继续与底层士卒纠缠,猛的一抽马鞭,沿着街道向南城方向狂奔。

  循着沿途的士卒,郑兴怀很快抵达目的地,他看见了黑压压的人头,粗略估计,足有十几万人。

  有市井百姓,有商贾,甚至还有衙门里的吏员,这群人被聚集在南城一个荒地上,摩肩擦踵。

  数千名披坚执锐,或背硬弓,或挂军弩的士卒,把这群人团团包围。

  郑兴怀目光一扫,锁定高居马背的都指挥使阙永修,以及他身边,十几位裹着黑袍的密探。

  镇北王的密探........郑兴怀眯了眯眼,沉声喝道:“护国公,你这是作甚。”

  “郑布政使,你来的正好。”阙永修的独眼,冷冰冰的看来,道:“郑大人,蛮族屡屡入侵边关,烧杀劫掠,你知道这是为何?”

  郑兴怀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皱着眉头:“这与你集结百姓有何关系?”

  阙永修手里长枪指着十几万百姓,大笑道:

  “当然有关系,身为大奉子民,自当为大奉边疆的安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大奉国祚连绵抛头颅洒热血。郑布政使认为,本公说的可有道理?”

  “莫名其妙........”

  郑兴怀正要呵斥,忽然看见阙永修一夹马腹,朝着百姓发起冲锋。

  “噗!”

  他长枪捅入一个百姓胸口,将他高高挑起,鲜血泼洒而出,枪尖上的男人痛苦挣扎几下后,四肢无力下垂。

  场面瞬间大乱,周遭的百姓们惊叫起来,而更远处的百姓没有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兀自茫然。

  郑兴怀目眦欲裂:“阙永修,你敢滥杀平民,你疯了吗?”

  屠城要开始了.........许七安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他通过共情,深刻理解到此时郑兴怀的错愕和惊怒。

  “郑大人别急,马上轮到你了。”阙永修抖手甩掉枪尖的尸体,大手一挥:“放箭!”

  数千名甲士共同弯弓,对准集结起来的无辜百姓。

  “咻咻咻.......”

  铺天盖地的箭矢激射而出,密集如蝗虫,如暴雨。

  每一根箭矢都会收走一条生命,一个个百姓中箭倒地,发出绝望的哭喊,生命宛如草芥。这其中包括老人和孩子。

  侥幸躲过第一波箭雨的人开始逃离这里,但等待他们的是精锐士卒的屠刀,身为大奉的士卒,砍杀起大奉百姓毫不手软。

  “救命,救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百姓们惊慌起来,吓的跪地求饶,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奉的军队要杀他们。为什么这些戍守边关的将士,不去杀蛮子,而是将屠刀挥向他们。

  噗.......

  屠刀落下,人倒地,鲜血溅射。

  士卒们并不因为他们求饶和下跪,而有半分怜悯。

  “混账,你们在做什么?我是府学的学子,秀才功名,尔等屠戮无辜百姓,罪大恶极........”

  一位穿青色儒衫的读书人脸色发白,但勇敢的站了出来,站在百姓面前,大声呵斥士卒。

  不远处,一名什长“锵”一声抽出佩刀,凶狠的捅进书生胸膛。

  温热的鲜血沿着刀锋流淌,书生盯着他,死死盯着他........

  许七安感觉自己灵魂在颤抖,不知道是源于自身,还是郑兴怀,大概都有。

  “杀光所有人,不留活口。”阙永修扬起长枪,大喝道。

  不留活口,当然也包括在场的郑布政使。

  数名密探抽出兵刃,气势汹汹的朝郑布政使杀来。

  姓朱的客卿沉腰下胯,拳头燃起透明火焰般的气机,扭曲空气,豁然击出。

  一位黑袍密探不退反进,五指宛如利爪,慑住呼啸而来的拳劲,猛的一撕,“呼”拳劲溃散成飓风。

  “大人,快走。”

