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大奉打更人免费>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京
  “咚咚.......”

  敲门声响了两下,屋里没有反应,许七安侧耳听了会,捕捉到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这女人得多没心没肺.........许七安嘀咕一声,掌心按住房门,在气机的推动下,门栓自动弹开。

  踏入房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窗户紧闭,圆桌上倒扣着四个茶杯,其中一个放正,杯里残留着没有喝完的茶水。

  正对着房门的屏风上挂着罗裙、衣衫和淡粉色绣梅花的肚兜。

  她应该是昨晚洗的澡,洗完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衣服和贴身小物件没来得及收。

  这可是大奉第一美人的原味内衣,如果是在我那个时代,肯定能挂网上卖很多银子,不,是软妹币.........许七安在房间里寻了一圈,没看见地书碎片,循着与法宝的感应,最后发现它被用来垫桌角了。

  突然有点想让她知道什么叫一条鞭法........许七安心疼的把地书碎片收回怀里。

  这女人根本没意识到这面玉石小镜的珍贵,它里面可是藏着许七安毕生积蓄的。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床榻上,侧着身子酣睡的女人,睡姿倒是文静的很,有几分王妃的气质。

  醒来时就一言难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梳妆台边上有水漏,床上的女人时而嘟囔一声,时而不安分的扭几下身子,或者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抗拒性的蹬一蹬脚丫子。

  睡的并不安稳。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到巳时初(9:00),她终于呢喃一声,缓缓睁开眼。

  随后,许七安看见王妃的娇躯猛的一僵,接着缓缓松弛,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对她笑道:“醒了?”

  见到他,王妃眼里隐晦的闪过惊喜,支起身,故作漫不经心的姿态:

  “你怎么回来了,呵,想明白了对吧,镇北王是三品,整个大奉都没人比他更厉害。你能趋利避害,也挺好。”

  顿了顿,语气略转柔和:“这件事交给朝廷处理便是,没必要你去逞威风。”

  王妃昨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一切当然和她担忧许七安被镇北王杀死没有一文钱关系.......

  许七安淡淡道:“镇北王已经死了。”

  王妃呆在那里,如同雕塑。

  “我,我不信......”她死死盯着许七安。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事,”许七安没好气道:“堂堂亲王被杀,这么大的事,我骗你作甚。”

  王妃愣愣的看着他,颤抖道:“当,当真?”

  许七安点头。

  他看见王妃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一颗泪珠滚落,两颗三颗四颗........泪珠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而落。

  她为自由而哭泣。

  许七安想着,自己和她也没那么熟,便冷眼旁观大奉第一美人嘤嘤嘤的哭。

  等她哭完了,许七安才总结性的安慰道:“你已经自由了,九州之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和蒙多一样。”

  她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不忘问道:“蒙多是谁啊。”

  这么无聊的问题,许七安懒得搭理她。

  吃早膳的时候,情绪恢复的王妃,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鬼祟的说:“是不是你杀的?”

  许七安摇头:“镇北王这么强,我怎么打的过他?是因为有神秘高手出现,把他当场斩杀。此事使团众人可以作证,以后你就知道了。”

  王妃“哦”了一声,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许七安做的,自己是个聪慧而理智的女子,又不是京城里那些盲目崇拜许银锣的无知少女。

  镇北王虽说性情桀骜无情,但修为是不打折扣的,要比现在的许七安厉害很多很多。

  她捧着葱油饼啃着,小手油汪汪,亮晶晶的眸子在许七安头上徘徊:“你头发怎么长回来了?”

  “我本来就有头发。”

  “你没有。”

  “我有。”

  “你.......”

