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跟林飞扬所说不假,不会刺杀英王与端王,但自己绝不会挨了算计而无动于衷。
这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英王府中,英王正在书房里看卷宗,神情肃然,浓眉不时的皱起,双眼迸射寒光。
他书桌的对面也有两张轩案,案后各坐着一个老者,一个老者头发花白,一個白发如银。
他们两个也都在看着卷宗,书房里落针可闻,只有翻动卷宗的声音。
英王忽然抬起头,看向两人。
两老者感应到异常,抬起头望向英王。
“谭老胡老,你们瞧瞧这个。”英王将卷宗递过去。
须眉皆白的老者起身接过来,与另一个老者一起翻看。
两人阅读速度极快,一眨眼便翻完,之后不急着说话,而是皱眉沉思。
须眉皆白的老者缓缓道:“王爷,这件事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的。”
“嗯,父皇肯定知道了。”
“王爷是准备替皇上分忧?”须眉皆白老者沉声道:“做皇上不宜做之事?”
“身为臣子,替皇上分忧乃是份内之事,”英王沉声道:“我知道世人皆忌惮他,但不能因此而让他无所顾忌,任意行事吧?”
他沉着脸摇头道:“他甚至不把父皇放眼里。”
“王爷,恕老臣不能苟同。”须眉皆白老者沉声道。
“谭老,畅所欲言便是。”英王楚绘伸伸手,魁梧壮硕的身子稳稳的坐着,气度浑厚从容。
谭忠敬缓缓道:“王爷还是收起这个念头的好。”
楚绘皱眉,脸色阴沉。
另一个老者也慢慢点头道:“王爷,谭大人所说极是,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楚绘的脸色更阴沉。
两老者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劝说楚绘改变想法。
“王爷,皇上忌惮他,却又是加封又是赐地,为何如此?王爷恐怕没有好好想清楚。”谭忠敬沉声道。
楚绘皱眉道:“忌惮他,又不敢杀他呗。”
他随即道:“可是因为大雪山的缘故?一旦杀了他,整个大雪山都会有心结?”
两老者对视一眼。
这位王爷的心性是沉稳,行事宽仁,而且看着也谋略出众,可是目光还是有待提升,格局不够恢宏。
楚绘道:“谭老,你直说便是。”
“咳咳。”头发灰白的老者轻咳两声,开口说道:“王爷,皇上对那位,忌惮是有的,但忌惮却又厚赐,不是因为顾忌大雪山,大雪山再强也不过是三大宗之一而已。”
“那是为何?”楚绘不解。
父皇不对付法空很可能就是因为大雪山。
毕竟大雪山的势力盘根错节,无处不在。
看似不出风头,不如天海剑派,其底蕴深厚则远非天海剑派可比。
天海剑派毕竟山高皇帝远,离着神京太远。
距离往往就代表着权力的距离,神京的权势触碰不到天海剑派,而天海剑派的力量也很难触碰到神京
大雪山则不同。
且不说大雪山很多寺院在神京有别院,还有朝廷之中充斥着的大雪山俗家弟子,以及大雪山与神京的距离。
都表明大雪山对神京的影响力既庞大又幽深,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身为皇帝是极为忌惮的。
如果法空不是大雪山弟子,只是一个没有根基如浮萍般的神僧,早就被父皇控制在手上,任意揉搓圆扁。
“王爷谬矣。”谭忠敬沉声道。
头发花白的胡南郊忙打断他,轻咳一声道:“王爷,皇上何等英明,怎会顾忌大雪山?”
“大雪山确实太过强大了。”英王楚绘沉声道:“所以父皇才会扶植天海剑派。”
谭忠敬摇头不已,还要说话,却仍被胡南郊打断。
胡南郊笑道:“这只是对大雪山而已,并不是对那位,皇上心胸恢宏,即使忌惮他,也还要用他,毕竟他的本事是天下无双的。”
“嘿。”楚绘摇头:“再天下无双,危及到江山社稷,父皇一样会铲除掉。”
父皇行事,除了在冷飞琼身上,在其他人身上很少感情用事,都是以江山社稷为宗。
再讨厌一个人,只要有益于江山社稷的延绵,那便会用之,否则会弃之。
胡南郊笑道:“那就说明,他不仅不危及江山社稷,还对江山社稷稳固大有裨益。”
“……可他现在私通大永,甚至是大云。”楚绘皱眉道:“已经危及了江山社稷。”
“王爷还是没想明白。”胡南郊摇头笑道:“王爷,像他这般人物,何必私通大永大云?”