  姓朱的客卿留下来断后,其余侍卫带着郑兴怀往郑府逃走。

  马匹疾驰而去,郑兴怀最后回头,看见数千士卒弯弓劲射,箭矢洞穿百姓身躯;看见士卒挥舞佩刀,斩杀一位抱着孩子逃亡的母亲;看到阙永修高居马背,独眼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生命就像草芥。

  畜生........许七安听见了心声,分不清是自己的,是李妙真的,还是郑兴怀的。

  沿途的士兵无视了他们,机械而麻木的重复着押解百姓的工作,将他们往指定地点驱赶。

  郑兴怀知道这些百姓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几次命令侍卫营救,但侍卫们拒绝了,一路护送郑兴怀返回府邸。

  “我去集结府上侍卫,你们速去通知夫人和少爷们,现在立刻出城,我们杀出去。”背着牛角弓的李瀚大吼道。

  很快,府上侍卫在前院集结,除了武器和盔甲,他们没有携带任何细软。

  “爹,爹......怎么了,是不是蛮子打进来了。”

  郑二公子带着女眷奔出来,脸色苍白,眼里流淌着惧意。

  “城中士兵哗变,屠杀百姓,我们亦在其中,速速出城。”郑兴怀长话短说。

  直到这个时候,郑兴怀都是迷茫的,他不知道阙永修和镇北王为何要集结百姓屠戮,出于什么目的做出此等暴行。

  但官场沉浮半生,他深知此刻不是探究真相的时候,为今之计是先离开楚州城,脱离险境。

  郑二公子身子一晃,险些无法站稳,竟是他媳妇搀了他一把。

  大家早已习惯郑二公子的窝囊样儿,包括郑兴怀自己。

  在侍卫的保护下,女眷和孩子进了马车,众人骑马,朝着城门方向疾驰狂奔。

  “他们追来了。”背牛角弓的李瀚大吼。

  数名黑袍密探追击而来,他们奔驰的速度远胜马匹,李瀚扭腰回身,拉出一个强劲的满弓,嘣一声,箭矢呼啸而去。

  密探们都不是弱手,躲开一根根箭矢,瞬息间杀至,他们挥着长刀从天而降,斩向马车。

  “保护夫人。”

  穿紫袍的魏游龙砍刀逆撩,挡住了密探的刀锋,气机轰然一炸,马车发出濒临散架的咯吱声。

  双方边打边跑,不多时抵达了城门口。

  前方,数百名披坚执锐的士卒早早等待着,城墙上,更多的士卒等待着。

  都指挥使,护国公阙永修高居马背,望着试图逃出城的众人,面带冷笑:“郑大人,你逃不出去的。

  “城墙上不但有精锐士卒,还有镇北王悉心培养的天字级高手,没有人能逃出去。”

  跑不出去的,城门一关,又有大军和高手居高临下守卫,蛮子大军都未必攻的过来.........许七安心里一沉。

  他身临其境,内心无比煎熬和焦虑。理智告诉他,郑家这些人,逃不掉........

  郑布政使勒住马缰,喝问道:“阙永修,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要造反不成。”

  阙永修狞笑道:“杀你们这些蝼蚁,何须造反?”

  他的独眼绽放凶光,他残忍冷漠,他扬起长枪,喝道:“杀!”

  前有狼,后有虎,处境瞬间变的危急。侍卫们竭力保护郑布政使和家眷,然生死之间,自身就的拼尽全力,如何还能顾及这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一轮冲杀之后,马车倾翻,女眷被乱刀砍死,阙永修长枪一递,挑起郑兴怀的小孙儿,猖狂笑道:

  “郑大人,你自诩清官名流,眼里不揉沙子,前年不顾淮王颜面,严查军田案,以侵占军田为由,杀了我三名得力部下,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我杀你子孙,是礼尚往来,接好了。”

  他一抖手,把孩子的尸体甩向郑布政使,但这是幌子,在郑兴怀下意识伸手去接的疏忽间,阙永修投出了长枪。

  长枪贯穿身体,把人钉在地上。

  但死的不是郑兴怀,而是那个窝囊怕死的纨绔子弟。

  郑二公子,这个怕死的纨绔子弟,抬起苍白的脸,哽咽道:“爹,我好痛,我,我好怕........”