  王妃被许七安用筷子敲了一下,识趣的改口:“你有。”

  得益于神殊的强大,许七安的头发终于再生回来,三品武夫能断肢重生,何况是头发呢。

  这是一件让许七安很是欣慰的事,更欣慰的是自己一直把光头保护的很好,戴着貂帽,别人并不知道头发的生长情况。

  以后在外面还是戴着貂帽,等过段时间,就可以摘下来了..........我还是那个长发飘飘的少年郎。许七安开心的想。

  吃完早膳,他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是恢复了原样的许七安,剑眉星目,鼻挺,嘴唇偏薄,脸颊轮廓偏硬朗,整体透着男人俊朗阳刚的美感。

  与唇红齿白的许二郎,眉目如画的南宫倩柔,是截然不同类型的帅哥。

  王妃坐在床边,晃荡着脚丫子,看着他结发髻,问道:“我以后怎么办呀。”

  许七安盘着头发,事不关己的语气:“都说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察觉到许七安不太想管自己,她有些赌气的说:“再借我十两银子,我要回江南慕家,以后有钱了,托人把银子还你。”

  “啪!”

  许七安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竟如此干脆........王妃咬了咬唇,板着脸,把银子收好,然后她默不作声的把脏兮兮的几件贴身衣服打包好,小包裹往肩上一背,宣布道:

  “我走了。”

  “去吧!”许七安点头。

  王妃深深看了他一眼,猛的转身,跑出房间。

  跑出客栈后,她独自一人往城外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闹市和长街,这座城并不大,很快就走到城门口。

  可是,看着宽敞的城门,王妃突然胆怯了,那仿佛不是通往自由的途径,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人心那么复杂。

  她十三岁时,便被家族送进宫,换取高官厚禄。

  她在层层宫闱里生活了许多年,而后又元景帝转赠给镇北王,在王府一住就是二十年。

  她渴望获得自由,渴望无拘无束,可当自由唾手可及时,她突然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在外面生存。

  她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二十多年的锦衣玉食,让她丧失了飞往自由天空的能力。

  尽管可以回到“娘家”,可那不过是被父母再卖一次,不,大概率是她刚回府,第二天就被族人重新送回皇宫。

  她茫然的杵在原地,许久后,她不再茫然,只是眼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

  王妃低着头,看着脚尖,肩膀瘦削,背影单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

  这时,身后传来男人的叹息声:“小婶子,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带你一起走。”

  王妃赌气没有转过身来。

  许七安走到她前面,蹲下来,没有说话。

  王妃用力瞪了他背影一下,她嘴角轻轻翘起,张开双臂,扑倒他背上。

  出了城,许七安背着她沿着官道狂奔,这时候,他就有点想念心爱的小母马。

  “我很麻烦的。”王妃在他耳畔轻声说。

  温热的吐息喷在许七安耳垂,让他不由皱紧眉头,耳垂是许白嫖敏锐地带,这个秘密只有浮香知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许七安问道:“你这副模样,元景帝知道吗?”

  王妃摇头:“但他知道我有改变容貌的法器,我好几次偷偷溜走,他肯定也知道的。但没见过我这副模样。”

  她想了想,补充道:“王府的侍卫见过我这个样子。”

  许七安没有作答,思考起来。

  镇北王虽然死了,但王妃依旧是香饽饽,元景帝绝对不会对她不闻不问,虽然使团上下一致认为王妃被蛮族掳走。

  可那些丫鬟知道我最后找到了她们,当然,她们并不知道我打败蛮族强者,救回王妃。可她们能存活下来,并顺利回京,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虽说无法作为我救回王妃的证据,可只要有疑点,元景帝绝对会派人来查,都不用监视,直接光明正大的查。

  所以王妃不能随我回府。但可以养在外面。

  京城人口三百万,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找,而且,并没有任何线索指明我把王妃带回了京城。

  最好的办法是把她养在外面,离许府不远,但也不能太近。

  考虑好细节后,许七安满意的点头,觉得很稳妥。

  然后,他不可避免的茫然了一下,为什么我要为一个老阿姨做到这一步?

  我是什么时候中了她的毒的?

  许七安没有往楚州城方向去,打算先去和郑兴怀会合,把他带去楚州城。

  而今楚州城毁了,他是楚州布政使,得收拾一下残局,顺便告诉他镇北王已经殒落,不必再东躲西藏。

  途中,他故意要求金莲道长屏蔽天地会成员,与李妙真开启私聊,问她身在何处。

  毫不意外的被天宗圣女臭骂一顿,而后被告之镇北王殒落的消息。

  许七安“大吃一惊”,直呼不可能。充分表现出一个“震惊党”该有的素养。

  这让李妙真心里微微得意,便不再那么生气他放鸽子。

  随后,许七安让她以找“正在赶来的路上的许银锣”为由,离开楚州城,来山谷会合。

  中午时分,许七安终于带着王妃抵达山谷,当日拜别郑兴怀,他在附近的县城找一家客栈安置王妃,两地离的不远。

  ...........

