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白暮雨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脸上肌肉扭曲,双眼如喷火。
自己绝不会弄错,一定是他!
尤其是那刚刚的一拍,还有那戏谑的口气,都透露出了他的身份,那晚上出手偷袭并废自己武功的便是他!
“那个我们追踪的人?”周文靖沉声道:“是林飞扬?”
“是他!”白暮雨脸色铁青,身子轻轻颤抖着。
他气得发抖,恨不得把林飞扬千刀万剐。
他原本猜到是林飞扬,只是不能断定,可不管是不是林飞扬,都当成林飞扬。
他终于确定这个猜测的同时,愤怒如火山爆发一般无可遏止。
愤怒的关键就是林飞扬刚才竟然故意表明身份,戏谑、挑衅、蔑视,这让他愤怒欲狂,痛恨如火焰焚身。
周文靖扬声道:“那个偷袭之人便是林飞扬?!”
众人纷纷看过来。
他们原本心情低落。
原本是志得意满,要扬眉吐气,压法空一头从而一展天海剑派威风的局面,竟然一下变成了损兵折将,灰头土脸。
从没想过会落败。
期望太高,导致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个个都愤怒憋屈,一肚子的火气。
正压抑憋屈时,听到周文靖这么大声说话,更觉心烦,于是纷纷抬头怒瞪向周文靖。
周文靖忙道:“宁师祖,白师叔能确定那个偷袭的家伙便是林飞扬!”
“那又如何?”宁海平淡淡道:“确定了又能如何!”
“报仇啊!”周文靖道:“他们竟然先向我们动手,先废我们武功,这是对我们天海剑派的挑衅。”
宁海平道:“林飞扬会说我们是诬陷,是欲加之罪,是要报落败之仇。”
“可是……”周文靖还是不服气。
宁海平缓缓道:“法空的实力要重新弄清楚,这次犯了轻敌的错,是我的错!”
“傅师兄他……”周文靖迟疑。
宁海平冷冷看他一眼。
这个周文靖,真是不够机灵,这个时候非要提起傅清河,哪一壶不开提哪壶!
周文靖轻声道:“傅师兄是不是必死无疑?”
“你说呢?”宁海平冷哼道:“他是法空杀的,这个仇不能不报!”
“对,报仇!”
“报仇!”
众人压抑的情绪顿时激昂。
“报——仇——!”白暮雨咬牙切齿,缓缓道:“宁师伯,报仇且先从杀林飞扬开始!……此人不除,实是大患!”
“……白师弟虽然此话有公报私仇之嫌,但这话确实没错,林飞扬确实是个麻烦,影子刺客,名不虚传!”
“嗯,且先灭了他,既是给傅师侄报仇,也是给法空一个教训!”宁海平缓缓道。
林飞扬站在一座酒楼的墙根下,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话,嘴角微撇,露出冷笔在,随即一闪消失。
他很快出现在金刚寺外院。
放生池旁,傅清河正呆呆而立,看着水里的乌龟,一动不动。
他好像与水里的乌龟动作同步,乌龟动一下,他动一下,乌龟不动他不动。
而乌龟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动。
林飞扬一闪出现,看到他这样,来到近前:“喂,老傅,想什么呢!”
傅清河一言不发,呆呆不动。
林飞扬道:“感慨?失落?痛苦?惆怅?……被天海剑派逐出宗派,成为了孤魂野鬼,是不是不习惯?”
傅清河仍旧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林飞扬道:“今天往后,你便是金刚寺的人啦,不是孤魂野鬼,即使死了也有住持帮你收魂呢,放心吧,就安安心心的当差,听候调遣便是。”
傅清河仍旧不动。
林飞扬冲他摇摇头,来到内院,对正拿着净瓶观赏的法空笑道:“住持,这帮家伙叫嚷着要报仇。”
法空眼睛盯着净瓶,不在意的颔首。
林飞扬扭头看一眼门口方向:“住持,我不明白,为何要收老傅那家伙?明明他要杀住持你的,不但不杀他,还要救他,这也太……太……”
“太过仁慈了?”法空微笑。
林飞扬用力点头。
这一点很不符合住持一向的行事风格,谨慎而狠辣,该下杀手的时候绝不手软。
谁想杀他,他一定先杀了对方。
可这一次竟然饶过了傅清河。
难道是顾忌傅清河的身份?