  他依然是那个没用的纨绔子弟,早已成家立业,却仍然会向父亲哭诉。

  可这个贪生怕死的没用废物,却在危急关头推开父亲,用自己身体挡住了长枪,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畏惧父亲,他唯唯诺诺,但在他心里,父亲应该是头顶的一片天,比什么都重要。

  许七安突然感觉泪水模糊了视线,眼眶灼热,他下意识的想伸手擦拭眼泪,这才想自己只是旁观者,真正流泪的人是郑兴怀。ωωω.χΙυΜЬ.Cǒm

  共情到这里结束,画面支离破碎,许七安眼里最后定格的,是阙永修狰狞的笑脸。

  ..........

  他霍然惊醒,睁开眼,耳边是郑兴怀嚎啕大哭的声音,如此清晰的回忆起家人惨死的一幕,让郑布政使情绪崩溃,共情提前结束。

  哭声从激烈高亢,到低声哀鸣,很久之后,郑兴怀袖子仔细擦干眼泪,双眼通红,拱手道:

  “本官失态了。”

  “抱歉。”

  许七安抱拳回礼,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道:“后来呢?”

  背硬弓的李瀚沉声道:“我们牺牲了两名四品才杀出城去,而后一直东躲西藏,暗中联络侠义之士,试图曝光镇北王的阴谋。”

  所以,除了郑兴怀之外,他的家人都死在楚州城..........许七安扫了众人一眼,低声道:“我出去静一静。”

  这里的空气异常沉闷,篝火产生的二氧化碳让人极为不适,许七安竟有些胸闷。

  没理会众人的表情,他转身走到洞窟口,推开遮挡的树枝,走了出去。

  他站在山谷里,呼吸着微凉的空气,这才发现,胸闷与空气无关,是郁垒难平,是气难吐,意难舒。

  轻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要去楚州城。”李妙真低声道。

  大恨是无声的,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是要去楚州城看看,愤怒只会冲垮理智,去之前,我们整理一下思路,重新来看一遍血屠三千里案。”许七安折下一根枯枝,咬在嘴里,道:

  “镇北王屠城是为了炼化精血,冲击二品,但炼化精血需要时间,所以他选择屠杀楚州城,以灯下黑的思维惯性瞒住所有人。

  “我之前截杀镇北王密探,招魂问过情况,那密探并不知道镇北王屠杀百姓的地点,可从郑布政使的回忆来看,参与屠杀的士卒和密探有很多。”

  李妙真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士卒和密探,极有可能被修改了记忆。”

  许七安颔首:“也有可能,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不管怎样,都不是武夫能做成的。所以,镇北王还有帮手,其他体系的顶级强者在帮他。

  “那位强者甚至有能力让楚州城恢复“原样”,但我不确定是哪个体系。北境被许多蛮子渗透,都在调查此事,镇北王必然知晓。他要么终止炼化精血,要么就是有恃无恐。这样一来,凭我们的实力,很难有所作为。

  “妙真,我需要你把消息传递出去,传给蛮子,传给妖族。”

  李妙真点了点头,她能御剑飞行,很适合传递消息。

  许七安迎着她的目光,道:“我在这里保护郑大人,等你回来,一同前往楚州城。”

  李妙真松了口气:“务必要等我。”

  “事不宜迟,快去。”

  “好。”

  李妙真召来飞剑,翩然跃上剑脊,她浮空而立。

  许七安返回山窟,郑布政使等人纷纷望来,他沉声道:“郑大人,诸位,你们在此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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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布政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去一趟楚州,去查案。”

  这无可厚非,郑布政使等人微微点头。

  许七安目光扫过他们,道:“几位侠士保护郑大人,不离不弃,在下佩服,世上有你们这样的豪杰,才让人觉得有趣,让人向往。

  “许某向诸位保证,一定严惩凶手,还楚州百姓一个公道。”

  郑兴怀起身,拱手:“如此,本官便死而无憾。”

  李瀚等人拱手:“死而无憾。”

  .............

