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的与楚祥所说的不一样,却不想多说,免得影响未来。
他心眼时常观照周围,当然知道总有一些人想找金刚寺的麻烦,例如往金刚寺外院扔一些臭鸡蛋之类,或者骂几句金刚寺外院的香客们。
这些举动总能被步兵衙门的人挡住。
而且步兵衙门的人挡住之后,还会稍稍的“警告”一番,让这些人知道知道厉害。
金刚寺的威名不俗,却仅是大雪山宗的一处寺院,不如大雷音寺有威慑力。
法空只展现出了回春咒,展现出了惊人的救人之能,没展示出威煞。
人们多数是畏威不畏德。
其他寺院对法空怨念极深,即使不能伤害到法空,也会想办法恶心法空出气。
即使被法空逮住,他们觉得法空身为高僧,也不能拿他们如何,顶多是教训一顿而已。
冒犯他的成本极低,便导致了很多人蠢蠢欲动,却统统被步兵衙门挡住,不能真正落到金刚寺外院身上。
法空道:“谁将接任王爷的位子?”
“现在还没定好。”楚祥摇头:“父皇要好好想一想,这比当初定南监察司的司正还麻烦。”
“那皇上要怎么处置南监察司与绿衣内司,可是要重罚?”
“唉——!”楚祥叹气:“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罚?只能和稀泥了呗。”
“哦——?”
“南监察司有错在先,绿衣内司有错在后,而且南监察司死的人足够多,算是补偿了。”
“这样不够吧?”法空摇头。
这般处置,南监察司与绿衣内司还会打起来,而且仇越结越深,无法化解了。
一旦如此,神京将震荡,这应该不是皇帝想要的局面。
既要竞争也要保持在限度之内,皇帝才能左右平衡,而不必担心一家独大。
现在已经打破了这个局面,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皇帝一定对南监察司那死去的十二人恼怒之极,破坏了他的大好局面与如意算盘。
世事便是如此不尽如人意,即使是皇帝也一样难免。
“绿衣内司与绿衣外司合并,从此之后,不再有内司外司,只有绿衣司。”
“合并……”
“绿衣司负责外事,内事全部交由南监察司负责。”
“……皇上好魄力!”法空感慨道。
这样一来,岂不是南监察司一家独大。
那何必还要新建南监察司?
当初的绿衣内司与外司一个负责内,一个负责外,虽有竞争,却没太过厉害,既保持竞争也没有一家独大,皇帝可以左右制衡。
成立南监察司,一者是为了解放神武府,二者也是为了制衡绿衣内司。
前者可通过直接增加绿衣内司的编制与人手可以做到,如果不是为了后者,何必非要另起炉灶有一个南监察司?
现在看似增加了一个南监察司,其实南监察司便是从前的绿衣内司,换汤不换药,瞎折腾一气。
法空忽然念头一动,若有所思。
难道,皇帝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增强绿衣外司?
直接增强绿衣外司太过明显,朝臣们会警惕为什么忽然增加外司?
可是为了发动战争?
而现在皇帝便可以麻痹众人,顺水推舟将内外两司一合,既解决了解端,又增强了绿衣外司。
这么做可谓是一箭数雕了。
他想到这里,摇头苦笑。
皇帝果然是皇帝,手段与战略目光远非一般人可比,自己是不及的。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楚祥。
神武府的动乱是不是皇帝所为?
这样便能趁势降罪于神武府,将其充入军中,从而成为军队的一把尖刀。
步步为营,落子无声。
皇帝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自己的战略意图,世人却看不清楚,被弄得眼花缭乱。
法空深吸一口气,觉得大开眼界。
但他硬生生憋住,没打算跟人说,免得影响未来。
楚祥摇头:“父皇也是没办法,绿衣内司不可能跟南监察司妥协,每一个绿衣风捕都是极不服气的,怒火冲天,司正如果敢妥协,手底下的人就会离心离德,南监察司呢,也不可能妥协,二哥现在正意气风发,目中无人呢,怎么能让绿衣内司挡住路?”
“是,皇上确实不易。”法空附和。
心下却暗叹。
这是皇帝故意推动的,还是皇帝算出事情会如此发展,顺势而为的呢?
那么,望江楼那一场死人的事,是皇帝暗中推动的?
“现在这一招彻底解决了,南监察司不再有人掣肘,绿衣内司也不再担心自己会被取代,各取所需,也就消停了。”m.χIùmЬ.CǒM
“真能消停?”