  山洞里,篝火熊熊,李瀚和赵晋哥们俩,分别烤着山鸡、野兔、鲜鱼等猎物。

  高瘦的申屠百里闭着眼睛,盘膝吐纳。

  膘肥体壮的魏游龙擦拭着大砍刀,沉声道:

  “不知道许银锣和飞燕女侠怎么样了,阙永修和镇北王残暴凶狠,如果被他们发现端倪,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他们如果出了意外,那我们极可能被顺藤摸瓜。”

  军伍出身的枪兵唐友慎,目光锐利的扫向洞口,而后又收回目光,抱着长枪,闭目养神。

  郑兴怀摆摆手,声音轻,但语气透着笃定:“不会的,他们两人即使一无所获,也不会被镇北王和阙永修盯上。”

  容貌姣好的少妇问道:“郑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郑兴怀道:“飞燕女侠闯荡江湖,好管闲事,能博下这么大名声,又安然无恙。绝非鲁莽之辈。至于许银锣,破一次大案,也许是运气。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众人缓缓点头。

  无论是飞燕女侠还是许银锣,都是让人有踏实感的人中龙凤,是那种把事情交给他们,就会无比安心,不用整日担心受怕的人物。

  这时,申屠百里猛的睁开眼,声音低沉且急促:“有人来了。”

  李瀚和赵晋下意识的丢掉猎物,抓起各自的兵器,与众人冲出山洞。

  一男一女结伴而来。

  男子阳刚俊朗,气度不凡,正是银锣许七安。至于女子,他们只是看一眼便忽略,脚步行走没有章法,颠颠的跟在许银锣身边。

  姿色平庸,疾走间带着微微的气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后头的郑布政使迎上来,拱手道:“许银锣。”

  他身后的武夫们带着诧异,许银锣前天夜里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去楚州城查案,岂料今日便返回。

  此地距离楚州城有数百里,这点时间,不够一个来回。

  许七安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收到消息,镇北王已经殒落在楚州城。我是来接你们过去的。”

  晴天霹雳!

  郑布政使脸色倏然僵硬,眼睛缓缓瞪出,嘴巴慢慢张大,让许七安明白,原来这才是震惊党的真正素养。

  众侠士无声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不信”二字。

  “是,是不是收到的消息有误........”

  郑布政使跨前几步,脸上表情复杂,一边奢望消息属实,一边又认定许七安收到的是错误消息。

  申屠百里等人没有说话,但也认为布政使大人说的有理。

  千真万确,镇北王就是我亲手宰的..........许七安笑着点头:“没有错,是真的。”

  砰砰,砰砰.......郑布政使听见了自己狂乱而激烈的心跳声。

  “飞燕女侠很快就来,她知道事情的经过。”许七安把锅甩了出去。

  众人随后返回山洞,在忐忑的情绪里等待着。

  王妃乖巧的坐在许七安身边,小口小口的啃着鸡腿,大奉第一美人在努力扮演一个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来时的路上,她从许七安口中得知郑兴怀的身份,明白他的家人死于屠城。

  尽管自己和镇北王并没有感情,可毕竟是有名分的夫妻,王妃对郑大人心怀愧疚。

  半个时辰后,李妙真来到山谷,降下飞剑,轻飘飘落入山谷。

  她环顾着早已等在洞口的众人,微微颔首,又在姿色平庸的王妃身上顿了顿。

  “飞燕女侠,许银锣说,说.........镇北王殒落在楚州城?”

  郑布政使疾走几步,直勾勾的盯着她。

  李妙真给予肯定答复:“是的,他的尸体还在楚州城。”

  当即把楚州城的战斗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郑布政使听完,缓缓点头,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众人,低声道:“本官,本官想一个人独处片刻。”

  拱了拱手,转身,慢慢走回洞窟。

  几秒后,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七安叹息一声,旋即耳边响起李妙真的传音:“她是谁?”