“嗯——?”楚绘皱眉沉思。
胡南郊道:“据臣所知,他在大云大永都有御赐的寺院,可谓是逍遥自在,已经没什么可求的,也不必求,自身超然于国与国的纷争之上。”
楚绘皱眉道:“可是……”
法空竟然在大永建了寺院,还带了金刚寺的高手过去,这是要干什么?
大雪山是不是要私通大永?
胡南郊笑呵呵的道:“王爷不必替皇上担心这个,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如何扳倒几个朝臣。”
他与谭忠敬很不理解楚绘的做法,但知道楚绘的想法。
楚绘无外乎想要邀功,向皇上证明自己的厉害,是比逸王更胜任太子之位。
但逸王的人遍布朝野,朝廷中重要的位子都被逸王的人占据着,英王府麾下的朝臣往往都是副职或者不那么重要的位子,所以整个形势看着胶着,好像半斤八两,其实差距极大。
可现在逸王在大永,整个朝堂只有英王一家独大,如果不能趁机扳倒那些逸王府麾下的重臣,那便是错失良机。
所以根本目标还是在朝堂而不在朝堂之外。
楚绘看一眼他们,摇摇头道:“谭老胡老,你们是觉得我应该尽量占据朝堂的位子,是不是?”
两老者点头。
楚绘知道他们一直以来的想法,但并不认为他们的想法是正常的,反而觉得他们目光不够高远。
即使自己麾下占据了朝堂重要位子,只要父皇没改变心意,最终还是没用。
把自己一圈禁,自己麾下之人自然也就归于逸王府。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要看父皇。
否则,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都是白费力气。
而父皇现在最大的心结就是法空神僧,只要能把法空神僧逐出神京,父皇就不会那般忌惮。
把法空逐出神京恐怕是父皇一直以来的想法,却因为有所忌惮而没能办成。
自己若能办成,父皇一定龙心大悦,自己也自然会被父皇另眼相看。
当然,这其中的过程难免有利用端王之嫌,也是没办法之事,法空神僧如此厉害,总要付出代价的。
想必父皇不会怪罪。
他想到这里,缓缓说道:“功夫不在朝堂之内,而是朝堂之外也。”
“王爷,即使不在朝堂之内,也不宜去对付他。”谭忠敬沉声道。
他实在不理解绘王的想法与做法,怎么会觉得法空容易对付,不会反击。
他暗叹,法空行事看上去详和,可真把他菩萨一般对待,必然要遭反噬。
不必说别的,只看皇上的举动便知道端倪。
真这么容易对付,可以随意对付,皇上会如此?
“呵呵……”楚绘笑道:“谭老,我又不是杀他,只是让他离开神京而已,……身为得道高僧,回大雪山静修参悟佛法无穷奥妙,成就金刚不坏,岂不美哉?”
“王爷,现在去见一见他,说开误会也不晚。”谭忠敬沉声道。
楚绘的脸色沉了沉。
“咳咳,”胡南郊轻咳两声,打破僵硬的气氛:“王爷,我们觉得还是别碰他为好,免得惹一身骚。”
“他敢跟我动手?”楚绘沉声道。
胡南郊笑道:“他可能不会直接动手,可就怕在暗处下手,不被人所觉察,那神通还是极惊人的,防不胜防。”
“谭老胡老,你们言重啦。”楚绘摆摆手。
谭忠敬还要说,却被胡南郊用眼色挡住,示意他别说话,不要再劝。
待两人离开书房,出了英王府,沿着大街慢慢踱步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不语,心情沉重。
他们身为英王府的参军,与英王府休戚与共,也不能反对英王的命令。
“我们难道眼睁睁看着王爷误入歧途?”谭忠敬哼一声道:“不再劝?”
“现在的情形,还能劝得动?”胡南郊摇头:“得缓一缓再说吧。”
“就怕缓这一缓,已经来不及了。”谭忠敬道:“王爷行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xǐυmь.℃òm
他们没能劝住的话,说不定王爷明天便动手。
“现在是劝不住的。”胡南郊道:“王爷虽然宽仁,可是主意也正得很,一旦拿定了主意,再多说也没用的。”
“唉……”谭忠敬叹一口气,觉得无奈。
前面明明是火坑,怎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跳下去,那便是自己的失职。
可是劝又没用。
“王爷会如何做?”胡南郊道:“我们说不得,只能私下里拦一拦了。”
“正是如此。”
两人议计已定,忽然一个小厮轻手轻脚的追上来,附在胡南郊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便退走。
胡南郊的脸色沉肃下来,看一眼谭忠敬。
谭忠敬皱眉看他。
胡南郊沉声道:“王爷在端王府派进去一个人,此人出手算计了一把那位。”
“胡闹!”谭忠敬眼睛一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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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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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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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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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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