“我觉得没问题。”
“但愿如此吧。”法空颔首。
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消除,要知道绿衣内司的个个都是宗门俊杰,心高气傲,也意味着记仇,不可能这么算了。
还会继续出乱子。
隐患已经埋下了。
皇帝想必不会在意这个,大方向正确就足矣,一些小的波折不足为虑。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楚祥叮嘱法空别忘了去神武府找自己玩,神武府还是很有趣的。
法空答应下来。
——
随后的几天,风平浪静。
朝廷也没有传来信王楚祥卸去九门提督的消息,显然皇帝还在考虑继任的人选。
这个位子既需要能力,更需要忠心,能让皇帝彻底放心,所以很难选择。
首先,不能偏向逸王也不能偏向英王,仅仅这一条就筛掉了大多数的能臣。
现在的朝臣们已然隐隐分成两派,非此即彼,不是逸王一派便是英王一派。
想保持独立、不加入任何一派者,往往都被挤出朝堂之外,像徐青萝的父亲便是一例。
也就信王身份独特,才能保持超然独立。
朝臣们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更何况,怎么取得皇帝的绝对信任,更是难之又难,皇帝生性多疑,几乎不信人。
即使皇子,皇帝也不全信。
信王之后,还能相信谁?
现在看,皇帝一个也不信,所以迟迟没有人选。
这天清晨时分,明媚的阳光普照四方,驱散着夜晚的寒意。
天空淡淡的雾气在阳光下慢慢消退。
法空一行人刚出外院的大门,门外白霜覆地,踩上去打滑。
却依然有一群白衣如雪的明月绣楼的绣娘们排队。
法空朝她们合什一礼,然后便要去观云楼吃早膳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群士兵簇拥着楚祥前来。
林飞扬法宁他们停住脚步,好奇的看向信王。
他们头一次看到楚祥如此全副武装。
一身光明铠,通体闪动着银光,兜鍪则闪烁金光,身边是十二个披甲士兵如群星拱月。
楚祥来到法空近前,面露苦笑:“大师,我这算是能者多劳,还兼着九门提督。”
法空缓缓点头。
他先前已经看到了,终究还是没能削掉他的九门提督,没有人能继任。
都说皇帝冷落信王,在这件事上,却不能不说信王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皇帝对信王的态度很矛盾:既不宠眷,又要重用。
“我每三天会回来一趟,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楚祥笑道:“这倒是好事。”
能每三天见一次王妃,也算能够接受。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会坚决反对继续兼着九门提督,太累人。
法空合什:“那就祝愿王爷一路顺风。”
“借大师吉言,那我便告辞。”
法空的袖中飞出一串佛珠,落到楚祥手上:“王爷珍重。”
楚祥合什一礼,坦然接受了佛珠。
他知道这佛珠上必然加持着诸多佛咒,能保自己性命。
大宗师也不是无敌的,关键时候有回春咒保命,无异多了数条命,最好不过。
目送楚祥一行人离开,徐青萝好奇的问原因。
法空说了楚祥要去神武府。
徐青萝顿时好奇的道:“师父,神武府到底在哪里呀,都说神武府厉害,到底如何厉害?”
“神武府啊……”法空摇头:“还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只知道距离神京不远,便是神武府的弟子们也对神武府所在语焉不详,稀里糊涂。”
“这怎么可能。”徐青萝若有所思:“难道神武府有无形的力量干扰着人们精神?”
法空看她一眼。
徐青萝吐了吐小舌头,不再多说。
这种涉及到精神之事不能乱说,否则会暴露自己修炼虚空胎息经的秘密。
到了观云楼,看到了李莺与李柱周天怀正在吃饭,而在不远处又看到了白敬谦。
白敬谦没能坐在李莺的邻桌,显然是事不凑巧,邻桌没位子又不愿意跟他交换,于是白敬谦只能坐到两张桌子之后。
他不时的抬头看李莺,一脸迷醉神色,已经深陷进李莺的美貌与风情之中。
他觉得李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莫不风情万种,牵动着自己的心。
即使不跟李莺说话,只是看着她,跟她呆在一座酒楼,相隔这么近,已经是幸福无比之事。
他现在不奢望李莺能喜欢自己,甚至跟自己切磋,只要能说上一句话已经足够。
李莺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抬头看向法空,合什一礼,面露浅笑。
法空微笑合什。
看到李莺清脸玉脸忽然绽放笑容,白敬谦也忍不住笑,只觉得她美得让人心碎让人惆怅。
法空看到李莺,便想到了两颗大永高僧的舍利。
被净瓶占去了这几天,还没仔细研究大永高僧的舍利,决定回去之后试试看这到底是哪两位高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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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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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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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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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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