  “一个命苦的人,正好我有事要拜托你,血屠三千里案已经尘埃落定,善后的事不必你操心。你能帮我带她回京吗?切记不要招摇,最好先找个客栈歇下来,等我回京。”

  许七安传音回复。

  李妙真不作答,审视王妃片刻,撇撇嘴,传音道:

  “命苦之人,所以要带回京安置?这妇人倒是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只是你何时变的这般饥不择食?”

  妙真啊,不是我贬低你,摘了手镯的她,可以很自信的说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许七安察觉到李妙真有些不高兴,便没有回应,只是拱了拱手。

  然后转身,对王妃小声说道:“她是我小妾的娘家人,可以信任,你先随她回京,听她安排。”

  王妃闻言,柳眉轻蹙,她是第一次听说许七安有小妾,不过想到他的身份和地位,想到他这样的教坊司常客,有小妾难道不是很正常吗。至于李妙真她是认识的。

  “嗯!”她冷淡的点点头。

  ............

  三日之后,昼夜兼程,马不停蹄的郑布政使,在时隔月余,终于重回楚州城。

  头发花白的郑兴怀,一步步登上城头,他看见昔日繁华的楚州城已经化作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大地满目疮痍。

  北面的城墙坍塌了一半,西边的城门也被撞塌。

  两万多名士兵分散在城中,各自忙碌着,有的搜寻粮食、米面等食物,虽然城市破坏严重,但藏在地窖里的物质保存完好,且坍塌的废墟里也能找出很多物资。

  有的士兵在修建房屋,充当临时军营,为两万多名士兵提供暂时的住所。

  有的士兵在修补城墙。

  有的士兵在埋葬尸体,有同袍的,有城中百姓的,也有蛮子和妖族的。

  这些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三天。

  “史书必定会记下这件事,警醒后世之人,同时,也会把镇北王的罪过记下来,让他遗臭万年。”

  刘御史出现在他身边,使团这边已经从李妙真口中得知郑兴怀死里逃生的事,明白他们在城中见到的郑兴怀是假的。

  多半是那个三品巫师的手笔,否则不可能瞒过四品的杨砚。

  “朝廷,真的会定镇北王的罪吗?”郑布政使低声说。

  “胜利是靠争取的。”刘御史一字一句道。

  这时,许七安和杨砚、陈捕头等人登上城墙,主办官许银锣沉声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回京了,回京定镇北王的罪,为此案盖棺定论。

  “但在那之前,郑布政使应该会想先敬几杯薄酒给城中的亡魂。”

  百夫长陈骁手里拎着酒壶,迈步向前。

  郑布政使接过酒壶,再次眺望下方的城池,在祭拜之前,他想留点时间回忆自己的前半生。

  .........

  郑兴怀出生在被誉为大奉两大粮仓之一的漳州,但他幼时家里很穷,靠着母亲给殷实人家洗衣服,做绣工,艰难度日。

  年少的郑兴怀最期待的是秋收的日子,他可以去别人的田里捡麦穗。

  捡一篮子麦穗,他和寡母可以喝三天的粥。不能捡太多,不然会被毒打。

  秋收过后,最难捱的是冬天,每个冬天他的手脚都是冻裂的。而她的母亲,即使在冬天,为了几个铜板,也要在结冰的河边给人浆洗衣衫。

  寡母就这样一点一点,给他攒够了先生的束脩,攒够了进国子监的银子。

  郑兴怀16岁进国子监,苦读十年,元景19年,他金榜题名,二甲进士。

  他马不停蹄的赶回老家,想把喜悦给母亲,想接母亲去京城定居,想光耀门楣,让所有曾经说过冷言冷语的人刮目相看。

  可他看见的是母亲矮矮的坟茔。

  寡母去世好多年了,一直没有告诉他,家书是族人帮忙代写,因为那个辛苦操劳了一生的普通妇人,不希望影响儿子的学业。

  郑兴怀在母亲的坟前跪了一天一夜。

  郑兴怀的仕途并不顺利,因为过于刻板,不愿同流合污,他得罪了当时的首辅,被贬到塞北的楚州,当了八品的县令。

  起初他并不喜欢楚州,因为塞北苦寒,民风彪悍。刻板的他,也终于开窍了,耗尽积蓄找熟人打点关系,希冀能重新调回京城。

  直到有一年,蛮族骑兵过来打草谷,劫掠数十里。

  事后,郑兴怀被打发去慰问百姓,视察情况,他走在田埂上,看着被铁骑践踏的青苗;他走在官道上,看着被蛮族吞吃只剩残躯的尸首;他走进山里,看见侥幸逃过一劫的百姓,看着他们贫苦和沧桑的脸庞。

