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摩看看少女,又看看少女身后半掩的房门,依稀能瞧见肮脏凌乱的房间一角,以及那种发馊发臭的食物的味道,甚至还有一双瘦弱苍白的脚。
不是死人的脚,因为那双脚还在微微颤动,也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在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感下所滋生出的某种反应。
苏摩隐约还能听到女人那似笑似哭的啜泣和低吟。
突然,那双脚一收不见,很快换成一张蓬头垢面的女人脸孔。
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皮肉上,是一对发黑凹陷的眼窝和干瘦下陷的两腮,看上去就像一个身患恶疾,病入膏肓的女人。
可苏摩的眼中并没有所谓的怜悯。
因为即便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女人居然还在笑,还笑的出来,望着他不停“咯咯”痴笑,身体却像一条蛇一样在颤栗痉挛中不时弓起,时而像一只紧绷的大虾,时而在地上不停扭动,在呻吟中几乎绷紧了浑身所有的青筋血管,在拉长的声调中瘫软。xǐυmь.℃òm
瞥了眼女人满是密密麻麻针孔的手腕,苏摩没再说什么,也不再去看面前的少女,重新关上了门。
深夜。
“喂!”
拨通了那个幕后雇佣者的电话,苏摩谈起了上次的交易。
“明天傍晚六点,仁川码头,等你。”
他说出了交易的时间。
听到对方回了个“好”字,苏摩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他开始将一张张收集好的照片重新贴在了墙上。
那个宋飞一死,剩下的便是韩国一些不显山露水的技击高手,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还有一些外国人。
顺便还附带上了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包括对方擅长的手段技巧,诸如泰拳、柔道、跆拳道、空手道、搏击散打、综合格斗等等。
他可不会小瞧了这些技击高手。
要知道世界在变化,随着科技不断进步,人类对自身的掌控和开发也跟着水涨船高,包括各种层出不穷的训练仪器和很多研发的先进药物。
当年他打黑拳的时候就遇到过不少近代技击的高手,好手。
那些人虽然不通传统功夫中的运劲法门,但爆发力惊人,仅凭单纯的力量和速度也不可小觑,挫败许多狠角色,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也从不觉得传统功夫就优越于其他的格斗技击,哪怕是有差别,但这种差别也在被不断拉进缩减。
需知世界万事万物,想要成功,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唯有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才会有所成就。
功夫也是如此,格斗技击同样如此。
而且世道变化,传统功夫的短板也越来越明显了,那就是习练周期太长。任何一门内家功夫,想要小成也得数年春秋寒暑的勤学苦练,想要登堂入室,花费的时间精力更是不敢想象,可各类技击却可以借助各种训练仪器、药物、陪练,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一位好手,这是传统功夫无法与之相比的。
这也是武道没落的原因之一。
苏摩看的很仔细,目光扫视过照片上的每张面孔,像是要将他们全部烙印在脑子里,说不定,那个凶手就藏在这些人之中。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苏摩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你好,请问有人在么?”
女人略显温柔的嗓音透过门传了进来。
苏摩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挽着头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人。
很瘦,消瘦病态,但看着脸上明明都已经没了血色,眼里却闪烁着一种名为亢奋的光芒,而且那些裸露在外的手脚皮肤还能看见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
昨晚的那个女人。
女人身旁是那个稚嫩的少女。
“你也是华人?哪里的人?”
女人自来熟的问着,捋了捋耳际的发丝,笑的动人。
不得不说,确实很漂亮,哪怕昨夜看着不人不鬼,可她现在就好像重获新生了一样,而且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病弱感。
少女则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已经显露出几分相似的气质。
“有什么事么?”
苏摩表情平静的问。
女人笑了笑,“我可以借点盐么?家里的盐刚用光了,给她煮了碗面,味道有些淡了。”
苏摩盯着女人看了四五秒,转身回到厨房,拿来了盐罐以及醋还有酱油。
“用完记得还我。”
撂下一句话,苏摩不等女人感谢之类的话出口,又关上了门。
很快,听着对面传来的吸溜声,苏摩已经在犹豫要不要重新换个地方。
这世上有的人能救,有的人救不了。
何况他现在也没太多心思更没时间去管这些破事,和验证对方值不值得救。
很快,吸溜声消失,女人又敲响了门。
递过盐罐的同时,女人双手合十,故作乞求的笑道:“那个,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我最近上班比较忙,这孩子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就几天,拜托拜托。”
苏摩看了眼一旁脏兮兮的少女,沉默着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好,谢谢,小兰,妈妈晚上过来接你。”
女人听完笑了笑,对少女叮嘱了几句,转身进屋,等再出来已涂着劣质的口红,化着粗糙的妆容,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听着远离的脚步声,苏摩转身让过了门,放了少女进来。
“大叔,我叫焦兰儿,你叫什么呀?”
少女进屋只是静静地站着,但那清瘦病弱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一双明媚的眼睛,透澈的似是能映出屋内的一切,楚楚可怜。
“我姓苏!”
苏摩淡淡的回应道,简单的洗漱完毕,开始系上围裙,进入厨房做起了早餐。
“那我叫你苏先生吧?”
焦兰儿笑的更开心了,双手拽了拽自己脏兮兮的裙角,眼睛已好奇的看向屋内的一切。
可惜,却没等来苏摩的回答。
屋子里除了切菜炒菜的单调动静,陷入了异样的死寂。
好在这种死寂的氛围很快又被一声“吃饭”打破了。
今天的早餐似乎比以往还要丰盛。
煎蛋、油条、火腿培根,顺带还有牛奶和白粥。
一式两份,苏摩给焦兰儿推过去一份,自己已经埋头吃了起来,临了还轻声说道:
“不许剩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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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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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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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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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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