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冷冰冰的女声,苏摩不紧不慢的放下碗筷,顺手拿过烟盒抖出半截咬在嘴里,表情平淡,没有半点接话的意思。
见无人回应,对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语气也愈发冰冷了,“你们是谁?”
苏摩背靠着椅子,自顾自的点着烟,等深吸了一口,才凑近了手机,“噗”的冲着屏幕吐出一团烟雾,用一种很轻很低的声音说道:“他们现在在我们手里,一口价,一条命,两百万美金。”
对面的梁朝云听傻了眼,可看着苏摩做出嘘声的动作,她只能下意识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双方彼此说的都是韩语。
手机那头的女人很明显愣了几秒,然后言简意赅的问道:“地址?”
苏摩像是早就想好的一样,“不急,地址你来定,时间我来定。”
女人很果断的撂下四个字,“仁川码头!”
苏摩淡淡一笑,“好,时间我会尽快给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梁朝云等不及的喘了口气,忙道:“你不会真去吧?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是个陷阱。”
苏摩却盯着对面刚洗完澡又出了一身汗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很娇嫩,黑发、雪肤、红唇,还有那不肥不瘦的腰身,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双黑眸黑白分明,似能清澈见底,干净极了。
原本梁朝云还想继续追问,冷不防迎上一对冷冽阴厉的刀眼,不自住的一缩脖子,这才想起面前这位前不久还连杀八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顿时没了之前的随意,小脸煞白,却还强装镇定,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在看什么?”
苏摩轻声问道:“你穿我衣服了?”
“咋了?”
梁朝云呆了呆,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宽松的衬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苏摩继续漫不经意的道:“这件衣服上面还有死人的血迹没来得及洗呢。”
梁朝云表情瞬间僵硬,下一秒就好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抛下手里的饭碗,脸色难看的捂着嘴冲进卫生间,旋即又是哗哗哗的水流声,还有呕吐声,看样子终于是想起那几具尸体的惨烈死状了。
只是她却没留意到,苏摩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揉灭了烟头,随着指肚间的火星湮灭,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昏暗的空间里,苏摩原本平稳的气息陡然一断,变得大口喘气,剧烈且急促,胸膛起伏简直就和抽动的风箱一般,能听到阵阵尖锐的气息声在胸腹间呼啸来去。
就像那个怪胎青年所言,外伤内伤,他这一战,也并非是全身而退,毫发无损。
尤其是和那个横练高手硬拼的三掌,内劲相抗,气血反冲,现在感觉五脏都似移了位,连带着上身各处的筋骨,因那“软骨功”的束缚,怕是骨折不下四五处,不可谓不惨烈。
但苏摩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痛快,刺激快意,无与伦比,像是天性得到了释放。
平复许久,他从床底翻出来一小坛,伸手又从某个暗格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儿。ωωω.χΙυΜЬ.Cǒm
再一拍坛口,嗅着挥发散出的强烈酒气,苏摩先是抱着喝了几大口,然后才将药丸抛进坛中,摇了三摇,晃了三晃,等到老药丸彻底和陈年黄酒相融,药味儿和酒气混为一体,苏摩双掌一搓,待到掌心发热,才蘸着药酒开始搓揉着浑身各处受伤的筋骨。
掌心过处,一抹一揉,皮肉顿时肉眼可见的发红,这却是气血充盈之相,但这血红色很快又被苏摩连拍带打的打散。随着五指不断推拿揉捏,带出阵阵脆响,气血已由外力搬运而行,更是借着药性,加快气血循环,飞快疗伤恢复。
“十来年的药丸,当初打黑拳都没舍得用,现在居然这么快就耗了一颗,唔。”
血从鼻子里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住滴落,感受着体内飞速攀升的体温,犹如火烧般的异样,苏摩眼神骤凝,翻身站起,浑身筋骨噼啪作响,带起一串奇异的响动,拳架一摆,已在屋中如鬼魅般游走起来。
不同于内家功夫,“铁砂掌”讲究由外而内,以外功为先,气候有成,方进内练,且十指连心,练的就是一口心气,如果硬要说的话,和那老头的横练份属一家,都属外功。
拳谚有云:“气贯掌心,劲达四梢”,这是一种境界。“铁砂掌”初时不过是以锤炼皮肉筋骨来增强掌心和手腕的力量,以外力刺激,以药物滋养,相辅相成,时日一长便具有开砖裂石之力。
可这只是入门小道。
好似一些人不通门道,却也有样学样的捧着一锅铁砂,插个三年五载,日复一日的捶打下来;这么个练法,最后练的双掌畸形,筋骨扭曲,触感皆失,却还沾沾自喜,以为练出了门道,成了气候。
殊不知,天底下的技击高手,哪个做不到开砖裂石?何苦遭这些罪。
那得往后练。
外练看似粗浅,实则是为了内练打下根基。
若能气贯掌心,则老皮硬茧尽褪,筋骨易形,双手堪比刀剑,若能劲达四梢,则劲力由外转内,由明化暗,内练方有所成。
所谓“四梢”,指的是发、舌、齿、指。
发为血梢,舌为肉梢,齿为骨梢,指为筋梢。
那老头体若灌铅,筋骨力沛然骇人,肉身已有转复青壮之势,分明已得三昧。可惜,满头白发,注定气血衰退不足,加上碰到这双“铁砂掌”,被苏摩硬拼着气血浑厚的优势,以三掌震死,这才命丧黄泉。
要是那老头再年轻个几岁,指不定躺下的就是他了,看着赢的简单,实则险象环生,极不容易,又有那“软骨功”高手在旁环伺,身体精神双重压力,苏摩心里现在还有些未散的余悸。
但是,痛快。
功夫不是花拳绣腿,生死之间,追求那一瞬间的意识空明,出于本能的应敌之法,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收获。
对敌经验、拳理、感悟……
一切都在这一刻加深了一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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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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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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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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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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