  郑兴怀想起了去世多年的母亲。

  后来那位首辅致仕,同窗和好友们在朝中运作,打算把他调回京城。

  但那时候郑兴怀已经不想离开楚州,因为他把所有的精力、心血都倾注在这片土地。

  他是那么的拼命,时常彻夜不眠的处理政务,似乎这样,就能弥补他对母亲的亏欠。

  时光荏苒,十八年弹指而过,他的大半个人生都交给了楚州,如今却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

  “功名利禄一纸书,不过扬灰于尘土.......”郑布政使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酒水倾倒而下,溅起尘埃。

  ...........

  很长时间没人说话,直到郑兴怀情绪稳定,大理寺丞清了清嗓子,道:

  “阙永修已经畏罪潜逃,镇北王伏诛,但他们的罪行还没昭告天下,郑布政使是主要人证,必须随我们回京。但楚州城这般景象,如今的北境,需要人留下来主持大局...........”

  刘御史皱了皱眉,分析道:“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惨死,善后之事倒是简单,只需安置好这两万多名将士便成。

  “至于其他州郡县,保持原样就可以,不需要特别关照。而蛮族和妖族,刚经历这场大战,早已吓破了胆。他们害怕那位神秘高手,短期内不会再侵略边境。甚至许多年都不会了。”

  郑兴怀沉吟片刻,看向杨砚:“秀才不掌兵,本官处理政务在行,管理军队是门外汉。杨金锣,在场你修为最高,更有掌兵经验。既能管理也能震慑士卒。”

  杨砚颔首,淡淡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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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其实就是升级版的朱广孝啊,沉默寡言,但踏实肯干,非常可靠.........许七安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

  因为他想说的,都被这些文官说完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事:“镇北王的尸体带回京去,他是此案主角,死,也要带回京。”

  “这是自然。”郑布政使点头。

  镇北王的尸体,无论如何都要带回京城的。

  这件案子,杀了镇北王只是初步结束,为案子定性,才是一个完美的收官。

  见事情已经谈完,杨砚看向许七安,沉声道:“随我过来。”

  头儿,你严肃的样子,嚣张的口吻,就像我中学时的班主任.........许七安还是乖乖的跟他走了。

  两人沿着城墙,走出一段距离后,杨砚停下来,转身说道:

  “镇北王献祭城中百姓时,我曾看到城中百姓的魂魄汇入地底,地底似乎还有一座阵法。可当我事后去挖掘,掘地三尺,什么都没找到。”

  魂魄汇入地底?这是什么操作,镇北王屠城不是为了炼制血丹吗.........许七安听完,第一反应就是:

  妙真,我需要你!

  有关于魂魄方面的知识盲点,找李妙真就对了,如果李妙真学艺不精,那没关系,还有金莲道长这个老银币。

  杨砚凝视着他,问道:“你有什么线索吗。”

  人脉广的好处非常明显,我以后要继续把鱼塘发扬光大,对了,黄油玉雕刻的小剑还没送给军娘..........许七安心里不着边际的想着,沉声道:

  “头儿,你稍等片刻,我去趟茅厕。”

  杨砚是知道他持有地书碎片的,当初那位紫莲道长,就是杨砚单枪匹马干掉的。

  许七安走下城头,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取出地书碎片,用三号的身份传书:【金莲道长,我有事要与你单独商量。】

  大晚上的,看到这则传书的天地会成员,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李妙真那个女冠,三天两头要求屏蔽大伙,现在三号也有样学样。