  清晨后,许七安来到一座小县城,寻了当地最好的客栈。

  支付银子,问小二要了一桶水,许七安关上房门,掏出地书碎片,一抖手,沉睡中的王妃滚落在柔软的床铺上。

  “醒醒.......”

  许七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猛然想起这女人被自己灌了迷魂汤,当即渡送气机,强行唤醒了她。

  王妃呢喃着睁开眸子,涣散的瞳孔缓缓恢复焦距,她茫然的看着许七安,大概有个几秒,脸色陡然一僵,小兔子似的缩到床脚。

  一边审视自己,一边转头四顾,叫道:“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眼睛瞪的又大又圆,做出凶巴巴的姿态,却给人色厉内荏的感觉。

  许七安看到她就想笑,内心不知不觉的平和,耸肩道:“我没对你做什么,只是让你睡了一觉。”

  “我不信,你打晕我,肯定对我图谋不轨了。”她气道。

  你好歹也到少妇年纪,孩子卧室有没有被歹徒破门而入自己不会判断吗.........许七安心里吐槽,淡淡道:

  “我出去一会儿,你自己检查检查。”

  他在门口等了片刻,直到里头传来少妇王妃娇柔的声音:“姓许的?”

  许七安推门而入。

  王妃坐在梳妆台梳头,侧头身子,用余光瞪他一眼,“你没事敲晕我作甚。”

  继续凝视镜中自己,专心梳头。

  看来已经确定自己还是一个完整的瓜,心里怒火就消了许多。

  许七安提起木桶,往铜盆里倒水,再兑入一瓶红色药水,他把整个脸埋进去,不停的揉搓,不停的揉搓。

  大概一刻钟后,许七安脸皮发烫,再抬起脸时,换了一个人。

  此人帅到惊动党,羞煞古天乐,是当世绝无仅有的美男子.......许七安是这么认为的。

  他推开王妃,望着镜子里熟悉的脸,恍然失神。

  半晌,他喃喃道:“久违了........”

  王妃审视着他,缓缓点头:“你易容的是谁?这般平平无奇的模样,倒是很适合潜伏。”

  说完,她看见许七安杀机重重的斜了自己一眼。

  你懂什么叫帅?许七安不去看地狱里走了一圈的王妃,淡淡道:“我查案去了,不方便带着你,所以出此下策。”

  顿了顿,他沉声道:“镇北王屠的是楚州城。”

  啪嗒!

  木梳掉在地上,王妃回过神来,脸庞交织着惊骇和悲恸,她不自觉的压低声音:“楚,楚州城?”

  不管是谁,乍闻消息,都不相信。

  王妃也不例外。

  许七安把郑兴怀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王妃喃喃道:“我虽不喜欢他,更厌恶他们兄弟俩把我当货物交易,可是,我内心里还是佩服他的。他是大奉武道第一人,雄才伟略,为大奉百姓戍守边关十几年.........

  “我错了,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戍守边关,不是为了百姓,仅仅是因为大奉是他们家的,不允许外人劫掠。

  “同样,百姓在他们眼里,也是物品,可以交易,可以牺牲,当他需要时,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

  她早知道镇北王屠戮百姓,只是听许七安提及屠城过程,一时间情难自禁。

  镇北王暴行不容宽恕,护国公阙永修更该千刀万剐,可是,他既是三品武者,又是大奉亲王,谁能降罪他?