“他确实是个奇才,就这么杀了很可惜。”法空道。
最关键的是,傅清河是斩情剑一脉,与天海剑派的瓜葛既深又浅,是可以成为自己手上锋利的宝剑。
如果天海剑派其他各脉弟子,他是断不可能将其收入麾下,免得有二心。m.χIùmЬ.CǒM
傅清河却不会。
都说天海剑派青年一辈第一人是司马寻,可这司马寻比起傅清河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人的辈份一样,入门时间也差不多,但两人的前途是截然不同。
关键便是傅清河是斩情剑一脉。
斩情剑断不可能成为最高层,只能成为虚职的长老,不能成为掌门与副掌门及其他各实权位置。
傅清河是天海剑派新一代的最强的剑,而司马寻有望成为下一代使剑的人。
这便是两人未来的差距。
现在唯一的麻烦是毁了傅清河的剑,相当于杀了他的爱人,仇就结大了。
但自己又救了他的命,否则,心法反噬就直接杀死了他。
毁爱剑之仇,救命之恩,两者纠结在一起,傅清河现在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那他不会反水吧?”林飞扬不放心:“他毕竟是天海剑派的弟子。”
法空微笑摇头:“不会。”
“嘿嘿……”林飞扬忽然笑了:“不过够刺激过瘾,天海剑派弟子成为住持你的侍从,他们天海剑派还怎么在住持你跟前狂起来?永远矮一头嘛!”
法空露出笑容。
这也是把傅清河收入麾下的原因之一。
这么做确实过瘾,算是把天海剑派踩到脚底下。
他们想拿自己当垫脚石?
看看谁是垫脚石?
不露一露獠牙,恐怕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笑口常开大肚能容的弥勒佛呢。
林飞扬道:“住持,要不要我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灭一灭他们威风?还真以为想报仇就能报仇啦。”
法空想了想,看一眼皇宫方向。
林飞扬顿时明白了。
住持这是在顾忌皇上呢。
如果不想开罪皇帝,那就得占住道理,而想占住道理,就不能先发制人了。
要等他们报仇,再反击回去。
只是这样很憋屈,明明能先把他们收拾一顿,还要等他们出手才能收拾,忒不痛快。
法空道:“他们如果真要继续,那便奉陪吧。”
“是。”林飞扬道:“那我去那边盯着。”
法空摇头:“不必了,那边你不用管了,还是先哄好朱姑娘吧。”
“嗨,哄什么呀,她自己会好的。”林飞扬装作毫不在乎的摆摆手。
朱霓正在生闷气呢。
他知道缘故,是嫌自己逞强冒险。
他觉得冤枉得很。
“赶紧去,别闷在心里,现在不哄好了,她会记着你一笔,将来再吵架便会翻旧帐,不停的翻旧帐。”
“……不会吧?”
“去吧。”
“……行,听住持的。”林飞扬不再嘴硬。
他其实也想赶紧哄好朱霓,看朱霓闷闷不乐,强颜欢色,实在心疼。
他来到塔园,站在月亮门前招招手。
朱霓正在跟周雨说话,看到了他。
她对于林飞扬的身影格外敏感,目光其实一直在搜索追逐林飞扬。
而且耳朵也竖起,看林飞扬是不是回来了,说了什么话。
只是法空院子经过了特殊的布置,在塔园是听不清法空院子里说话的。
待看到林飞扬出现,她心中欢喜,脸上却不变颜色,反而装作没看到他,装作没有一直注意门口看他出没出现。
法空轻咳一声,招招手。
朱霓仍装作没看到。
正跟楚灵动手的徐青萝嘻嘻笑道:“朱姐姐,赶紧去吧!”
众人看向她。
朱霓顿时红了脸,忙匆匆来到林飞扬跟前。
林飞扬咧开嘴嘿嘿笑道:“走,我有话跟你说。”
他转身便走。
朱霓迟疑一下。
徐青萝笑道:“朱姐姐,赶紧跟上,我们不会偷听的,放心大胆的说话便是。”
朱霓扭头瞪一眼徐青萝,脸红得更厉害。
徐青萝笑得更欢。
朱霓红着脸跟上林飞扬,来到藏经阁前的莲花池上。
“妹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林飞扬开门见山,笑道:“其实你多虑啦。”
朱霓蹙眉看向他。
林飞扬道:“你难道不知道住持是有天眼通的吗?”
“……天眼通真的那么准吗?”
“肯定准啊。”林飞扬笑道:“每天都要看上一两次,有什么变化都能及时知道,我一旦有危险,住持岂能不说?”
“……行吧。”朱霓想了想,觉得法空行事还是靠谱的,让人放心。
林飞扬道:“住持手段厉害得很,既然我真阴沟里翻船丢了性命,住持也有办法救回我的。”
“林大哥……”朱霓急道。
“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林飞扬笑道:“我也只是说万一,真有危险,住持就会提前知会我,然后想办法扭转,避凶趋吉,放心吧。”
朱霓舒一口气,随即白一眼他。
林飞扬道:“其实我更担心你,要不然,你想办法脱离神武府吧。”
“不可能的。”朱霓轻轻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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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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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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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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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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