  几秒后,金莲道长传书道:【什么事?】

  【三:妙真呢,妙真可以参与话题。】

  ........金莲道长叹息一声,传书道:【妙真,你可以传书了。】

  【二:你找我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许七安传书道:【你似乎不太高兴,怎么了。】

  李妙真:【呵,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快把我当丫鬟使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王妃呢。那种心安理得的架势,就很气人。】

  您和钟璃一样,也是大预言师?许七安传书安慰圣女:【别和她一般计较,她习惯了。】

  王妃那个蠢女人,未必是故意的。她当了半辈子的王妃,锦衣玉食,丫鬟伺候,生活中的很多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

  除非李妙真像他一样,不停敲打王妃。

  李妙真:【有事说事,别打扰我打坐。】

  明显是余怒未消,带着火气啊,我还是哄哄她........许七安传书道:

  【我觉得你不必这么刻苦,以我们飞燕女侠的天资,只需要把部分精力放在修行,就能傲视同辈。】

  李妙真传书:【哼,我觉得你在骗我。】

  她心情稍稍好转。

  许七安:【金莲道长觉得呢?】

  金莲道长:【我觉得你们根本不尊重我。】

  就像闹哄哄的教室迎来了班主任,许七安和李妙真没敢继续闲聊,前者把话题扯了回来,传书说明情况:wWW.ΧìǔΜЬ.CǒΜ

  【是这样的,镇北王献祭楚州城百姓时,杨砚亲眼看见百姓们魂魄汇入地底,事后却怎么都找不到端倪。】

  李妙真回复道:【有阵法残留吗?】

  杨砚没有说,那就是没有.........许七安回复:【没有。】

  李妙真不说话了。

  沉默之中,金莲道长传书道:【听妙真前几日说的情况,参与其中的高手有地宗道首和巫神教。呵,都是元神领域的强者,阵法可有可无。

  【嗯,道门和巫神教虽炼鬼养鬼,但基本不会收集那么多魂魄。除非要炼制魂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还是金莲道长经历丰富........许七安传书道:【魂丹?魂丹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金莲道长传书道:【作用多了,比如增强元神、充当炼丹材料、炼制法宝、修补不健全的魂魄、培育器灵等等。可能是,地宗道首需要魂丹吧。另外,屠城产生的怨气和戾气,这种世间大恶对他来说是大补药。】

  所以,地宗道首是为了魂丹才和镇北王合作?许七安恍然的点头。

  【三:这样的话,他会不会继续屠城?地宗道首是二品啊。】

  许七安担忧的问道。

  【九:呵,他不敢,因为他距离天劫只差一线,以.......他那个状态,根本不敢渡劫。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屠戮生灵,除非他不想活了。】

  许七安顿时放心。

  结束传书,他返回城头。

  杨砚立刻看了过来。

  许七安沉吟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那些魂魄应该被炼制成魂丹。极可能是地宗道首与镇北王的合作的报酬。”

  魂丹就是地宗道首口中的“最大的恶”?杨砚缓缓点头。

  他当时就在现场,虽隔着遥远,但听的很清楚。

  接下来,就是给楚州屠城案定性,让镇北王和阙永修背上应有的罪名,这必将遭受阻碍.........杨砚道:

  “有事找魏公,多听取他的意见,不要再鲁莽冲动了,明白吗。”

  顿了顿,他低声道:“如果魏公觉得此事不可违,你千万不要逞强。”

  许七安看着他,不说话。

  ..........

  五月初,初夏。

  一艘来自楚州的官船,破浪而来,缓缓驶入京城地界,最后在京城的码头停泊。

  使团众人站在甲板上,望着人流如织,热情非凡的码头,心里感慨万千。

  前往楚州时,暮春时节,当他们回到京城,已经是初夏。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搁在普通人身上,可以吹嘘一辈子。

  使团众人松口气的同时,眼里燃烧起信念。

  他们将给京城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大奉再无镇北王。

  ...........

  PS:这章二合一,其中一章是补昨天的。昨晚百盟章耽误了点时间,我虽然因为工作原因时常拖更,但该有的字数,没有缺过,除非请假。

  感谢“时间的长短、九尾雪妖、太难陈、不滅輪回、我许你一世、浊生、怀殊”的盟主打赏。你们的感谢语,我添入百盟单章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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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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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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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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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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