  谁又能让他认罪伏法?

  这时,她听许七安说道:“我要离开几天,你安分待在客栈里,哪儿都不要去。”

  说着,许七安把地书碎片放在桌上,“你帮我保管几天。”

  一旦让神殊和尚放开拳脚,那么身上的所有物品都有遗落的风险,包括衣服。

  地书碎片事关重大,他本不愿让王妃看见,最好的打算是把它交给李妙真,但王妃还睡在里面呢,她不是物品,不可能一直待在地书里。

  为了不让大奉第一美人断粮而死,他只能出此下策。好在王妃是个傻姑娘,没什么见识,地书碎片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一面手工粗糙的小镜。

  王妃没有去看玉石小镜,凝视着他:“你要去哪儿?”

  这一刻,许七安脑海里闪过草芥般倒下的百姓,闪过被刀通入胸口的书生,闪过抱着孩子逃窜,却被杀死的母亲还有孩子,闪过被枪挑起的稚童,闪过钉死在地上的郑二公子.........

  “我说过,我要去惩罚镇北王,他不配得到那些精血。我要让他,还有护国公阙永修付出代价。”

  许七安平静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喜怒,眼神却无比坚定:“我要去楚州。”

  王妃看着他的眼睛,便知自己不可能阻止这个男人,她咬了咬唇,轻声道:“你要回来,你,你答应我。”

  “好。”

  许七安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

  “许七安。”

  她大喊一声,似乎不放心,仓促中起身撞翻凳子,追出来几步,鼓足勇气道: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

  一诺千金重,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

  驮天山。

  号角“呜呜”奏响。

  两万名青颜部精锐骑兵在山脚下的平原集结,他们骑乘着头生独角,覆盖鳞片的战马,挥舞着弯刀。

  于号角声里,眺望那片巍峨的宫殿。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两丈高的青色巨人踏出宫殿,每一脚都造成轻微的地颤,他手里拖着一柄常人无法使用的巨剑,在地面拖出深深的沟壑。

  青颜部的骑兵们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首领,现场一片寂静,唯有沉重的脚步声。

  青色巨人扬起厚重的巨剑,沉沉咆哮一声:“在楚州城。”

  “在楚州城。”

  “在楚州城。”

  青颜部骑兵扬起弯刀,挥舞着,咆哮着。

  ..........

  北方某座黑色大山,云雾缭绕的山谷。

  面容模糊的白衣术士站在崖边,低头俯瞰,山谷里缭绕着常年不散的浓雾,寸草不生,生灵绝迹。

  “烛九。”

  随着白衣术士话音落下,浓雾突然沸腾,如女子舞动的轻纱。

  层层迷雾中,一道黑影疾速掠来,在白衣术士面前停下。

  浓雾散开,那是一只巨大的蛇头,通体赤红,无鳞,额头一只紧闭的独眼。

  它高高支起的身体,便有一座山峰那么高,白衣术士在它面前,渺小如蝼蚁。

  传说上古时代,有一位神魔主宰北方极寒之地,独目,无鳞而赤红,睁眼为昼,闭眼为夜。

  北方妖族的首领,烛九,便是那位神魔的后裔。

  “在楚州城。”白衣术士笑道。

  巨蛇额头的竖眼骤然睁开,一道金光绽破云霄,数十里外都能看到。

  .........

  陡峭悬崖之上,盘根老松下,风华绝代的妩媚女子伸出手,袖子滑落,露出白皙藕臂。

  于天空中盘旋的黑鹰扑击而下,落在女子藕臂上,口吐人言:“那人传来消息,在楚州城。”

  白裙飘飘的绝美女人嫣然道:“看来他不仅想要精血,还想要镇北王的命。传我命令,所有妖兵,进攻楚州城。”

  ...........

  PS:这章删了好几次,头秃。明天还要再精修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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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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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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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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